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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4章 我是個特別正經的人

2024-12-15 01:50:15 作者: 武文弄沫
  第1174章 我是個特別正經的人

  「師副主任好——」

  「哎,你好——」

  走廊里,王姐歸來的師弱翁謙虛地同每一個跟他打招呼的同志熱情地回應著。

  機關里都在傳,師副主任變了。

  在營城勞動了大半年,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以前的陰翳和傲慢半點不見,見著誰都客客氣氣的。

  臉上展現出來的笑容,甜度比在醫院治療糖尿病的工會熊主蓆的尿都多兩個加號。

  不能說人見人愛吧,但他見著誰都像花一樣熱情開放。

  「蛇蠍的笑容,看著就假的滲人。」

  顧城抱著胳膊,手裡夾著菸捲,瞥了一眼走廊那邊的熱鬧,回頭對樓梯拐角處的彭曉力問道:「聽說沙副主任升了?」

  「你才知道?」

  彭曉力吐了一口煙霧,表情略帶惆悵,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活脫脫一個致郁系男青年。

  「還在想她呢?」

  顧城打量了好兄弟一眼,無奈地說道:「你得學會放下,別跟自己過不去。」

  「嗯,放下——」

  彭曉力又垂下了視角,低沉著聲音說道:「我有什麼資格放不下。」

  「這麼矯情?」

  顧城走過來彎著腰瞅了瞅他的眼睛,好笑地問道:「別不是偷偷看什麼情詩雜誌了吧?」

  「唉——」

  彭曉力懶得搭理他,抽了一口煙問道:「這麼詆毀你的上級,你不怕他給你穿小鞋啊?」

  「我傻啊?」顧城翻了個白眼,咗了一口煙,瞅了一眼走廊方向,這才吞雲吐霧地說道:「我還能當著他的面說?」

  師弱翁一回來便由著丁自貴重新對管委辦進行了分工,主管廠務工作。

  李學武依舊是負責協調和部分組織工作,敖雨華則與李學武配合,負責委辦機關和其他組織工作。

  在小車隊當隊長的顧城正受師弱翁管理,也就是彭曉力話里的上級。

  「再說了,這些話也就跟你說說,我有幾個朋友?」

  說完,顧城用腳尖踢了踢彭曉力的鞋尖,挑眉問道:「李副主任這次動作不小,怎麼沒有你呢?」

  「我才去幾天啊?」

  彭曉力瞥了他一眼,轉過身去,正對著側面窗外說道:「咋地,你有心思啊?」

  「這話說的,誰不想進步?」

  顧城撇嘴道:「我做夢都想進步,更好地為人民服務!」

  他口號喊得山響,不過還算有幾分自知之明。

  「不過我這寸功未立,也不好跟領導提要求是吧。可你不一樣啊!」

  顧城側頭看著他說道:「沙副主任當初可是不到半年就提了副科。」

  「他多大,我多大?」

  彭曉力心明鏡似的,咋可能因為顧城的幾句話就熱血上頭了。

  「他都三十了,早就能提副科了,」他嘴角扯了扯,解釋道:「就是這次提正科都被壓了半年。」


  「半年怎麼了,」顧城微微搖頭,有些羨慕地說道:「他這也算修成正果了。」

  「當初都在傳,李副主任安排他組建對外辦就是為了年初的對外活動。」

  他小聲講道:「明眼人誰不知道這是大功勞,幹得好了,指定要進步的。」

  「照你這麼說,三月份的事,五月份就應該有結果了。」

  彭曉力斜瞥了好基友一眼,道:「現在都八月份了!」

  「無非是晚了三個月!」

  顧城抽了一口煙,慢吐煙霧羨慕地說道:「津門貿易管理中心副主任啊,正科級啊——」

  「嘖嘖嘖,可能是我這輩子的上限了。」

  「別妄自菲薄,」彭曉力笑著說道:「領導還是很欣賞你的。」

  「得了吧,你那位領導太危險了,我可不敢著邊。」

  顧城苦笑道:「師副主任才給他下了一個絆子,就發配營城鍛鍊大半年,不敢想……」

  「這都是為了他好,」彭曉力回頭看了一眼走廊的方向,眼神里輕蔑地說道:「現在他像個人了,不得謝謝我們領導啊?」

