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琛走後,許念初覺得病房裡的空氣都是壓抑的,一秒也待不下去。
她也不是傻子,門外有沒有守著還能不知道嗎?
可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待在這裡了,再待下去,真的會發瘋。
打開房門,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兩個保鏢,許念初硬邦邦地說:「我要出院。」
「不好意思,陸總吩咐了,讓您在這裡好好調養。」
「把手機給我,我親自跟他說。」
她不信陸景琛是這樣鐵石心腸的人,如今剛流產的她是最好談條件的時刻了,趁著這段時間,哪怕對自己還有一絲絲的愧疚,一切才有得談。
「餵?」
果不其然,電話接通後,是李明的聲音。
「我是許念初。」
「太太,不……許小姐,怎麼是你?」
許念初沒有太在意李明稱謂上的轉變,直截了當地說出自己的目的。
「幫我轉告陸景琛,就說我要出院。」
大約過了五分鐘,李明回來了,不出意外地回了聲「好」。
許念初剛準備把電話掛斷,李明的叮囑隨之而來。
「陸總讓您別亂跑,不要想著逃跑。」
聽到這話,許念初絲毫不拖泥帶水地把電話掛了。
出醫院大門的瞬間,許念初感受到了久違的自由。
她立刻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喂,媽媽。」
「念念!」
終於聽到女兒的聲音了,許母的聲線明顯激動起來。
「念念,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許念初聽到這話,鼻子一酸,自顧自搖了搖頭,意識到自己是在打電話,媽媽看不見自己的動作,才答了聲「沒有」。
「媽媽你還好嗎?安全到家了嗎?爸爸有沒有欺負你!」
許念初迫不及待地問。
「沒有沒有。媽媽好著呢,你別擔心了。」
了解完母親的情況,許念初總算是安心了。察覺到母親在手機那頭還想問其他的信息,她趕緊裝忙。
「媽媽,我最近有點急事,有點忙。你別擔心我,我先掛了。」
話音剛落,尚未聽到回應,許念初就把電話掛斷了。
她實在不知道如何跟媽媽解釋自己發生的一切她才會不擔心,不如不說。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會後,許念初最終還是給言可打了電話。
「什麼?」
到了言可家,待許念初一五一十地將這幾天的經歷說與她聽時,言可猛地站起來,上上下下地將許念初渾身打量個遍,眼眶一紅,看著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心疼。
「念念,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言可用了一會時間消化這些經歷,握住許念初的手,淚珠瞬間從臉上滾下來。
「許念初,你一個人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怕不怕啊,你疼不疼啊?」
許念初以為自己哭夠了,堅強了,能順利地接受這一切了,可看到言可通紅的眼眶的剎那,滿腹的委屈依舊湧上心頭。
她搖搖頭,試圖收回自己將要決堤的眼淚。
「念念,都怪我沒本事,沒法幫你手刃陸景琛和顧寧兩個賤人。」
言可看著好友肉眼可見的灰敗臉色,心疼的同時更恨那兩個始作俑者。
「我沒事的,可可。你千萬別去找陸景琛。」
「答應我。」
許念初認真地看著言可,直到她徹底點頭才放心。
三年前言可就是為自己出頭,徹底惹惱了陸景琛,在整個行業放話封殺她。就是因為這樣,言可才會走投無路逃到美國,說好聽是進修,其實就是避風頭。
許念初求了陸景琛許久,才解除了言可的行業封殺令。好不容易重新開始的新生活,千萬不能被自己毀了。
「念念,放下陸景琛吧。他都這樣對你了,我們不是非他不可。」
言可不忍好友繼續在這段婚姻蹉跎,苦口婆心地勸說。
人心都是肉長的,許念初就是再糊塗,再痴情,經歷了這一遭,就算是沒死心,也對陸景琛徹底失望了。
他不該一次又一次地誤會自己,不該強逼自己打胎,更不該拿媽媽威脅她。
「嗯。可可,我知道了。」
許念初望著言可的眼睛,心裡明明已經想通了,跟陸景琛離婚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百爪撓心。
言可不想再勸,現如今,許念初的健康才是自己最需要考慮的。
「別想這麼多了,先回房間好好休息,客臥我一直為你留著。」
「謝謝你,言可。」
與此同時,陸家老宅里。
陸景琛攜手顧寧走進那棟住了好幾代人的莊園,陸老爺子在裡頭等著他們。
「景琛,我有點緊張。」
聽到這話,陸景琛看著顧寧,眉眼彎了彎。
「怎麼會緊張呢?爺爺你不是從小到大就認識了?」
「這次不是身份不一樣嘛。」
顧寧摸著肚子,嬌嗔地看了他好幾眼。
「哈哈哈哈。」
陸景琛開懷大笑,往顧寧臉上啄了一口。
「寧寧,你放心。我肯定給你一場最盛大的婚禮。」
俊男美女,齊齊走向那棟古樸的莊園裡,一對璧人。
幾乎在同一時間,許念初的手機響起。打眼一看,發現是李明。
她其實不想接,因為肯定沒什麼好事。
「李特助,有事嗎?」
電話那頭的李明躊躇了好一會,不知道如何開口。
「陸總讓您現在把離婚協議書籤了,交給我。」
「他還說……」
「他還說什麼?」
「顧寧和他要結婚了,他可不想犯重婚罪。」
聞言,許念初不知作何感想,只得苦笑。
「三十分鐘後,你到照山別墅,我親自把協議書交給你。」
許念初不想再像個婊子一樣黏著陸景琛了。是他親自說的,「像個婊子一樣貼著他」。
許念初永遠也忘不了這句話。
顧不得其他,簡單跟言可打了聲招呼,立刻打車去往別墅。
來到那棟承載了她三年回憶的房子前,許念初沒有太多想法,她現在只想趕緊把離婚協議書籤了,斬斷一切凌亂的關係。
更不想讓陸景琛認為自己像婊子一樣貼著他。
這句話像詛咒一樣圍繞在許念初腦海里,催促著她立刻把那頁紙簽了。
事到如今,她明白了。
再多的掙扎都是徒勞,無非害人害己。
來到臥室,看到那張靜靜躺著的紙,許念初沒有絲毫猶豫。
大筆一揮。
女方:許念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