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五嶽大會
八月初五,嵩山峻極峰山腳下。
陸南星率領林平之等七名弟子,和定逸師太白雲庵一眾,一起上山。
「來人止步!」
剛剛走到山道前,幾名嵩山派弟子攔住去路。
「今日山上舉行五嶽大會,閒雜人等不准上山。」
「閒雜人等。」
陸南星笑笑,直接說道。
「我等正是前來觀禮。」
「觀禮賓客皆有邀帖,否則一律視為閒雜人等,不准上山!」
「這不是巧了嗎。」
陸南星笑笑,直接掏出一張帖子。
旁邊定逸師太目光有些閃躲,也命儀清呈上邀帖。
「這是……」
看到飾有嵩山派印記的邀帖,以及裡面寫明的黃山派掌門陸南星、白雲庵庵主定逸師太稱號名諱,幾名嵩山弟子俱愣住。
作為嵩山派弟子,哪裡會不認識陸南星。
若是受邀賓客,凡是掌門級別,都有太保親自相應。
其實根本不需要什麼暗示,早先便已經特異囑咐他們。
若是陸南星前來,不可放其上山!
既然不讓他上山,如何又發出邀帖?
莫非帖子是假的,陸南星好歹是一派掌門,威震武林的大人物,弄個假帖子矇混過關,未免太不要臉面了。
幾名嵩山派弟子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拿不準。
他們哪裡知道,偽造邀帖這種事情,陸南星偏偏就做的出來,而且一點也不心虛。
「陸南星,你作為一派掌門,弄個假的帖子,也不怕天下英雄恥笑!」
一聲輕喝,一名頭髮全白的老者走了過來,正是十太保白頭仙翁卜沉,特異在山腳下負責迎賓。
被人當場揭穿,定逸師太瞬間老臉一紅,連忙扭過頭背過身去。她是出家人,更何況以她的脾氣秉性,實在不願做這種弄虛作假的事情。
心中慌亂,簡直比面對魔教高手尤甚,又是心中暗道,這次真是被陸南星拐帶到泥溝里去了。
相比之下,作為主謀的陸南星卻是臉不紅心不跳,反倒盛氣凌人的冷笑一聲,大聲反問。
「你說假的就假的?有何憑證,若是有什麼防偽標記,現場驗給我看!」
「什麼防偽真假的,我說假的自然就是假的!」
卜沉臉色一沉,直接將屬下遞過來的兩張帖子撇到地上,接著對陸南星和定逸師太大聲喝道。
「我們嵩山派不歡迎二位,請回吧!」
「好一個白頭仙翁!當真無禮!」
正所謂來者是客,哪怕不請自來,都是江湖通道,也不該失了禮數。
當眾扔了他們帖子,又口口聲聲不歡迎,簡直欺人太甚。
方才還有些尷尬的定逸師太,瞬間滿臉憤怒。
「沒錯,無禮至極!」
陸南星大喊一聲,也跟著起鬨。
「嵩山派堂堂大派,送了帖子邀請,現在又不讓我們上山,莫非存心戲弄,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看你們是存心找茬!」
卜沉目光憤怒,伸手握住腰間劍柄。
「若是再不離開,休怪我不客氣!」
「那豈不是正好。」
陸南星收起無賴姿態,目光中露出一抹寒光。
方才還鐵面無私的卜沉,瞬間心裡咯噔一下,他心中清楚,若真打起來,他根本不是陸南星對手!
再者,陸南星此番前來,就是為了攪亂五嶽大會。若是真的和他動起手,給了陸南星大鬧松山的藉口,他豈不是犯下大錯。
面對躍躍欲試的陸南星,卜沉一時間竟是騎虎難下。
「發生了什麼事情。」
眼看一觸即發,一聲呵斥響起,一名矮胖男子從山上下來,卻是樂厚。
「四太保。」
守山弟子連忙上前,一邊遞上那兩張邀帖,一邊解釋方才事情。
樂厚看了一眼帖子,又看看陸南星,徑直走到卜沉跟前,在他耳邊低聲幾句。
卜沉眉頭緊皺,最後也只能點點頭。
樂厚暗暗鬆口氣,再次轉向陸南星和定逸師太,拱手說道。
「二位,請隨我上山!」
「帖子是真的嗎。」
「以二位身份,嵩山派自是歡迎,不需要邀帖。」
「呵呵,會說話。」
陸南星笑笑,和定逸師太一起,跟隨樂厚上山。
卜沉臉色陰沉,當即吩咐一名弟子,抄小道趕到前面,將此間事情稟報掌門。
嵩山派自然不會邀請陸南星,但不讓他上山,只怕也攔不住。
若是被陸南星借題發揮,此時就打鬧起來,這場大會恐怕真的會被攪合。
與其如此,不如讓他上山。
陸南星已經不是嵩山派的人,定逸師太也已退出恆山派,五嶽劍派是合是分,都與他們無干。屆時當著江湖群雄的面,他們也不能怎樣。
若是強行鬧事,出師無名,便是自絕於正道!
