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說,富勇太也只是才十六歲的年紀。
他的觀念還是很容易動搖的。
第一次的時候,他還能勉強說服自己,將其歸咎於眼花或錯覺,理性而科學的判斷這世上不可能發生那樣的事情-----但是到第二次的時候,他就開始懷疑到底是自己,還是這世界有問題了,
短時間內連續兩次直面這樣的奇異事件,其震撼程度無疑巨大。
試想一下,即使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在短時間內連續兩次目睹不應存在的事物,恐怕也會陷入疑懼和不安,更不必說他這樣一個只是剛剛開始讀高一的男生了。
他既不具備足夠的成熟去坦然面對這一切,又無法徹底擺脫那份未脫稚氣的純真。
所以此時此刻,富勇太面色蒼白,冷汗岑滲地坐在座位上,思緒不斷迴旋,越發恐懼,陷入了自我驚嚇的心理漩渦。
是不是因為自己能看見它,才被它所糾纏?
而且當時那個東西竟然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仿佛對自己的存在了如指掌··-想到這一點,也讓他愈發焦慮,
富勇太不斷的回憶著當時的各種細節,也不知道真的是這麼一回事,
還是他自己的事后豐富腦補,總之,越是回想,心中越是志志不安。
現在這樣的狀況,怎麼看都像是那些恐怖片裡的情節一樣,無知的人惹上了不該招惹的東西--第一次是自己闖到天台看到了它,第二次就是它出現在教室外找到自己。
即使陽光正烈,晴空萬里,這樣的白晝之下它依舊現形,讓人難以揣測其究竟有多兇猛。
不行!
不能夠這樣子坐以待斃!
無所作為只會讓事情愈發惡化,僅僅一個中午的時間,那個東西就已經逼近到了教室之外,誰又能保證下午放學時,它不會尾隨自己回到家中?
到時候,媽媽怎麼辦?妹妹怎麼辦?!
儘管富櫻勇太心中的恐懼真實且強烈,但這股憂慮還是促使他下定決心必須有所行動。
他咬了咬牙,快步走出了教室,迅速的四下張望著。
「便當很豪華啊,十花小姐的手藝看上去還算可以.」
夏至對於御主的午餐看了一眼,就發表了很客觀的評價。
大概是因為小鳥游十花本身就是高級餐廳的主廚,所以對於妹妹的便當,也是準備得很用心。
「你要吃嗎?管理局的聖調理人給我準備了很多。」
六花同學很大方的表示願意分享。
「不用了,謝謝,還是Master你多吃點吧,我現在可全靠你在供魔了—--—」夏至搖搖頭,順便開口問道:「關於這棟學校,有什麼疑似通往世界另一面的真相的那種故事嗎。」
關於校園傳說,這也是需要搜集的重要情報。
只是考慮到御主是個中二病少女,夏至認為她肯定提前查閱過自己就讀的學校里的這方面信息,直接詢問她就能夠得到最詳細的答案,不需要自己重複搜集。
『通往世界另一面的真相的那種故事?·—--」-這個有的哦,我正好在前幾天的時候,就已經通過邪王真眼的力量,將它們記載在我的暗之筆記上面了。」
六花同學頓時一下子認真起來,她就喜歡談論這種話題,於是連忙將便當盒放在一邊,非常迅速的取出一本筆記本,一一將自己調查的信息道來:
「首先是關於多出來的十三級台階,據說是在學校中的某處階梯,白天時只有十二階,但在半夜就會多出一階—」
三樓廁所里的花子·····
生物教室的人體模形——·
無人彈奏卻響起的鋼琴聲····
都是一些很經典,但是同樣也讓人疑惑是不是太過套路化的校園傳說,
夏至耐心的聽著,很快也發現這東西的重複度太高,怕是十所學校里有八所都是這樣的版本。
屬實是沒有什麼特色,估計也不會有太高的認同感。
要用這樣的要素來打造一個臨時的魔術基盤的話,倒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估計會很不穩定。
所以還是只能夠直接一點,將自身的存在作為要素吧!畢竟比起那些完全沒有一丁點兒可信度的校園傳說,至少他這個怪異的存在是真實不虛的。
「基本上就是這些了-
一口氣說完自己調查到的所有校園傳說,小鳥游六花用滿懷期待的希冀眼神看著他:「怎麼樣,能夠對你有幫助嗎?」
「太有幫助了,不愧是邪王真眼使,暗之筆記也非常專業呢——」
從沉思之中被打斷,青年表面上不動聲色,一點兒都沒有表現出他後面根本沒在聽的事情,只是很嚴肅的給予肯定。
「哼哼,當然了,邪王真眼就是最強的——」中二病少女也不禁驕傲的仰起腦袋來,來自真正的非常識存在的肯定,使得她非常受用,內心深處也不禁喜滋滋的。
緊接著,她聽到了腳步聲,轉頭一望。
一個男生出現在道路的盡頭,驚疑不定的看著這邊,正張大嘴巴,臉上滿是震驚不已的表情。
「?」
什麼情況?
