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恥!」
憤怒的低喝是許念初能做到的最強烈的表達自己怨恨的方法。
「我不想再說一遍。」
陸景琛原本還有閒情逸緻觀察無力困獸的掙扎,但許念初屢教不改的反抗已經把他的耐心一點點地消磨。
「你是個聰明人,得罪我的後果,我不想再重複。」
許念初狠狠盯著他的眼神在陸景琛一聲聲的威脅中敗下陣來。
她認命了。
許念初站直身體,從鎖骨處開始,逐一解下包裹住自己殘破身軀的襯衣。
一副軀殼罷了,有什麼值得扭扭捏捏的。
許念初穿透陸景琛落在自己身上愈發深沉的眼神,眼神投向虛空處。
她覺得自己又人魂分離了。
陸景琛一寸一寸地打量著許念初的動作,她似乎變了一個人,眼神透過自己望向不知道何方。
以為不看自己脫衣的人就不是你嗎?
陸景琛看著許念初欲蓋彌彰的反應,並不打算戳穿她。
轉眼間扣子已經解到了底,許念初要開始下一步時,機械般的動作一頓,她突然回過神,脫掉上衣的動作怎麼也做不下去。
眼神逐漸聚焦,許念初對上了陸景琛波瀾不驚的眼神,仿佛他並不是在逼迫一個女人赤裸,只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玩具。
因為是死物,所以脫成什麼樣都不會在他心裡掀起波瀾。
對上陸景琛這樣的表情,許念初破罐子破摔,覺得這一切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
就當他是空氣。
於是她毫不遲疑地將襯衣脫下。
陸景琛在片刻的光景里看到了許念初身上斑斑駁駁的痕跡。
陸景琛堪稱人形檢測儀,目光一寸寸地下移。
女人的鎖骨、胸前以及腰窩處到處是啃咬的痕跡,可見當時場景的激烈。
除了這樣,肩膀處和上半身的其他地方甚至還有大片大片的淤青,觸目驚心。
許念初一根弦繃得緊緊的,卻差點在四目相對的瞬間破防,許念初死死地咬住下唇,告訴自己不能輸。
閉上眼睛,解開拉鏈,裙子應聲而落。
「轉過身去。」
許念初仍是閉著眼睛,發誓不再看自己一眼,大腦緊急啟動的應急保護措施告訴自己別睜眼。
「睜開眼睛。」
陸景琛的命令從身後傳來,不曾給她留一絲活路。
許念初原本想說「不」,可害怕一張嘴,情緒就像開閘的洪水一樣,一瀉千里。
「好好看看你自己。」
許念初睜眼的瞬間,最先看到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身後陸景琛那雙帶著笑意的表情。
這雙含笑的眼睛比任何表情都扎人。
許念初端詳著自己身上大片的淤青和新染上去的曖昧紅痕,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鏡子裡倒映出的事是一個不著寸縷的女人和衣冠楚楚的男人。
男人靠在牆邊,垂眸看著鏡中人,眼底是辨不清的情緒,而鏡子中的女人,眼神飄忽不定,視線沒有聚焦點,只是臉上隱忍的表情出賣了她的內心。
陸景琛站直身體,靠近許念初,雙手大力握住許念初的臉,強迫她直視鏡中人。
許念初被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懵了,她在鏡中看到陸景琛冰冷又帶著暢快的眼神。
「好好看看你自己,像你這樣的人,像你這樣的身體。」
許念初感覺到陸景琛像一條陰鷙的蛇不斷地攀附上自己。
「婚紗,你配穿嗎?」
五雷轟頂。
大晴天的,怎麼會打雷呢?
許念初一直以來堪堪吊在半空中的心,終於因為這句話,「啪嗒」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當頭一棒,許念初猛地推開他,一直被自己壓抑著,堵在喉嚨里的泣聲終於找到釋放的出口,爭先恐後地湧出。
許念初迅猛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著急忙慌地裹上屬於自己的遮羞布,眼淚流得又凶又急。
「把衣服穿上,把衣服穿上就好了。」
這幾乎成了她的執念,許念初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套上了襯衣,許念初一把扯過褲子。
卻怎麼扯都扯不動。
她顫抖著手,看向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給我…好嗎?不要…再…羞辱我了。」
過於強烈的哭泣讓她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許念初什麼臉面也不要了,一個勁地向陸景琛求饒。
陸景琛高高在上地看著底下涕淚橫流,崩潰到極點的女人,沉默了半晌,鬆開了他的腳。
他達到他的目的了。
陸景琛看著許念初狼狽地為自己裹上遮羞布的樣子,漸漸出神。
一開始發現她,是在顧寧走後幾天,在一場宴會上,無意間瞥見這個和顧寧長得有五分神似的人,只一眼,陸景琛就能確定,她喜歡自己。
這麼多年,他看過太多相似的眼神了,毫無新意。
晚宴過後,略施小計,成功讓許念初繳械投降,整顆心都交付自己。
本想簡單玩玩,膩了就踹。
直到有一天,她迫不及待地來找自己,求著自己和她結婚。調查後發現,原來是許氏面臨財務危機,許崇明急著把女兒嫁給一個老頭,換許氏渡過危機。
當時陸景琛看著底下哭得梨花帶雨的小人兒,微微俯身,用手指抬起她的頭。
哭起來就更像了。
當時媒體沸沸揚揚地傳播自己被顧寧甩了的事實,陸景琛盯著那張臉,心想:「我娶了她又如何?」
……
婚後,許念初還算乖巧懂事,稱職地守著陸太太的指責,只是無趣了一些,但也過得下去。
直到顧寧回來,一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陸景琛發現了躺在自己身旁的女人的真面目,單純善良是可以裝出來的。
陸景琛怒不可遏,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死死維持住體面的人設,狼狽不已的模樣,再沒有了憐愛之心。
一個謊話連篇的,自私自利的女人,有什麼值得同情的?
陸景琛本想直接放棄她算了,可孩子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許念初總能奇蹟般地,用她破碎的身體支撐起她的骨氣,強撐著在自己面前維持她的面具。
陸景琛難得地,起了好奇心。
難得地,讓情感完全牽著理智走。
他很好奇,究竟要怎樣才能磨碎她的心智,徹底地臣服於自己。
……
思緒漸漸回籠,陸景琛看著許念臉上洶湧的淚水。
覺得,他或許成功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