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聲音不大，卻讓人聽出一種平靜發瘋的感覺。
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眸里，隱隱透出一抹不服輸的倔強。
就連潑皮無賴慣了的林強生，也被這短短兩句驚得愣住。
第一次感覺到這死丫頭長大了。
再不會像以前那樣，任他拿捏。
林諾冷冷淡淡道：「簽字拿錢，或者殺人償命，你選一個。」
「你……！」
林強生對著林諾揚起手，但卻久久沒有落下。
雖然跟這個女兒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她的倔脾氣，林強生還是清楚的。
一旦犯起犟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小時候也沒少打，但打死也沒用，骨子裡就透著犟。
他握了握拳，不甘地放下，咬著牙道：「斷就斷，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倒要看看你們孤兒寡母的，離了我以後要怎麼活！」
林強生抓筆簽字，然後筆一扔伸手。
「錢拿來。」
林諾認真看了看，確認他沒有耍滑頭後，把卡遞給他，叮囑道：「以後你和我們就沒關係了，下次再來鬧，我保證送你進去。」
她太了解林強生，窩裡橫的人，不警告的話，還會生事。
林強生一把奪過卡，怒罵道：「小畜生，我養條狗都比養你好！」
林諾把協議收好，語氣譏諷，「我已經不是你女兒了，你現在可以去養條狗了。」
林強生被懟得差點噎死。
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胸口氣的起起伏伏，齜牙咧嘴說了句。
「臭丫頭，算你有種！」
說完，門「砰」一聲被甩上。
林強生走了幾步，又回頭，眼神兇狠地盯著那扇病房門。
他調教了這麼多年的賺錢工具，想靠一張沒用的破紙就跟他斷了關係？
啊呸！白日做夢！
只要他守緊那個秘密，那林諾這輩子都別想擺脫他。
他永遠是她老子！
病房裡，恢復寧靜。
律師開口道：「林小姐，那沒事我就先走了，後續你父母的離婚事宜，我會儘快幫你辦好。」
「謝謝，麻煩您跑這一趟了。」林諾很感激。
本來她去公司就是請法務部幫忙出兩份協議，沒想到律師直接跟過來了。
律師說：「林小姐，我都是聽陳助理安排，那我就先走了。」
林諾愣了下，原來是陳也關照的，她想著等下次見面感謝他。
……
總裁辦公室。
陳也接聽完律師的電話，把情況如實轉述給封夜宸。
「沒想到林小姐還挺聰明，不然以她父親那個性格，等錢用完了，肯定還會再跟她鬧。」陳也道。
封夜宸扯了扯唇。
從她上次有膽子懟藍欣就能看出來，這小兔子只是看著軟綿，實則面對欺負她的人時，她也是會伸爪子咬人的。
陳也察言觀色道：「封總，林小姐父親這邊需要警告一下嗎？」
封夜宸想到那天林諾被扇腫的嘴巴，眼眸冷沉：「哪只手傷人，就廢他哪手！」
「好的，封總！」
陳也又多說了句：「估計當初林小姐接近老太太，大概也是為了擺脫她父親。」
話里話外，還流露出同情。
封夜宸冷冷剜他一眼，「你倒是什麼都了解。」
「對不起封總，是我失言了。」
陳也出去前，說：「封董讓您晚上去他那一趟。」
門關上後。
封夜宸往椅子上一仰，文件都沒心思看。
他想起酒店撞見林諾和陸子皓那次，她臉色蒼白說是被騙了。
現在想來，或許是真的。
一個拿女兒當賺錢工具的父親，什麼事做不出來。
不過，就算林諾是為了擺脫原生家庭而接近奶奶，又如何？
有理由的騙人，難道就不是騙子了。
而且騙的還是他最注重的人，這就是大忌。
封夜宸漆黑的眼眸重新覆上冷漠。
總之，一百次之後，他們就沒有關係了。
多餘的情緒不該有，也不會有。
……
林諾下午在療養院陪了一會媽媽後，回到住的地方。
封夜宸讓她今天就搬過去，她得收拾一下東西。
等陳瑤回來後，她不好意思道：「陳瑤，我沒辦法跟你一起住了，你看看再找個合適的室友。」
「怎麼突然不住了？」陳瑤問。
「我……我準備住離公司近一點的地方。」
林諾不算撒謊，璟江離公司只有三站公交，確實很近。
「這樣啊。」陳瑤說，「那下一季度你已經交上去的房費，我給你吧。」
「不用不用。」林諾連連擺手，「這時候你也不好找人，我突然搬走，損失應該我認。」
「沒損失的，宋臨他來海城工作了，他讓我和他一起找個房子，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陳瑤笑著說：「現在不用找了，這裡離我和宋臨的公司都近。」
宋臨是陳瑤的男朋友，兩人是高中同學，大學後才正式確立戀愛關係。
不過因為是異地戀，一直聚少離多。
「你們一起兩居室也挺浪費的，租個一室一廳更划算。」林諾認真建議。
陳瑤臉一紅，搖頭道：「我和宋臨還沒住過一起呢，我們本來就說好租兩居室的。」
「好吧。」
林諾很快就收拾好了，她就帶了些換洗衣物，剩下的都留給了陳瑤。
等她到璟江壹號，已經快七點了。
這裡屬於高檔酒店式住宅，都是一梯一戶的，沒有指紋，林諾連大廳都進不去。
她沒有封夜宸的私人號碼，想打給陳也，手機掏出來才發現沒電了。
沒辦法，她不敢亂走，只能坐在門口的階梯上等著。
另一邊。
佘山別墅。
封夜宸對面坐著的正是封氏的董事長封銘升。
封銘升年約五十左右，人很瘦，眼睛裡卻有精光，面相看起來比封夜宸還冷，還要不近人情。
「爸，你找我什麼事？」
封銘升淺淺喝了口茶，問：「離婚的事，進行得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