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樂和陳永威上車坐下一會兒就睡了過去,到鳳凰酒樓那條街,才被周若楠叫醒,挑著青蟹下了車。
李大嫂看著跟在陳永威後面的李長樂,對周若楠說道:「我還記得,阿爸被蛇咬的頭一晚,阿樂還跟你吵,讓你拿錢給他跟王麻子姐夫去走貨。
晚上我們都睡了他都還沒回來,等他第二天曉得阿爸被蛇咬了,像是一夜功夫就長大了,說山洞裡五步蛇多,硬要阿爸去醫院找醫生。」
周若楠笑了笑,「我阿爸說,人跟人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遇到不好事會迎難而上,有的人只會怪自己命不好,老天不公,阿樂應該就是前一種人。」
「有文化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李大嫂見小巴車已經到魚市那條街外面,忙叫住駕駛員,兩人挑著提著下車朝魚市街走去。
李長樂跟陳永威到了酒樓外面,剛好看到阿坤蹬著三輪車從巷子出來,忙上前叫住了他。「坤叔,我們弄到幾十斤膏蟹,還有五六斤黃油蟹,三十多斤青蟹,你這裡能全收下麼?」「你說你弄到多少膏蟹?」
阿坤聲音的都高了幾度,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時候淘海這麼好淘了?
真要這樣,他還上什麼班?跟著阿樂一起去淘海,做不要本錢的買賣,豈不是更好。「是這麼回事..」李長樂把昨晚的事對他說了一遍。
阿坤聽後羨慕的拍拍他肩膀,「你小子這運道,簡直沒話說,坤叔都想把工作辭了跟你一起淘海去了。」李長樂苦笑著說:「坤叔你就別笑話我了,我要是有你這樣的本事,就算有條船給我開,我也不去。」
老實人陳永威也接過了話頭,「坤叔,淘海很苦的,我跟我哥昨晚到現在,就睡了兩個鐘頭,這會兒眼睛痛的要命。」「苦是真的苦,運道好,掙錢也容易。」阿坤說著看向他挑著橡皮桶,拎起一隻膏蟹看了看,「不錯,是紅膏蟹。」李長樂笑道:「膏蟹有七十多斤,青蟹有三十多斤,你這裡能全要麼?」
他想著如果酒樓要不完的話,趕緊撿出來讓阿威送魚市賣。
阿坤笑道:「能,你小子運道好,我們老闆明天要接待一批從那邊過來投資的港商,我就是打算去海鮮行看看有沒有好的膏蟹?」
李長樂聽後心裡樂開了花,「坤叔你放心,這些膏蟹我們在家都挑選過了,好的送你這裡,稍微差一點的,都挑出來讓我大嫂和老婆送去集市上賣了。」
「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你做事我還是放心的。」阿坤說著把三輪車推到酒樓外面壩子停好,帶著兩人朝後廚走。「黃油蟹只有五六斤啊?」
「嗯!有兩隻不怎麼好的,我沒帶來,這幾隻都是品質最好的黃油蟹,拿來招待貴客,絕對有面子。」阿坤聽後滿意的點頭,又看了看兩人帶著的家什,「望潮和佛手螺呢?」
「望潮我們昨晚沒來得及去收,把貨賣了潮水差不多就退到我們下地籠的位置了,我讓阿威先回去,把地籠收了就給你送來。」
「這樣最好不過。」阿坤說著又問,「佛手螺呢?這次能弄到嗎?」
老闆昨晚就吩咐了,照昨天的佛手螺採購一百來斤,這次一定要那些港商看看,大陸也有他們說的來自地獄的海鮮。李長樂想到今天又出了一次風頭,想跟他屁股後面淘海的人肯定不少,價錢不合適的話,他真不想去冒險。
「坤叔你曉得我等錢用,如果不是真的不好采,我怎麼會到手邊的錢都不掙。」
「我們老闆說了,價錢在上次的基礎上給你翻一番,你就當幫坤叔一個忙,去試試看,實在太危險就算了。」「好的坤叔,等我去幫我老婆把挑出來的青蟹還有膏蟹賣完,我就回家去島上看看。」
「你老婆那的青蟹和膏蟹,比你送來的差很多嗎?」阿坤巴不得他賣完貨就趕緊回去采佛手螺去。主要是他昨天就去幾個海鮮行看過了,沒有一家的佛手螺有李長樂送來的好。
從他們那挑出來的,個頭和他送來的差不多的,吃在嘴裡的味道,總覺得差那麼一點。「差不了多少,就是個頭要小一些,就算送海鮮行,我敢肯定也是二話不說就收那種。」
「先把這裡的過秤,等會兒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差不了多少的話,我就收了,你趕緊回去采佛手螺去。」
「這樣的話就太感謝坤叔了。」李長樂把帶殘廢膏蟹拎出來遞給他,「這些都是昨晚壓掉蟹爪的,全是上好的膏蟹,不嫌棄的話,帶回去給阿嬸添菜。」
