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帝端著酒杯,開口道:「前不久,你平叛有功,孤卻為嘉獎你,你可心中有怨?」
此言一出。
蕭寧遠的脊背忽然間挺直了些許。
玉姣也忍不住地抬頭看去。
建寧帝神色平靜,看著好像是喝醉了後,隨口問了一句。
但玉姣卻知道,君心難測。
尤其是這位建寧帝。
雖然算上這一次她只見過建寧帝兩次,可她也知道,若建寧帝真是一個仁君,蕭寧遠就絕對不可能被打壓至此。
今日這麼問。
怕是要試探蕭寧遠。
蕭寧遠恭謹道:「臣不敢居功,若不是陛下派了沈大人前去協助,我必不能順利平叛。」
「且臣能為陛下分憂,是臣之幸事,臣更是心中無怨。」蕭寧遠繼續道。
建寧帝微微點頭:「你如今,到底沒了往昔的銳氣了,說話越發像是朝中的那些老滑頭了。」
「其實孤,早已經擬了封你為忠勇侯的旨意,只不過是想多磨練一下你的心性。」建寧帝笑道。
說到這,建寧帝便擺擺手。
大太監李福海,當下就揚聲道:「忠勇伯昔日戍邊有功,今日又成功平叛……忠勇有加……特敕封忠勇伯為忠勇侯。」
「侯爺,還不快快接旨?」李福海含笑看向蕭寧遠。
蕭寧遠微微一愣,連忙起身。
「臣多謝陛下厚愛。」蕭寧遠雙手高高舉起,接過那聖旨。
建寧帝含笑道:「好了,起來吧,以後莫要在背地裡罵孤打壓良臣了。」
蕭寧遠當下恭謹道:「臣從未……」
蕭婉此時喜形於色。
從今天開始,她的兄長就是侯爺了。
她的身份也跟著又高了一等,如此身份,她就不信自己配不上沈寒時!
從前她兄長雖然有實權,但卻無實名,如今到是名至實歸了。
和從前自然有很大的不同。
到是玉姣,此時微微蹙眉,眼神之中有些許擔心。
建寧帝微微一頓繼續道:「不過今日之事,你還是得感謝賢妃。」
蕭寧遠抬頭看向賢妃,玉姣也看向了賢妃。
建寧帝見眾人不解。
便繼續道:「雖然說後宮不可干政,但也是賢妃提醒孤,切莫辱沒了忠臣良將。」
「臣多謝賢妃娘娘。」蕭寧遠拱手行禮。
賢妃含笑道:「我知道你不爭不搶,不在乎這伯爺或者是侯爺的名號,但如今歲蘭已經有了你的骨肉。」
「你是知曉的,我待歲蘭情同姐妹……可不能委屈了歲蘭腹中的這個孩子。」
賢妃微微一頓,看向蕭寧遠道:「聽聞伯爵府,準備抬歲蘭為平妻了,如此也算是雙喜臨門。」
席上的白側夫人,唇角微微揚起。
今日賢妃娘娘為她做主,這平妻的位置,更是非她莫屬了。
蕭寧遠聽到這微微一愣,當下就道:「娘娘……」
「怎麼?有什麼不妥嗎?」建寧帝看向蕭寧遠。
便是此時。
蕭寧遠看了玉姣一眼,繼續道:「府上是商議了平妻一事,但……」
「沒有但是。」蕭老夫人忽然間開口。
說到這,蕭老夫人就道:「承蒙賢妃娘娘信任,將歲蘭託付到我伯爵府,只待到良辰吉日,伯爵府便抬歲蘭為平妻。」
蕭寧遠的神色晦澀了些許。
「好了,退下吧。」建寧帝淡淡道。
蕭寧遠似是還想說什麼,但此時不知道思慮到了什麼,便退了回來。
薛玉容臉色蒼白地坐在席上。
今日要說誰心情最不好,那肯定是薛玉容了。
薛玉容早就知道,白歲蘭要被立為平妻。
可這府上自己立平妻,和賢妃娘娘開口立平妻,還是不同的。
薛玉容的手緊緊地抓著茶盞。
瞧著她神色如常,但是她抓著茶盞的那隻手,已經青筋爆出了。
薛玉容抓著抓著,手一抖,茶盞之中的茶水,盡數灑到了蕭寧遠的身上。
薛玉容輕呼一聲,便看向蕭寧遠開口道:「主……主君,妾不是有意的。」
她慌亂給蕭寧遠擦拭的時候,又把盤子裡面的菜品颳了下來,湯湯水水的,灑了蕭寧遠一身。
蕭寧遠的衣服髒了。
此時微微蹙眉,並無過於苛責薛玉容的意思。
有掌事宮人過來,瞧見這一幕,便開口道:「忠勇侯,奴婢待您去更衣。」
蕭寧遠點了點頭:「有勞了。」
蕭寧遠在宮人的帶領下,到了一旁的偏殿。
正在宮人的伺候下更衣,便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蕭寧遠停住了系腰帶的手,轉身看了過去,那宮人已經退了出去,屋中多了一個身著華服的明艷女子,赫然是賢妃娘娘。
蕭寧遠微微一愣,當下便快速系好腰上的帶子。
他看向賢妃,恭敬道:「見過娘娘,娘娘怎在此處?」
賢妃看向蕭寧遠笑道:「怎麼?見了我,只想說這個?也不知道謝謝我?」
蕭寧遠微微蹙眉,並未說話。
賢妃笑了起來:「怎麼?不滿我今日的安排?不想讓歲蘭當平妻?想讓你那個小嬌娘當平妻?」
蕭寧遠皺眉道:「娘娘,您說笑了。」
「歲蘭的肚子裡面有我的孩子,這平妻之位,自然是歲蘭的。」蕭寧遠繼續道。
賢妃聽了這話,似笑非笑:「哦?是嗎?」
蕭寧遠道:「正是如此。」
賢妃往前走了幾步。
蕭寧遠當下就往後退去,聲音也冷沉了下來:「娘娘!」
「此處偏殿,並無外人,娘娘與蕭某孤身在此,若是給人瞧見了,恐怕與娘娘有礙。」
賢妃微微一頓:「你這一口一個賢妃,聽著到是叫人不痛快……」
「我多麼希望,有人能再喊我一聲欽月。」賢妃繼續道。
「蕭某已經更好衣了,便告辭了。」說著蕭寧遠便往外走去。
路過賢妃身邊的時候。
賢妃看著蕭寧遠問道:「你便如此的,避我如蛇蠍嗎?今日我為你求來侯爺的位置,你也不謝我一謝嗎?」
蕭寧遠好似沒聽到一樣,頭也沒回,快步離開了偏殿。
剩下賢妃一個人,站在原地,看向蕭寧遠離開的背影,神色愴然。
但很快,這愴然便變成了另外一種及其平靜的神色。
此時織香進來,看向賢妃問道:「娘娘。」
賢妃道:「可有人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