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城門失守
「指揮使大人,駐守在鬱江沿線的敵軍動了!」
睡夢中的李牧,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即從床榻起來。
「傳令下去,讓值夜的部隊伺機襲擾敵軍,不能讓他們安然撤入城中。
通知雲千戶,召集人馬準備詐城。
告訴舒千戶,立即集結騎兵,
如果詐城失敗,就趁叛軍入城之時,強行奪取城門。」
派兵深入敵後,攪亂叛軍的戰略布局,只是整個作戰計劃中的一環。
有機會提前拿下南寧,李牧同樣不會放棄。
白蓮教叛亂消耗了大虞大量的國力,再不將他們鎮壓下去,那是會出大亂子的。
「都給老子閉嘴!
萬一驚擾了敵軍的探子,老子———.
話還沒說完,「砰、砰、砰————」
火聲響起,刀疤臉校尉直接中彈而亡。
「敵襲!」
驚恐的喊聲劃破夜空,讓黑夜中行軍的叛軍隊伍,陷入了無盡的惶恐中。
漆黑的夜晚,能見度不足三十米。
一些有夜盲症的士兵更慘,連自家人都分不清,更不用說發現敵軍。
「敵軍沒有多少人,擋不住我們的。
傳令各部,快安撫軍心!」
蘇老大急忙下令道。
判斷沒有錯,就是苦了傳令的親兵。
黑夜中行軍,各部將領都是移動的,誰也不知道具體位置。
離開主帥不久,負責的傳令的親兵,很快就陷入了混亂的人流中。
結繩行軍,看似是避免士卒掉隊的好辦法。
可一旦隊伍陷入混亂,士兵往往會做出不同的反應。
互相拉扯之下,讓隊列完全失去控制。
一些機靈的士兵,果斷抽刀斬斷串聯的繩索,獨自逃命而去。
有人開了頭,其餘人很快就跟著效仿。
大虞朝兩百多年的威勢,不是短時間能夠消除的。
對大多數人來說,參加白蓮教叛亂,本身就是被裹挾進去的。
見官軍殺了回來,白蓮教似乎要不行,自然是保命為上。
反正黑燈瞎火的,上面的將領也看不見誰當了逃兵。
往日裡不可一世的督戰隊,現在同樣是瞎子。
白蓮教贏了,他們就扮作潰兵,重新回歸隊伍。
官軍若是贏了,他們就逃回家,繼續當朝廷的順民。
消息大家都聽好了,朝廷發布了赦免令,凡是主動脫離叛軍的士卒一律免於處罰。
這是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他們不在乎被朝廷統治,還是被白蓮教統治,一切以保命為先。
「大伯,情況有些不妙。
敵人的槍聲越發密集,我們怕是踏入了偽朝官軍的包圍圈中。
繼續留在這裡,讓敵軍把包圍圈收攏,想要離開就難了。
趕緊下令撤離吧!
能跑多少,算多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親兵隊長急忙勸說道。
封建王朝,造反這種大事,自然要帶著宗族一起干。
只要有一人成了主謀,其餘人管是否願意,都只能跟著上。
蘇老大拉起的這支隊伍,就帶上了五服之內十幾口男丁,外加一眾鄉鄰親戚百餘人。
其他人的死活無所謂,這些自家人必須活著帶出去。
「分散撤離!」
蘇老大沉聲說道。
不知道敵軍埋伏了多少人,更不知道敵人的主力埋伏在什麼方向。
現在只能選擇分散撤離,以避免被一窩端。
黑夜也不全是壞處。
在夜色掩護下,蘇老大一行人離開,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南寧城。
城外的喊殺聲,把黃宇恆從睡夢中驚醒,
「外面發生了什麼?
難道撤離計劃泄露,官軍提前在半路上進行了埋伏?
