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爺爺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接過了紅包,打開一看,裡面是整整齊齊的五張一百元的紙筆。
陳飛這時候剛好從外面回來,看到這一幕,差點笑出聲來。
五百塊錢?
這年頭,估計連頓像樣的飯都吃不上吧?
他走到陳爺爺身邊,一把搶過紅包,在手裡甩了甩。
然後一臉認真地對程喜兒說道:「這錢也太少了點吧。大學霸。」
陳飛就是故意逗她,但是沒想到對方當真了。
程喜兒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又不敢哭出來。
她母親更是嚇得渾身發抖,緊緊地抓著程喜兒的衣角。
陳爺爺狠狠地瞪了陳飛一眼,低聲呵斥道:「你胡說什麼呢!快把錢還給人家!」
看到她這個樣子,陳飛也感到了愧疚。
但是少年人的心思不允許他道歉,只能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把錢塞回程喜兒手裡。
「行了行了,看在你是我同學的份上,這次就免費給你媽治病了。」
「不過下次可別這么小氣了,我爺爺可是很貴的!」
程喜兒好像也反應過來了,如釋重負,連忙道謝。
她母親也跟著不停地鞠躬,嘴裡念叨著「謝謝陳少,謝謝陳老先生」。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都是照常的那麼過著。
直到半個月後,程喜兒母親的病徹底痊癒。
那天,程喜兒母女倆拉著陳爺爺的手,千恩萬謝,恨不得當場給陳爺爺磕頭。
陳飛在一旁百無聊賴地看著,心裡盤算著等會兒去哪瀟灑。
送走程喜兒母女後,陳飛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除了偶爾想起程喜兒那副窘迫的樣子,會忍不住偷笑幾聲,其他時候,幾乎把她忘了個乾淨。
然而,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學校里就炸開了鍋。
各種流言蜚語像病毒一樣迅速蔓延,直指陳飛。
有人說陳飛仗著陳家大少爺的身份,強迫女同學,如果不從,就不給她母親治病。
還有人添油加醋地說,程喜兒就是受害者,因為不堪受辱,才這樣的。
這些謠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繪聲繪色地描述了陳飛如何威逼利誘程喜兒,聽得人咬牙切齒。
陳飛一開始只覺得好笑,這種低劣的伎倆,也就騙騙那些沒腦子的傢伙。
可隨著謠言越傳越凶,甚至有人開始在背後指指點點,陳飛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決定去找程喜兒問個清楚。
按照謠言裡的說法,程喜兒才是關鍵人物,只要她站出來澄清,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可當陳飛找到程喜兒家時,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鄰居告訴他,程家人昨天連夜搬走了,說是要回老家。
陳飛愣住了,他沒想到程喜兒會一聲不吭地離開江都。
他更加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學校里就傳出了程喜兒轉學的消息。
這下,謠言更加甚囂塵上,幾乎所有人都認定陳飛就是那個逼走程喜兒的罪魁禍首。
陳飛氣得牙痒痒,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著,任人擺布,卻無力反抗。
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作「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握緊拳頭,眼中閃過狠厲的光芒。
回到家,陳飛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陳爺爺。
陳爺爺聽完後,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小飛,看來有人故意針對我們陳家。程喜兒的離開,恐怕不是巧合。」
「爺爺,我知道。可是,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陳飛焦急地問道。
陳爺爺嘆了口氣,眼中閃過無奈。
「現在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只要聯繫上程家母女就可以證明你的清白。」
陳飛當然明白爺爺的意思,證據,清白,這些字眼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
下一秒,手機嗡嗡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映入眼帘:對不起。
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陳飛心中陣陣漣漪。
直覺告訴他,這簡訊是程喜兒發的。
他幾乎立刻回撥過去,冰冷的機械女聲卻無情地告知:「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再試一次,提示音變成了「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他被拉黑了。
陳飛緩緩抬起頭,看向陳爺爺。
老人渾濁的眼中閃過瞭然,他伸出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摸了摸陳飛的頭。
語氣中帶著釋然:「算了,小飛。她們既然不想出面,這件事交給爺爺吧,你是我們陳家的小少爺,有我在呢。」
陳飛沉默了。
程喜兒的突然離開,簡訊中的「對不起」,都像一根根細針,扎在他心頭。
他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爺爺,我不想!」
陳飛咬著牙,不甘心地問道。
陳爺爺嘆了口氣,說道:「小飛,我明白你意思,我們當然可以對她們出手,但是後面呢。」
「我們陳家現在的情況,實在是樹大招風啊。」
「就算沒有你今天的事情。以後還會有其他的事情,況且,程家母女,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陳飛明白爺爺的意思,他不忍心對那對母女出手,所以他也放棄了。
接下來的日子,謠言依然在學校里流傳,但陳飛卻出奇地平靜下來。
他不再理會那些流言蜚語,也不再試圖尋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反正他爺爺說的對,他是陳家的大少爺,也沒人能舞到他面前。
而陳家當時受人恩惠的不少,那些受過陳家恩惠的人自然也願意相信陳飛。
謠言雖然難聽,但終歸只是謠言,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這件事就像一陣風,刮過一個學期,便漸漸平息了。
……
陳飛吐出最後一口煙霧,菸頭在昏黃的路燈下明明滅滅。
思緒飄忽間,他已經走到了家門口。
程喜兒,那個名字如今在他心裡激不起波瀾。
曾經的陳家小少爺,會為了這種小事暴跳如雷,如今的他,只是輕笑一聲。
是啊,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性妄為的陳飛了。
程喜兒想幹什麼,都與他無關了,他也幫不了她。
他捻滅菸頭,精準地扔進垃圾桶,動作乾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