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之上。
秦帝國軌道長城的某個艙段之中。
模仿猴王型號,堅固如山,力大無窮,渾身宛若神鐵澆鑄的超戰術軀體理所當然的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法壇上的王牌機師也是再沒有任何動靜,就是坐在那裡,腦袋垂下,似乎了無聲息。
如果不是尚有呼吸,肌體生機不散,那麼委實是容易令人誤以為這是死掉了。
畢竟這一幕真的很像是某種實驗事故導致的腦死亡。
「你看吧,這不就跑起來了嗎——···」
年輕道人打著哈哈,一臉我就說是這樣的表情。
沒錯。
程式能跑。
人也能跑。
兩者加起來都能跑,還驅動著戰甲跑掉了,這簡直就是擲出了大成功!
村雨令音抿著嘴唇,沒有說什麼話,而是將看著那個缺口的視線移開,
轉而看向了法壇上的某位倒霉催的王牌機師。
儘管表面上看起來一切正常,但她心中卻隱隱感到哪裡好像不太對勁的樣子。
小心謹慎的感知了一番,她發現神無月恭平的意識,似乎正懸於過載的邊緣,僅僅依靠某種微妙的平衡維持著現狀。
就如同一根即將斷裂的燒紅鐵絲,在熾熱的火焰中搖曳生姿,讓人不禁為其捏一把汗。
這種平衡狀態脆弱不堪,隨時都有可能被打破。
這種情況總不可能是專門做給自己看的吧。
果然科技靠考古是有風險的,永世秦帝國的前古科技也並不是那麼的靠譜。
至於那什么元神算法,當初也肯定是沒能夠成功的。
畢竟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沒有問題的話,在叛軍突襲的時候,守軍就應該直接使用這張絕對的底牌了。
再如何被打個措手不及,那時候也應該能夠有機會反敗為勝。
但事實卻是,這樣一張底牌竟被束之高閣,直至守軍覆滅也未曾啟用分毫,這無疑昭示著其可行性的蒼白無力。
也就只有某人才會張口就來,說什麼基本無礙,稍加修補便可運行--」·
雖說結果也確實是跑起來了。
然而,始源精靈就是覺得這套勉勵修補後的系統,運行起來晃晃悠悠的像是隨時會岩機的樣子。
這可不是她胡說的啊,而是那個法壇表面的古篆和符文,本身就體現出的某種信息。
它們不時閃爍亮起,流轉間透出一股既視感,就像是數據在顯示載體表面飛速滾動,令人目不暇接。
然而,正是這樣的景象,讓人隱約感受到一種特殊的--·
「狀態」?
總之村雨令音凝視著那些古篆和符文上的流光,察覺到那些偶爾出現的卡頓與缺失,讓她心中的懷疑愈發加深。
她不由得有一個猜測,那就是法壇與算法之間的匹配程度,或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完美。
「其實無需過分憂慮,這種情況是很正常的。」
夏至似乎也注意到分析官小姐的表情與眼神,不禁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的開口說道:
「畢竟既未得人造靈根之移植,亦無仿生脈象之助益,更未植入合成內丹—...
「從神經脈絡至器官臟腑,皆不過為血肉凡胎,自是無法溝通神靈,感應天外靈犀—···」
「僅憑這幾千年前的通幽法壇,與秦帝國昔日打磨的元神算法,能夠勉力驅動,就已然是難能可貴的成果了——」
簡單來說,就是從硬體層面並不支持格式轉換。
這缺失並非缺陷,而是生命的本質所在,朝菌不知晦朔,不知春秋而這法壇與算法的存在,便就猶如一座古老的橋樑,連接著凡人與那不可知的高次元世界。
儘管橋樑狹窄且脆弱,卻也是目前唯一的通道。
所以說,這還要什麼自行車呢。
這種結果不是已經很完美了嗎?
村雨令音扯了扯嘴角,然而她仔細琢磨了一下,發現還真是這麼一個理。
況且真要是沒點兒問題和風險的話,她反而才要懷疑-·--像是現在這樣,倒是顯得比較正常,也能夠讓人接受了。
只不過·.—·
「人造靈根」?
