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成功把銀從三萬提高到了五萬,李牧滿意的離開了府衙。
拉上了揚州府,事情就成了一半。
巡撫衙門那邊,李牧已經有了計較。
海盜能夠來一次,就可以來兩次,多報幾次海盜來襲。
巡撫衙門那幫官員,為了自己的政績,也必須支持他重建揚州水寨。
當然,這種事情不能表現的太過急切,不然容易穿幫。
「大人,剛剛收到公文,淮安府的鹽場遭到海盜襲擊。」
剛回到府中,就收到這個好消息。李牧心中一喜,面上卻是沒有任何變化。
「哪些鹽場遇襲,可知道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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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關心的問道。
作為揚州參將,他還有一個任務,守護勛貴集團的利益。
前面南通州的鹽場遇襲,看似是偶然,實際上也是必然。
其他地區的沿海鹽場,距離揚州營的駐地都不遠,
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附近的駐軍就會收到消息,一個時辰就能抵達戰場。
這麼短的時間,就算完成了搶劫,也沒法平安撤離。
對欺軟怕硬的海盜來說,出來搶劫是為了發財,不是要官軍玩命。
沒有軍隊駐紮的南通州,無疑是最大的軟柿子,被捏只是時間問題。
就算群英會不動他們,也會有別的海盜,忍不住出手。
意識到缺乏武力保護的嚴重性,事後鹽場幕後的主人們,紛紛派人找李牧進行溝通。
隨後揚州營在南通州,又增加了三座營地,以保障地方安全。
「暫時還不清楚,淮安那邊在刻意封鎖消息。
從搜集到的訊息推斷,應該沒有南通州那麼嚴重,海盜搶完之後就撤了。
淮安營的人過去,撲了一個空。」
蘭林傑略微有些激動的回答道。
凡事都需要對比。
有了淮安營的無功而返,才能凸顯揚州營的厲害。
作為一名有大局觀的將領,李牧沒有心思看同僚的笑話。
海盜明顯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不再執著於攻城。
搶了就走,根本不在原地停留。
同揚州府的情況一樣,淮安府同樣是世家叛亂的受害者。
沿海諸多縣府,對海盜來說,相當於不設防。
此刻江南水師主力北上,面對從海上來的敵人,想要組織有效的反擊都難。
選擇從淮安下手,沒有繼續停留在揚州作案,大概率是被此前的戰鬥給嚇著了。
見識到了揚州營的厲害,正常人都會本能的選擇避讓。
「傳令下去,讓各部密切關注海上的動靜。
通州地方官府,讓他們組織民眾在沿海修建烽火台,發現海盜蹤跡立即點燃狼煙。
一旦發現海盜蹤跡,立即起草公文,同時發給揚州府、巡撫衙門、以及南京兵部。
記得把海盜威脅寫嚴重一些。
就說叛軍餘孽流亡海外,當起了海盜,專門同朝廷作對。」
李牧淡定的說道。
從海盜兩次襲擊鹽場來看,就可以判斷出人家是和鹽場主人有仇的。
正常情況下,海盜搶劫是不會搞大屠殺的。
倒不是有道德包袱,純粹是沒必要這麼做。
一旦開了屠殺的壞頭,往後再出去搶劫的時候,人家就會拼死抵抗。
即便是打不贏,人家也會在失敗前,先破壞所有的財物。
除非是有血海深仇,不然在正常情況下,大家都不會幹這種極端事。
要凸顯問題的嚴重性,自然要挑選一個有份量的仇敵。
任何問題扯上了反賊,都是嚴重的政治問題,沒有哪個官員敢掉以輕心文淵閣。
「陛下的意思,諸位都清楚。
大家一起商議一下,從何處進行調兵吧!」
說話間,龐亨升將目光投向了兵部尚書易傳良。
涉及到了軍事調動,真正有話語權的是兵部和大都督府。
其餘官員都是業餘選手,連國內的兵力分配,都不一定能夠搞清楚。
跟著一起聽聽就好,讓業餘人士參與商議,那就是純粹浪費時間。
就連一貫喜歡表現自己的左光恩,此刻也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
對他來說,樹立威信的機會很多,犯不著去摻和軍事。
萬一捅出簍子來,想要收場就難了。
「衛所軍不堪大用,如今能夠動用的兵力,主要是募兵。
我大虞能打的部隊,一共就那麼多。
九邊前線的部隊自不用說,他們的軍事壓力都很大,根本無法抽調。
京營的任務同樣很重,除了增援遼東之外,還要保障京師的安全。
雲貴廣西的軍事壓力同樣很重,當地的兵馬肯定不能動。
剩下的部隊中,就數蜀軍、秦軍、湘軍、魯軍、鄂軍的戰鬥力不錯。
再往下就剛剛組建不久的揚州營、淮安營、永安營、通州營、保定營。
為了增員遼東三衛,我們已經從魯軍中抽調了兵力。
考慮到後續可能還要增援,暫時不宜輕舉妄動。
關中臨近九邊,隨時需要出兵增援,同樣不宜調動。
兵部的計劃是從蜀軍、湘軍、鄂軍中各自抽調兩萬人,組成六萬人的聯軍,為左路軍。
從京中抽調三千營、神機營、五軍營、奮、耀、練、顯四武營,合計約六萬大軍,為右路軍。
待大軍集結完成後,左右兩軍將趕赴遼東,連同當地守軍一起和北虜決戰。
考慮到揚州營、淮安營、永安營、通州營、保定營,組建時間太短。
尚未完全形成戰鬥力,暫時不做安排。
如果後續戰事需要,再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軍事調動。」
易傳良緩緩說道。
這份用兵計劃,乃是兵部和大都督府商議好的,並且報天元帝獲得了批准。
需要出動的各路兵馬,早早就收到了通知,此時都快要抵達京師。
此時拿出來說,只不過是例行公事的走程序。
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軍事調動,都是實打實的兵員。
各部中吃空餉的水分,在制定計劃時,就提前給擠掉了。
為了確保糧餉落實到位,不光安排了錦衣衛東廠監督,還拿下了多名南京六部的官員殺雞做猴。
「易大人,如果這麼調動的話,國內的兵力就空虛了。
萬一發生了變故,光五個新編營,能夠應付的過來麼?」
國子監祭酒石忠波忍不住質疑道。
名義上大虞朝在冊兵馬,一共有兩百多萬。
可真正擁有戰鬥力的,還是後續組建起來的募兵,真實兵力一共也就三十多萬。
抽調十二萬大軍進入遼東,相當於將帝國半數的兵力,投入到了遼東大地。
剩下的兵馬,要守衛疆域近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軍事壓力可想而知。
「現在知道應付不過來,早幹嘛去了!
