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國的主體,其實可以說很小。
畢竟左右也就一個不列顛島的面積就是了。
在那全程都超越現代噴氣機的驚人速度驅使下,哪怕是巡迴整個妖精國都不會需要多久的時間,一行人自然是很快就接近了那設定好的目的地。
不多時。
那巨大的世界樹就仿佛近在眼前,在深沉的暗夜裡隱隱約約,巨大的輪廓如同環繞世界的宏偉之牆····
奧尼克坐落於貧乏的不列顛島最北端,是整個妖精國的止境,也是最接近世界樹的國度。
這超乎尋常的機動性,讓夏至對自己的決定更為深信不疑,果然首先具現光輝之舟維摩那是正確的,擁有這座空中要塞,幾乎一而就地解決了團隊當前的最大困擾。
諸如召喚使魔拉車趕路之類的手段一從現在開始,完全可以宣告它們已經成為歷史。
然而,與夏至輕鬆的心情相比,船上的氣氛卻略顯壓抑,尤其是薇薇安和阿爾托莉雅兩人,這時候都沒有用眼神殺死對方的興致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凝重與深思。
無論她們互相之間有看怎麼樣的仇怨,又有何等的理由敵視對方都好。
但至少在某一核心點上,她們的情感是一致的,那就是都深愛著不列顛,都對這塊土地有著某種深深的執念-·--無論如何,都不希望將它拱手讓人,或是讓給別的什麼東西。
恰恰在這返回奧尼克的航程中,她們自妖精國的天際一路穿行而過。即使維摩那的速度疾如閃電,但是當它划過夜空中的雲端的時候,也還是可以從高處鳥瞰腳下的大地全景。
那情況只能夠說是觸目驚心----幾乎在每一處視線可及之處,都可見摩斯群的活躍蹤影。
猶如墨色般濃重的污漬悄然滴落在地圖之上,黑色的區域正持續地蔓延、緩緩滲透整張疆域圖。
其他人縱然對不列顛的感情不如她們那般深厚,也深知當前局勢嚴峻至極,於是紛紛選擇了沉默,最終船上再沒有人說話---這也就使得船上的氛圍愈發凝重壓抑。
「到了,就停在這裡吧,我看看什麼地方適合降落的—」
夏至倒沒覺得有什麼,語氣輕鬆的開口說道,他不是不知道情況的惡劣,只是在很久以前就學會了怎麼去接受。
隨性地挑選了一片區域,開始穩穩地操控光輝之舟降落。這個過程有那麼一點點點考驗操作,就像是開車那樣,真正困難的其實是停靠,尤其是他現在還沒有「騎乘」技能。
現在對於維摩那的操縱,全憑現學現賣和那過人的悟性。
再是如何有天分,覺得有手就行,也難免還是在這方面欠缺點經驗。
果然,還是要儘快將第三個從者召喚出來才行。
首選自然就是那位櫻小姐召喚出來的Rider,真名乃是希臘神話里的美杜莎,和美狄亞也算是老鄉了。
擁有A+級的騎乘能力,專業可謂是相當對口,去開宇宙飛船都足夠了,操縱這艘光輝之舟更是不在話下。
暢想了一下第三位員工的招募事宜,又花費了一些時間細緻操作,最終他成功地駕駛維摩那安全降落。儘管未能如行雲流水般漂移入庫,但至少避免了硬著陸的風險。
隨著輕微的震動,光輝之舟在黑夜之中,平穩地降落在大地上,
夏至輕輕呼出一口氣,繼而將視線投向薇薇安。只見她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眼神中流露出恍惚與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愜出神的全然沒有行動。
」Saber,Caster,請兩位先去勘查四周環境,並確保維摩那的安全隱蔽··..」
青年轉眸望向兩位從者,從容不迫地以一種自然而然的語氣下達指令,
完全沒有因為曾經的同事關係,而不好意思在此刻表現出御主態度。
「.—·交給我吧。」
阿爾托莉雅長長呼了口氣,接過了任務,已然冷靜下來的她,緊握著手中的聖劍,邁步就離開了甲板,對於那位一生之敵選擇了視若無睹。
美狄亞似是在思考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也轉身跟著劍士少女下了船。
「大師,你就不必隨我們一起行動了,在船上稍作等待吧,同時能否麻煩您照顧一下茵蒂克絲呢?」夏至轉向特特洛特提出請求,後者警了一眼銀髮小修女,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
「好了,現在我們走吧—」
將一切都交代好,他直接走向薇薇安的方向,拉起少女的手就往船外走去。
就像是那天晚上拉看薇薇安從奧尼克逃出來一般而在這天的晚上,他又以同樣的方式,拉著她踏上了奧尼克這片土地。
薇薇安什麼都沒說,也沒有下意識的掙開他的手,恰恰相反的是,少女非常用力的握緊了他,宛若是在緊緊抓住什麼依賴不放一樣,力度之大,甚至能夠讓普通人承受不住。
夜色深沉。
萬籟俱寂。
曾經不算繁榮,卻也寧靜安穩的奧尼克,在此時此刻只能夠算是一片死寂,是那種風吹過荒野,都能夠聽到的空洞與沉默,再沒有其他的任何聲響。