「仿生脈象」?
「合成內丹」?
雖然先前就已經有所猜測,但是現在聽到對方幾乎是再度親口實錘之後,村雨令音還是很難繃得住臉上的表情。
明明在對方的言行舉止間,會不時流露出一抹恢弘無匹的氣度,仿佛自古老界天而來,高渺無上的氣息。
即使是分析官小姐,也會禁不住避想聯,感覺到有那麼一絲絲的悠然神往。
會忍不住去思考,那究竟是怎樣巍峨雄渾,氣象萬千的道庭大世,於九天之上統御萬天萬道,浩瀚眾界。
然而,這份遐想卻又被另一抹奇異的色彩所打斷對方同樣會在不經意間,從言談吐露中夾雜些許畫風迥異、新潮至極的詞彙,令人瞬間從那份超凡脫俗的恢弘氣度中抽離,可謂時髦值滿滿。
這究竟是什麼賽博修仙啊!
這仙都是些什麼人在修啊!
即使這些東西應該是對方口中所言的旁門外道,說是只有那些無望大道,或是尋求捷徑之人,才會選擇以外道取替自身修行。
但它們能夠應運而生,並且在市場上占有一席之地,無疑揭示了一個事實:
其背後必定隱藏著龐大的需求,與一套運作縝密的產業鏈。
凝練氣機,開闢脈象?
何其繁瑣複雜,直接藉助人造迴路植入,百竅全通,一步到位,豈不更妙·.··
煉就丹胚,鍛成金性?
此過程艱辛異常,但如今內置式靈氣反應爐應運而生,為你鋪就一條通往成功的坦途,助你輝煌騰達·.·
基本上就是這麼一個樣子。
總而言之,就是一言難盡,說明那個道庭大世之中,除了羽化登仙之外,估計是很多人選擇了機械飛升的賽博修仙之路。
不過儘管真的很難繃,然而村雨令音仔細想想,認為這確實是很正常的況且也正是這些零星的碎片信息,不經意間透露的種種細節,如同冰山一角,讓她愈發感受到那個道庭大世的真實與觸手可及。
幕後黑手小姐輕輕吸了口氣,收斂思緒。
她盯著神無月恭平的位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希望不會有問題吧——--如果可以的話,我能不能頂替一下,減輕神無月的壓力?」
她斟酌著,儘可能以自然的語氣,說出自己的提議來。
「這個—.」
年輕道人略微沉吟了一下,又轉過身來打量了這位分析官一番。
始源精靈下意識的就要繃緊身體,但是又馬上反應過來,強行壓抑著那股本能的衝動,讓自己的身體放鬆下來。
就這麼裝作很自然,很淡定的,任由眼前人審視觀察。
不過果然還是很彆扭,有種很奇異的感覺。
「你應該也可以—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久,夏至很是隨意收回目光。
「其實只要是人身性靈之屬,按道理來說都是可以的,不過這個情況比較特殊,就需要講點天賦了」
「你的天賦好像也正好合適,唔,貌似比神無月的天賦更好,體質非常契合靈力屬性——·
「是、是嗎?」分析官小姐勉強扯了扯嘴角,「那我還真是不清楚,不過這算是好事吧?」
她略微有些緊張,趕緊選擇轉移話題。
萬幸對方也沒有怎麼糾結,轉而就興致勃勃的伸手圈了一道圓光,開始觀看超戰術軀體那邊的實時轉播:
「好像就到了,來看看回收作業吧———」
村雨令音頓時舒了口氣,她還以為自己要被看出問題了呢。
沒錯,她其實並不擔心神無月恭平的情況。
關於其真正的自的想法,也是另外的一件事,不外乎就是想要看看自己有沒有機會藉此接觸更多的秘密。
關於某人先前的解釋,她大概已經聽明白了。
凡人的大腦與感知相對於來自高次元的信息,是天然有著結構缺失的。
所以沒辦法認知和處理高次元信息,沒辦法轉碼理解。
就仿佛一台古老而簡陋的留聲機,只能捕捉並處理有限頻率的聲音。
面對高次元那超越想像的數據洪流,神經元與突觸這些構成思維大廈的基石,顯得脆弱而無力。
正如古老的唱片無法播放數位化的音樂,凡人的心靈也無法直接解碼高次元的編碼語言。
但是·
如果是自己呢?