  「你去跟他說吧!」顧城好笑地逗趣道:「看他是謝你們領導,還是恨你們領導。」

  「用不著我去說,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遍會。」

  彭曉力話說完,見後面走廊來人,用腳踢了顧城一下,隨後主動招呼道:「張主任。」

  「跟這抽菸呢——」

  張士誠笑著點點頭,同彭曉力打過招呼便從樓梯下了樓。

  顧城這張嘴是不讓人的,趴著扶手空檔看人離開了,這才撇嘴嘀咕道:「人模狗樣的。」

  「呵呵——」

  彭曉力挑眉笑問道:「羨慕了?」

  「狗屁!」顧城不屑地說道:「我要是捨得下臉來,比他會拍馬屁!」

  「可你捨不得啊!」

  彭曉力湊近了輕聲調侃道:「你們一起來的吧?人家可都副科長了。」

  這一次人事調整的幅度很大,尤其是在基層,機關里更是換了一大片。

  沙器之外調津門,程開元的秘書張士誠調任對外辦公室主任,副科級。

  同在一個辦公室里成長起來的,張士誠的進步,如何能不讓顧城眼氣。

  可惜他太著急了,也是沒機緣,當初借著李學武的力下放到了小車隊。

  其實他不著急也沒用,不能給領導當秘書,真在辦公室里硬熬啊?

  在小車隊管咋地自由一些,跟領導接觸的機會也多一些。

  總比這一次機關人事調整,大家一窩蜂地下了車間,當思想教育組長強吧。

  教育組長連股級都不算,只能算幹事,干一輩子也就那樣了,不出成績。

  「副科長就副科長吧,誰讓咱沒福氣呢——」

  顧城倒是看得開,既然捨不得臉面,就得心大一點,不然還不得嘔死啊。

  這會兒按滅了菸頭,歪著嘴角說道:「現在哥們就指望你彭主任的提攜了,鞍前馬後,牽馬墜凳,全不在話下。」


  「扯淡——」

  彭曉力知道他在扯淡,但還是笑著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別說哥們不仗義。」

  「這一次我們消防科提了一位到委辦三科任副科長,介紹給你認識啊?」

  「男的女的?」

  顧城眼睛一亮,挑眉問道:「多大歲數,結過婚的也行啊。」

  「兄弟,你是真餓了啊!」

  彭曉力理解地拍了拍好基友的肩膀,示意了對面保衛樓提醒道:「她愛人是保衛股股長。」

  「你玩我啊!」

  顧城瞪了瞪眼睛,不滿地說道:「有家有口的你還給我介紹!」

  「誰特麼有你的心思歪啊!」

  彭曉力推了他一下,正經地說道:「別扯淡啊,這是個機會。」

  他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哥們啥時候虧待過你了?」

  「你是說……」

  顧城腦瓜子嗡的一下子,盯著彭曉力的眼睛眨了眨,好像是懂了。

  ——

  「謝謝領導照顧我——」

  樊華站在李學武辦公桌前,滿含感激地說道:「我給您惹了這麼多麻煩,您還……」

  「行了,過去的事了。」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問道:「身體養好了?孩子誰給看著呢?」

  「我婆婆幫忙看著呢,謝謝您的關心。」

  樊華休了病假回來臉都圓了,看樣子婆家是很照顧她的。

  「原本我還打算回單位跟科長說說,能不能白天值班的……」

  「嗯,為人父母了,該成長起來了。」

  李學武打量了她一眼,叮囑道:「你和任安都年輕,未來廣闊,在一個處室里不大合適。」

  「是,領導,我明白您的意思。」

  樊華很是感激地說道:「我有思想準備,任安也很理解。」

  「那就好,任安更適合在保衛處工作,」李學武微微一笑,看著她說道:「你更適合在機關工作。」

  「是您給我機會,」樊華不好意思地理了耳邊的頭髮,說道:「只是去委辦工作,怕給您丟臉了。」

  「好好干,爭取別丟臉就是了——」

  李學武端起茶杯,逗了她一句,再喝了一口熱茶後,這才笑著說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有您這句話我就信心十足了——」

