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一家人最要緊的就是整整齊齊
林長祿說著砰的一聲把電話掛斷,留下段昌明一個人站在風間凌亂,不知所措……
油麻地,串爆剛在家中吃完早茶,正準備約幾個叔父輩,去富士勘道的地庫打幾圈麻將,其頭馬魚頭標忽然找上門來了。
問過好之後,魚頭標陪同串爆在客廳落座,開門見山道。
「阿大,這次喪澤過海,在三聯幫那邊拿下了濠江一塊賭牌,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串爆白了魚頭標一眼,道:「你阿大我這幾天雖然在醫院住著,但和聯勝大小事務,還是要過我的耳的!
喪澤過海搵來這麼大一樁生意,你覺得他會不會提前和我打聲招呼?」
魚頭標自嘲式的笑了笑;「那倒也是,是這樣的阿大。
我聽說喪澤這次,在和聯勝各個堂口挑選精壯的好手,準備去濠江那邊大幹一場。
伱能不能幫我和喪澤說幾句好話,順勢也讓我們鯉魚門的人開進濠江,看能不能在濠江搵少少油水。」
「撲街!你以為他挑人去濠江是幹什麼的?
魚頭標,要開打的!
你鯉魚門養的那些粉仔是什麼貨色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老老實實在鯉魚門賣你的粉,濠江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送死也沒有你們的份!」
「阿大,自從東星被差佬盯上之後,現在港島這邊的粉檔生意變得好難做!
你不讓我出門找條活路,到時候我拿什麼來孝敬您老人家?」
魚頭標直接吐露出自己的心聲,同時講道:「你放心啦,我心裡有數的。
等我的人到了濠江,在那邊我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大不了我帶人撤回來就是了。」
串爆有些擔憂的搖了搖頭:「不行,你在港島這邊,粉檔都施展不開,沒道理去濠江那邊就有口食搵。
而且這次喪澤清點人手去濠江,擺明了就是和濠江社團死磕的。
我怕你到時候狐狸沒打到,反而給自己惹一身騷!」
「阿大!你思想能不能不要那麼迂腐?
富貴險中求,你看看喪澤最近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是我們能理解的?」
魚頭標頓了頓聲,繼續不甘心的勸道:「事在人為,我已經打聽過濠江那邊的粉檔市場了。
他們那邊一向專賭,做迭碼仔生意,其實沒什麼白粉渠道,進的貨純度都不怎麼高的。
而且崩牙駒,水房賴他們手底下那些人,有時候也在港島這邊進貨。
四十八一顆的搖頭丸,坐船在濠江上岸,就要賣到一百蚊一顆!
去濠江賭的都不怎麼在乎這點小錢,沒道理有錢我們不去賺的!」
「呵呵,四十八一顆的搖頭丸,也只能在濠江本地社團手中,才能賣到一百蚊一顆!
你以為你是誰啊,自己帶貨上岸,人家要煎你的骨怎麼辦?!」
「這正是我要和你說的事情,阿大,喪澤明目張胆的去濠江和崩牙駒這些人搶生意,到時候肯定要開打的!
一旦打起來,以喪澤那個脾氣,不把濠江地頭掀個底朝天,我無論如何也是不相信的。
只要濠江社團動盪起來,哪怕只有少少一個月的時間,我都能帶著我的人過去賺的盆滿缽滿!
渾水摸魚您懂不懂啊?您就點個頭吧!」
串爆一時間也被魚頭標說得頗為心動。
他思忖半晌,最後給出了一個意見。
「你想帶人過海,跟隨喪澤去渾水摸魚可以。
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你的人,絕對不能以鯉魚門的身份加入喪澤的隊伍!