自言自語的靈魂拷問,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敵軍三面圍困南寧城,守軍早就收回了探子,對城外的情況幾乎是一無所知。
包括他下達的撤退軍令,是否按時送達前線將領手中,都是一個未知數。
「侯爺,有一隊我們的人馬,撤離到了西城門下。
您看是否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
執夜的校尉急匆匆趕來問道。
拖的時間越長,隊伍就越危險。
萬一被敵軍發現,圍殺了過來,城外的隊伍就完蛋了。
「核實過了身份沒有?」
黃宇恆關心的問道。
現在這種時候,聖國那邊是指望不上了。
要守衛南寧,只能依靠他們自己。
多一些人手,就多一份力量。
「侯爺,核實過了。
下面的隊伍中,很多都是熟面孔,還有幾個末將都認識。
全部都是派去守衛鬱江的部隊,不會有問題!」
青年校尉當即保證道。
不認識都不行,其中一些人還是他介紹加入白蓮聖國的。
印象深刻的不能再深刻。
這年頭肯花錢,在白蓮聖國買官的太少了。
參加白蓮教造反的基本上都是窮鬼,士紳商賈對他們避之不及,更不用說主動加入。
光只是給錢,肯定不能令他放心。
人家還願意納投名狀,無論是要求抄寫反詩,還是斬殺朝廷官員都肯干。
一眼就能確定,都是堅定的造反鬥士。
「把人放進來吧!
記得動作快點兒,不能讓官軍有機可趁。
另外安排人先盯著他們,看裡面是否混入了官軍的探子。」
黃宇恆想了想說道內心深處,黃宇恆暗罵永寧帝愚蠢,居然裁撤了錦衣衛。
倘若錦衣衛尚在,白蓮聖國內部絕對沒有現在這麼安穩。
混入的錦衣衛探子,隨便挑撥一下內部矛盾,就夠他們受的了。
更大的可能是剛開始造反,就會胎死腹中。
這是無數白蓮教先輩,用鮮血換來的教訓。
威震大虞兩百多年的錦衣衛,在民間埋藏了多少探子,誰也說不清楚。
包括白蓮教內部,一直都有錦衣衛探子存在。
這些人都是上面需要功勞的時候,才會緊急啟用,平常時期會一直沉睡。
一些世家大族中,甚至有潛伏好幾代的暗子。
不過隨著永寧帝的一封詔書,現在這些威脅,都不復存在。
「賊軍遲遲不開門,會不會發生變化?」
扮作叛軍士卒的雲千戶,壓低了聲音問道。
「大人,應該不會有問題。
我們幾個潛伏之後,在叛軍中交友廣闊,守城的很多官兵都認識我們。
想來他們是去城中,向賊軍頭子黃宇恆匯報去了。」
中年男子低聲回答道。
這次任務,可是他翻身的關鍵。
從南直隸過來的錦衣衛,現在都被死亡的七七八八了。
只有少數幾個有身份背景的,還活躍在前台。
不過這些人都脫離了錦衣衛,在朝中有了新的官職。
他們這些沒背景的,被死亡之後只有兩條路。
要麼花上一筆錢,重新買個新身份,開啟新的生活。
看似生活是安穩了,但安全係數卻低的可憐。
財富喪失權力保護,註定是無法持久的。
稍微不注意暴露身份,被人給發現了,立即就是滅門大禍。
幫忙偽造身份證明的李指揮使,可不承諾包售後。
發生了問題,一概人家不負責。
哪怕把人供出來也沒用,他們人微言輕。
不喜歡多事的大虞地方官,在涉及權貴的時候,根本不會深入追查。
要麼投奔李牧,以軍戶的身份,重新謀求官位。
這相當於深度綁定關係。
即便是不小心暴露身份,地方官想要調查,也要看衛所是否願意配合。
更高層次的干預,他們還沒那麼大的份量,
皇帝、朝中那些大員,目光都放在上面,沒人會關心基層錦衣衛兵丁的死活。
就算是文官們報復,也要錦衣衛千戶以上,才有資格被他們惦記。
「嗯!