屬於雨之國的土地上,也只餘下大片大片連綿的荒廢建築-··
還有大片大片的廢墟,殘垣斷壁和燃燒後的灰燼,都像是在默默訴說看什麼。
在夜幕之下,行走在這樣的荒廢城鎮裡,夏至拉著動作僵硬的薇薇安,
穿過一排又一排的房屋遺址,很快就來到了徹底崩塌的王宮前方。
四族聯軍的攻勢很猛烈,而且做得很絕。
整座王宮都被夷平,幾乎沒剩下幾棟房子,令人懷疑是不是為了找到樂園妖精,它們甚至就連地底的蝦蚓都翻出來對半劈了。
想要找到曾經的那座圖書館,但是四下張望了好大一會兒,夏至都沒有找到哪一棟的廢墟可能是它的。畢竟他對這座城鎮的了解非常不足,基本沒怎麼逛過,當天晚上就迎來了滅族之夜。
沒有屍體。
甚至也沒有血跡的殘留。
大概是因為妖精們都是自然的終端,是「石之子」、「森之子」一樣的存在,死亡之後的屍體,也會歸還到自然之中,理所當然的成為泥土、樹木等等的部分。
就算是這整個島嶼,本質都是無數妖精的屍體堆砌起來的。
雨之國這裡的情況也就不難理解。
而在這整個過程之中,薇薇安都是雙目無神,一言不發。
只有通過手掌的接觸,才能夠感受到她此時此刻身體的僵硬,整個人宛若是失魂落魄的行屍走肉一樣。
直到來到一塊空地上,看著那有意被清理出來的場地,以及在場地的中間建造起來的巨大處刑台,她才終於是主動地停下了腳步,深深的吸了口氣。
「那個——····接下來我想自己走一走。」
她轉眸看向身邊的那人,輕輕抽出自己的手掌,用那明顯被壓抑著的聲音這麼說道。
「那好,我就在附近轉一轉,有事就叫我-———-」夏至很善解人意的點點頭,他知道這個時候她需要的是獨處,是能夠讓她將壓抑著的情感表露出來的空間。
很快的,現場就剩下薇薇安獨自一人,
她抿著嘴唇,看著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又過了好大一會兒,才緩緩的轉過頭去,直直的看看遠處的那片寬敲的空地,以及空地上的那個殘忍的設施。
這真的很好理解·····
看上一眼就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
她慢慢的走過去,走到了處刑台的前方,仰著頭看著這高大的設施,慢慢的握緊了拳頭,正想要說些什麼。
而就在這個時候,或者說在無法察覺的某個須臾。
那夜風如常吹過的一瞬間她的思維仿佛突然被拉長到極限,世界也像是有些失真,天與地都在不斷的遠離---同時也好像有什麼駁雜的大量信息,就這麼洶湧從時間軸的另一端傳來。
通過靈魂的連結,這龐大的信息直接流入了她的心間。
這是、這是-
一來自未來的信息傳輸?!
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薇薇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有點發愣,難道說在這一個周目,自己同樣還會失敗?
沒來得及讓她細想,龐大的資訊就轟然淹沒了少女的思維,無比雜亂的光影、聲音如同怒濤般層層疊疊,占據了她所有的思考,所有的想法。
有很多很多無法立刻理解的畫面,那是一個個陌生的場景無比壯麗宏偉的城市覆滅在火焰之中····
巨大的黑犬如怪獸般在大地上遊蕩,無可匹敵的龍翱翔在天穹之中不計其數的摩斯蔓延向不列顛全境,島嶼像是在崩落,從世界的層面上剝落下來一般·—·
還有染血的玉座,高大的處刑台,狂歡的妖精們,最終定格在這混雜記憶之中的,是一句好像無力的喃喃自語,重複的訴說看仿佛那不能理解的某件事情:
「他死了·..」
在無比輝煌的大殿之中,那銀髮的女王在染血的玉座前,持槍枝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而對面的人在大聲呼喊著什麼,色厲內茬的大吼大叫著。
但是她聽不清楚,只是下意識的喃喃自語著那句話。
「這樣啊·—他死了—
「他死了——」
一陣忽如其來的疲憊,猛然湧上了摩根的心頭,突然像是理解了什麼,
一瞬間,她感覺呼吸有點難為,手中的長槍也再沒有辦法撐起身體的重量。
膝蓋彎折,跪到地上。
雙手捂臉,身體開始微微地顫抖。
噴薄而出的悔恨,好像詛咒著自己一樣,要將摩根的胸口撕裂了。湧上喉嚨的胃液,肝腸寸斷的苦楚。濡濕眼球的淚水,全都再也止不住。
在這一刻,她終於知道麥布當初的感受了,終於知道為什麼對方會痛苦得滿地打滾了。
啊啊,那真是非常非常強烈的···.仿佛要撕裂身心一般的憎恨與絕望。
(PS:大家,情人節快樂——-咳咳,這本來是原定的妖精國結局,讓王姐抱憾終身啥的,不過仔細想想不太對勁,我可是愛的戰士--就當作是薇薇安二周目BE的結局剪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