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往村口走,過了閘門就看到那條海溝,已經被淤積的泥沙填滿,小樹林裡那些小灌木被沖的東倒西歪,上面糊滿了泥漿。
陳永威心都涼了半截,「哥,地籠肯定沒了。」
「不可能全沒了。」李長樂脫下涼鞋反手扔背簍里,「帶路,去你綁漁繩的地方看看,總會有漏網之魚。」「你上次綁的地方我綁了四口地籠網的漁繩,其他的順著那一排綁過去的。」
陳永威邊說邊學著他把涼鞋扔背簍里,將褲腿挽的高高的,帶著他去了小樹林。以往長滿了雜草的地方,堆滿了淤泥,一腳下去淤泥就沒到小腿。
兩人分頭在樹樁上找了半天,陳永威指著被沖斷了的小樹,「我記得這棵樹上有綁了一根漁繩的。」「繼續找,我就不信,全都被捲走了。」
「哦哦!」陳永威弓著身子,在沒過小腿的泥漿里繼續尋找。
功夫不負苦心人,李長樂找了一會兒,總算找到了一根,拉著繩子高興的沖陳永威喊,「阿威,我找到一根了。」「哥,我也找到一根。」陳永威拉著一根漁繩激動的說道。
「下去看看。」李長樂拉著漁繩下水,海水和鬆軟的淤泥瞬間沒過膝蓋。
順著漁繩往前走,眼角的餘光掃過一旁大概是被潮水衝過來的海藻時,看到裡面好像遊蕩什麼東西,扭頭看了過去,看到幾隻黃褐色的小傢伙。
「海馬?」
李長樂揉了一下眼睛,上前仔細看了看,果然是,「嘿嘿,這小傢伙才是好東西!」
好在小傢伙游泳的速度不快,他輕手輕腳的上前,把手探入水裡,猛地一下將它撈了起來。
海馬的品種很多,他們這一帶大多是刺海馬,身體呈淡黃褐色,背鰭近尖端具一縱列斑點,小棘尖端呈黑色。
這東西遊泳緩慢,還會在水裡立著遊動,身體的顏色還會隨著環境而變化,以保護色和擬態來防禦敵害及誘捕食物。刺海馬雌性負責產卵,雄性的育兒囊負責孕育後代,它們對感情十分忠貞,一旦配對,就會長相廝守在一起不再分開。李長樂掏出網兜將海馬裝好,激動的沖陳永威喊了起來,「阿威,快點過來,這裡有海馬!」
「海馬是啥東西?」陳永威把漁繩掛在一棵灌木上,淌著水朝他走來,看到他手裡的海馬,一臉嫌棄的說,
「聽你的聲音激動成那樣,我還以為啥好東西,原來是這東西,水草海藻里多的是,一點點大,連抓的人都沒有,有什麼好激動的?」
「小後生,小並不代表不好!」李長樂沖他露出個男人都懂的表情,「這可是好東西,比沙、海膽、牡蠣還補人。」
這年頭的水質好,還能在海邊水草、海藻叢中時常看到海馬的蹤跡,等以後環境變壞,水質變差,就算去荒島也很難找到蹤跡。
「我又沒老婆,吃這麼多補的做什麼?你自己留著用。」陳永威在海藻叢里找尋起來。「去你的!」李長樂甩了他一臉海水,「老子撈回去曬乾了送藥鋪賣錢的。」
海馬會隨著環境變色,找起來十分費力,兩人在海藻叢找了好久,才抓了十來條海馬。
陳永威眨巴著酸脹的眼睛,「哥,不找了,眼睛都看成鬥雞眼了。還要的話,哪天我們去小島那找,那兒比這兒多多了。」
李長樂想到昨晚睡的晚,全神貫注的找,眼睛還真有點受不了,「行,下次去海島抓。」「嗯嗯!」陳永威看了看他掛在胳膊上的漁繩,「找到地籠了沒?」
「還沒呢!」李長樂沖他擺手,「你也趕緊回去找,等會兒還要去塗下橋送貨呢!」
他拉著漁繩走了十幾米遠,才找到地籠,試手的那一下,就感覺裡面有貨,果然,剛提出水面,水花就濺了他一身。
等他把地籠提出水後,就看到靠自己這邊的那個集魚袋已經裝滿,最醒目的是一條,比他小腿還長的海鱸魚,李長樂估計得有十七八斤。
雖說不值錢,但重量夠,也能賣幾塊鈔票了。
細看裡面還有,白蟹、青蟹、鰨魚皮,黃姑魚,黑鯛、小鱸魚。「阿威,哥找到的這口爆網了。」他興奮的沖陳永威吼了一嗓子。「噢~」陳永威高興的沖他揮了揮手,「我這網收穫也不錯!」「趕緊上岸把漁獲倒出來,繼續找地籠。」
李長樂興奮的提著地籠網高興的朝岸上走,腳下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撲倒在水窪里。