六花同學歪了歪頭。
與此同時,富勇太也是有點兒不知所措,他沒想到會看見這樣的一幕,今天才來的那個新生正在那邊遠遠的坐著,和那道身影一本正經的交談著。
那場面一點兒都不像是什麼靈異向的展開。
更像是哥哥來學校里看妹妹,順便陪她吃個飯一般的情景,既不陰森,
也不恐怖,反而充滿了陽光與溫馨感。
等等,難道說——
自己誤會了什麼?
富勇太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遲疑了一下,還是慢慢的向前走了過去。
他努力組織著語言,同時在臉上擠出笑容,像是正常的在打招呼一樣:
「小鳥游同學,你在這裡吃午餐嗎?」
「對哦,你也是過來這裡吃的嗎?」
中二病少女奇怪的看著他,但還是點頭承認了下來。
「是、是啊———..我平時一般都是在這裡吃的—————」
富勇太找了個拙劣的藉口,根本不顧他在這座學校也才上了一天的學,同時也是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旁邊的青年。
「對了,這一位是一一?」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幾乎完全屏住了呼吸,心臟怦怦直跳。
矣?
小鳥游六花的小腦袋一時間轉不過來,不過旁邊適時傳來了一個聲音。
「我是她的哥哥—————」夏至爽朗的笑了起來:「富同學不用那麼緊張,之前只是開個玩笑。」
「一-」富勇太瞪大眼睛,伸手指著對方,語氣顫抖而又急促,他迫切的想要馬上解開所有的疑點:「可是、可是你當時直接跳下去,
一下子就不見了·.—·」
「下面不是有窗戶的嗎?我只是運動神經比普通人好那麼億點點,所以當時其實是跳進了下面一層的樓層裡面---因為我之前也是這學校的學生所以對這個很了解,以前就這麼幹過。」
夏至面不改色的解釋道。
「可是、可是,你還叫出了我的名字——」」
「這有什麼問題嗎?今天早上我送妹妹過來的上學,老師讓你這位班長帶她去拿課本的時候,我其實就在看著的,肯定知道你的名字的吧!」
夏至笑得非常爽朗,回答同樣也是讓對方找不出毛病。
富勇太只是普通人,沒辦法記住所有的細節,他也就真的這麼回想了一下,迷迷糊糊的「覺得」好像就是這麼一回事,只是自己完全沒有注意。
一瞬間,終於得到答案的男生,先是長長的鬆了口氣,緊繃著的神經都徹底放鬆下來,然後又無比幽怨的看看眼前的這個青年,怨念滿滿幾乎要化為實質。
明明是已經畢業的前輩了,居然還這麼惡劣的嗎?
當時可是真的把自己嚇得夠嗆的。
回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完全陷入的那種宛若恐怖片即將展開的陰森氛圍,那種寒氣湧上心頭,牙齒打顫,四肢冰涼的感覺,富勇太差點兒眼淚都要出來了。
「富君怎麼又去那邊了?」
這個時候,丹森谷森夏在遠處抱著一壘書本走過,遠遠的看到那邊的情況,禁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不會是又要發病了吧?
她仔細看了看,發現對方還是在和那個戴著眼罩,綁著繃帶的新生在說話,更是覺得應該就是這麼一回事,頓時無奈的嘆了口氣,中二病可真是可怕啊。
看來還是要和兩人好好說一下才行—·—
這樣子下去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