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比弗利山腳邊緣處的一棟別墅中,蒂芙尼正在催自己的母親快一點。
「媽媽,雖然你還是個大美人,但今天你是見自己的女婿,而非見自己的情人,沒必要花這麼久化妝吧?」
金髮老男孩的第二任妻子梅普爾斯曾經是位二流影星與選美冠軍,她的顏值兼具了金髮老男孩第一任妻子與第三任妻子的特點,屬於標準的金髮大美人。
但歲月催人老,如今,這位大美人已經年過五十了。
「親愛的,德古拉家族可是西海岸的豪門,我盛裝出席沃爾夫的邀請,可以向他表明,你不是什麼野姑娘。」
蒂芙尼有些無奈的看了眼正在專心為母親服務的造型師,沒有說話。
許久後,梅普爾斯起身,快活的在鏡子前轉了一圈,而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看向自己的女兒,問道。
「怎麼樣?」
蒂芙尼笑著應和道。
「您簡直是個聖誕天使,媽媽,但我們真的要出發了。」
看著別墅外來接自己的豪車,以及不輸於大統領特勤人員的保鑣們,梅普爾斯有些緊張。
「你父親和他很快就敲定了你們的婚事,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甚至是在你們的婚禮上,抱歉,我不該提這個。」
格魯警長的炸彈小飛機炸碎了沃爾夫的婚禮,沃爾夫本人對此是喜聞樂見的,但蒂芙尼顯然還沒轉過這個彎。
她還沒適應從普通人的生活,一下子跳進權力遊戲的節奏。
不過,母親再不著調,她也只能裝不在意。
「其實,今天外公與舅舅也被邀請了,他們可能已經提前到了。」
蒂芙尼生硬的轉移了話題,她希望自己的親媽能夠意識到德古拉家意味著什麼。
梅普爾斯的父親是個房地產商,其實可以理解為包工頭,不過已經退休多年了,公司也交給了自己的長子經營。
「他們也去?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
梅普爾斯沒聽懂蒂芙尼想表達什麼。
「我們家的公司,過去這些年一直有個大客戶——克魯索地產,而克魯索,其實是沃爾夫的下屬。」
大家都在聖洛都混,這裡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蒂芙尼越了解沃爾夫,就愈發的覺得自己的這位丈夫不簡單。
其實,她還沒搞懂,不簡單的豈止是沃爾夫,還有加州象黨。
加州象黨看起來被加州幫的南希左右開弓的抽,但它已經是美利堅近十年來所誕生的最強象黨新生地方派系了。
成總和沃爾夫、克魯索等人聯手,重新整合了舊的加州象黨,這個勢力正處於毫無疑問的上升期。
無論是成總做話事人,還是沃爾夫上位成為話事人,加州象黨都會繼續處於『彌賽亞時刻』很久很久。
成總夠狠,沃爾夫夠有錢,而且,他們都正年輕。
「克魯索?我知道他,他不是什麼獨立競選人,要參選聖洛都市長的位置嗎?怎麼成了沃爾夫的下屬?」
梅普爾斯問道。
「他是籌款委員會主席,類似於曾經的南希在加州驢黨中的位置,很關鍵。」
兩個什麼都不懂的站在權力遊戲邊緣的女人,用自己淺薄的觀察試圖看清真相。
克魯索不可能是沃爾夫的人,他和沃爾夫同為富豪,生態位上有重迭。
且作為當初加州象黨再整合的重要推手,克魯索如果不想失去獨立性,只能向派系內實力排第二的成總靠攏。
「好吧,你搞得我都有些緊張了」
梅普爾斯拍著胸口吐槽道。
蒂芙尼無力的笑了笑,她不想讓自己的母親等下見到沃爾夫時,顯得過於『強勢』,所以才提前打這些預防針。
嫁入豪門,多少少女的夢想,但只有真進來了,才能明白自己所面臨的壓力。
如果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那蒂芙尼這本經,她甚至只是看到了一點罷了。
載有母女兩人的車子停在了德古拉莊園的門口,蒂芙尼挽著母親的胳膊,提醒她等下要注意的事情。
「沃爾夫不喜歡其他人提到他的父親,還有,不要問政治上的事情,對了,生意上的最好也別問。」
前兩者,是蒂芙尼對沃爾夫的觀察所得。
後者,是蒂芙尼擔心自己的家人顯得太過功利。
「親愛的,你當我是傻瓜嗎?」
梅普爾斯白了蒂芙尼一眼,表示自己都明白。
不就是嫁入豪門心態失衡嘛?
