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儒道

2024-10-18 18:39:34 作者: 雪落憶海
  在北鎮撫司的大多數人眼中,劉徳化,一直都是遇事就躲,處事圓滑的老油條代表。

  不少基層錦衣衛,一提到劉徳化,都眼神鄙夷地直撇嘴。

  柴安就不止一次,聽到過一些錦衣衛兄弟,在背後議論劉徳化。

  「還大旗衛呢,辦差的是時候,就從來沒見過他出力。」

  「嗨,誰讓他有個傻徒弟趙大寶呢?所有的事兒,都讓趙大寶去干,他就在旁邊歇著喝茶,就把差辦了。」

  「他也就是欺負傻大寶傻,我要是趙大寶,早就跟百戶告狀,讓劉師父回家抱孩子去啦!畢竟,身為修煉者,那可是香餑餑。」

  ……

  當柴安看到劉師父從自己的身後,走到自己的身前,這些以往在北鎮撫司中,聽到的針對劉師父的風言風語,好像跑馬燈似的,在柴安的腦海中閃過。

  趙大寶,即便只是一境的修煉者,但那也是堪比人形手槍,萬里挑一的存在。

  蘇山海親自將趙大寶從死牢里撈出來,沒理由給他選一個一點兒本事都沒有的人當師父。

  柴安內心早就對劉師父的真正實力,有過猜測。

  耿百戶雙眼仿佛毒蛇一樣,緊緊地盯著走近他的劉師父:「劉徳化,你果然深藏不漏。」

  「展露出來的實力越強,被分配的任務,就會越危險。我只是惜命,不願意鋒芒畢露。但你今天既然將我的傻徒弟打成重傷,我只好讓你以命來償!」

  向來對領導說話,都是說一個字點一下頭,講一句話彎一次腰的劉師父,此刻傲然而立,腰板挺得筆直。

  「本官乃是百戶,你只是個辦差的大旗衛,你敢對我不敬,就是以下犯上,依照大周律例……」

  「哈哈哈!大周律例?拿來擦屁股都嫌紙硬的玩意兒!」劉師父掄起繡春刀,一招白虹貫日,朝著耿百戶便刺了過去。

  刀身如同通了電,隱隱蘊含著白光。

  「嗖!」耿百戶一看,趕緊身形一躍,跳起來三米多高,躲過了劉師父那一招的刀勢。

  「嘭!嘭!嘭!」

  刀氣出體,耿百戶原本所站的地方,三張實木打造的八仙桌,全部報廢。

  距離最近的八仙桌,直接被炸得碎成了粉末,第二張桌子碎成了小塊兒,第三章裂成了兩半,才算抵消掉這一刀的威勢。

  落回地面的耿百戶,身上也散發出了淡淡的白光,跟劉師父很是相似。

  「本官真是很難想像,似你這般,油滑怕事的老小子,竟然也是個儒道修煉者,你這種鼠輩,要怎麼滋養當仁不讓的浩然氣啊?哈哈哈。」耿百戶大笑著嘲諷。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行。我養不出浩然氣,難道你這種趨炎附勢的小人養得出?受死!」劉師父虎目一瞪,仿佛渾身充滿了一種一往無前的氣魄。

  耿百戶身經百戰,經驗豐富,打算先消耗劉師父的體力,然後再伺機而動,暴起反擊。

  面對劉師父以刀為劍,刺過來的攻擊,耿百戶用手捻了捻下巴上的那一撮黑毛,露出了陰險的笑容,準備再次靈巧躲開。

  躲避攻擊,永遠比蓄力攻擊節省體力。

  然而,隨著劉師父的劍勢欺身而來,耿百戶忽然臉色一變,竟發現這劍勢,如影隨形,避無可避。

  「噗嗤!」

  劉師父的繡春刀,貫穿了耿百戶的胸膛。

  刀蘊劍勢,直接將耿百戶的胸痛,轟開了碗口粗的一個大洞。

  由於太快,耿百戶的身體已經死了,但是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臨終之時,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你竟然,以儒士境,打出了立命境的手段。」

  「噗!」劉師父見耿百戶死透了,當即舌根一甜,嘔出了一口濃稠的鮮血。

  「劉師父,劉師父,劉師父……」

  錦衣衛們全都聚攏了過來,將劉師父攙扶到凳子上坐好。

  劉師父盤腿而坐,運轉一道微弱的白光,沿著任脈、督脈、帶脈,緩緩運轉,治療著內傷。

  「不用擔心我,死不了。」劉師父面如死灰,半睜開雙眼,目光中滿血絲,如同三天三夜沒有睡眠般疲憊。

  論戰鬥經驗,耿百戶的確比劉師父豐富,但是,論搏命經驗,耿百戶就差遠了。


  世人只聽說,當年,劉徳化曾取得刑部內官員,貪贓枉法的罪證,跑到北鎮撫司來揭發。

  卻鮮有人知,這一路上,劉徳化被多少刑部高手,圍追堵截,有七次瀕臨死亡。

  耿百戶和劉師父,同樣是儒道第二境儒士。

  然而,儒道這條修煉途徑,講究的是一個勇者無懼,一往無前的浩然氣魄。往往誰更具備視死如歸的堅定感,誰就能將儒道威力,發揮到極致。

  「劉師父,請恕本王在你療傷時打擾你。剛剛聽你跟耿百戶的對話,你們身為儒士,就已經這麼厲害了,那琅琊王氏中,有那麼多當世大儒,豈不是戰力滔天?」

  柴安有些提心弔膽地問道。

  這個問題至關重要,如果琅琊王氏的那些大儒,都是堪比人形戰鬥機的頂尖強者,那自己今天的行為,可真就是點燈進茅房,找死(屎)了。

  「哼,琅琊王氏那些奴顏婢膝的蒼髯老狗,身上一絲浩然氣都修不出來,算個屁的大儒?真正的儒道,是修的仁義禮智信。」

  「而那群犬儒,只會皓首窮經地論證什麼君權天授,幫權貴們魚肉生民,尋找牽強附會的歪理,騙著窮苦百姓們甘當牛馬,還對吸他們血,吃他們肉的蟲豸們感恩戴德罷了。」

  劉師父在提到琅琊王氏那些所謂的大儒時,滿臉都是不屑的表情。

  「原來如此,這本王就放心了。想來也是,『儒』字,本身就是一個『人』字旁,加一個『需』字。應該以人心所需為基礎,而當世儒學,卻主張什麼『存天理,滅人慾』,分明就是妖言惑眾,顛倒黑白。」

  柴安聽劉師父這樣說,回想起當初王善被自己這麼一個普通人,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也就合情合理了。

  「王爺有此見解,與儒道有緣啊。儒道五境,分為:儒生、儒士、立命、知天、浩然。我因早年遭遇官場黑暗時,對人間正義產生過懷疑,失了本心。這輩子,估計也就修到儒士了。王爺若修儒道,來日成就,必不可限量。」

  劉師父看柴安,頗有一點,自己沒做到的事情,希望有人能替自己做到的殷殷心情。

  此時。

  「要療傷,就專心療傷,一直聒噪地廢什麼話?快點療好傷,來與我一戰。」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風月樓的門口方向,傳了過來。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來者,竟是在風月樓外的破蓆子上躺著的那個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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