第156章 一眼就看出不是人
那邪異不知所措。
它不明白,也不理解,為什麼陳黃皮不讓它吃人。
邪異如果不吃人了,那還能叫邪異嗎?
那豈不是和人沒有什麼區別了。
「陛下不讓你吃,你就不能吃!」
有邪異大叫著道:「陛下,讓我吃吧,我最喜歡吃人了,人肉香噴噴的,吃起來還會慘叫,聽著可好聽了。」
咚的一聲。
陳黃皮又給了這邪異一拳頭。
後者的眼神立馬也清澈了起來。
「你也不許吃。」
陳黃皮認真的道:「不只是你們,還有其他的邪異,也都不許吃人。」
說著,就看向那被嚇的瑟瑟發抖的掌柜的,以及其餘眾人。
這些人個個臉色慘白,甚至有的被當場嚇昏了過去。
不是所有的凡人都能成為修士。
也不是所有凡人都見過邪異。
不過,他們卻也知道,邪異是吃人的,從小到大都聽著這樣的話長大。
自然恐懼萬分。
這時,黃銅油燈開口道:「陳黃皮,邪異就是邪異,一天是邪異,一輩子都是邪異,邪異生來就是要吃人的,你這般做,是在壓制它們的天性。」
有邪異道:「陛下,邪異吃人,天經地義!」
「我就喜歡吃人。」
「陛下,你吃不吃?」
「我不吃。」
陳黃皮搖頭道:「醫書上說人肉是酸的,食之補氣,可以入藥,我從不生病,不需要吃藥。」
「你們病了嗎?」
邪異們茫然失措。
它們不知道該搖頭還是點頭。
因為,邪異根本就不存在生病這個說法。
甚至於,它們也聽不懂吃藥是什麼意思。
不過,它們卻認死理。
「邪異就該吃人!」
「為何就該吃人?」
陳黃皮指著一個邪異道:「吃人會讓你變得更強大嗎?」
那邪異道:「陛下,我自誕生起,腦海中就有了人這個概念,我想吃人,每天都想吃,吃人不會讓我變強大,但我就是要吃。」
「那你呢?」
陳黃皮指著另一個邪異問道:「你也覺得邪異就應該吃人嗎?」
那邪異沒有嘴巴,也不會說話,只得點點頭。
「陛下。」
影子邪異語氣複雜的說道:「邪異就是應該吃人的,我自成了邪異以後,便有本能在催促我吃人,好似吃光了人,便能得到天大的造化一樣。」
它如今能保持神智,純粹是因為腦海中的那顆七竅鎮魂釘。
若是沒有,那它現在見了人也是要吃的。
「原來如此。」
陳黃皮若有所思的道:「你們之所以吃人,並不是你們就想吃人,而是天理如此,天理讓你們吃人。」
很早之前,陳黃皮曾突發奇想。
邪異晝伏夜出,和如今的人完全相反。
可實際上,天地異變,日夜顛倒。
如今的白天是曾經的黑夜。
邪異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那個。
人反倒是成了異類。
如今,聽邪異們這麼一說,陳黃皮腦海中不由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說不定,邪異才是人。」
此話一出,邪異們紛紛面面相覷,沖對方露出了審視,警惕的目光。
陛下說的肯定是對的。
有邪異竟然是人!
卑鄙的人族佬,居然披上了邪異的皮。
可左看右看,邪異們都看不出究竟混進邪異群里的哪個才是人。
於是,所有的邪異都將目光看向了陳黃皮。
陳黃皮沒有理會這些邪異。
他自顧自的說道:「若是邪異是人,那人又是什麼?邪異吃人是天理,那人難道就該被吃嗎?」
黃銅油燈道:「人自然不該被吃,因此才有神明,修士庇護凡人。」
陳黃皮道:「可我自來許州城,我只見到神明吃人,修士吃人,而且他們不將人當做是人,不讓其走人道,反而讓人走牛路,馬路。」
「他們說,人是牛馬。」
那修士走的道,又寬又大,哪怕是十來架馬車齊頭並進都顯得無比寬闊。
人道是給人走的。
但修士們一出現,那些人就自動成了牛馬,就走不了人道了。
因為人道是給人走的。
影子邪異有些不解的看著陳黃皮,問道:「陛下,您是看不慣這個世道嗎?」
「這和世道有什麼關係?」
陳黃皮奇怪的道:「我的意思是,邪異吃人是天理,只是這些人又不是人,是牛馬,邪異為何要吃牛馬?多吃點修士和神明不就是了。」
邪異們怔住了。
這酒樓里的人不是人?
是牛馬?
這牛馬怎麼長得跟人一樣?
