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某種靈光庇護著的範圍內。
一馬當先的鎮守在通往旅店的大橋上。
英氣但略顯老態的女性,以銳利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外面,絲毫沒有放鬆。
直到那個強悍的野蠻人勒令著部下,確確實實的撤退了開去,連帶著光芒,都徹底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
這個女性才終於是稍稍的鬆了口氣,同時嘴角也是不自覺的微微抽搐了一下。
那是疼痛帶來的。
畢竟在剛剛的戰鬥里,她也不可能說完全沒有受傷。
但是,憑藉著強大的毅力,她仍是很好克制住了自己的動作,沒有表現出什麼來-—--畢竟在這個時候,她必須維持形象。
當然不是為了自己。
而是為了周圍的同伴。
正如中軍大營的旗幟一般,只有當其穩穩的矗立著的時候,才能夠穩定全軍的軍心。
尤其是在這個關頭,四周的同伴這時候更加需要她這個主心骨,所以她才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任何的虛弱。
這必然會大大的打擊士氣——··
所以既然不是很嚴重,那麼能扛就儘量扛一扛。
「收拾一下吧,不要放鬆警惕,然後,好好安葬他們·——·
掃視了一眼周圍,看著那些倒下的豎琴手們的屍體,女人語氣沉重的嘆了口氣,然後揮了揮手。
緊接著,又看向了敵人倒下的屍體:
「好好搜一下,記得將它們沒有帶走的武器都拿回來。」
至上真神教派的邪惡傢伙們,也付出了沉重代價,拋下了一地的屍體。
儘管對面同樣在這方面比較謹慎,在撤退的時候儘可能的將犧牲同伴身上的武器裝備,都給扒下來帶回去了。
但是多少會有遺漏的。
就像是那些衝鋒得太猛,結果死在旅店範圍裡面的邪教徒,對面撤退的時候,總沒可能跑進來收屍。
將一柄軍刀拿在手裡端詳著,女人的表情越發嚴肅慎重。
這沉重的重量和材質,徹底讓不好的猜測指向了現實,對面那伙人究竟是多有錢。
還是說·—
這群邪教徒掌握了某條無窮無盡的精金礦脈?不然的話,真的很難解釋它們的豪橫。
女人眼神凝重的抬頭看向外面的暗影。
就在不久之前,就像是法術一樣,幽影詛咒突然消退了··」·
那個時候,大家都是又驚又喜,以為這片被詛咒的大地因禍得福,反而得以重見光明。
然而卻沒曾想,這個情況並沒有能夠維持多久,幽影詛咒就再次捲土重來,仿佛永恆的黑夜再度籠罩了這片被撕裂的土地。
這當然不是一個好消息。
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今天豎琴手們能夠抵禦住那群邪教徒的攻擊,卻也是多虧了這個詛咒的存在。
對於陷入黑暗之中的生命,幽影總會一視同仁的降下平等的死亡。
無論他們生前是為正義而戰的豎琴手,亦或者是為虎作帳的邪教徒,都沒有什麼例外。
所以豎琴手們只要死死據守旅店一定時間,外面的邪教徒就算是數量再多,如果一直陷在黑暗之中的話,是不可能堅持太久的。
這才讓這一行人得以撐了下來。
沒有再說些什麼,女人在戰場上巡視了幾圈,撫慰了幾句傷者,又為死去的同伴哀悼。
做完所有應做的工作後,她才轉身回了旅店之中,逕自上了二樓。
「賈希拉—.」
在二樓的某個房間的露天陽台外。
一個儀式祭台靜靜擺放著水盆、蠟燭等物事,一個銀髮的半高精靈女性,正在這裡施法。
她的身上光芒四射,散發著宛若月華一般的銀色輝光。
聽到身後的動靜傳來,銀髮的半高精靈女性不需要回頭就知道是誰,直接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外面情況如何了。」
因為需要維持終焉光芒旅店的庇護,所以她不能輕易離開這裡,也不能以身犯險。
雖然聽到外面的廝殺聲終於消停了,但是具體的戰況如何,她確實是不怎麼清楚的。
「非常糟糕,我們的損失很慘烈,如果不是有你和詛咒同時發揮作用的話,絕對是撐不下來的。」
賈希拉沒有耽擱,直接說出了現在的處境,同時將剛剛檢查過的軍刀遞過來。
「伊索貝爾,我現在需要你看看這個一一一小心,很重。」
「這是——精金?」
伊索貝爾接過軍刀的時候,手臂一沉,即使有賈希拉的提示,也沒能接住。
也幸虧賈希拉沒完全放手,不然的話,能夠直接砸她腳背上,
伊索貝爾對此很是驚,也很快的辨認出了軍刀的材質,臉上的表情頗有些不可思議起來。
「是的,那些瘋子用的都是這種武器,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上面的魔法,伊索貝爾,你能夠解除它嗎?」
賈希拉點點頭,表情非常嚴肅。
對面的敵人已經將軍備更新換代到這種恐怖的程度了,這自然是很嚇人的一件事情,可是只要能夠繳獲它們的軍備,也能夠快速的武裝自己這邊。
就是對面似乎也有防備,每件精金武器上都有防盜機制。
賈希拉雖然暫時還不清楚「至上真神烙印」的存在,但仍是憑藉自己敏銳的經驗和豐富的見識,察覺到了那個機制。
如果無法通過武器的驗證,不但難以使用,還會遭遇某種「懲罰」。
它會變得更加沉重,讓人難以正常使用就像是失去了對應武器的「熟練項」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要強行使用它,無異於小孩舞大錘,發揮不出多少力量來的同時,還很容易傷到自己。
賈希拉自然會考慮能不能解除魔法,或者是繞過這個驗證。
「我—.—我不太確定,這上面的魔法似乎有些古怪..」
伊索貝爾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有些犯難的搖了搖頭:「而且我現在也沒有多餘的精力了。」
「伊索貝爾,我知道你的負擔很重,但是我們確實需要這個————
賈希拉也是苦笑著。
