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他蘇武是哪個鳥廝?
又是姦情出人命的事。
楊雄,江湖諢號病關索,本是薊州公人,他妻子潘巧雲與和尚裴如海通姦。
發現了,自然就是殺人之事。
殺了人,慣例,先跑,再尋個安身之所,如今梁山宋江大旗一展,江湖之上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石秀與楊雄是意氣相投,也是這場姦情的主要發現者,自是一道去跑,又遇到個鼓上蚤時遷,三人一合計,只往梁山宋公明處去投。
哪裡想到,路過獨龍崗,在祝家莊食宿,因為去得晚,祝家莊的酒店裡肉賣完了,時遷就偷了店家的報曉公雞,三人吃了去。
自然是被發現了,偷了東西自是理虧,石秀願賠,店家開口要十貫,只說是店裡報曉的公雞,不比一般。
十貫自是不能給,衝突就起來了,在祝家莊的地盤裡,那能有好?
石秀楊雄是跑脫了,時遷當場被逮住,只說要當賊送官府去。
楊雄石秀得救人,便想起杜興來,楊雄救過杜興,情分自然不小,想著杜興能出面幫著到祝家莊去說個人情。
故事裡,到這裡,杜興自然幫忙,乃至請了李應去說情,奈何祝家莊的人不理會。
也是楊雄石秀本也強悍,直把祝家莊許多漢子打得個人仰馬翻才逃出來,傷人一大堆,石秀楊雄奪命要走,一手朴刀,戳翻十幾個,殺人也是好幾個。
如此場面,人情還怎麼能通?
楊雄石秀兩人只管趕緊往梁山去求救。
如此,為了一隻報曉的大公雞,宋公明大軍而起,三打祝家莊就開始了。
故事裡的這件事,不必多想,自也是祝家莊有錢有糧。
亦如最近,梁山眾賊,到處游寇,到處劫掠,缺的就是養活人的錢糧,更是梁山之上,人丁越來越多。
所以說,蘇武今日,不是碰巧。
應當就是時遷昨夜剛剛被祝家莊的人拿住了,楊雄石秀正來找杜興求人情。
蘇武看得眼前兩人,兩人命案在身,哪裡敢與蘇武對視?
便是也知道當面何人,蘇武之名,如今當真是傳得人盡皆知。
蘇武只先當不知,只說:「嗯,杜虞侯自忙!」
說著,蘇武便打馬入了營去,楊雄石秀兩人,便是大氣一松,拉著杜興連忙往遠處去說。
蘇武這邊,正是想著要引蛇出洞,這不,祝家莊就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
機會也就來了,即便不碰到這兩人,祝家莊裡發生如此殺人大案,蘇武自也是會知曉的。
石秀楊雄,在蘇武的地盤裡,如此殺人,豈能不受懲戒?
不過倒也不急,梁山宋江,而今倒是不一定敢大軍來東平府打祝家莊了?
但宋江其人,而今正在招兵買馬,就是江湖好漢來者不拒,要做的就是千金買馬骨。
宋江的行事作風,是可以預測的。
他即便不敢大軍來打,但楊雄石秀這般的好漢,朴刀隨便就能戳翻十數條大漢,豈能不收?
大軍不來,救人之事,宋江必然也會做,不然江湖傳出去,英雄好漢,見死不救,誰還來投他?
就是要救這種作奸犯科本事大的人,如此在傳,作奸犯科之輩,又哪個不願來投,江湖上哪個還不納頭便拜?
