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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一鯨落,萬物生u0026逼宮

2024-10-19 00:17:48 作者: 黑白狐狸
  「卓秀集團烏龍砍人風波過後,李卓秀與高管張之遙和解。據悉,張之遙於已悄悄離職,目前入職國企——越城天鐵集團有限公司,擔任戰略規劃部主任。」

  「越城天鐵是越城政府全資的大型國有企業,負責越城軌道交通系統的工程建設、運營管理與附屬資源開發經營。」

  「大秘出走,是否意味著李卓秀權力的旁落?老牌國企天鐵集團增設新崗位,又希望布下怎樣的產業大局?」

  「卓秀集團的四位元老為業績滑落向全體董事道歉,公開宣布降薪。其中,施遠在降薪外,主動表示放棄上一年度年終獎,收入降幅高達96%。寒潮中,四大金剛對李卓秀忠誠依舊。」

  「據越城財經地產板塊不完全統計,去年全年,共有554名房地產高管發生職位變動。第一二季度分別為179人、170人,第三、四季度分別為101人、104人。」

  「因為年齡、身體原因,或者因為公司業務調整,去年全年,地產行業一把手迎來退休潮。六家地產集團老總解除了職務。更值得關注的是,李卓秀因身體原因,極有可能在今年放棄對卓秀集團實際控制。誰是接班人?我們拭目以待。」

  越城財經下,是業內人的評論:

  「荒誕。真不知道這些年,房子漲價都在漲什麼……大家都不研發了。現在的新盤,樓宇設計和園林設計,甚至還不如十年前。」

  「我曾經以為,『一鯨落,萬物生』,大家不買房,就有錢去進行其他消費。可現在一鯨落,萬物卻沒有生,消費完全降級,大家口袋裡都沒錢了。錢呢?錢去哪裡了?」

  「真正的鯨落了,才能萬物生。這說明,真正的鯨還沒落。」

  「無論鯨魚落不落,萬物都難生。巨量財富已經套現走人,鯨魚也只剩下殼子而已。一切在2015年暴漲開始,就已經註定。」

  「一個本可以細水長流的市場搞成了透支發展,沒辦法。」

  「這就是地底了嗎?或許還有地下室。」

  ……

  沈之衍終於約上了君子怡的日程,兩人挑了個離她家近的地方吃晚餐。

  「你知道的,我還要回家照顧叔平。」君子怡歉意地說。

  沈之衍忍了又忍,才沒對君子怡這種頂級戀愛腦語出嘲諷。

  在他看來,君子怡這樣聰明的女人,竟然會被這樣一段婚姻、這麼個人渣捆綁住,簡直難以置信。

  尤其是,君子怡不要林叔平的公司!

  於是沈之衍在心裡給君子怡打了個標籤:頂級戀愛腦。

  君子怡點好了菜,把菜單傳給沈之衍。沈之衍注意到,她點的菜都是他愛吃的,心裡突然又鬆快了。他抬起眼,對上君子怡的目光。

  君子怡對他微微笑了笑。

  吃飯時,君子怡向沈之衍詢問集團的動向與未來規劃。

  沈之衍不經意提起:「李卓秀最近安排大女兒李元出差秀水市,考察那邊的一塊地。那塊地在秀水市秀水鋼鐵集團手裡,要價不高,李卓秀親自與對方接觸。」

  君子怡一怔:「秀水市房價都飆多高了,還有低價地?」

  沈之衍壓低聲音:「重工業用地,有污染,聽說是塊毒地。」

  君子怡蹙眉:「用毒地建住宅?老總裁缺這筆錢嗎?」

  沈之衍看得透徹:「沒一個新的大營收項目,老總裁怎麼提拔中層?中層起不來,高層怎麼換血?」

  君子怡說:「老總裁給三個孩子鋪路。」

  沈之衍頓了頓,很刻薄地說:「說實話,這種二代,沒什麼狠勁,嫩著呢。以後李卓秀死了,施遠還不得把他們騙得團團轉?」

  君子怡沉吟片刻,斟酌著說:「老總裁死了,卓秀集團落在施遠手裡,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沈之衍道:「怎麼說。」

  君子怡說:「90年代,卓秀集團轉型倉促,李卓秀個人控股極低。現如今,雖然李卓秀具有絕對的話語權,但從資本的角度來看,她的股權並不強勢。」

  沈之衍說:「這麼多年,為什麼李卓秀沒有改革?」

  君子怡說:「因為李卓秀不願意信任高管,也受高管掣肘。」

  沈之衍說:「我明白了。李卓秀死了,一旦股權再拆分給三個孩子,外部資本必然入侵,卓秀集團終將旁落。從員工的角度而言,卓秀集團給別人,還不如落在施遠手裡,至少他是自己人。」