「如果沒有幾把好武器,下一次的襲擊我們根本擋不住-—----而且數量不是很多,我們也只繳獲了六七把的樣子。」
這··
銀髮半高精靈女性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我試試吧。」
「拜託你了。」
賈希拉用力點頭:「我會儘量聯繫外界的,希望能夠得到支援吧---該死,現在也不知道外面怎麼了。」
幽影詛咒仍然瀰漫在這片大地上。
現在一切都變得混亂起來,他們這支人馬也相當於被困在了詛咒之地,
難以離開。
既得不到支援,也與外界失去了聯繫。
在某種意義上,這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畢竟他們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卻又不知道具體是發生了什麼。
甚至就像是幽影詛咒在短暫消失後,又重新出現一般這片古怪的地域之中,施法能力仍然是存在的,以至於這群人甚至都沒能夠意識到關於魔網失能的這件事情。
再次叮囑了幾句,賈希拉也沒有過多停留,而是將軍刀留在了房間裡供伊索貝爾研究,轉身就離開房間並且關上門,逕自下樓去了。
這位高階豎琴手非常忙,現在大戰剛剛過去,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處理的了。
沒辦法一直待在這裡。
伊索貝爾默默的站在原地,身上的月華般的光輝已經消失。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迅速遠去,似乎沿著木質的樓梯一步一步向下,短短几秒間就消失不見。
然後,這個銀髮半高精靈女性回過頭來,謙卑的低下腦袋:「大人,我要幫助解除武器上的魔法嗎?」
在伊索貝爾謙卑說話的方向,赫然站著一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的身影。
不,不對,應該說不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而是從頭到尾這道身影都一直站在那裡。
包括剛剛賈希拉上來的時候,都是如此。
只是那位高階豎琴手完全沒能夠發現,對此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沒必要,你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
魔法師平靜的予以否定,「我找到了暗夜之歌的位置,你做好準備了嗎?」
伊索貝爾的身體微微震顫了一下,臉上除了恭敬的表情之外,也下意識的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畢竟她是直接被說服的,並不是被魅惑強控的。
所以並沒有影響她原本的記憶與感情,她所珍視的,她所執著的-----因為這些都還有用,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怎麼了,不願意嗎?」魔法師問道,雖然他已經知道答案。
「沒有,只是——--我——·--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伊索貝爾搖了搖頭,咬著嘴唇,語氣有些茫然的說著。
「哪有什麼準備可以做,你只要暫時放棄對塞倫涅的信仰就可以了。」
眼前的人以一種很和氣的口吻,給她指路:「不需要刻意去做什麼,也不需要刻意去尋找你的愛人,命運會將你送到她面前的。」
這種話語聽上去,就像是神棍的說辭。
不過從他的口中得出,卻又仿佛成為了某種宣言。
1」
伊索貝爾卻是沉默了,像是陷入了某種掙扎的樣子,內心之中天人交戰。
「放棄信仰只是暫時的,只不過是需要你暫且的忍辱負重而已,想想你的愛人正在受苦,難道為了她,你就不能夠拼一把嗎?」
魔法師開口蠱惑著,認真煽動說服著她。
伊索貝爾本就動搖,被他這麼一說服,心中的天平也難免傾向於愛人的那一側。
愛情本就容易讓人盲目,再加上生離死別這麼久,現在好不容易得知暗夜之歌的下落,又知道對方在這百年間裡受盡折磨··
腦袋一熱也是很正常的。
更何況想到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只怕就算自己不放棄信仰,也沒什麼區別了吧,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月之少女真的能夠接受嗎?
伊索貝爾的表情不禁變得有些悲苦起來,也終於咬了咬牙,用力點頭:
「我——·我明白了——·
「那就好,我也不瞞你,你接下來應該會被莎爾女士盯上。」魔法師笑了笑,「這位女神對什麼都不在乎,但唯獨對塞倫涅很在乎一-」
在花費足夠的精力,儘可能了解諸神之後,他已經知道怎麼吸引莎爾女士的注意力了。
直接信仰莎爾,根本無法讓這位女神多看一眼。
但是與塞倫涅扯上關係,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他很懷疑,就算是有人當面質疑莎爾女士是個怪物,而不是一位女神,
這位女士都不會有什麼波瀾,壓根不在乎——
但如果換個說法,一邊當面質疑莎爾是個怪物,一邊讚美月之少女的真善美,堅信月之少女才是真正的女神···
那麼這位女士估計就可能會真正關注你了。
現在,他就是準備操縱伊索貝爾這位塞倫涅的牧師,拋棄原本的信仰,
投入暗夜的懷抱,上演一場無間道····
畢竟在自己動手之前,要儘可能讓神靈們的注意力都被牽扯。
如果莎爾女士不和塞倫涅槓上,狼狠的姐妹互撕一波的話-·---魔法師也擔心這位女士會將精力放在自己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