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比圖沉默片刻,倒是沒再隱瞞,說道:「當年,先皇許諾四境王,等戰事平息,將冊封他們為一字並肩王,共享天下……」
秦征明白了:「先皇食言了?」
夏比圖說道:「先皇沒有食言,但,五王爺和四公主堅決反對。按照太上皇的旨意,先皇退位之後,應該是五親王繼位,五親王不想與他人分享天下。」
秦征:「其實五親王也沒錯,一個江山,多人執掌,早晚得亂。」
夏比圖點頭:「其實,先皇當初的承諾,也只是酒後言語,但不知為何,四境王卻當真了。先皇也不好食言,堅持要冊封。這才引起五親王刺殺先皇,篡位奪權。但,失敗了……
當年幸虧了莊皇后,也就是女帝和公主的母親,她當時被叛軍封鎖在後宮。為了示警,莊皇后放火燒了後宮,自己被活活燒死……」
秦征臉色一變:「好一個奇女子!」
夏比圖點頭:「那場大火引來了救兵,將五親王生擒。莊皇后和先皇感情深厚,先皇怒極,便想活活燒死五親王。
當時,和五親王同母所生的四公主,苦苦哀求先皇,還有大臣們進言規勸,說兄弟相殘有違天和。先皇才把五親王流放,終身不得離開寧古塔。四公主也追隨而去……」
秦征聽著,感慨萬千。
都是權位惹的禍。
夏比圖看著秦征,認真地說道:「猴崽子,這就是婦人之仁留下的禍端。當年,先皇要是心再狠點,就沒有今日的禍患!」
秦征也看著夏比圖,卻笑了。
看到秦征的笑容,夏比圖一激靈,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又讓猴崽子窺視到了什麼嗎?
果然,秦征笑著說道:「想必,當年五親王造反,也有你蠱惑之功吧?」
夏比圖臉色一變,但還是承認道:「我又怎能放棄這次報復的機會呢?」
秦征倒是理解:「換成我也會抓住機會!」
夏比圖高興了:「所以,我們才能成為朋友,忘年交。」
秦征說道:「老狐狸,這次,我是真需要你幫我個忙了!」
夏比圖一怔,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議道:「這次,我還指望你幫我呢,我能幫你什麼?」
秦征看著夏比圖,沒說話。
就有那麼眼巴巴地看著!
夏比圖扶額,在秦征的目光下敗下陣來:「猴崽子你說,只要我能辦到。」
秦征這才開口:「立刻去救五親王,再晚,恐怕來不及了!」
夏比圖驚站而起,愕然看著秦征:「你是說,五爺有危險?」
秦征點頭:「這是多好的栽贓嫁禍的好機會?只要五爺死了,女帝跳進泉水裡也洗不清了。因為只有她才是最可能最想殺五親王的人。五親王一死,四公主必然發難,哪怕孤注一擲。那時候再有人煽風點火,暗中相助,大乾王朝必然內亂。必給外藩可乘之機!」
夏比圖更加驚愕:「不是女帝要暗殺五親王?」秦征搖頭:」不是!「
夏比圖不解:「那會是誰?」
秦征:「這裡可是關西!」
夏比圖震驚:「梁衡,他敢?」
他剛才想到過是不是梁衡,但,怎麼可能?梁衡不也希望多個盟友制約女帝嗎?
秦征蹙眉:「你墨跡個鳥啊?你要不派人去,我就派人去了。但若我救了五親王,你可能保不住夏盡忠了。若你救了五親王,女帝會立刻停止找夏盡忠的麻煩。因為她不可能欠你人情,還殺你兒子!」
夏比圖懵逼了:「你求我,就為了這個?這不應該是,你賜予我的機會嗎?這個機會我求之不來,怎麼會是你求我呢?」
秦征都急了:「你還真是當局者迷,為了夏盡忠,你都心亂了。我的目的是大乾不能有戰火,所以,我保夏盡忠,也保五親王。但我能出面嗎?你出面是人情,我出面就是別有用心,就是拉攏你和五親王。能一樣嗎?」
夏比圖明白了,吼道:「南叔……」
不久,南叔帶人匆匆離去。
夏比圖目送南叔等人離去,回頭卻看見秦征在閉目思考。
夏比圖心裡忽悠一下:「猴崽子,你不會是坑叔吧?若南叔趕到的時候,五親王卻死了,到時候,南叔就說不清楚了。不是他做的,也是他做的,幕後指使肯定是我。那時候,女帝震怒,盡忠必死。四公主也會震怒,我就難辦了。」
秦征冷笑:「現在召回南叔,還來得及。」
見秦征這副表情,夏比圖鬆了口氣:「得,我信你!」
秦征翻白眼,忽然說道:「其實,我求你,是真,幫你,是真,坑你,也是真!」
「啊?」夏比圖傻眼。
他,真沒想明白。
秦征笑道:「你得知梁衡要暗殺五親王,而你也是要殺五親王的人。卻還能出面救五親王,說明,西境王梁衡,不是你的人,只能算是盟友。
北境王自然也不是你的人。那就排除了西與北兩個勢力。那麼,算得上你真正盟友的就只剩下兩個了,東境王和南境王。
而上次,四境王同時無召回帝都,若東境王和南境王是你的人,你又怎麼可能讓他們無召回來呢?因為你最清楚帝都局勢。但他們卻同時回來了。所以,他們四個,沒有一個是你的人,頂多,都是盟友。
而西境王要暗殺五親王,那麼,四個境王上次擅自同時回帝都,也就不會是寧古塔的指使。不是你,也不是寧古塔。這只能說明他們四個境王,還有主子。
要麼是同一個主子,要麼是四個主子。要是四個主子,那這四個主子肯定還是聯盟,所以才能同時發布命令。
而四境王之間並不和睦,所以,他們應該是四個主子。而,上次五親王把曲政卓當炮灰,四個境王都沒動,這又說明,寧古塔和那四個主子並無來往,更不是聯盟,甚至寧古塔也不知道四境王有自己的主子。
而你上次選擇自救,更能說明你和四個境王,以及他們的主子,沒什麼太大的交情。
我本也以為四境王與朝廷不和,是因為先皇食言所致。如今看來,不是。幕後,還有真兇作亂!」
夏比圖此刻已經聽傻了。
張著嘴,瞪著眼,直愣愣看著秦征。
好像老年痴呆了。
此刻的他,無比的震驚。
甚至,可以說是毛骨悚然!
他還真沒這麼想過。
應該說,正常人根本想不到。
但,秦征把里里外外都挑明了,這讓他覺得,絕對就是這麼回事。
否則,根本無法解釋!
夏比圖的震驚已經不是秦征的推理之術的恐怖。
秦征的推理之術,他都領教無數次了。
他的震驚源於秦征怕的推理,最可能是事實!
秦征此刻微微一笑,也沒說話。
給老狐狸一個消化理解的時間。
吳小悠敬佩地看著大人,鳳目里都是精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夏比圖保持著這個痴呆的姿勢沒變。
足足有三分鐘。
夏比圖陡然一個機靈,似乎神魂歸位了。
眼看著他的臉上,有汗珠滾落。
夏比圖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臉,顫巍巍說道:「那四人,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