阿坤笑著接過,「跟我還客氣上了,你小子天天送我都不嫌棄。」
「坤叔,說實話,送這樣的膏蟹給你我打心眼裡覺得對不起你,主要是現在經濟困難,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分花。」李長樂認真的說道,「等我掙了大錢,一定送最好的膏蟹,紅油蟹給你吃到不想吃為止。」
「你這麼好的運道,掙大錢是早晚的事,坤叔就等著那天咯!」
「借你吉言!」李長樂把網兜里的紅油蟹提了出來,「你看這幾隻紅油蟹,我老婆說的,連骨頭縫裡都是膏。」
「不錯!不錯!」阿坤看後連連點頭,「算你八塊一斤,要是再有十來斤就好了。」李長樂聳聳肩,「沒了,幾雙眼睛找了一晚,就找了這麼幾隻好的。」
「你小子該知足了,有的人一輩子都沒遇到過一次螃蟹搬家。」
他們來的有點早,後廚幫工的人還沒來齊,阿坤帶著李長樂進去拿了秤頭出來,開始過秤。
膏蟹七十五斤六兩,三塊錢一斤,兩百二十六塊八角,青蟹三十四斤,一塊六一斤,五十四塊四,紅油蟹六斤一兩,四十八塊八,加起來剛好三百三。
李長樂高興的接過阿坤遞來的厚厚一疊鈔票,抽了十塊錢遞了過去,「坤叔,多謝關照。」
幸好昨天讓阿楠把腰封拆開,縫了個防盜的口袋,不然這麼多錢,真還有點擔心被三隻手盯上。阿坤高興的接過,攢道:「不錯,你小子是個大方的,以後一定能成事。」
「多謝坤叔。」
陳永威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幫著阿坤把螃蟹送進廚房,倒進水池裡養著,坐上他的三輪車朝魚市走。..
那邊,周若楠跟李大嫂到了賣海鮮的那條街,只見一大早,各種各樣的海鮮、水產就從街頭擺到了街尾。周若楠從來沒來集市賣過海鮮,跟著李大嫂後面邊走邊豎著耳朵聽街兩邊的攤販,賣貨時叫的價錢。
妯娌倆從街頭快走到街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空位,放下網兜,把裡面的螃蟹抓出來放水桶里,就等著顧客來挑選。「大嫂,剛才我聽那些小販說,膏蟹三塊五一斤,青蟹兩塊一斤,我看他們的貨跟我們的差不了多少。」
「真的啊?我只顧著找攤位了,都沒留意他們在說啥,就聽到兩邊嗡嗡的都是說話的聲音。」
「我跟著在你後面,留意了一下。」周若楠看著前面的鮮活攤,「如果有攤位也有人手的話,還是自己零賣划得來。」「是啊,一斤就是好幾角錢,兩斤就抵得上我們一天的工錢了。」
這時,一個婦人走到水桶前看了看,蹲下拎起一隻膏蟹,「多少錢一斤。」
「三塊五一斤。」周若楠脫口而出,紅著臉上前,「昨晚剛抓的,新鮮的著呢!你要的話算你三塊四角五一斤。」「五分錢有什麼講頭,三塊三,你賣的話我就挑三隻。」婦人抬頭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根本不像賣海鮮的。
李大嫂見周若楠耳根都紅了,笑著上前,「三塊四,我們剛到,你指著最好的隨便挑。」
婦人點了點頭,蹲下挑了三隻膏蟹出來,過秤後有一斤九兩,周若楠大方的把六分的零頭抹了,婦人高興的付了錢提著菜籃走了。
周若楠高興的拿著熱乎乎的六塊四角錢,「難怪我阿娘說,掙死工資還不如她擺攤賣冰棍來錢。」「還是有文化的人好,你看我就曉得悶頭找攤位..」
「你們哪來的?誰允許你們在這擺攤賣東西的?」一個戴著市場管理的紅布袖章的中年男人,踢了一下水桶,「趕緊給我搬走。」
李大嫂上前說道:「憑什麼?我在這賣過幾次海貨,從沒聽說這裡不能擺攤,你要收衛生費我給不就行了。」她偶爾會來擺攤賣鮮貨,聽那些擺攤的人說過,來賣東西交兩角錢的衛生費就可以擺了,
中年男人倨傲的看著她,「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麼的?這裡整條街都在我的管轄範圍內,沒經過我同意,你們就不准擺。」瑪的,鄉巴佬就是鄉巴佬,一點都不懂規矩,還敢來鎮上賣東西。
「水哥,兩個鄉巴佬,跟她們說那麼廢話幹什麼,趕走就是。」
一個黑臉青年叫器著走了過來,氣勢洶洶的一腳踹翻裝著青蟹的水桶,桶里的青蟹散落一地。「遭了,這兩個女人被這兩個癟三盯上了。」旁邊擺攤的,厭惡又氣憤的小聲議論起來。
「對,吃白食吃習慣了,膽子越來越大,現在連青蟹都敢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