  樊華確實很適合在機關工作,如果當初不是因為家裡的原因,她現在都能提正科了。

  不過這一次休假回來直接提副科,還是讓她喜出望外。

  去年這個時候她還是保衛科的副科長,惹了禍以後被李學武撤了職,調去了消防科。

  當時差點崩潰,好在是對象任安不離不棄,支撐著她走了出來。

  一年的時間結婚生子,小兩口和和睦睦,尤其任安,在她的幫助下有了十足的進步。

  其實樊華自己也清楚,之所以能在這個時候提副科,一方面是廠里有了東風。


  李主任在會議上強調加快人事變革,推動全廠組織革新的講話已經印發到基層了。

  另一方面還得說李學武這人念舊情,並沒有一桿子把人打倒。

  最後她必須感謝愛人,當初是任安幫著領導處理了一些事情,這才有了今天的回報。

  她在消防科才多長時間,哪有什麼功勞,無非是以前表現出來的能力,以及在領導心裡罷了。

  所以這一次接到人事通知以後,樊華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要感謝任安,再然後就是李學武了。

  「其實,上個月雅婷問過我一回來著,」樊華笑著說道:「她想讓我去國際飯店幫她,後來又跟我說位置有人了。」

  「你去國際飯店不合適。」

  李學武看了看她,講道:「那邊的工作性質更偏向於服務,更開放一些。」

  他話講到這裡,不用再往下說,樊華也懂了,還是任安的位置問題。

  任安在保衛處,她在國際飯店的工作絕對不好干,有哪個領導能信得著她?

  除非像韓雅婷那樣,愛人不在紅星廠,去哪裡都不用顧忌。

  「是,雅婷跟我說了,」樊華點頭應聲道:「說是從三產那邊調過去的,也是位女同志。」

  「幹部交流計劃,早就有的。」

  李學武點點頭,稍作解釋道:「原來在紡織廠工會,後來在三產任車間主任。」

  「哦,回頭有機會認識一下。」

  樊華就是為了多跟領導說幾句話,也是一種職場的經營手段。

  這種打聽並不算忌諱,領導願意說就聽著,往後也知道誰是誰的關係,省的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

  領導說這些,也是一種親近的表現,能讓下屬更體會到自己的態度。

  工作都是人幹的,誰敢說一點個人感情都沒有,那不是扯淡嘛。

  樊華這邊又聊了幾句,見李學武辦公室來人了,這才主動提了告辭。

  李學武叮囑了幾句,這才招呼了進來的幾人在沙發這邊落座。

  ——

  「恭喜啊,以後又得稱呼樊科長了。」

  任安就在樓梯拐角處等著媳婦呢,見樊華出來,主動笑著鬧了一句。

  樊華瞪了他一眼,眼角忍不住的欣喜和幸福。

  找了這麼一個木頭疙瘩,當初保衛科多少人追求她,都說她眼睛瞎了。

  風浪過後,她才證明自己眼睛不瞎,一見鍾情哪裡抵得上青梅竹馬。

  兩人少小在一起長大,要論知根知底,誰比得上他?

  就說兩人結婚生子,一樣都沒用他們操心,全是雙方父母操辦的。

  一個大院裡,住的還特別的近,吃飯都不用自己做,孩子都不用自己管,誰有她幸福。

  兩人笑鬧了一句往樓下走,樊華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悄聲提醒道:「技術處那邊的。」