沒有意外,最好不過。
今夜若是奪下南寧,你們當記首功。
指揮使大人吩咐了,完成這次任務後,你們都可以實授官職。」
雲羽豐當即許諾道。
這次不是畫餅,而是肯定會兌現。
廣西的官員缺額太多了,文官那邊不好插手,但武將任命李牧還是有發言權的。
除了都司衙門管理的廣西十衛外,還有地方上的守備官、巡檢司,都屬於武將範疇。
考慮到廣西的特殊情況,一些基層的文官崗位,如典史、縣丞、主簿之流,同樣有運作空間。
都不需要費力氣找關係,只要偽造幾個已故秀才、舉人的身份,就可以合法的拿到位置。
想當官的人很多,願意到廣西來擔任基層官員的卻沒有幾個。
參考以往的經驗,別說典史、縣丞、主簿之流,廣西地區就連縣令都經常出現缺額。
許多進士被任命為偏遠地區的縣令後,直接就掛印而去。
在這種背景下,朝廷只能啟用一些本地的秀才舉人擔任縣丞,代為主持縣中事務。
不光廣西是如此,帝國其他偏遠地區的情況都差不多。
空缺的位置多,李牧自然可以封官許願,
包括雲羽豐在內的一眾千戶,全部都提前預定了衛指揮使的位置。
管含權量是否夠,反正三品大員的頭銜是真的。
跨過這一步,相當於少走了十幾年彎路,
先解決了級別待遇,後續不想留在廣西,再找機會調出去就行了。
他們這些勛貴子弟,都能夠被吸引,更不用說其他人。
「大人,城門開了!」
聽到士卒提醒,雲羽豐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進城!」
一聲令下,假扮潰兵的士卒們,直接蜂擁而入。
混亂的場面,把城門內的士兵都擠到了一邊。
見到這一幕之後,守城的叛軍校尉徹底放心下來。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潰兵逃命的時候,從來就沒有秩序可言。
短暫遲疑後,也隨即開口呵斥道:
「不要擠!」
「排隊,有序入城!」
「周老六,給老子管好的你——人.」
話剛說完,青年校尉突然發現自己身上插了一柄匕首,出手之人正是他熟悉的周老六。
同一時間,入城的兵丁們,也紛紛向附近的叛軍士兵發起進攻。
「敵襲!」
等周圍的叛軍士兵們,都意識到這一點時,城門已然淪陷。
一枚信號彈打出,早就整裝待發的官軍,迅速向西門進發。
南寧攻防戰,全面打響。
「侯爺,大事不好!
西城門失守—
偽朝—官軍—·殺進城了收到這個消息,黃宇恆整個人都懵了。
明明他都下令嚴防官軍探子混入,萬萬沒想到,最終還是發生了意外。
內心深處,他問候了守城將領祖宗十八代,全然沒有意識把自己也罵了進去。
「愣著幹什麼?
你們幾個趕緊去通知城中各部,立即集結兵馬,把西城門給奪回來!」
黃宇恆慌亂的下令道。
亡羊補牢,行不行的通,他的心裡全然沒底。
忠義侯的封號,只能證明他是白蓮聖皇最信任的親信,並不代表著他的軍事水準多高。
眼前這種場面,在進攻大虞的時候,他也曾遇到過。
只不過當時他是進攻的一方,
在奪取城門,放大軍入城之後,很快就奪取了城池。
現在攻守之勢發生變化,該如何挽回危局,著實有些為難他。
略微遲疑後,回過神來的黃宇恆,果斷穿上了鎧甲。
絕佳的妙策他沒有,但笨辦法他還是有的。
想要保住城池,只需把入城的官軍解決掉,所有的麻煩都能迎刃而解。
喊殺聲不斷擴大,圍繞著西城門的爭奪,變得越發血腥起來。
無數叛軍士兵,被督戰隊逼著上了戰場。
很多士兵還沒反應過來,就稀里糊塗的丟了小命。
「混帳!
給老子瞄準敵軍士兵射!」
一名大鬍子將領怒斥道。
見過坑隊友的,他就沒見這麼能坑的。
弓箭手連續射殺自己人,給奮力反撲的白蓮教大軍,蒙上了失敗的陰影。
若非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恨不得立即將這些弓箭手斬首示眾。
「嗖、嗖、嗖—.」
看著自己身上插著的箭矢,大鬍子將領帶著滿心的不甘,當場倒在了血泊中。
嘴角還用盡最後的力氣,吐出了兩個字一一「叛徒!」
懊惱已經晚了,自己人臨陣倒戈造成的破壞,遠比敵軍的進攻更加可怕。
見將領戰死,好不容易鼓足勇氣的白蓮教士卒們,瞬間喪失了鬥志。
「跑啊!」
哪怕身後有督戰隊跟著,也無法阻擋他們逃命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