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使,如果貴國願意不用大周派遣質子,朕願意每年進貢給北燕美女五千名,歲幣五十萬兩白銀,外加十萬匹絲綢。如何?」昭明帝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主動發出提議。
司徒旺笑著搖了搖頭:「非也。我大燕,乃是天朝上國,怎會貪圖南周這點黃白之物?」
「哦?那大燕想要什麼?莫非,是要更多的土地?」昭明帝原本輕鬆的表情,也變得警惕了起來。
要知道,像美女、財帛,這些進貢品,只要讓禮部的官員,做好民間的輿論管控和引導,便可以輕而易舉地洗白。
比如:「大周派出公派美女旅遊團,去北燕揮金如土,北燕老外都看傻了,大周贏麻了。」
再經過史官筆觸稍微潤色一下,甚至反而可以成了大周盛世昭明之治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割讓土地,那可就太難洗了。
古往今來,歷朝歷代的史書中,丟失國土,都是君王或大或小的污點。
「亦非也。也不要土地。」司徒旺眉開眼笑地喝了一樽酒。
「哎呀,司徒公使,那要什麼?你就別跟朕賣關子啦。」昭明帝一聽不要更多的土地,嘴角再也壓不住了,滿臉都是喜悅的笑容,對著司徒旺追問。
「不瞞陛下,本公使,師從鬼谷先生張秦,這議和條約,雖以我大燕皇帝陛下之名義發出,卻是由家師捉刀起草的。」
「臨來時,家師讓本公使,帶來一道謎題,想請南周的智者來解答。如能在規定時間之內答對,那議和條約的第一款,便可當即廢除。」
「如果答不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需要南周皇帝陛下,下一道聖旨,昭告天下,承認南周之內,民智未開,比我大燕子民愚笨即可。」
大殿中的文武百官,聽到司徒旺這樣說,瞬間群情激奮。
文華閣大學士,兼《昭明大典》總纂官紀雲朗聲大笑:
「豈有此理?我大周文教禮樂,源遠流長,歷史悠久。我大周開始讀書時,你大周之人,還在過著茹毛飲血,追兔逐鹿的生活呢。司徒公使,莫不是一路舟車勞頓,把腦子顛簸壞了,怎麼說胡話啊?哈哈哈!」
官拜左都御史,號稱大周第一言官,都察院首席大噴子,賴成名賴御史,這時候也有話說:「說我大周民智未開?開你媽個頭!」
一看大殿之內,如此熱鬧。坐在高台上右手邊桌案後的皇后,雍容華貴的臉上,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皇后心想,如果是比勇武,自己的兒子柴泓,可能還差點兒意思,但若是比智商,比聰明,那柴泓可是幾位皇子裡,最為出挑的。
現在,這不正是一個在陛下和百官面前表現的天賜良機嗎?
皇后身體微微前傾,儀態端莊地對司徒旺說道:「司徒公使,我兒柴泓,雖然三歲讀《論語》,八歲通《六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
「但他,只是我大周,非常平平無奇的一個年輕人。就讓他來解答一下公使的謎題吧。」
「哈哈,大周有人敢出來答題就好,本公使還以為,大周之人,只會狂犬吠日,汪汪亂叫呢。」司徒旺說著,從袖子裡,取出了一炷香,插在桌案上的羊肉里。
昭明帝抬了抬手:「眾卿肅靜,獻王,你來聽題吧。」
「是。」柴泓抱拳領命,自信滿滿地走出桌案,站在大殿中間。
所有獻王一黨,全都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畢竟,琅琊王氏雄厚的教育資源,傾力培養出來的柴泓,絕對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反觀吳王陣營,兵部眾多官員,有不少都低下頭,開始喝悶酒了。
獻王經此一役,只怕要距離東宮太子之位,邁進一大步了。
「司徒公使,請出題。」柴泓對著高台之上,抬手示意。
「好,甲、乙、丙、丁、戊,五個人,分別來自五個國度,他們根據他們所在國度的相對地理位置,每人做一個陳述。」
「甲說:『乙的國家,在我國家的左邊』。」
「乙說:『丙的國家,在我國家的右邊』。」
「丙說:『丁的國家,在我國家的左邊』。」
「丁說:『戊的國家,在我國家的右邊』。」
「戊說:『甲的國家,在我國家的右邊』。」
「這五個人里,只有兩個人說了真話。請根據這些條件,推斷出五個人都是哪國人。請在一炷香的時間內作答。」
司徒旺說完,便掏出一根火摺子,吹燃了火焰,將桌案上的那柱香點燃。
「臥槽!這不是邏輯推理嗎?司徒旺的老師,不會也是穿越過來的吧?」趴在桌案上,打著酒嗝,嚼著烤肉的柴安,一聽這題目,差點兒沒被噎著。
站在大殿中間的柴泓,聽完這道題,直接呆立原地,額頭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了一層的汗珠。
可以說,司徒旺的這道題,精準地落到了柴泓的知識盲區。
經史子集、天文地理、佛門禪機,這些大周國內顯學,柴泓自問無所不通,但司徒旺問的玩意兒,他這輩子真第一次聽說。
除了柴泓以外,在場的文武百官,面對司徒旺的這道題,也全是兩眼一抹黑。
大殿之中,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獻王柴泓,眼看就要從露臉,變成了現眼,剛才還心有戚戚然的吳王陣營,現在只感覺杯中佳釀比蜜甜。
只不過,畢竟柴泓答不出題來,丟的也是整個大周的臉,吳王陣營的人,只好強住,不笑出來。
坐在高台之上的司徒旺,出完題之後,便正襟危坐,閉目養神,仿佛是在為一炷香燒完之後,跟大周文武百官舌戰八百回合,養精蓄銳,保存體力。
「泓兒?」皇后看到已經燒完一半的香,有些擔憂地看向柴泓。
站在殿中的柴泓,表面上,還在思考著問題,其實巨大的心理壓力,已經讓他大腦一片空白了。
「本公使,在拜入鬼谷先生門下學習縱橫術之前,修的是醫術,是一名二境醫師。如果獻王又突然暈過去,本公使,自信能把你當場救醒。」司徒旺淡淡地說道。
很明顯,大周在北燕安插了密探,北燕在大周也滲透了暗裝。
司徒旺早已知曉了,柴泓前些天在御書房裡裝暈倒的消息,這才直接開口,將柴泓的後路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