媽年輕時也經歷過!
「夫人、梅普爾斯女士,請隨我來。」
沃爾夫的管家早就在門口久候多時,見到女主人過來,他壓下眼中的嘲弄之色,體貼的做起了領路人。
「我外公他們已經來了?」
「是的,夫人,德古拉先生正在和他們品茶。」
梅普爾斯拉著女兒的胳膊緊了緊,蒂芙尼看過去,發現自己的親媽正在挑眉。
梅普爾斯:《品茶》,他可真能裝!
華國的富豪裝逼喜歡品洋酒,什麼八幾年的拉菲之類的。
美利堅的富豪裝逼喜歡品茶,什麼來自於喜馬拉雅南麓的雪山泉水更是最佳裝逼搭配。
蒂芙尼笑了笑,拉了拉媽媽的胳膊,示意她少發表意見。
「梅普爾斯夫人,您可真美,我早就想和您好好的聊聊了,只是那天的事情您也知道,今天正好補上!」
標準的美式客套,沃爾夫甚至還給自己的丈母娘來了個擁抱。
幾人坐了下來,開始了破冰的社交之旅。
明明已經是姻親,但還要進行破冰般的社交,只能說,魔幻的現實中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成總拉著厄里斯搞新的安保公司,那屬於他個人的勢力擴張。
沃爾夫結婚後想重用妻族,這屬於他個人的勢力擴張。
理想的模型中,職業經理人可能比家族企業中的家族高管更有優勢,但現實的實踐里,血脈構建的利益紐帶只要經營好,遠遠比職業經理人靠譜的多。
經理人可以跳槽,但社會關係上的連結不會輕易的消逝。
沃爾夫把蒂芙尼的家族綁緊了,也可以穩固好他對MAGA派的宣稱權。
反正,對他而言,無非是花點小錢試試水。
如果蒂芙尼的母族中真有可堪造就的人物,他也不介意給其更多的機會。
當幾人聊到開心處時,沃爾夫的秘書快步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聲匯報了起來。
梅普爾斯:至於嗎?這麼防著我們?
她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蒂芙尼,發現蒂芙尼只是默默地喝起了茶。
好好好,你已經學會豪門立足的精髓了,
「什麼?」
也不知道秘書說了什麼,德古拉先生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面對老闆的驚疑,秘書只是嚴肅的點了點頭,表示消息沒有問題。
「發生什麼了?」蒂芙尼關切的問道。
「沒事兒,就是驚到我了。」
沃爾夫的沒事兒就和放屁似得,但蒂芙尼只能當真。
「我給你們請來了最好的大廚,今晚的晚宴你們一定要吃,蒂芙尼,你替我招待好我們的家人,我臨時要去趟芝加哥。」
在幾人驚訝的目光中,沃爾夫又和他們握了遍手,為自己的臨時失約而道歉,他甚至給梅普爾斯女士來了波擁抱2.0。
——
「太誇張了!他把我們當什麼?一些可有可無的客人嗎?還是說,他那個癱瘓的父親沒有教他基本的禮數?」
梅普爾斯坐在自己哥哥的車子後排,向她的父親與兄長吐槽著。
「這話你剛剛怎麼不和蒂芙尼說?」蒂芙尼的外公道。
梅普爾斯的父親明白,實力決定地位,德古拉家家大業大,沃爾夫對他們已經夠尊重了。
像他那樣的大商人、出道就是從巔峰開始的政壇大佬,臨時有要事不難理解。
「我怎麼說?吃飯的時候每人身後都站個人,我說什麼,是不是幾分鐘後沃爾夫就能聽到?」
蒂芙尼的母親還在吐槽。
「他不會那麼閒,好了,不要生氣了,他還送了我一包來自阿薩姆的茶葉,多好的年輕人啊。」
然而,父親的勸告並沒有打消梅普爾斯的不滿。
「爸爸,你是不是已經被他收買了?還有你,大哥,你也被收買了嗎?」
沉默著開車的大哥終於開口了。
「今天的蒂芙尼,像極了二十多年前的你,瑪莎,我們沒有被收買。
我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蒂芙尼能幸福。
僅此而已。」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嚮往什麼舉足輕重。
梅普爾斯久久的失語,真誠在哪裡都是必殺技。
「德古拉家族,好大的名頭,涉嫌非法人體實驗的生物醫藥巨頭,有些人說,沃爾夫家的企業暗中專門為美利堅的權貴做器官更換手術。
可現在,一切都太晚了,蒂芙尼的父親把她賣給了沃爾夫,我們能做的又有多少呢?」
老父親的聲音很唏噓,他好像忘記了自己剛剛還在夸沃爾夫是個好孩子。
被時代和大勢裹挾的人,真的有選擇的權力嗎?