此時此刻。
酒樓內的凡人們已經徹底被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弄的暈頭轉向。
先是狐狸山神打開了門。
然後,一堆邪異鑽了進來。
為首的邪異還會說人話,什麼天理,什麼牛馬,這些話奇奇怪怪的。
聽得人頭疼不已。
「你是人嗎?」
有邪異冷不丁的對那掌柜的問了一句。
後者瘋狂搖頭:「邪異老爺,您這話說的,我怎會是人,我生來就是牛馬,只有修士老爺才是人。」
「那你為什麼要長的跟人一樣?」
邪異奇怪的道:「你身上人味好重,你肯定是人,不是牛馬。」
「牛馬天天被人使喚,當然人味重。」
掌柜的都要被嚇尿了,擦著汗說道:「邪異老爺,這裡真沒有人,這裡只有牛馬,您看到外面的路了嗎,左邊的路叫牛路,右邊的路叫馬路。」
「牛馬路上都是爛泥。」
「我鞋子上這麼多泥,肯定是真真正正的牛馬。」
說著,就將鞋子脫了下來,遞給了那邪異看。
邪異們只看了一眼,就紛紛恍然大悟。
隨後,便生氣的道:「我們邪異雖然吃人,但從不吃牛馬,你們這些牛馬太壞了,差點就騙我們吃人了。」
若是換做其他邪異。
肯定現在已經上當了。
還好陛下一眼就看出了他們不是人。
這時,陳黃皮又道:「記住了嗎,長得跟人一樣,味道也和人一樣,但是沒有修為的都是牛馬,只有以人氣修行的修士才是人。」
「那些人,還有神明,是你們可以吃的。」
「這些牛馬則不能吃。」
邪異們紛紛點頭。
它們已經徹底記住了。
唯獨影子邪異卻沉默不語。
它這輩子見過很多人,各種各樣,形形色色。
正所謂,人有千萬種,種種皆不同。
唯獨這陳黃皮這種人,它頭一次見。
它不明白,陳黃皮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是擔心邪異吃人,所以才說出這番歪理,迷惑邪異們,還是說他本就是這樣想的。
若是這樣想的,那他豈不是也不把人當人看。
而是當成牛馬對待。
如此一來,這陳黃皮和那些修士神明又有什麼區別?
……
片刻功夫後。
許州城內,扛著黃字旗的影子邪異,正率領著眾多邪異在往城門外殺去。
沿途但凡有邪神出現。
都會被這些邪異斬殺。
只是它們行進的速度不算快。
因為到處都是灰霧,大地裂開了不知道多少口子,不停的噴涌著霧氣。
許州城成了霧城。
那灰霧沾染不得。
黃銅油燈道:「陳黃皮,你為何要帶著這些人出城?」
陳黃皮糾正道:「他們不是人。」
「你我之間,就不要說這種話了。」
「我不是人,他們也不是人。」
「他們能和你比?」
「為何不能?」
陳黃皮認真的道:「我的腦袋值一吊錢,可我欠了那掌柜的三兩銀子,若真要比,我的腦袋還沒他值錢。」
「你是因為這點小事,才搭救他們?」
「那倒不是。」
陳黃皮低聲道:「我不知為何,自從到了外界,到了這許州城,我就總感覺很不舒服,這些人明明是人,但卻被叫做牛馬,山里從不會這樣。」
「所以呢?」
「所以我要狠狠剝削他們。」
陳黃皮竊喜的道:「湯婆婆那些殘民們都和我太熟了,我雖是皇帝,卻拉不下臉剝削,而這些人就不一樣了,我和他們不熟。」
「我如今救了他們,他們沒能力報答我。」
「可他們有命。」
「我只需供他們一日三餐,便可讓他們為我做活,為我蓋一個比宋家都要大的房子。」
「而且他們還會有孩子,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陳黃皮掐指一算:「有個幾百年,幾千年,我的房子就能蓋好,師父要是知道了,肯定會誇我聰明。」
他這樣說,便是這樣想的。
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只是,陳黃皮卻說不明白,也講不清楚。
因為他真的感覺,自己的腳自從踏上外界的第一步起。
就總感覺能聽到一些若有若無的聲音。
那些聲音很弱,弱到不注意就聽不到。
他這個年紀,性格本就有點毛躁。
此前也就沒當回事。
可當那掌柜的差點被邪異吃了的時候,陳黃皮聽到的那種若有若無的聲音突然變得響亮了一些。
因此,陳黃皮才會攔住邪異。
他想知道,那些聲音究竟是什麼聲音。
而就在這時。
陳黃皮等一眾邪異,已經到了許州城的城門口。
這城門口並無諸多邪神。
但卻有著一個城隍,一個青面獠牙,身材巨大,比城門都要高的縣城隍。
那縣城隍的脖子處裂開了一張大口,有一個腦袋從裡面探了出來,那腦袋的頭上,有著如同樹根一樣的血管脈絡連接著天上那副黑底灰面的畫卷。
「來者止步。」
聽著那邪神的話,陳黃皮微微搖頭,直接握住洞虛神劍。
緊接著,一道璀璨到極致的劍光便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