站穩後,用腳勾了一下,一根漁繩被帶出了水面,拉了一下沒拉動,左邊一塊凸起的礁石處有水花濺起,看樣子地籠被海浪卷到那邊了。
阿威,我又找到一口地籠。
「你把漁繩拉過來,等會兒再下去收。」陳永威提著地籠大步朝岸上走去。
「你那籠裡面都有些啥東西?」
「我看到一條鯔魚,鰳魚、石九公還有螃蟹和蝦。」
李長樂跟著他上了岸,看清另一邊的集魚袋裡的漁獲時,一條渾身長滿一節節環形灰藍相間的海蛇,出現在他眼前,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臥槽!好大一條灰藍海蛇!」
「娘吔,這東西毒的很,被咬一口就麻煩了。」陳永威慶幸不已,「哥,幸好聽你的,今早才來找地籠,要是昨晚來的話,被它咬一口,就沒命了。」
扁尾海蛇為眼鏡蛇科扁尾海蛇屬的爬行動物,這傢伙毒性極強,據說毒液是眼鏡蛇毒液的十倍,一般棲息於近河口岩礁沿岸。
蛇肉還有祛風除濕,活血通絡,滋補的作用。
後世已列入二級保護動物名列,私自捕捉有免費飯吃。
李長樂醒過神來,激動的看著那條扁尾蛇,「今天的龍鳳湯有著落了。」
陳永威也激動的點頭,看著蜷縮在集魚袋裡的灰藍色扁尾海蛇,「哥,我們沒帶鉗子來,怎麼抓?」
「這還不簡單啊!」李長樂小心翼翼的把這邊集魚袋裡的魚蟹倒進背簍,提著地籠放進背簍,拍了拍手,「完事,中午吃龍鳳湯。」
「那天還說好久沒吃過龍鳳湯,今天就來一條大毒物。」陳永威喜滋滋的拉起漁繩,「哥,我下水去收,你找找看那邊樹林還有沒有?」
「去吧!」李長樂找了根棍子在淤積在樹下的淤泥裡面探尋起來,找了十幾分鐘,總算又找到一個。陳永威見找到四個了,心裡也舒服了一些,盼著再找幾個,運道好的話也能挽回損失了。
兩人在小樹林忙了兩個多小時,找到六口地籠,三口蟹網,收穫了十幾隻青蟹,還有石頭蟹、蘭花蟹。颱風後的收穫果然不錯,可惜只找到這幾口,不然今天就發了。
兩人把漁獲收好,李長樂見太陽都升起來了,叫停了還想下水找蟹籠的陳永威,哥倆背起背簍往回走。陳永威拿起水壺喝了幾口,「哥,回去她們可能已經開始開牡蠣了。」
李長樂點了點頭,「但願能開出一個,不然的話,後面撬回來的,她們肯定鬧著不給我開。」「老的都是這樣,不喜歡冒險,喜歡抓住眼面前的東西。」
李長樂覺得他說的還挺有道理,頻頻催促他走快點,想回家看個究竟。兩人氣喘吁吁的走到弄巷口,就遇到王麻子和阿彪從巷子出來。
王麻子看到李長樂,想到那天阿武警告自己少招惹李長樂,別給他哥惹麻煩的事,氣就不打一處來,眼珠子一轉,故意大聲對阿彪說道:「我說了,我這裡有錢,別說你想包一百畝,包兩百畝也行。」
「我姐夫說了,包灘涂有搞頭,讓我家包五百畝呢!他家包的更多,以後那些淘海的窮鬼頭,只能幹看著我們掙錢。「阿旺,多謝你了。」
長著一張鞋拔子臉的王道彪也看到了李長樂兩人,想到王麻子跟李長樂鬧翻的事,便也故作沒看到他們。高興的攬住他肩膀,「你放心,等兄弟掙了錢,一定連本帶利還給你。」
明明剛才問他借一百畝灘涂地的承包金,他都不情不願的,這會兒看到阿樂還主動提出多借一百畝的承包費。看樣子以後找他借錢,得趁遇到阿樂的時候再開口。
「跟我還說利息,你這是看不起我呢!」王麻子邊說邊得意回頭看李長樂,暗罵:「阿烏卵,跟老子斗,活該一輩子窮鬼頭!'
王道彪一臉感激的說:「那我就不客氣了,等到了村委,請阿冬伯幫忙寫個借條。」
李長樂瞟了一眼勾肩搭背,好得穿一條褲子的兩人,巴不得他們把沙頭村所有的灘涂地都承包了才好。
想到年底阿彪拿著砍刀追著慌亂之下,穿了條女人褲頭的王麻子時的情景,唇角上揚,開心的笑了起來。陳永威看了他一眼,「哥,你笑得有點陰險哦!我曉得了,王麻子肯定跟阿彪老婆有一腿?」
「又不是你老婆,你管她跟誰有一腿?」李長樂睨了他一眼,抬腿上了院子,看到李父坐在階檐上,周若楠跟陳阿奶在屋裡開牡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