——
「按理說,這些事情輪不到我來教你,沃爾夫,你知道的,我們的關係好不到哪裡去。
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要迷信你手中的權力,你操控不了任何人,甚至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
承載的越多,你越能接近自己的目標,但你的自由也會更少。」
度假別墅的桑拿室中,美利堅的黑撒旦正在和沃爾夫展開坦誠而深入的交流。
見沃爾夫不回答,黑撒旦笑了笑,自嘲道。
「我也一樣,每個人都在泥潭裡。」
德古拉先生搓了搓臉,低聲問道。
「你確定消息可靠嗎?」
黑撒旦頗為自信的反問。
「南希身邊有我的人,你以為呢?」
德古拉先生想罵一句。
他真的有些破防了。
成總的操作太騷,差點閃斷了沃爾夫的腰。
那邊,他在和自己的新家人開MVP結算大勝利會議。
這邊,成總已經通過某些渠道開始向南希傳遞投降的意思。
成大器:贏?你隨便贏!看我使不使扳子就完事了!
團結一致向前看是偶然,人類的所有組織形勢下,內鬥才是永恆的主題。
這裡可以再拿大統領金髮老男孩做例子。
他從《學徒》節目中收下的唯一門徒,是個什麼好事都不干,但唯獨內鬥能力點滿的黑妹!
你以為金髮老男孩眼光不行?
不!是他的眼光太行了!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我們才是朋友,沃爾夫,我們可以一直做朋友,你知道的,我喜歡和人交朋友。」
《朋友》
重要的事要強調三遍,越沒有什麼越要強調什麼。
黑撒旦的壁畫,沃爾夫要是信了哪怕一句,他都無法和成總斗到今天!
「謝謝你的提醒,巴拉克先生,我一直認為,哪怕分屬不同的黨派,您仍舊是個令人敬佩的大統領。」
屁話!
沃爾夫不置可否的回答讓黑撒旦很不滿意,他斟酌了一下,選擇繼續下餌。
「前幾天,我和戴安夫婦在華府,對了,還有舒默,我們就是在舒默家,見了南希一面。
聖洛都的私人那些事情,可能會很快出結果,南希沒她表現的那麼堅定。
Chan這麼搞,其實是給我們所有人出了一個難題,你有什麼打算嗎?」
沃爾夫沉默許久,道。
「其實,和議長女士之間,我一直保持著良好的私交,能看到兩位朋友和解,我很開心。」
這下,輪到黑撒旦傻眼了。
沃爾夫,你是不是沒有卵?
這你還能忍?
到手的MVP被那個人按了下去,你就一點都不打算有反制行動嗎?
黑撒旦懂加州象黨中的權力爭奪,所以他才大力拉攏沃爾夫,甚至偷偷給德古拉家主通風報信。
但他沒想到,沃爾夫的沉澱居然這麼深。
以往,他完全沒看出來——沃爾夫上次見他的時候,可是狂到沒邊了的那種。
只能說,黑撒旦對沃爾夫的了解還是太片面了。
這位,可是成總都又愛又恨的狗東西。
——
離開了黑撒旦位於密西根湖畔的度假別墅,沃爾夫第一時間就撥通了成總的電話。
「法克,為什麼不接?」
沃爾夫被成總氣的想摔手機,但他還是黑著臉,對秘書囑咐道。
「我要和Chan見一面,幫我約一下他,越快越好。」
「那我們現在」
「回聖洛都,沙比!」
德古拉先生現在只想說一句話:
站起來,不許跪!——
而黑撒旦,則是在自己的辦公室內聽起了剛剛的監聽錄音。
在反覆確認兩遍後,黑撒旦意識到,自己這波『投資』,屬於肉包子打狗了。
沃爾夫最多能記他一次人情。
不過,黑撒旦也不是沒有收穫。
至少他確認了,沃爾夫·德古拉這個逼人是真的懂。
兩人聊了整整半小時,他幾次下餌,沃爾夫愣是一句可疑的話都沒說。
當一個人能防住所有致命攻擊時,一定不會是因為他運氣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