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一張臉憋得通紅,像煮熟的蝦子。
他指著陳飛的鼻子,尖聲叫道:
「你…你這是江湖騙術!你根本就不是醫生,誰知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中年男人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地看向張遠:
「張醫生,這位醫生的確救了我女兒,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他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現在看著是沒問題,又沒檢查,萬一有問題呢!」
張遠粗暴地打斷中年男人的話,唾沫星子亂飛。
陳飛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張遠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這年頭,還真是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這姓張的,醫術不咋地,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一流。
「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陳飛冷冷地開口。
「倒是你,作為一個醫生,不反思自己為什麼束手無策,反而在這裡血口噴人,你的醫德呢?」
「你…你…」
張遠被陳飛一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指著陳飛,眼看說不過,丟下一句「不可理喻」,便灰溜溜地離開了這裡。
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陳飛好看。
回家後,他一定要把今天的事告訴父親,讓父親替自己出氣。
畢竟,他爹可是醫院的副院長,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讓陳飛吃不了兜著走。
到時候,看他陳飛還怎麼囂張!
他仿佛已經看到陳飛被父親訓斥得灰頭土臉的樣子,心裡一陣痛快。
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小子,也敢讓自己丟這麼大的臉,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兄弟,這次真是多虧你了!要不是你,我女兒她……」
中年男人此時還蹲在地上扶著自己女兒,直接伸手抓住了陳飛的衣角。
激動得語無倫次,老淚縱橫。
他雖然不知道陳飛用的是什麼方法,但他知道,是陳飛救了自己的女兒。
「舉手之勞罷了,您不必如此客氣。」
陳飛淡淡一笑,不著痕跡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角。
這王海生手勁兒還挺大,自己衣角已經皺皺巴巴了。
「不行不行,這怎麼能是舉手之勞呢?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我女兒……」
王海生說著,聲音便有些哽咽,眼眶也紅了。
陳飛淡淡一笑,接著開口提醒道:
「王先生,您女兒還需要靜養,您看...」
陳飛指了指病房,此時已經有醫護人員正推著病床來這邊了。
示意他該讓病人去病房了。
王海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道:
「對對對,你看我這記性」
這時王海生終於鬆開了緊抓著陳飛衣角的手,感激涕零地將女兒送進了病房。
目送著醫護人員推著病床遠去,陳飛輕輕地抹平了略微有些褶皺的衣角。
李主任自始至終都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陳飛露的那一手,在他看來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
她輕蔑地撇了撇嘴,心中暗想,不過是走了狗屎運。
別真以為自己是神醫了?
想到這裡,她挺了挺胸膛,居高臨下地對陳飛說道:
「走吧,我帶你去中醫科。」
說完不等陳飛回答。
直接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在前面。
陳飛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穿過長長的走廊,兩人來到了一處相對僻靜的區域。
「到了,這就是中醫科。」
李主任停下腳步,指了指前面的一排房間。
陳飛抬頭望去,只見中醫科的牌匾已經有些斑駁。
上面的金漆也脫落了不少,透著一股暮氣沉沉的味道。
推開科室的門,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
只是這香味中還夾雜著一絲霉味,讓人聞著不太舒服。
科室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個穿著白大褂,頭髮花白的老醫生。
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手裡還拿著一本泛黃的醫書。
看到這一幕,陳飛不禁皺了皺眉。
這中醫科,未免也太冷清了些吧?
「李主任,這……」
陳飛忍不住開口問道。
「怎麼?」
李主任似笑非笑地看著陳飛。
「我跟你說中醫已經沒落了。」
「現在的人,都追求西醫的快速見效,誰還願意去看中醫啊?」
「西醫才是咱們醫院的主流。」
「要不是醫院顧念著中醫是傳統醫學,說不定早就把中醫科給撤了。」
李主任的話里話外,充滿了對中醫的輕視和不屑。
陳飛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李主任見陳飛不語,以為陳飛被自己的話給震懾住了,心中更加得意。
趴在桌上打瞌睡的老醫生也被這邊的動靜驚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李主任,這位是?」
老醫生聲音沙啞,像是許久未曾開口說話一般。
「他是新來的,陳飛。」
李主任說著,將手中的文件夾隨意地丟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在安靜的科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陳醫生,這位是劉老,中醫科的負責人。」
那個叫劉老的渾濁雙眼只是從陳飛身上淡淡掃過,便又垂下眼皮。
他沒說話,只是擺了擺手,示意李主任把人留下就行。
劉老渾濁的雙眼在陳飛身上停留了一瞬。
半晌,他才懶洋洋地抬起枯瘦的手指,指了指角落裡一張積灰的桌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那邊,你的位置。」
陳飛也不在意劉老愛答不理的態度,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大步走到那張桌子前,隨意地拂去桌面的灰塵,將自己的東西放下。
「中醫科病人少,你小子也清閒,沒事兒就別來煩我。」
劉老打了個哈欠,又眯起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睡過去。
陳飛挑了挑眉,環顧四周。
這中醫科還真是冷清,除了面前的劉老就沒有其他人了。
「得嘞,您老人家就安心睡您的覺吧。」
陳飛笑著應了一聲,也不再多言,自顧自地觀察起中醫科的環境來。
中醫科雖然冷清,但該有的東西倒是齊全。
藥櫃、針灸銅人、煎藥的砂鍋……應有盡有。
只是這些東西似乎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仿佛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過了。
不知什麼時候,陳主任早已經直接踩著自己的高跟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