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陳正威站在城市中心一棟有些古樸的二層建築前。
雖然古樸,但占地面積不小,通體是由石塊構成,顯得這棟建築頗為厚重,大門外面有著石材雕刻出的柱子。
那些石塊表面爬著常春藤,在常春藤之間有著一扇扇拱形窗戶,彩色的玻璃窗外面還有著銅製的護欄。
抬頭則是能看到二樓的一些窗戶,有陽台探出來,透過石頭圍欄可以看到陽台上擺著椅子和桌子,桌子上還鋪著格子的桌布。
「去敲門!」陳正威偏了下頭,示意馬仔去敲門。
很快,房門被打開一條縫,裡面一個穿著白色襯衣,有著明顯混血特徵的中年男子看到外面的人後愣了一下。
「你們找誰?」
素鴨和其他馬仔一推門,門後的中年人就被撞開。
陳正威走進去打量一眼,很典型的歐洲風格,牆壁上有繪畫,天花板很高,掛看一盞漂亮的吊燈·雖然不值太多錢。
陳正威還算滿意,起碼乾淨。
「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那個被撞開的中年人警惕且擔憂的詢問。
「別緊張,我們不是什麼壞人。這裡看起來還算乾淨,就這裡了,我們借住兩天。」陳正威打量一圈道,雖然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但他能猜到。
素鴨立刻翻譯過去,接著笑道:「我們老闆在這裡借住,對你們是件好事。看你的樣子是管家?這房子的主人呢?」
素鴨的話剛說完,二樓就傳來一個聲音:「桑切斯,什麼人來了?」
隨後幾人便聽到腳步聲,一個有著深棕色捲髮的中年男子走到樓梯口,
頓時愣了一下,沉聲道:「你們是誰?」
那個混血管家立刻快步到樓梯口:「先生,他們是外來的客人,想要在這裡借住。」
「不管你們是誰-———.」那個捲髮的中年男子是本地富豪曼努埃爾·卡洛斯·卡諾,一個在本地有些名氣的商人,
經營著一家家族貿易公司,和一些小的糖廠有業務往來。
「這位先生,你最好將你下面的話咽回去!」素鴨直接打斷他的話,同時從腰裡掏出槍指向對方。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跟著做出同樣的動作。
「我們老闆要在這裡借住,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如果我是你,就會老實一些!然後安安穩穩過幾天,放心,這不會給你帶來太多的困擾。」
嘩啦一下,突然一堆槍口指著自己,曼努埃爾.卡諾立刻變得知趣起來「不要傷害我和我的家人!」
「放心好了,我們來這裡只是因為這個小鎮的酒店無法入住!我們老闆剛剛走進去,鼻炎就犯了!」
「這裡的酒店確實很爛!」曼努埃爾.卡諾附和道,隨後試探道:
「那麼我可以出去嗎?」
「當然,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不過我提醒你一下,最好不要搞什麼事情,雖然我們不怕,但會很生氣。」素鴨在詢問了陳正威後說道。
見到對方有恃無恐的樣子,曼努埃爾.卡諾決定相信對方的話,
不過他仍然不準備留在這裡,他準備帶著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先去其他地方躲幾天。
然後再打聽情況。
「這棟房子借給你們住,我帶著家人去外面住,也可以吧?」曼努埃爾.卡諾再次詢問。
「當然!隨意!」
這個西班牙商人徹底鬆了口氣,開口道:
『那麼你們請便,放心,我不會惹什麼麻煩。我要安排一下家人離開!
隨後他便回到房間,推回想要出來的妻子,小聲說明事情。
他的妻子立刻驚慌的去收拾東西。
而曼努埃爾.卡諾又去看了下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告訴他們要帶他們去鄉下玩兩天。
過了半個小時,曼努埃爾.卡諾和家人便收拾好了東西,拎著行李下來的時候,看到陳正威仰在曼努埃爾最喜歡的那張沙發里。
而那些穿著黑色褲子和白襯衣的黃皮膚則是分散站在屋子的各個角落。
這個西班牙人的心又提起來了。
「祝你們在這裡過的愉快!」曼努埃爾.卡諾勉強擠出一句,然後帶著家人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其他人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只有素鴨走過來道:「不用這么小心。我們說話算話,你就當出去放鬆幾天。最好別弄出什麼事情來,那樣你會很麻煩。」
「是的,我知道!我要去度個假!」曼努埃爾.卡諾擠出笑容。
「祝你假期愉快!」素鴨笑著道。
曼努埃爾.卡諾一直到出了門,看到外面還站了幾個華人,加快腳步要帶著家人離開。
這時候一輛馬車在門口停下,這個西班牙人還以為是找自己的,下意識停下腳步,就看到馬車夫跳下去後將車門打開,從上面下來兩個西班牙人。
都穿著很體面的手工製作的紳士服,手中拿著文明杖。
對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走向其中一個華人,摘下帽子道:「我們是代表貝坦科特,來見陳先生的。」
曼努埃爾.卡諾這才明白對方不是來找自己的,然而心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貝坦科特?是那個家族嗎?
畢竟這個姓氏在東方省的影響力極大。
不僅僅有著一個獨立軍的將軍,更是東方省最著名的家族之一,有著不少大型種植園和糖廠。
對於他這種貿易商人來說,這個姓氏簡直是如雷貫耳了。
裡面的那個黃皮膚,是什麼人?