「兩位請在此等候。」
距離峰頂還有一段路程,樂厚將將陸南星等人引領到一處大殿之中。
只是說了一句,接著便轉身離開。
陸南星和定逸師太率領眾人,大步走入大殿。
「陸掌門!」
「定逸師太!」
此時殿中已然坐著許多人,俱是前來觀禮的各方群雄。
見到他們二人進來,許多人起身問候。
陸南星也一一見禮,目光環視一圈。
丐幫幫主解風、青城派掌門余滄海、鄭州六合門掌門夏老拳師、東海海沙幫幫主潘吼、曲江二友,乃至已經不怎麼在江湖行走的峨眉派掌門金光上人、崆峒派掌門,也都來了。
不得不說,此番五嶽大會,請的賓客倒是齊全,不論規模還是人數,都遠超之前劉正風金盆洗手。
這些人大多都給陸南星、定逸師太幾分薄面,就算有些並不相熟,也是面色和善,唯獨余滄海,看了陸南星一眼便冷著臉扭過頭。
「見過方證大師,見過沖虛道長。」
陸南星徑直走到最裡面,沖坐在首位的少林方丈和武當掌門見禮。
「陸掌門。」
見陸南星過來,兩人當即起身,尤其是沖虛道長,更是相迎數步。
一時間,殿中群雄無不側目。
不論武功,還是身份地位,方證大師、沖虛道長都可謂江湖正道中的泰山北斗,哪個進來,不得先向他們二位問好。
但他們頂多回應一聲,就算面對丐幫幫主、青城派掌門,又何曾見他們二人起身?
唯獨對於陸南星,如此厚待。
陸南星離開嵩山派,自建黃山派,雖近些日子聲勢不錯,但黃山派畢竟新建,在眾人眼中還是個小門派。
既不是因為背景,也不可能是因為交情,畢竟陸南星才多大,那就只剩下自身實力了。
難道說,陸南星現在的武功,已然足夠方證大師、沖虛道長起身?
想到此處,群雄暗暗咂舌。
其中不乏好事者,又是一副看熱鬧架勢。
陸南星和嵩山派鬧翻,此番上山,絕非好意觀禮,說不定專為找茬,豈不是有熱鬧看了。
和兩位寒暄幾句,陸南星就近,在旁邊一把椅子上坐下。
在江湖之中,座次便代表地位。
方證大師、沖虛道長旁邊的座位,一直空置,就連余滄海、解風他們也不敢坐,此時竟被陸南星坐了。
最關鍵的是,雖有人憤憤不平,卻無一人敢言。
既不說還,便是默認。
這便坐實了,陸南星如今的江湖地位,僅次於方證大師、沖虛道長!
回過神來,眾人不禁又想,若是左冷禪在此,這個座位又該誰坐?
或是低聲議論,或是隨意閒聊,期間又有人陸續上山,都被安排在這大殿之中等候。
直到日上三竿,辰時已過,湯英鶚這才走了進來。
「諸位,大會即將開始,請隨在下前往封禪台觀禮。」
「好。」
「走走走。」
眾人早已等得不耐煩,應聲起身,紛紛走出大殿。
接著跟隨湯英鶚,沿著山道往上。
封禪台位於頂峰,距離倒也不是很遠。
但凡被邀觀禮的,都是高手,腳力自然不錯,也就一炷香不到,便已到達。只見一處空曠平台,周圍立有巨大石柱,正是歷代皇帝封禪天下之處!
