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心似火,心廟自生
咚!
雷霆般的心跳聲在炸響。
陳黃皮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他聽不到黃銅油燈和索命鬼的聲音。
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聲。
那個聲音極為憤怒。
太易子騙了自己。
他看出了那蟲豸的詭異,也看出了自己對其的恐懼。
所以,他用那青銅油燈將自己換到了假界之中。
而他自己則留在真界裡被那蟲豸所吃。
為了讓自己放鬆警惕。
他還故作灑脫,告訴自己他那劍法的意境。
「我已經十四歲了,為何還要孩視我。」
陳黃皮低吼道:「我是害怕那蟲豸,可我難道就會一輩子怕它嗎?」
隨著他話音落地。
金黑二色的光輝,便在他身上閃爍了起來。
那是一個個如同花鳥魚蟲的般的文字。
這些文字蠕動著。
好似也感覺到了陳黃皮的憤怒,以至於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
撕拉……
陳黃皮的血肉之中,一隻只青黑色的眼睛猛地睜開。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邪眼之中,再也沒有了那種純淨到不含任何雜質,仿佛嬰兒第一次睜開眼的那種,無善無惡的詭異之感。
這次,邪眼之中的目光無比憤怒。
「陳黃皮,你入魔了。」
黃銅油燈焦急無比,試圖阻止陳黃皮入魔:「你冷靜一下,太易老頭也是為了你好,他的時間被吞噬的太多了,他根本走不出這洞天世界。」
「這地方詭異邪門,若是你在此入魔,觀主根本就來不及搭救你。」
上一次,陳黃皮在舊觀入魔的時候無比強大。
連赤邪都被他硬生生的給宰了。
但後果卻是,陳黃皮本能的就要逆轉自身,化成了一顆蛋,要變成自己最初的形態。
若不是有觀主在。
陳黃皮真就會化作金黑之氣,連自我的意識都要消失。
因此,黃銅油燈絕不願陳黃皮入魔。
「契主……」
索命鬼沉聲道:「天已經亮了,等拿了觀主的釣竿再去收拾那蟲豸也不遲。」
天亮以後的假界就和平日裡沒有任何區別。
祭祀河神之時。
那小女娃的頭頂便會出現魚線。
順著那魚線,就能找到觀主的釣竿。
有那東西在手,對付區區魚餌還不是輕而易舉。
「黃二,阿鬼。」
陳黃皮深吸一口氣:「時不待我,時不利我,我不想再等了。」
「而且,我現在很清醒。」
「蟲豸是我的心魔。」
「可它不能一直是我的心魔。」
「師父說過,修行之路處處是難關,今日我若是避讓了,他日再遇到,難道我還要避讓嗎?」
說到這,陳黃皮右手做劍指,對著眉心處的那隻邪眼猛地一點。
剎那間。
陳黃皮周身的所有邪眼,全都向著眉心處匯聚。
同時,金與黑交織的光彩和文字,也瘋狂的往他眉心處的那隻眼睛裡鑽了進去。
「如今,我還有避讓的機會。」
「可以後要是連避讓的機會都沒有呢?」
「難道我要不進反退不成?」
陳黃皮咬緊牙關,和腦海中浮現出的種種雜念抗衡。
那些雜念來自他的五臟。
那是二師父說過的五毒。
這五毒,好似他生來就有,只要一修煉,便會影響他的心智,挑動他的情緒。
讓他的道心永遠都無法凝聚。
「退一步,海闊天空。」
「可退一萬步,那便是萬劫不復。」
「狗屁的萬劫不復。」
黃銅油燈大怒道:「你分明就是在意氣用事,那太易子和咱們非親非故,為何非要做到這種程度?還有那些凡人,又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黃二,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不聽。」
陳黃皮眉心處的邪眼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道金黑二色交織的豎紋。
那豎紋像是閉上的眼睛。
可實際上,那是一個陣法。
陳黃皮用邪眼操控自己的雜念,然後將其全都封進了眉心之中,換來了他此刻入魔狀態的清醒。
但他的神色卻桀驁不羈。
看著眼前不解,質疑自己的黃銅油燈,看著眼前沉著冷靜,總是顧全大局的索命鬼。
陳黃皮平靜的道:「阿鬼,黃二,我現在很強,強的可怕。」
「一切妙法我都信手拈來。」
「我乃天生真仙。」
「那蟲豸,已經奈何不了我了。」
「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入魔的事,等我斬了它,我自會擺脫這種狀態。」
說是入魔。
倒不如說是陳黃皮情緒失控以後,本能的力量開始躁動不安。
他體內的五臟煉神法正在瘋狂的運轉。
腎廟,肝廟的力量更是在不停的運轉。
咔嚓一聲。
陳黃皮忽然聽到自己心臟處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他心神沉入體內。
便發現在自己的心臟處,竟然出現了一座虛幻的廟宇。