一方面,喪澤這人不喜歡在生意上,和粉仔沾邊。
其次一旦你的人在濠江起了什麼衝突,你也能全身而退,懂我的意思嗎?」
魚頭標點了點頭:「我懂!現在喪澤在九龍城那邊,到處招募亡命徒替他賣命。
到時候我挑選幾個身手犀利點的馬仔出來,混跡到九龍城去!」
串爆微笑著點了點頭:「還算你腦子好使,不過我警告你,喪澤現在惹不起的。
你的人去了濠江那邊,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旦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寧可放著生意不要做,也不要把你自己,把我捲入到風口浪尖中去,明白嗎?!」
「明白!有阿大你這句話,我心裡就踏實多了!」
中環,名都酒樓。
蔣天生在此設宴,特地邀請了濠江和安樂的龍頭水房賴過海赴宴,磋商兩家賭場在濠江落地的事宜。
一如韓賓所言,蔣天生這人,最擅長攻於心計。
他選擇了一種最為穩妥,在濠江落地的辦法——拉一批打一批。
首先崩牙駒的號碼幫,在濠江實力最強,幾乎掌握了濠江一半以上的迭碼仔生意。
和崩牙駒肯定是沒得談的,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還是替賭王站台,他都需要卯足力氣,把外來社團驅逐出去。
但水房賴不同,他這些年在濠江,不管是打理賭場還是社團的生意,一直被崩牙駒強壓一頭。
他和崩牙駒兩人積怨已久,鬧到最僵的時候,甚至不惜撕破臉面,彼此從海外找槍手去刺殺對方。
最近兩年,隨著水房賴的契爺拜山華仔葡國佬面前失勢,更是造成了和安樂在濠江被動挨打的局面,號碼幫這些年來,一直壓得他水房賴抬不起頭。
秉承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蔣天生順理成章想把和安樂發展成自己的盟友。
包廂內,就只有兩大社團的龍頭相視而坐。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蔣天生率先打開了話匣。
「賴先生(水房賴原名賴東升),相信你對我們洪興和台島的三聯幫,同屬你們和字堆的和聯勝結盟,想在濠江分得一杯生意的事情,也有所耳聞了。
很榮幸今天你肯賞臉,來港島見我蔣某人一面。
不知道賴先生對我們三大社團入場濠江,有什麼看法?」
水房賴知道蔣天生這是在探自己口風了。
他抓起面前的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已經微醺的水房賴,顧不得酒精帶來的刺痛感還殘留在喉嚨里,如是對蔣天生說道。
「我知道蔣先生你是什麼意思,不過有些事情,我得事先說清楚才行。
我在濠江和崩牙駒雖然水火不容,但是大家背後站著的卻是一個老闆!
沒有何先生賞飯,我和崩牙駒都得去大街上要飯。
你們外來社團要踩入濠江,那就是在打何先生的臉。
何先生的臉被人打了,如果我還坐視不理的話,只怕濠江就再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所以蔣先生,我勸您還是三思而後行,你們要踩進濠江,我們和安樂除了開打,再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蔣天生笑著點了點頭,表示對水房賴的話認可。
等水房賴把話說完,他又起身,給水房賴再添一杯酒。
道:「我不指望賴先生能拋棄老東家,站在我們這邊。
此次我們前往濠江,和崩牙駒開打是斷然無法避免的。
屆時我不指望賴先生能夠袖手旁觀,只希望貴社團能夠賣我們一點面子,槍口抬高三寸的道理,賴先生不會不懂。
屆時大家一不會傷了和氣,二來你在賭王那邊也有所交代。
我敢保證,只要我們打散了號碼幫,何先生在濠江最為依重的,那必定是賴先生你了!」
水房賴沒有說話,閉口保持了沉默。
但是沉默便是最好的應答,有些話,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擺到明面上來說的。
如果水房賴心中沒有藏私,那麼今晚蔣天生邀請他赴約,他就沒有偷偷坐船,來到港島的必要了。
濠江黑沙海灘,一艘漂泊在海面的遊艇上。
濠江號碼幫的龍頭崩牙駒身穿一條沙灘褲,赤裸著上身,正把腳搭在一個骨女身上,愜意的享受著捏骨服務。
崩牙駒的頭馬猛鬼安,此時正站在遊艇的尾部,用手遮風,接完一通電話。
隨後他來到崩牙駒跟前,恭敬地對崩牙駒說道。
「駒哥,台巴子拿下的那兩張賭牌,他們還真打算施工了!
怎麼辦,要不要我給他們安排幾尊門神過去,先殺一殺他們的威風?」
崩牙駒微閉著雙眼,擺手道。
「不用,給我放話出去,凡是在濠江地面上,哪個迭碼仔敢去大三巴那兩家賭場開工的,一律給我打斷雙腿。
凡是敢去那兩家賭場裡陪客的小姐,全部給我賣到南洋的妓寨裡邊去。
另外你安排一伙人過去,把施工的工人全部給我打散,建材什麼的,全部一把火給我燒了!