五嶽劍派的各位掌門早已到了,見群雄上來,紛紛起身迎候。
又是相互見禮之後,湯英鶚安排群雄在賓客席落座。
不知是有意,還是因為臨時安插,竟將陸南星和定逸師太安排在最邊緣角落。
「陸掌門。」
即將落座之時,金光上人忽然高聲招呼陸南星。
「老衲喜歡安靜,你我換換座次如何。」
「若是如此,便多謝上人了。」
陸南星笑笑,並未推辭。
峨眉乃是當年的六大派之一,作為峨眉派掌門,金光上人座位緊挨著少林武當,旁邊便是丐幫、青城、崆峒、崑崙等大派。
陸南星走過來,和幾人示意,眾人紛紛點頭,又是唯有餘滄海故意扭過頭,一臉陰沉。
陸南星並不介意,直接在原本金光上人的位置坐下。
看陸南星坐到中間,群雄又是一陣低聲議論。
負責安排的湯英鶚則是眉頭皺起,但金光上人和陸南星自願交換,他雖是主人,也不好說什麼。
片刻之後,待所有人坐定,此次大會正式開始。
「諸位。」
左冷禪居中位於主座,看一眼兩旁四派掌門,開口說道。
「東方不敗屠戮無數,近日又有傳聞,前任魔頭任我行也已經重出江湖,我輩正道中人,豈能坐視不理。」
「左盟主所言極是,除魔衛道,本就我等本份。」
岳不群點點頭,附和一句。
其餘三派掌門,卻是無人應聲。
「岳先生深明大義。」
左冷禪一臉正色,繼續說道。
「我們五嶽劍派,一直以剷除魔教為己任,這近百年來,也一直如此做,江湖同道可謂有目共睹,但可惜,魔教非但未除,氣焰反倒日益囂張。」
左冷禪環視四派一周,繼續說道。
「我痛定思痛,究其原因,還是我們不夠團結!雖然結盟,但分在天南地北,若是有事,很難做到相互呼應。」
「怎麼個呼應!」
天松道人臉色陰沉,還是按捺不住,冷哼一聲。
「難道只有並派才行嗎!」
「不錯!」
左冷禪目光一寒,直接沉聲說道。
「唯有並派,才能完全集合五派力量,才能真正打擊魔教,將其一舉剷除!」
「說得好聽!」
天松道人又是一聲冷哼,滿臉不屑。
對於天松道人的牴觸,左冷禪臉色漸漸陰冷起來,但並未動手。
直到片刻之後,這才又對眾人說道。
「為了五嶽著想,也是為江湖正道著想,我於今日提議並派,你們四家是何意見。」
這一次,岳不群沒有再附和,仿佛神遊物外,沒聽到左冷禪所說。
定逸師太低眉頷首,手指掐著佛珠,只管低聲念佛。
劉正風端坐那裡,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唯獨天松道人,眉頭緊皺,直接開口說道。
「我泰山派反對並派!」
「你反對?」
左冷禪臉色陰鷙,目光陡然森寒。
天松道人卻並不畏懼,他武功雖不及左冷禪,泰山派勢力也不如嵩山派,但此時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信左冷禪敢以武力硬逼。
想到這裡,天松道人索性豁然起身。
「依我看,也不必再浪費時間,此次並派,我泰山派並不摻和,你們若是想並派,那便你們四家並好了,大不了,我們泰山派退出五嶽劍派!」
「你想退出!」
左冷禪臉色越發陰沉,目光之中已經是殺意凜然。
看到兩人針鋒相對,賓客席上,所有人都不禁緊張起來。
方證大師、沖虛道長雖坐在那裡沒動,但已然暗暗運氣,若是左冷禪出手對付天松道人,他們勢必不能旁觀。
畢竟,對於少林、武當來說,也不希望五嶽並派。
陸南星坐在邊上,卻沒有理會上面左冷禪,而是看向賓客席,環視一周,並沒有發現異常之處。
「好一個剛直不阿的天松道人!」
正在這時,人群之中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這個時候,竟有人敢為天松道人說話,不論是何身份,著實有幾分膽魄。
一時間,所有人循聲望去。
「是哪位英雄!」
天松道人一臉剛正,衝著人群抱拳大喊一聲。
「英雄談不上,我只是看不過有人恃強凌弱而已。」
聲音再次響起,只見人群中走出一人,不但相貌醜陋,而且竟是一駝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