那座廟是心廟。
五臟煉神法,只有煉成一座臟器廟,才會開啟下一座。
肝廟雖成但至今沒有入主真神。
因此,肝廟實際上並未修成。
但陳黃皮眼下的狀態極為詭異。
他頭一次在入魔狀態下保持清醒,以至於好似導致五臟煉神法都出現了莫名的變故。
心廟屬火。
按照順序,入住其中的神應該屬土。
陳黃皮不知心廟提前出現是好是壞,但他卻看的出來,這心廟的狀態極為脆弱,就像自己的道心一樣,弱不可查,一碰就碎。
最關鍵的是。
心廟的出現,並未如同腎廟和肝廟那樣,出現黑煙和邪眼那種奇異的能力。
不過,眼下陳黃皮也沒有心思去考慮心廟之事。
他此刻的力量強到了極致。
心頭更是有熱血在涌動。
「洞虛!!!」
陳黃皮看向洞虛神劍。
洞虛神劍輕顫,不停的圍繞著陳黃皮轉圈,發出不甘的悲鳴之聲。
神劍有靈,自聞其意。
自從入了這洞天世界以來,陳黃皮就沒少使用洞虛神劍。
如今,這把劍雖然能撐得住。
但作為劍身劍鞘的劫眼卻撐不住了。
劫眼只是劫而已。
強的不是它,而是劍中的劍影。
「不用自責。」
陳黃皮低聲道:「我心廟以成,接下來就是脾廟,脾屬土,土生金,我會將你滋養的無比強大,讓你能肆無忌憚的揮霍你的力量。」
洞虛神劍聞言爆鳴一聲,然後便化作一道白光,沒入了勾魂冊之中。
黃銅油燈見此,不由道:「陳黃皮,那蟲豸是外邪,連魂殺之術都對其無用,如今你無法使用洞虛,又該如何對付它?」
「我還有一把劍。」
「什麼劍?」
陳黃皮雙目之中閃爍著無窮的光彩。
他沒有回應黃銅油燈。
因為這把劍,只是一個意頭。
「吾觀吾劍如觀吾!」
陳黃皮揚天長嘯一聲,劍指一併,對著周遭虛空一划。
剎那間,一個巨大的裂縫出現在了這陣法之中。
而在陣法之外。
如今正是旭日初升之時。
天剛蒙蒙亮,鎮邪村的最深處。
那座祠堂依舊如同以往一樣死寂陰沉。
在門口,一個穿著花花綠綠的破爛棉襖,挎著一個菜籃子的小女娃走了出來。
那小女娃,只有金丹修為。
陳黃皮一步踏出。
自腳下的虛空之處,便有一圈金色的漣漪泛起。
漣漪往外擴散的時候是金色的,碰到事物以後折返回來,卻變成了黑色。
小女娃見此,神色變得極為驚恐。
它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
便看到一道劍氣在眼中不停的放大。
轟……
那小女娃瞬間被劍氣劈成了齏粉。
在這種狀態下。
陳黃皮一眼就看出來。
這小女娃實際上只是一個那外邪處於假界中的一部分。
所以其修為才只有金丹。
只是將其殺了,並未任何意義。
真正的外邪,此刻還躲在那祠堂的二樓,在那收集時間的池子之中。
而太易子。
陳黃皮也看到了這個老頭。
此刻。
太易子就跟陳黃皮在先前那屋子裡看到的兩個被吞噬了時間的老者一樣悽慘。
他在循環。
不停的循環自己死前的悽慘之狀。
而時間,僅僅只有短短的不到半息。
殺了那隻蟲豸。
將其吞噬太易子的時間抽出來,太易子便能跳出這如同地獄一樣的死亡循環。
陳黃皮心中明悟。
於是,他便再也沒有半點遲疑。
「起!!」
陳黃皮輕喝一聲,雙手一拍,便有一道道劍氣憑空出現。
那些劍氣出現以後。
便如同排兵布陣一樣,形成了一個個劍陣。
有太歲三絕劍陣。
也有八極封禁誅絕殺陣。
但凡太易子在陳黃皮面前展現過的法門,此刻全都被陳黃皮用了出來。
而且,他根本就不需要掐劍訣。
只需要雙手一合,心念一動便可。
偏偏如此,陳黃皮使出的劍陣,反而比太易子這仙人用出的劍陣威能還要可怕許多。
「落!!!」
無窮無盡的劍光如同暴雨一般落下,沒入了那祠堂之中。
但詭異的是,那祠堂並未受到任何攻擊的樣子。
連一點塵土,一片瓦都沒有破損。
早已從陣法中跳出的黃銅油燈和索命鬼見此,紛紛露出了震驚之色。
「怎麼回事?」
「契主都入魔了,竟連那祠堂都打不破不成?」
實際上。
那祠堂的確無比詭異。
即便是一尊仙來了,都無法將那祠堂破壞掉。
因為祠堂之中,有兩千九百九十九位仙人的靈位,更有同數的真神之軀,還有匯聚時間的池子。
這祠堂實際上就是一個陣法。
一個匯聚了陰陽之變化。
時間之道理的陣法。
不過,偏偏這祠堂遇到了一個不講道理的陳黃皮。
陳黃皮面色平靜無比。
那些劍光看似沒有對祠堂造成任何影響。
實際上,卻占據了這詭異陣法的所有循環節點。
等所有的劍光都沒入祠堂之中以後。
祠堂內的那隻蟲豸從池子裡探出了腦袋。
它有些不安的在池子之中蠕動。
就好像,感應到了致命的威脅一樣。
只是,這蟲豸卻並沒有離開祠堂,反而衝著陳黃皮所在的位置,發出了一聲充斥著貪婪和惡意的鳴叫之聲。
它在叫囂,叫囂著要吃掉陳黃皮。
「你會死的很慘。」
陳黃皮語氣冷漠的道:「這祠堂也護不住你,我說的。」
說罷,陳黃皮衝著那祠堂所在的位置伸手按了一下。
轟隆隆!
那祠堂便爆發出萬丈光芒。
璀璨的劍光鋪天蓋地的噴涌而出。
那些占據了陣法所有節點的劍光,在陳黃皮這一按之下,就跟火藥一樣,瞬間將整座祠堂引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