杜興要報救命之恩,且讓他去報一下,人之常情,只是杜興這點臉面,是抵不上祝家莊好幾條人命的,乃至還有一眾傷員。
也只道是杜興盡力了。
只讓杜興去忙碌一番……
到得軍中,尋來魯達,蘇武就問:「那少華山史進與朱武等人,可回了消息來?」
魯達便答:「哥哥,陝西太遠,來去也慢,但洒家想著,便就是這兩日的事了吧……」
「嗯,好,來了消息,立馬來說,也好想著安置。」蘇武答著。
「省得省得,洒家省得……」
蘇武便是再去給童貫準備眼鏡,遠距離運送,還得打造好盒子,填充一下軟物,避免半途損壞了。
只待忙完這件事,回到軍中,又議一議騎兵擴張之事,而今兩千多匹馬在手,過段時間,自是三千多匹。
騎兵之數,應該要一千人左右了,便是兩營,一人三馬,便是遠距離突襲,馱甲冑,馱糧食,馱人,還能輪換來騎。
如此,才是正經正規精銳騎兵應該有的配置,也算一個真正的開始。
便是這般一千人,當真精銳起來,哪裡都去得了。
不久之後,就有那祝家莊祝彪打馬飛奔來尋,正說祝家莊裡來了強賊,殺傷十幾個人之多,還跑了去。
祝彪自是說得義憤填膺,面紅耳赤,還說:「將軍,殺傷我祝家十數人去,人命八條啊,竟是還托請杜興與李莊主來求情,說是還想把那一個賊人放了去,這叫我祝家莊如何放得去?」
祝彪來,也是告狀,告李應的狀。
獨龍崗三莊,其實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團結。
蘇武點著頭,只說:「許是李莊主與杜興不知其中詳細內情,不知那賊人殺傷這麼多人去,你倒也是不要不理會,回信去說個明白,如此,李莊主與杜興便也知道此事不妥了。」
蘇武也是猜,人性常常如此,避重就輕,興許真就是只說偷雞衝突,不說那朴刀一刀一個,當場戳翻十幾人去。
也興許是石秀楊雄覺得那幾條人命,不算什麼,只當是無奈還手。
祝彪點著頭:「聽將軍的就是,自是去與李莊主詳細來說,抓得一個賊人,這個賊人偷雞,倒是不曾殺人,還問將軍,如何處置是好?」
「先放你莊子裡關押著,那兩個殺人之輩,興許還要回來救人,若是人送到府衙來了,他們興許不敢來救了。若是他們當真來救,只管是個關門打狗,這事啊,某來謀劃,你只管回去等著就是……定給你們祝家莊一個交代。」
蘇武如此說道。
祝彪只管起身來拱手:「多謝將軍為我們做主,將軍行事公道,我祝家上下,心服口服。」
蘇武點著頭,便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角色,得給他們主持這個公道,也是人心。
來時的祝彪,憤憤不平,義憤填膺,去時的祝彪,便是心中暢快敞亮了,也是深信蘇武定然給他們主持公道。
蘇武自也不能辜負了這個信任,只管招來燕青一通交代。
燕青帶著人先出城去,往那八百里水泊邊就去,去尋朱貴。
蘇武這邊,又往城外去巡視了一下鐵匠作坊,便是又有大單,鐵甲只管拼命造,只恨人少工匠少,也尋一些昔日舊廂軍來打下手,給個足額的餉錢。
這種一片一片穿起來的甲冑,著實費工,看著那一片一片在打在磨,看得蘇武自己都跟著心急。
如今是不比以往了,已然是童貫門下心腹,再也不用多去擔憂一些事情來。
甲冑多如何?馬匹多又如何?
那是蘇武的本事,是蘇武的功勳,是童樞密的信任。
再得一些日子,且看誰人不知蘇武是童樞密門下心腹?
且看這回大功,到底怎麼升遷,希望來波大的。
巡完了鐵甲作坊,便是還有回去再打馬練槍,也想著還當再招攬一些工匠,打造強弓硬弩,只靠著朝廷來發來配,靠不住。
還得自己弄,箭矢更不用說。
工匠如何也不嫌多,這攤子得鋪開,即便先開一個小攤子,也不能等了。
乃至往後還要工匠隨軍。
還有隨軍的醫生。
不免想起有一個叫做安道全的,這是個好醫生,只是安道全太遠了,在建康府,在南方。
這個安道全倒是好命,一度從賊,招安之後,竟是混到了太醫的職位,給皇帝看病去了。
不急,只要安道全會來梁山之地,自是跑不脫的。
只看晚間,杜興垂頭喪氣回來了,蘇武心中便是明了,那石秀楊雄兩人,便是日夜兼程奔著梁山去了。
梁山倒也不遠,百十里路罷了。
倒是天南地北的好漢,還真就一犯事,便想著往梁山去投宋公明。
即便是那些小人物,街邊浪蕩也好,打殺人命也罷,好賭躲債,搶劫了錢財,偷竊案發……
哪裡去躲?自也是梁山去躲。
只上得梁山去,大碗吃酒,大口吃肉,沒事就往鄰近州府去,哪裡縣城空虛,哪裡大戶富庶。
朱貴最近,可忙壞了,一波一波的人說著宋公明哥哥的名字來帶店裡,只管一頓酒肉招待,往後蘆葦盪里,上船就走。
今日亦然,那是一波接著一波,山東河北的多,卻是連南方的也有人來,只問好漢一路怎麼來的,何以有盤纏,一路剪徑劫道而來。
三五個,七八個,一兩個,上船就走,有時候,還來一大夥,三五十人,七八十人,晝伏夜出而來。
便也是哪裡落草的漢子,官府拿得緊,人數又不多,尋個更安生的地方,還有哪裡比得上宋公明哥哥的梁山水泊?