我倒要看看,在濠江,還有哪個不怕死的敢去接他們生意!」
猛鬼安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問道:「這麼麻煩幹嘛,駒哥,要不我帶人過去,一把火把他們賭場燒了算了!」
「燒你老母!」
崩牙駒瞪了猛鬼安一眼,訓斥道:「大三巴的賭牌已經被葡國佬簽發下去了。
這兩家賭場,遲早會是我們號碼幫的囊中之物!
你把賭場燒了,到時候重建賭場的錢,你來給我出嗎?」
其實大三巴這兩家賭場,早年是由號碼幫的黑仔華打理的。
賭場內所有一應俱全,雖然遠比不得濠江招牌賭場葡京酒店那邊豪華,但也是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
後來因為黑仔華失勢,這兩家賭場,連帶下發的賭牌也順勢被葡萄牙人以抵債的方式收了回去。
賭牌拍賣的時候,是連帶賭場一起打包兜售的。
也就是說賭場除了內場裝飾老舊了些,只要換個招牌,完全可以正常開工。
這也是崩牙駒心心念念惦記這兩家賭場的原因——本來就是他們號碼幫的產業,只要把外來社團驅逐出去,到時候有賭王從中周旋,這兩家賭場落到自己手裡,還不是遲早的事情?
在氹仔大橋附近的一家酒店,蔣天生與蘇漢澤在一處觀光層碰頭了。
其實這一次賭場換招牌的事情,蔣天生也是做足了準備,他深知濠江不是自己的地界,這次過海,更是在洪興十二個堂口抽調了數百名打仔過來。
「阿澤,和安樂那邊我已經談妥了。
水房賴會在我們和號碼幫開打的時候,適當的保持中立。
不過他們有他們的難處,以後你和他們火併,多少留點情面,不要傷了你們和字堆的和氣。」
蘇漢澤點了點頭,並未向蔣天生發表任何意見。
旋即蔣天生再度開口:「三聯幫的人,明天會趕赴濠江。
到時候大家坐到一起,好好商量一下兩家賭場的新名字。
另外我和雷公已經積極聯絡各方面的人脈了,爭取賭場開業當天,雲集一批夠檔次的豪客,為我們的賭場撐撐場面。」
蘇漢澤笑道:「怎麼,是花錢找人來撐場面嗎?」
「沒錯!」
蔣天生點頭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我們的賭場想要打開門做生意,首先要面臨的問題,不是沒有迭碼仔給我們帶客。
而是如何名正言順把客人帶進場,迫使號碼幫不給我們施壓。
如果找尋常的賭客,他們可能會去恐嚇客人。
只有找有頭有臉有身份的客人先入場開賭,號碼幫才會顧及影響,顧及濠江的臉面,讓我們的賭場順利開業。」
蘇漢澤稍作思索,旋即問道。
「那這批有頭有臉有身份的客人離開之後呢?我們的賭場是不是還能正常營業?
你要知道,濠江現在是崩牙駒他們的地盤,我們不可能只做那些豪客的生意,也不可能讓那些有頭有臉的豪客,日日夜夜留在我們的賭場吧?」
蔣天生長嘆口氣:「這就是我最擔心的事情,所以說和號碼幫開打,勢必是在所難免的。
今天約你出來碰頭,就是讓你做好準備。
我的想法是,一仗就把崩牙駒打怕,打痛!
最好打到他能主動找我們握手言和,這樣是再好不過了。」
蘇漢澤笑道:「你儘管放心蔣先生,我不會讓你的錢白花的。
對了,你知不知道就在半個小時之前,崩牙駒的人已經來我們賭場搞過一次事情了?
他們細佬曬馬林帶了五十多個打仔過去,把我們賭場給砸了!」
蔣天生心裡猛地一緊:「怎麼,你沒讓你手底下的人睇好場子嗎?!」
「沒有,我讓他們全部撤走了,就在旁邊看著崩牙駒的人打砸。
反正砸壞了,到時候一併重新裝修就是了!」
面對蘇漢澤嬉笑的回答,蔣天生一時不免懷疑,蘇漢澤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好在他還是一個有涵養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