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梨對上她們的目光,輕咳了聲,開始一本正經地忽悠:「祖母,姑姑,你們說要尋一位高人為姑姑驅邪,我從前上山砍柴,倒是遇到過一位仙風道骨的道長,他有呼風喚雨、劈山倒海之力……」
【糟糕,說得這麼誇張,她們不會不信吧?但是我真能呼風喚雨、劈山倒海啊……大不了到時候給她們展示一下?】
老夫人和沈敏都很想說,她們信!
她們已經親眼見證了沈綰梨的神奇之處,即便她說她自己是神仙,她們都信!
許嬤嬤皺眉,覺得沈綰梨在胡攪蠻纏,「大小姐說得未免誇張了,這世間哪有這樣的人,那怕是神仙了。」
老夫人急忙打斷許嬤嬤,「嬤嬤,這世上真有神仙也不可知,畢竟連鬼胎這般邪祟都有了,萬物相生相剋,定有解決之法。何況綰梨這孩子一片赤誠,定不會在這般要緊的事上糊弄我們。」
沈敏:「沒錯沒錯。」
沈綰梨挑眉,有些詫異。
【老夫人莫不是中邪了?竟然會信我的鬼話。赤誠?哈哈哈,不好意思哦,我只是惦記你的銀子】
老夫人微微扎心,但事到如今,她覺得沈綰梨這般神通,能惦記銀子這等俗物也是件好事。
她催促她繼續道:「綰梨,你說的那位仙人現在何處?你可能將人請來?若是能將人請來,祖母重重有賞!再送你一斛東珠!」
一斛東珠!
哪有女子不愛金銀珠寶的呢?沈綰梨上輩子至死都窮困潦倒,大半生都過著食不果腹的悽慘生活,回了侯府也沒享幾年福就一命嗚呼了,所以這輩子她自是要錦衣玉食,也做個富貴閒人,無事小神仙。
「仙人就在山中雲深處,尋常人找不到他的蹤跡,但他曾說我與他有緣,還收了我為徒,若我去請,師父定會親自前往侯府,為姑姑解難。」
沈綰梨是真的遇到過仙人,也拜了仙人為師,但那是在上輩子,她死後。
她的師父仙姿靈態,好似高山雪玉,瑤台玉樹,清冷絕塵,白衣無暇不染塵埃。
但是這輩子,她還沒死,還沒能與師父結緣。
但日後她免不了要用自己上輩子在師父那學的法術神通,所以乾脆替自己先賒帳了個師父。反正,她遲早還能遇到師父的!
得到沈綰梨的保證,老夫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緊緊握住她的手,「那就好,綰梨,這件事祖母就託付給你了。你姑姑之前對你多有得罪,祖母替她先給你賠個不是。」
沈綰梨表面淡淡頷首,心底笑嘻嘻:【不用賠不是,有銀子好說話嘻嘻】
老夫人嘴角微抽,她給自己女兒使了個眼色。
「綰梨,你是個心善的好孩子,之前是姑姑誤會了你。流蘇,去將我銅鏡旁的那個紅木匣子取來。」
待流蘇將匣子取來打開,沈綰梨就被裡邊的金光閃得眼睛都亮了。
這裡面,竟全都是個頭圓潤的金珠!
沈敏也是個俗人,愛著金銀之物,所以她此刻有多肉疼,就知道沈綰梨有多歡喜,「綰梨,初次見面,姑姑還未給你見面禮,這你便收下吧。」
沈綰梨欣然接下,「謝謝姑姑!我一定會將師父請來,絕不眼睜睜看著你香消玉損的!」
【啊啊啊,這趟沒白來,好開心好開心,上輩子到死都沒見過這麼多金珠,要不是怕丟人,好想挨個咬一口,開心到想要在國公府上空御劍飛兩圈】
沈敏和老夫人嘴角微抽。這大可不必。
【侯府這些親人雖然不咋滴,個個都眼瞎心盲,但還別說,怪有錢的。】
沈敏和老夫人:「……」
【本來還打算趁著侯府還沒抄家滅門,趁早離開侯府,但是,侯府那麼有錢,這麼多錢不能便宜了帶著錦衣衛來抄家的衛國公和沈念嬌,所以我還是先留下來,把侯府的錢搬空了再走吧。】
老夫人對於沈綰梨這樣的心聲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沈敏則是猛地攥緊了手帕。
她深愛的夫君不僅算計她腹中胎兒,竟然還想要謀害侯府!而且,她和侯府放在掌心嬌寵的沈念嬌,竟然也是幫凶?!
沈敏只覺得,她這大半生都好似霧裡看花,如今生死關頭,許多堅定的信念,全都被沈綰梨的心聲給推翻了。
這時候,沈敏的另一個陪嫁丫鬟流夏進了屋子。
「流夏,伺候我去屏風後更衣。」
沈敏方才哭得有些狼狽,衣襟都被涕淚打濕了,此刻去更衣,沈綰梨也不覺得奇怪。
但沈敏繞過屏風後,面上鬆弛的神情卻驟然緊繃了起來。
流夏是她哥哥襄平侯送給她的丫鬟,與尋常丫鬟不同,她懂一些拳腳功夫,是個女暗衛。哥哥怕她困在內宅淪落到「叫天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步,所以就將這暗衛給了她作為陪嫁。
剛才,早在沈念嬌說要同衛國公一塊去膳房的時候,她就悄悄吩咐了流夏暗中跟了上去。
沈敏急忙問流夏,「沈念嬌和國公爺可有異樣?」
流夏:「夫人,奴婢聽到,表小姐支開丫鬟後,私底下稱呼國公爺為爹爹。」
沈敏覺得整個世界都連同她的身體有些搖搖欲墜了起來。
竟然是真的!
沈綰梨那些心聲,全都是真的!
沈念嬌竟然真的是陸航的外室女!可恨,那個外室女占了她親侄女的身份,她卻寵愛了她十幾年,還為了她傷透了親侄女的心!
這時候,流蘇進來通傳,「夫人,國公爺和念嬌表小姐回來了。」
沈敏被流夏扶住,強穩住身形,她朝著子孫滿堂的屏風外走去,看著那個她愛了大半生的儒雅男人。
陸航注意到了沈敏發紅的眼圈,忙上前輕聲詢問,「敏兒,你怎麼哭了?」
「嘔~」
從前,這樣無微不至的關懷讓沈敏心暖,但現在,她只覺得噁心。
她本就孕吐得厲害,靠在陸航懷裡,那些腌臢之物便全部都吐到了他的身上。
陸航感覺到胸口粘膩發黃的液體,陣陣惡臭也隨之灌進他的鼻腔,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