平常時期,就你們國子監鬧的最狠,天天說朝廷窮兵默武。
你們也不想想看,沒有這些軍隊守護,哪來的太平日子!」
易傳良沒好氣的回道。
想要擴軍的時候,就拿紙面上的兩百多萬軍隊說事。
真到要用兵的時候,一個個又沒了安全感。
同以往的所有封建王朝一樣,民間的亂子就沒有停止過。
尤其是最近這些年,各種天災人禍不斷,稍不留神就是一場民亂。
一般來說,這些叛亂搶完幾家地主後,就上山落草為寇了。
真正舉起反旗,鬧出大動靜的,還是極少數。
大部分叛亂,在發生初期,就被朝廷鎮壓了下來。
一旦後方空虛,那就不一樣了。
隱藏在民間的造反專業戶一一白蓮教,可是一刻也沒停止過,
這些邪教組織,無時無刻不想著推翻大虞,建立自己的皇道樂土。
對地方士紳來說,這些傢伙的威脅,比北虜都要大。
畢竟,北虜再怎麼強大,也沒有直接作用到他們身上。
「易大人,為國諫言,我等問心無愧!
以下官之見,眼下朝廷根本沒必要發起遼東大戰。
與其耗費大量的錢糧,在遼東戰場上,不如直接固守城防。
最糟糕的局面,無外乎放棄關外苦寒之地,又無損我大虞之國力!」
石忠波的輸出,代表了朝中相當大一部分官員的觀點。
自大虞建立以來,遼東大地就是一個賠錢貨,根本不受大家待見。
有虞一朝,放棄的土地多得去了,也不在乎再丟一個遼東。
「住嘴!」
「祖宗基業,豈可輕言放棄!
我等世受皇恩,當以忠君報國為己任。
北虜入侵,奪我遼東大地,乃是奇恥大辱。
此等屈辱,只有鮮血能洗刷!
敢言與敵人妥協者,皆是不忠不孝之徒!」
一旁的左光恩率先發道。
想要抓住清流的把柄不容易,難得有傻瓜送上門來,自然不能就這麼放過。
不同於以往,老是這些傢伙高舉祖制的大旗,痛罵他專權。
這一次大義的名分,到了他的手中。
放棄祖宗基業,可比觸犯祖制的情節嚴重多了。
擱在民間,那也是不孝之人。
放在朝堂上,就集齊了不忠不孝。
無論是誰,一旦打上了這個標籤,那就徹底完犢子。
不光政治生命結束,個人的聲望,也會瞬間轉負。
意識到後果嚴重性的石忠波,還來不及進行解釋,就被氣的當場暈了過去。
緊接著就有兩名侍衛進來,把人給拖了出去。
全程下來,群臣都一言不發,仿佛沒看見一般。
沒有法子,有些事情可以做,但絕對不能說出來。
先輩們放棄邊疆苦寒之地,都是在靜悄悄中完成的,
明面上收復失地的口號,一個個喊的比誰都響亮。
為了不承擔責任,甚至還會處理幾個涉事的倒霉蛋,讓他們背負罵名。
文官私底下聚會的時候,官員往常吐槽幾句,大家議論一下事情就過去了。
石忠波的運氣不好,在進行口嗨的時候,被左光恩抓了一個正招。
「讓御醫給看看,石大人應該是魔了,剛才說的話不作數。
接下來我們繼續議事,有不同意見儘管提,朝議上不以言獲罪!」
龐亨升一開口,原本緊張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下來。
無數清流黨人暗自鬆了一口氣,幸好自家老大是首輔,在關鍵時刻表現出了擔當的一面。
儘管給出的解釋牽強了一些,那也比沒有的強。
至於倒霉蛋石忠波,魔和不忠不孝之間,總得要選一個。
前者無非提前告病回鄉,後者可是嚴重政治錯誤,搞不好會遺臭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