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長達九天的黃金周假期正式開始。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夏川奏在早上九點步入校園。
他本以為假期的學校應該沒什麼人，可剛一進學校，便有一隊穿著棒球服的男生們從他面前跑過。
假期還在訓練，這些體育社團的部員們也真是夠刻苦。
不過想要在全國級別的比賽中獲獎的話，這種程度的努力是必須的。
夏川奏當然不會因為他們的努力而感到有什麼壓力。
都早上九點了，還在進行體能訓練，在他看來簡直懈怠到極致。
他早上六點半的時候就已經在做體能訓練，而現在，他要做的是技術訓練。
來到音樂教室的時候，天野遙已經打開門，坐在裡面等待了。
因為是假期，她並沒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身淡藍色的洋裝連衣裙。
裙擺蓋過膝蓋。
好在，她今天總算沒穿那礙事的加厚款過膝襪，雪白的皮膚露在外面，細膩得像是羊脂玉一般。
到底是怎樣保養，才能擁有如此好看的皮膚？
別誤會，夏川奏指的是手臂，他絕對沒有看腿。
「早上好，天野同學，今天穿的衣服真適合你。」夏川奏打了聲招呼。
天野遙十分敷衍地說了聲「謝謝」，隨後站起身來：「不耽誤時間了，你趕緊去彈一下試試。」
昨天夏川奏就已經買好掌握級鋼琴，不僅腦中多出了很多有關鋼琴的知識，手指也明顯變得靈活了不少。
就好像他真的練了好幾年鋼琴一樣。
所以，對於今天的「水平測試」，他相當有自信。
坐到教室角落的三角鋼琴前面，夏川瞧了一眼，琴蓋上印著YAMAHA的標誌。
在霓虹買樂器如果不知道什麼牌子好，似乎買YAMAHA總沒錯。
打開琴蓋，彈了一串音階試一下琴鍵的力度後，夏川奏問了句：「要彈什麼？」
天野遙翻了一下一旁的琴譜堆，從中挑出一本紅底黑字的琴譜。
上面寫著「車爾尼快速鋼琴練習曲」。
「你就彈一下299的第1條試試吧。」天野遙把琴譜遞過來。
299？
夏川奏怔了一下，才發現琴譜封面上用小字印著的「作品299」。
他對鋼琴練習曲了解很有限，只聽過什麼拜厄，車爾尼之類的，具體的作品就完全不知道了。
翻開到No.1的譜子，映入眼中的是一連串密密麻麻的16分音符。
擁有掌握級鋼琴，讀五線譜已經完全沒問題，這份譜面看起來並不難，彈下來應該問題不大。
夏川奏將琴譜擺在譜架上，按下琴鍵彈奏起來。
然而，才彈了五個小節，他便停了下來。
全是16分音符，速度太快，跟不上了。
仔細看了一下譜子，他再次動手彈奏，這次只彈了三個小節，便又一次停下來。
一份並不長的譜子，一路磕磕絆絆，總共停下五六次才彈下來，而且速度明顯不達標。
按下最後一個音，轉頭看向天野遙的時候，夏川奏只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
練習曲應該是很簡單的曲子吧，連這都彈不好，這掌握級鋼琴到底靠不靠譜？
預料之中的，天野遙露出了嘲弄的笑容：「這就是你說的還不錯？」
「……」
夏川奏無話可說，只好按下琴鍵，彈出一串不怎麼好聽的低音和弦，同時用中文唱了一曲來抒發心中的鬱悶。
「雅蠛蝶，呀路喲，彈個鋼琴真可怕，放假時間特意跑來學校到底為了啥？」
「完蛋啦，歐挖達，徹底放棄不干啦，別人愛咋咋地彈完這首馬上就回家！」
唱完一段，緊接著又一串魔性的琴聲。
「噗……」
坐在一旁的天野遙肩膀聳動著，終於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夏川奏停下演奏，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不知是不是錯覺，對方好像能聽懂他在唱什麼。
他用的不是中文嗎？
好一會兒，天野遙才憋住笑，恢復面無表情的狀態，問道：「這是你原創的？」
「不，只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聽過的一首歌，很適合現在的心情，就拿來用了。」
「很久以前聽過？直接就彈出來了？」
「是的。」夏川點頭。
準確來說，是上輩子。
天野遙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手抵著下巴思考了一下，說道：「你起來，背過身去。」
「誒？要幹什麼？」夏川奏滿臉疑惑地站起身。
天野遙並未回答，默默坐到凳子上，回頭看了眼，確認他背過身後，伸出白嫩細長的手，在鋼琴上按下一個和弦，接著問道：「我彈的是什麼音？」
夏川奏想了一下：「C E G B？」
「正確。」
接著，少女又彈了一個聽起來很難聽的和弦。
「C F A C降D」
「正確。」
再一次，和弦響起。
「F C G A……降E F，降B」
由於最後的音太高，夏川奏的嗓子都有些唱不上去了。
天野遙將這七個音依次彈出，然後再次說了句「正確」。
「所以，這到底是在幹什麼？」夏川奏轉過身，有些摸不著頭腦。
天野遙輕嘆了一聲，說道：「既然學過鋼琴，難道還不知道我在測你是不是絕對音感？」
「你是說，我有絕對音感？可是我基本沒訓練過。」
夏川奏聽說過這個概念，大概就是不用參照音就能直接找准音高。但絕對音感一般都要從小訓練才能形成，他怎麼會有？
難不成是鋼琴技能附贈的？
「看得出來，你在音樂方面根本就是外行，C大七和弦都不知道。」
「C大七和弦？」
「C E G B」天野遙口吐四個音名。
「剛才你彈的第一個和弦？」夏川奏挑了下眉。
他有理由推測，天野遙彈這個和弦不是為了測試，而是特意用來找機會貶低他。
不過，人是會成長的，現在他也知道大七和弦了，下次絕不會在同樣的地方倒下。
「你該不會在想著，知道了C大七和弦，下次就能應付我了吧。」天野遙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學心理學會賦予人讀心的能力？
算了，暫時還是不要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和對方硬碰硬，不管是心理學還是音樂。
見夏川不說話，天野遙才收回眼神，說道：「的確有很少一部分人，天生就有絕對音感，你很幸運，大概就是這類人。」
「那我……」
豈不是很厲害？
然而話還沒說出來，便被天野遙打斷。
「可惜，絕對音感也改變不了你糟糕的鋼琴水平，比起練鋼琴，你最好還是想想怎麼哄好白鳥院，才能不被扔進東京灣。」
事情，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