  君子怡頓了頓,淡淡地說:「倒也不一定是施遠。」

  沈之衍忽略了她這句話:「時間是河流,再強悍的人也會死。一鯨落,萬物生,等李卓秀死了,卓秀集團屬於誰?」

  ……

  李卓秀把桌上的紙張、本子一股腦砸在施遠身上:「就算我死了,卓秀集團也還叫卓秀!」

  施遠沒有抵擋,也沒有後退。他依舊穩穩地坐在李卓秀對面,很耐心地勸說:「老總裁,只要您願意接受股權架構改革,分股分權,卓秀集團以後會始終叫卓秀。」

  李卓秀冷笑:「以後?什麼以後?我死了以後?」

  施遠的身邊,還坐著另外三個區域總裁。

  這四個人是早年跟著李卓秀一手一腳打下卓秀集團的元老。

  四個人一言不發。

  李卓秀瞪著施遠,胸口如風箱般起伏。她煞白著臉色,沉默了半晌後,笑了。

  「是我親手養了你們幾個狼崽子。」她緩慢地說,「好,好。把你們養大了,羽翼豐滿了,現在要背叛我,染指我的卓秀集團——」

  施遠開口打斷李卓秀。

  「不是養。」他的聲音依舊平和克制,狹長的眸子冷峻地看著李卓秀,「是合作。我們是您的下屬,不是您的奴隸。商業社會,忠誠也是生意。我們自問對您忠誠,所以希望您能給到我們相應的回報。」

  另一名區域總裁很沉穩地開口:「老總裁,我們要的只是保障。有了保障,我們從此與卓秀集團共贏。」

  還有一名區域總裁也開口道:「我們四人自願降薪!這還不夠有誠意嗎?我們願意與集團共進退!但也希望集團能給我們這個機會!」他用力捫住心口,「老總裁,我自打退伍後,就一直跟著您!九十年代對付不願意下崗的硬茬子,後來對付釘子戶,都是我為您服務!這麼多年了!您不相信別人,還不相信我嗎!」

  李卓秀把目光轉向四人中的女性:「趙枚,你來說說,我對你如何。連你也要背叛我?」

  趙枚溫文爾雅地說:「老總裁,我是為卓秀的未來考慮。重新設置股權架構,對公司正規化而言,是必經之路。李元總,宏舟總,李勝總,都是好孩子,但以他們的年紀,沒有足夠的能力應對商場的爾虞我詐。而且,卓秀集團的股權架構本就不合理,存在分裂的風險。推行股權改革,我們是共贏的。我們就像您的子女一般,您可以相信我們的忠誠,這樣對每個人都好。」


  李卓秀氣笑了:「我還沒死,你們就開始惦記拆我的公司了?我明白地告訴你們,不可能。沒了我李卓秀,卓秀集團建不起來!你以為商圈那些老賊賣的是誰的面子?是我!項目是誰談下來的?是我!是誰在購房者心中具有權威性?是我!不是你們!」

  施遠冷靜地說:「老總裁,您對我們依舊具有否決權,股權架構改革不會影響您的權威性,更不會影響您三個孩子在董事會的位置。您一點餘地都不留,又何必呢?」

  李卓秀呵呵笑了兩聲:「你們以為自己能拿捏我了?我告訴你們,休想。你們四個能做到區域總裁,靠的是時代的紅利,政策的東風,以及跟了我這個老闆,不是你們自己的本事!」

  施遠很冷靜地說:「卓秀集團也不是您赤手空拳打下來的。」

  李卓秀死死盯著他。

  施遠的聲音依舊沒有起伏:「如果不是八九十年代的國有企業改制,您也沒辦法把國有資產變成私有。您依託是好父親,法律不完善,以及國有資產的底子。」

  1984年,《公司法》尚未出台。李卓秀搞公司,必須掛在國企名下。趁著國企改制,她通過一系列操作,把國有資產變為私有。但這個操作見不得光,李卓秀只拿了4%的股份,對外假裝該公司還是國企。

  幾十年過去了,李卓秀髮家史早已掩蓋在白手起家的勵志故事中,但陰差陽錯,股權始終未曾改革。

  真實的發家經歷當然不會出現在李卓秀的故事中,她只會宣揚自己勤奮努力。

  李卓秀勃然大怒。

  她冷冷指著門,道:「出去。」

  施遠微微一笑,站起身:「您再考慮一下。」

  李卓秀怒道:「你們再多一句嘴,我就簽罷免令,讓你們看看,多少中層等著坐你們的位置,就算是一條狗,我帶著它做區域總裁,它一樣能做,一樣能做好!」

  四個人多年被李卓秀辱罵,早成習慣,如今被比作狗,面上也沒什麼波瀾。

  四人依次退出,李卓秀怒吼:「我沒這麼容易死!」

  門輕輕關上。

  李卓秀撫著胸口,面孔迅速恢復平靜,完全看不出任何生氣的樣子。

  她盯著門,凝神思索半晌,緩緩吁出一口氣。

  「不裝暴怒,怎麼能讓你們相信我被拿捏。」她冷笑著自言自語。

  「張之遙。」她揚聲吩咐,「現在、立刻、馬上讓我的飛機準備,飛秀水市。」

  話音剛落,她意識到,張之遙已經跳槽了。

  李卓秀冷笑一聲:「一個兩個,都要背叛我。」她咬著牙,站起身,走進總裁套房內,精疲力盡地躺在床上,片刻間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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