故事裡,梁山最鼎盛之時,短短時間,人口三五萬之多,其中有座次的好漢,便是一百零八個,嘍囉如雲,州府城池,說打就打,朝廷大軍,也不在話下。
今日夜裡,又來兩人,店都關門了,兩人只管一通敲打。
朱貴也習慣了,來梁山的,哪個不是急不可待?哪個不是避著官府?
起身來開門,一番交談。
兩人只管說仰慕公明哥哥大名,刀槍棍棒一身好本事,特來相投。
朱貴轉身就去店後蘆葦盪里安排船隻,上山去也,程序簡單快速。
隨後,黑夜裡又走出一人來,入店,說要吃飯,朱貴只說沒有了。
然後那人也就出去了……
那人出去之後,尋到遠處一個小山崗後,與人稟報:「小乙哥,那朱掌柜點了頭,正是那兩人,一個楊雄,一個石秀。」
燕青點點頭:「果然等到了叔父交代之人,樂和,你快快回去稟報,說人上船入山去了。」
一人轉身快走,遠處林子裡還藏了馬。
一個多時辰之後,梁山山寨之上,聚義堂中。
正中主座,便坐的是托塔天王晁蓋,右首是智多星吳用。
左首位置,正是山東呼保義,鄆城及時雨,孝義黑三郎,宋江宋公明。
如今宋公明與以往不同了,臉上黥面刺字,正是朝廷要犯。
吳用那邊,自是阮氏三兄弟,還有杜遷宋萬之流。
公明哥哥這邊,那便是一大堆,小李廣花榮、錦毛虎燕順、白面郎君鄭天壽、石將軍石勇,這些自不用說。
江州一行,黑旋風李逵、神行太保戴宗也不用說。
還有催命判官李立,混江龍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病大蟲薛永,小遮攔穆春,沒遮攔穆弘,船火兒張橫……
還有浪裏白條張順,通臂猿侯建,摩雲金翅歐鵬,神算子蔣敬,鐵笛仙馬麟,九尾龜陶宗旺……
還有聖手書生蕭讓,玉臂匠金大堅。
這些人,就是宋江往江州一行,跟著回來的人,那一個個都是納頭便拜,沒有二話。
近幾日,還有新人來,便是錦豹子楊林,火眼狻猊鄧飛,玉幡竿孟康,鐵面孔目裴宣。
這些人里,有些人當真是無奈之舉,比如鐵面孔目裴宣,他本是個刀筆吏,鐵面無私,奈何官場黑暗,奸人陷害他,刺配山東海邊沙門島去,如此無奈落草。
有些人,只算得是某些絕技在身,比如蕭讓、金大堅。
大多數人,那就不用說了,比如張橫,船隻擺渡,只待船到江心,那是殺人劫財。
也可見宋江的名望之大,這些人,哪個都是納頭來拜。
有些人形單影隻入伙,比如石勇。
有些人麾下有十幾二十來個心腹好手來入伙,比如楊林。
有些人,便是帶著整個山寨入的伙,比如裴宣與歐鵬,乃至燕順也算。
只短短時日,宋江一來,這梁山當真大不一樣,是好漢雲集,嘍囉遍地,缺的只有錢糧。
也看今日這梁山聚義堂,與其說是晁蓋的聚義堂,不如說是宋江的聚義堂。
今夜,又來兩人,一個拼命三郎石秀,一個病關索楊雄,這兩人,在江湖上,也有名頭。
只到得這聚義堂來,只看其中眾多好漢濟濟一堂,酒肉滿桌,兩人便是知道自己尋到主心骨了。
只管往前拜見公明哥哥,把事情一說。
頭前正中,晁蓋就怒:「來人,只把這兩人拉出去斬了!」
只看阮家兄弟,當真腳步就往前去。
石秀楊雄兩人心中大驚,對視一眼,連忙去看公明哥哥。
公明哥哥立馬就說:「哥哥息怒,兩位壯士不遠千里來投義氣,如何要斬了他們吶?」
晁蓋當真滿臉不爽,答道:「梁山泊好漢,以忠義為主,何以此兩人是做那偷雞摸狗之賊?如此傳揚,還待收留,眾兄弟臉上,豈能有光彩?」
宋江看了看面前兩人,看的更是兩人那一臉急切求助的眼神。
慢慢說道:「哥哥,那鼓上蚤時遷,本也就是江湖上有名的慣偷之人,一隻雞而已,石秀兄弟也說要賠,何必如此吹毛求疵?面前兩位正是江湖上有數的好漢,只要義氣而來,豈能拒之門外,更又怎能斬殺了去,若是如此,往後傳江湖上,何人還敢來此聚義?
