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處於風暴中心的許念初顯然對此一無所知,直到肚子「咕咕」叫了兩聲,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
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這麼晚了啊。」她喃喃道,說完就要站起身。
「嘶」,非但沒站起來,還重重地摔到地上。坐了太久,腿都麻了。許念初一邊坐著等腿恢復,一邊打開手機研究晚上要吃什麼。
大約過了五分鐘,感覺到血液又重新流通了,才往天台出口走。
等到了天台門前,許念初才猛地想起,到了晚上七點,門就會被人自動上鎖,自己竟將這件事忘了!
往後一看,整個地方都是空蕩蕩的,耳邊裹挾著呼嘯的風聲,天越來越黑了。她本就怕黑,這下更害怕了,不顧一切地拍門,希望有人來救救她。
可除了四周的風聲和拍門聲,萬籟俱寂,根本沒有人應答她。
「給我開門!快給我開門吶!」
許念初驚恐地盯著周圍,覺得黑夜快把自己吞噬了,即使靠著手機微弱的燈光,卻也無濟於事,只能貼著門瑟瑟發抖。
在小時候,每每自己不聽話,父親總會把自己關進小黑屋反省。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許念初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夜晚,無論自己如何拼盡全力地喊叫,也無濟於事。從此許念初就對「黑」強烈的陰影,也就是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敢一個人走夜路,夜裡也必須要亮著一盞燈。
她打開手機,
一次又一次地撥打陸景琛的電話,可一直沒有人接。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越來越冷了,許念初在無盡的黑暗中崩潰大哭。
就是這時,「嘟」的一聲,電話接通了。
看著屏幕上的景琛二字,許念初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起手機,像個終於找到父母的孩子那般委屈地嗚咽出聲:
「景琛,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被鎖在公司天台上了,我出不去了……」
「這裡好黑啊,我好害怕,你快來找我。」
「我好想你。」
……
陸景琛聽著電話那頭女人脆弱的哭喊,莫名其妙的,一顆心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擰著,心裡一慌,生怕自己晚去一會就會出事似的,立馬放下手裡的工作。
「念初,你別急,我過去。」
許念初聽著陸景琛充滿安全感的聲音,猶如一股清泉流向心間,將她的焦躁不安澆滅了。
突然,一股風迎著她的臉龐撲面而來,許念初又聞到了熟悉的雪松香,冷冽卻溫暖。
許念初呆呆的向上望,陸景琛站在門的那頭,原本服貼的襯衫因過度的快速奔跑而有了幾分褶皺,一絲不苟的髮型也稍顯凌亂,平日裡的精英形象蕩然無存。
許念初卻覺得他簡直帥爆了!
男人逆光而立,身後樓梯間暖黃色的燈光給他整個人都鍍上一層明亮的光暈,面容隱在光暈里,勾勒出迷人的剪影,臉上平日裡冷硬的面部線條也被勾勒得柔和了幾分。
許念初突然想起一句話。
燈下看美人,
猶勝三分色。
陸景琛隱在光中,餘下的光暈將許念初也照得亮堂起來。天空依舊是黑的,即使是再明亮的燈光也無法使黑夜變白晝,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許念初抬頭望著那個天神般的男人,心底里的溫暖祥和滿溢出來。
「哪怕全世界都被黑暗吞噬了,只要他還在,只要陸景琛還願意朝我奔來,太陽也就來了。」
「愣著幹什麼?還不起來。」
陸景琛低頭看著許念初,一雙圓溜溜的杏眼蓄滿了淚水,連眼尾都是紅的,連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淚痣都似乎都在主人淚水的澆灌下脹大變紅了,小巧挺秀的鼻尖也是紅彤彤的,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心裡好像有一塊地方塌陷了,陸景琛朝許念初伸出手。
許念初握著陸景琛的手,順勢站了起來,心裡是滿滿的歡喜。
「景琛,謝謝你。」許念初軟軟糯糯的聲音傳到陸景琛耳朵里。
「沒事不要往天台跑。」
許念初就這麼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隨陸景琛的背影,心裡儘是無限的滿足。
來到辦公室,陸景琛轉頭:「你自己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許念初當然不敢不從,乖乖地點頭,咬了咬唇,囑咐陸景琛:「景琛,你別太忙了,注意身體。」
陸景琛被女人軟軟的聲音一勾,差點停下前進的腳步,頓了頓,才向前走。
目送陸景琛回辦公室後,許念初回家的步伐都是輕快的。她當然沒有忘記下午在辦公室里發生的一切,但她可以既往不咎,陸景琛心裡必然是在意她的。
回家路上,每每看到昏黃的路燈,許念初都忍不住多盯一會,盯著盯著腦子裡就會浮現出男人逆光而立的輪廓,忍不住地,臉紅心跳。
而陸氏集團的辦公樓里,頂層的仍亮著燈,陸景琛戴著金絲眼鏡,正專注地盯著手裡的報表。突然手機「叮」的一聲,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男人皺了皺眉,打開手機屏幕一看,是許念初發來的,面色和緩了不少。
「景琛我到家啦!你也別工作得太晚了,身體重要!」
信息後面是她慣用的小兔子表情包。
陸景琛沉默半晌,發了句:」嗯。」
許念初回家後,照例給陸景琛發了信息,本也不指望他能回,結果打開手機,就看到他的回覆。
哪怕是簡簡單單的「嗯」,許念初都能腦補出他發這句話的神態,臉又熱了起來。
躺在床上,腦子裡全是陸景琛俊美的臉和高大的背影,許念初覺得自己再這麼下去,今晚是不用睡了。
「哎呀哎呀,不想了!」
蒙上被子強迫自己趕緊睡。
顧家老宅里。
顧寧坐在沙發上,隨著下屬的匯報,冰冷的憤恨在素淨的臉上愈演愈烈。
「這個許念初,是我小看她了。竟然能想出關在天台上博同情的手段。」
「就這點雕蟲小技,竟逼得景琛忘記了她推過我的事情,是我小瞧她在景琛心裡的分量了。」
「憑她,竟也是個對手?」
顧寧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必須儘快將陸景琛的心牢牢握在手裡。
女人眉心一蹙,似有無限的憂慮。
她等得起,整個顧家可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