他現在倒是慶幸自己及時收起了自己的傲慢。
「下午好,陳先生。沒想到你會在這裡落腳!」這次的兩個人,還是在加爾維斯敦見到的那兩個。
兩人聽到陳正威抵達就直奔碼頭了,但一直找到這裡才找到陳正威。
只能說陳正威的動作太快了。
「我也沒想到,你們竟然沒給我安排好住處!」陳正威攤開手。
「不過不重要!你們老闆,明天會到吧?」
『是的,貝坦科特先生明天下午就會到,我們的約定是明天傍晚!」
「這樣最好!那些華人呢?他們什麼時候到?」
「實際上已經有五百人到了,陳先生要見見他們嗎?其他人會在明天和後天送到。」
「五百人—---五百人我見他們做什麼?我明天直接見你們老闆。」
確定了時間後,兩人就告辭。
「素鴨,你帶人去拜訪一下本地的鎮長!免得他不知所謂,給我們找麻煩。以後我們可能經常往來這裡!」陳正威抬頭道。
他現在很不喜歡有人給他找麻煩。
而且這個港口雖然在古巴不重要,港口也不大,但也是運輸農產品的一個重要港口。
這並不矛盾。
以後他肯定要經常派船往這邊跑。
這裡的糖和菸草等貨物,以後也會分散到各港口運到美國。
第二天下午,陳正威見過的那兩個人,就在希瓦拉進出的道路上等著。
隨後見到一支幾百人的軍隊出現在道路上,這些人皮膚黑,穿著勉強算是乾淨的衣服,不過上面也有著不少的泥濘。
肩上則是扛看有些老舊的雷明頓滾柱步槍,就是陳正威賣給巴拿馬和秘魯的那種。
在十年戰爭中,西班牙也購買了大量的這種步槍。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純正的黑人,少數軍官是西班牙人和黑人的混血。
而在這支軍隊護衛中間,則是幾輛布滿泥濘的馬車。
隊伍後方則是用繩子拴著的華人,很多人穿著破爛衣服,連鞋子都沒有,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泥濘的土路上。
很快,兩人就來到一輛馬車身邊,摘下帽子尊敬道:「貝坦科特先生!」
馬車裡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有著深棕色的頭髮和鬍鬚,鬍子修剪的很漂亮,神色有些嚴肅,目光有神。
「上來說吧!」費德里科·貝坦科特等兩人上了馬車,才詢問道:「他已經到了?」
「昨天中午!」
「他帶了多少只船,多少人?」
「他的戰艦在二十海里外,只有一艘貨船進了港口。貨船上有多少人不清楚,不過他帶了一百人左右上岸。」
「他到了這裡後都做了什麼?」費德里科·貝坦科特詢問。
「搶了這裡一個富豪的房子!說是這裡的酒店味道難聞——--」那兩人聳聳肩。
「符合他的風格!」費德里科·貝坦科特笑了笑。
從他得到的消息,陳正威這個人很喜歡奢華享受,只會出入最高檔的酒店。
原本他還在想,對方到了這裡會怎麼辦。
這種兇橫霸道的作風,確實符合陳正威一向的風格。
「另外,他派人去見了本地的鎮長。」
「說了什麼?」
「只是說這些天他們會在這裡,讓本地鎮長別給他們添麻煩!實際上他帶了一百人下船,沒人敢給他添麻煩。這個小鎮的警察只有十幾人。」
「你們覺得他有誠意交易嗎?」費德里科·貝坦科特又詢問。
「是的,他到現在為止,看起來是有誠意交易的。」
費德里科·貝坦科特點了點頭,從他聽說陳正威到了這裡後做的事來看,也確實很正常。
而且這次他帶了幾百人的獨立軍,這些人的戰鬥經驗都很豐富。
所以他並不太擔心。
「晚上的宴會安排好了吧?」
「是的!」
傍晚,陳正威便穿著白色的褲子和粉色襯衣,帶著手下出門。
跟隨貝坦科特派來的人,前往希瓦拉的一處海岸線。
希瓦拉的海岸線很美,尤其是在夕陽的時候。
而在海邊不遠處,則是用木頭搭出了一個臨時的地面,上面擺了一張桌子,桌子兩邊各有一張椅子。
而在遠處則有幾百獨立軍分散站立,一個穿著體面紳士服的男人正站在海邊,看到陳正威後連忙迎了過來,在他身後也有十幾個獨立軍保鏢。
「晚上好,陳先生!第一次見面!」費德里科·貝坦科特臉上帶著微笑,不動聲色的審視陳正威。
他能感到對方身上那爆炸一樣的力量感,
而對方哪怕臉色平靜的時候,也會給人一種隨時可能爆發的凶戾感,讓人下意識感到畏懼。
恐怖的人!』費德里科·貝坦科特心中轉著念頭。
不過他心裡倒是更放鬆了,對方的身形看起來就不靈活。在戰場上也是一個巨大的靶子。
敢這麼站在自己面前,站在幾百個革命軍士兵面前,說明對方確實有誠意。
「噴,這麼大排場啊!」陳正威噴噴有聲,走路的時候身體微微搖晃,就像一直巨熊。
「怎麼,怕我翻臉?」
陳正威用看小矮子的眼神俯視對方,臉上帶著不爽。
對方竟然懷疑他的人品,這讓他很不高興。
「陳先生誤會了,畢竟我們這次過來還要運送幾千個華人,肯定要有一些人手來運送。」費德里科·貝坦科特微笑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