只道是而今,咱們山寨里,漢子越來越多,正是缺糧少錢,那獨龍崗三莊,本也是富庶之地,若是破得,少不得三五年不愁。只可惜,那東平府蘇武,著實不好惹。只當想個辦法,救了那時遷,如此江湖上,才是美名,這般之人這般之事,咱們梁山也是仗義相救,旁人心中更是不會再有擔憂,只管一心往梁山來就是了……」
宋江一通來說,便也左右去看,更看石秀楊雄二人感激不盡的眼神。
也是宋江如今,死了別的心,那就一心當大賊,一心走招安之路,只管是壯大勢力,其他都是小事。
一旁吳用也來開口:「公明哥哥所言極是,豈能山寨里自斬手足兄弟?」
只看公明哥哥如此說,吳用也如此說。
戴宗自也上前來說:「留得手足兄弟之命,救了那時遷,才是開了賢路,好教天下好漢,盡皆來得……」
李逵也上來來言:「嗯,就是這個道理,偷只雞而已,何以還入不得伙來?」
晁蓋左右去看,皺著眉頭嘆了口氣,點頭:「如此,兄弟們皆是此般來說,那便饒了去吧……」
楊雄與石秀,立馬磕頭來謝,謝眾兄弟,更謝公明哥哥,只想果然沒有來錯地方,公明哥哥,果然如江湖所言,仁義無雙。
宋江走了下來,扶起兩人,慢慢說道:「二位兄弟,我梁山,以仁義傳江湖,既然入伙來,往後啊,一定記住,萬萬不可再做那些偷雞摸狗之事了,便是山寨里有規矩,有軍令,不得違反,來日即便是我違反了,怕是也逃不脫罪責。」
「公明哥哥之語,我自謹記在心,不敢讓眾兄弟臉上無光。」楊雄連連點頭。
「好了,那就議一議,如何救得時遷兄弟回來。」宋江扶起兩人,回身落座去。
就聽吳用開口:「此番大張旗鼓不得,那東平府蘇武,著實不好惹,惹起他來,他座下那一彪人馬,悍勇得緊……」
宋江也是點頭:「正是此理,所以啊,當是精幹人手,小心謹慎而去,尋得時機,立了謀劃,謀定後動,救人為要,救了就走。」
吳用便說:「嗯,此法甚好,而今山寨里馬匹也不少,不能……反正就是救了人,打馬快回。」
就聽李逵開口:「二位哥哥,何以總是說什麼蘇武蘇武?他蘇武是哪個鳥廝?這般教人懼怕?俺鐵牛便是不怕他,只管教他遇到俺,自把他打殺當場,架火就烤,吃得個乾淨。」
宋江苦笑:「鐵牛啊,你遠在江州,來得這山東地面不久,不怪你不知啊,那蘇武啊,而今是能避則避,來日只等咱們把兵馬練好了,與他再來爭鋒就是,此乃大計也。」
「什麼大計小計,公明哥哥,你只說他在何處,俺自去尋他,說不得,街面碰上,一板斧打殺了去。」
李逵來了這山寨有些日子了,倒是還不曾有什麼功勞在身,倒也急。
「罷了罷了,不說不說,鐵牛,此事你莫要多嘴了。」宋江微微黑臉。
果然,李逵立馬稍稍低頭退了一步,不多說了。
宋江先看了看眾兄弟,再看了看晁蓋,來言:「哥哥,此番,就讓我帶些兄弟先去那祝家莊處看看,謀定計劃,救人回來,還請哥哥下令。」
晁蓋左右一瞧,只點頭:「依著兄弟們就是了……」
(兄弟們,這裡有幾句對白,是原著改寫,晁蓋之語,合理的,還會帶出許多事的動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