如果自己並不是凡人,而是始源精靈呢?
幕後黑手小姐不願意放棄任何一絲有可能增加自己勝算的希望,那都是以後舉大事的重要助力。
她將重重的心緒藏於眸後,然後也抬起頭來,看向圓光之內。
「開火!」
「切換射線攻擊!」
「不要停留在地面!」
指揮官的奮力咆哮,在頻道內迴響著。
戰鬥已經打響,並且迅速進入白熱化的階段,所謂的通過對話,讓目標對象乖乖配合被收容這樣的痴心妄想早在第一時間破碎。
因此,B計劃也順理成章的上場。
然而——·
想法是好的,偏偏進展不怎麼盡如人意。
儘管在可信度極高的分析報告之中指出,要抓捕收容的目標對象,理應該是在先前的事件之中受了非常重的傷···
所以才沒有離開災區,一直滯留,甚至還能夠被組織捕捉到能量反應的信號,並且制定了激進無比,高風險背後又充滿了高收益的回收計劃--—·
但是一一隆隆巨響,山崩地裂。
戰場上此時此刻,正處在一片混亂的狀況中。
本就千瘡百孔的災區大地,在顫動之中咆哮起來,像是大地在震晃、隆起,沙土岩石分崩離析。
一尊近百米高的模糊身影,在沙暴的咆哮中緩緩凝聚,仿佛是大地的憤怒與不滿,匯聚了不計其數的岩土砂石,鑄就了它的身軀。
下一刻,轟然巨響!
狂風亂舞,沙石飛濺,宛如一場末日般的災難。
這身影如同大地之靈化身的巨人,驅動著狂暴的沙暴,排山倒海般向外炸開,釋放出無盡的破壞與毀滅。
僅剩下的幾個行動隊員,瞬間被捲入這恐怖的沙暴之中,他們的身體被撕成粉碎,爆碎開來的血肉碎骨,甚至湮滅在沙暴之中,不知道被卷往何處。
這一幕令指揮官目恥欲裂,發出憤怒的嘶吼。
計劃直接破產,一個照面自己的小隊就遭遇重創,近乎團滅——----這樣的慘烈代價,令他的理性壓根無法接受!
戰術顯現裝置改變作戰模式,遠遠地發射出大功率的射線攻擊,如同利劍般劃破空氣,直射向那巨大的身影。
沙暴繼續肆虐,大地在顫抖,天空在咆哮。
狂風怒吼,其聲浪幾乎要將天地吞噬。
指揮官刺耳的嘶吼,在狂風的咆哮中被輕易掩蓋,仿佛是自然之力對這場不自量力的戰鬥的無聲嘲諷。
倒是射線攻擊不受影響,一瞬間閃爍著,便擊穿了沙暴化形的模糊巨人的胸膛!
能有多少成效不好說,但是也引起了巨人的注意。
那肆虐的人型沙暴忽然抬頭,模糊的面容上連眼眶都沒有,卻像是鎖定了目標。
指揮官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寒意,心跳仿佛在這一刻停滯,直覺告訴他,
死兆已至。
他非常果斷的立刻停止攻擊,同時以最快速度嘗試拉開距離。
但是來不及了。
人型沙暴猛然一張口,噴出一道巨型的劍氣。
將內丹的輸出模式實時轉換為元磁之力,那在最短時間內凝聚起來的一口丹煞,瞬間化作一股無與倫比的高速磁暴,席捲而出。
它裹挾著沙暴中所有鐵質,匯聚成一道超高速電磁鐵流!
所過之處,萬物粉碎,氣化滅,連大氣都為之顫抖。
那個指揮官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神經細胞都來不及生出恐懼絕望的情緒,就已經瞬間被蒸發殆盡。
他的存在,仿佛從未有過。
只留下那殘影在高速移動中留下的痕跡,被蠻橫的將天空一分為二的電漿軌跡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