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忍著怒氣，皮笑肉不笑地對楊千樹說道。
「楊市長，你看這……這裡是市政府，工作重地，是不是……」
他沒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不該帶這麼多不相干的人來。
一旁的工作人員察言觀色，立刻會意，走到陳飛等人面前，堆著笑說道。
「幾位，這邊請，我帶你們去休息室，領導們要談工作。」
楊千樹卻笑著擺了擺手，阻止了工作人員。
「不用不用，他們也是來幫忙的，這次瘟疫情況緊急，是我特意請來的。」
馬成事乾咳一聲，眼神像刀子一樣在陳飛幾人身上刮過，陰陽怪氣道。
「楊市長，您說他們來幫忙？幫忙什麼？端茶倒水嗎？」
余天干連忙插嘴道：「馬書記，這位陳醫生醫術高明，之前在江都……」
不等余天干說完，張浩初就打斷了他。
「余局長，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現在情況特殊，疫情防控需要專業人士指導，他們……」
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陳飛一眼。
「還是先去衛生局熟悉一下情況吧。」
楊千樹臉色一沉，這馬成事和張浩初一唱一和，分明是想架空他！
他重重地放下茶杯，語氣強硬。
「不用！陳醫生醫術精湛，對這次的疫情也有自己的看法，就讓他們留在這裡，一起參與討論！」
馬成事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這楊千樹，剛復職就敢給他下馬威！
他剛想發作，突然想起省長那通電話。
只能硬生生把火氣壓了下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既然楊市長堅持，那就留下吧。」
一旁的王局長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大家都坐下說，現在疫情緊急，我們還是先商量對策吧。」
眾人落座後，馬成事陰沉著臉，看向張浩初：「張教授，你來說說現在的情況。」
張浩初清了清嗓子，打開手中的文件，開始匯報。
「目前林城確診病例已經超過三萬例，疑似病例超過五萬例，疫情傳播速度非常快……」
他滔滔不絕地講著疫情現狀、醫療物資儲備情況，最後提出了目前的防控方案。
陳飛一直沉默不語，直到張浩初匯報完畢，他才緩緩開口。
「張教授的方案，我看有幾個致命漏洞。」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馬成事更是勃然大怒：「你懂什麼！張教授是省里派來的專家，他的方案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陳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繼續說道。
「首先，張教授的方案過於依賴西藥，而這次的瘟疫，西藥的效果並不理想。」
「中醫在治療瘟疫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應該將中西醫結合起來……」
他侃侃而談，從中醫理論出發，結合現代醫學知識，指出了張浩初方案中存在的幾個問題，並提出了更有效的治療方案。
張浩初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一臉不屑。
「年輕人，我知道你有點本事，在江都治好了幾個疑難雜症。」
「但這和控制瘟疫是兩碼事。瘟疫防控需要的是宏觀調控，大局觀，你懂嗎？」
陳飛也不惱，只是淡淡一笑：「張教授，您說的宏觀調控，大局觀，我確實不如您。」
「但說到治病救人，我自認為還是有些心得的。」
楊千樹也幫腔道：「張教授，陳醫生之前在青山縣成功控制住了一場疫情，實現了零感染，他的經驗非常寶貴，我覺得值得一聽。」
「零感染？」
馬成事嗤笑一聲，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楊市長，您可別被一些江湖郎中給騙了。這年頭，吹牛不上稅。」
余天干連忙說道：「馬書記，青山縣的事是真的！我當時也在現場，親眼所見！」
楊千樹一揮手：「去，把青山縣的疫情報告拿過來！」
工作人員很快拿來了兩份文件，一份是最初的報告，一份是後來的覆核報告。
馬成事首先拿過文件，粗略地翻看了一遍，然後遞給張浩初，嘴角帶著譏諷。
張浩初接過文件，一目十行地掃過，隨即不屑地冷哼一聲。
「這就是所謂的零感染？」
「楊市長，您看看這覆核報告，明明有十例確診病例，這叫零感染？」
一直沉默不語的宋戰聽到這話，猛地站了起來，一把奪過張浩初手中的文件，仔細地對比了兩份報告。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額頭上青筋暴起。
「這……這不對！」
宋戰指著兩份報告，聲音顫抖。
「第一份報告明明是零感染，為什麼覆核報告會多出十個人？這十個人是誰？從哪冒出來的？」
宋臨和江辰也湊了過來，臉色同樣凝重。
他們都清楚地記得，當初的青山縣，根本沒有出現任何確診病例。
這憑空多出來的十個人，是後來增加的？
陳飛眼中閃過寒芒，他平靜地開口道：「張教授，這兩份報告，有什麼問題嗎？」
張浩初扶了扶眼鏡，語氣傲慢：「能有什麼問題？覆核報告自然是比初次報告更準確，更權威。」
「這十例確診病例，就是你們所謂的『零感染』的真相。」
陳飛笑了笑：「真相？恐怕未必吧。」
「張教授，您有沒有想過，這十個人，或許是後來回去的人呢？」
張浩初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陳飛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回去探親，然後被感染，又回到青山縣，這時間線，張教授不妨推算一下，看看是否合理？」
楊千樹也反應過來了，他恍然大悟道。
「陳醫生的意思是，這十個人是青山縣的居民，後來離開青山縣了，在外面感染了之後，後來回去了，才被統計了進去？」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王局長，「老王，有沒有這種可能？」
王局長仔細想了想，遲疑著點了點頭：「額……理論上，是有這種可能的。」
「畢竟當時疫情剛剛爆發，人員流動管控還沒那麼嚴格……」
馬成事一聽，立馬跳出來反駁。
「放屁！現在每個關口都把控得這麼嚴，他們怎麼可能出去又回來？這分明就是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