  「是嘛——」

  任安後知後覺地掃了一眼,隨著媳婦下樓,嘴裡問道:「咋地了?」

  「跟我一樣,」樊華輕聲說道:「都是這一次人事調整的幹部。」


  她眉毛挑了挑,回想著說道:「有兩個人是跟我一起排隊等著組織談話的。」

  「我倒是認識那個男的。」

  任安下樓後示意了自己的辦公室方向,邊走邊說道:「就是傳的風言風語的那個——」

  他嘰咕嘰咕眼睛,湊近了提醒樊華道:「他對象是舞蹈隊隊長的那個。」

  「你還知道這個呢?」

  樊華很是意外地瞧了他一眼,故作懷疑地問道:「咋地,你也喜歡舞蹈隊的演員啊?」

  「別鬧了,我還是因為趙雅軍的事才聽了那邊的閒話。」

  任安打開辦公室的房門,讓媳婦兒先進,這才跟了進來。

  「這些話你少說啊,影響不好。」

  樊華坐在了椅子上,提醒他道:「你也知道趙雅軍是誰的關係。」

  「領導倒是沒在乎這個。」

  任安點點頭,一邊應著媳婦的話,一邊解釋道:「是私下裡為趙雅軍道不平來著。」

  「他喜歡舞蹈隊的那個周小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科里的都知道。」

  主動給媳婦兒倒了熱水,他是一點保衛股長的架子都沒有。

  當然了,在副科長和母老虎面前,他哪裡有架子。

  「聽說還是領導給牽線搭的橋,」任安挑眉道:「那位愣是不願意,結果趙雅軍找的王露。」

  「你不提我還沒想起來,舞蹈隊也有人升了,」樊華捧著茶杯說道:「王亞娟,兼了宣傳二科的副科長,也跟我們一起的。」

  「太多了,這一次提了好多人。」

  任安搖頭道:「剛剛我說的那個周小玲,說是找的關係當了表演隊長。」

  「別瞎說——」

  樊華瞪了他一眼,隨後看了看門口,這才小聲給他解釋道:「李主任本來就想擴大文宣隊的影響力,在內部提拔都是應該的。」

  「你說的這個,應該跟李雪有點關係,上次我還見兩人在一起來這。」

  她眉頭挑了挑,說道:「總之這裡面關係很複雜,誰扯閒話你都別扯,保衛股也別扯。」

  「嗨——這不是話趕話嘛,我管他們啊?」

  任安靠在辦公桌旁,笑著搖頭道:「領導說的沒錯,你確實更適合在機關。」

  「周小玲怎麼走的關係我都不知道,你卻能知道是李雪。」

  「沒啥玄妙的,你多觀察,也聽賊話,也能知道!」

  樊華笑著說道:「機關里心眼子多,嘴也多,總有漏出來的。」

  「說不好混,無非是懶。」

  她總結道:「太把自己當回事,太把別人當回事,太把事當事。」

  ——

  「這不算組織談話啊,不用這麼緊張,呵呵呵——」

  李學武坐在沙發上,看著顯得有些拘謹的眾人,輕笑著招呼了一句。

  彭曉力給眾人上了熱茶便出去了,門並沒有關,就像領導說的那樣,這不是什麼太嚴肅的談話。

  「周坦我們是第一次見,上官琪這不用說了,」李學武擺了擺手,目光掃向屋內的眾人,笑著點點頭說道:「諸位都是紅星廠技術領域的未來和骨幹啊。」


  「李副主任對你們的期望很高。」

  夏中全適時地插話道:「李主任也是多次強調對科學發展技術的重視,這才有了今天的見面。」

  他示意了李學武這邊,很直白地講道:「在這次基層和中層幹部調整工作中,是李副主任力排眾議,加大了對技術幹部的支持和傾斜。」

  「這也體現了廠領導對技術的重視嘛——」

  李學武接過話頭,看著眾人說道:「你們有紅星廠自己培養的大學生,像周坦,對吧。」

  「也有徵調或者隨項目調整來的技術骨幹,像上官琪是吧。」

  他很誠懇地點點頭,說道:「李主任跟我講,沒有技術處,紅星廠就像斷了手。」

  「那麼我要講,沒有科研所,紅星廠就像瞎了眼,看不清前進的方向。」

  他認真的語氣以及陳懇的話語讓沙發上就座的眾人表情認真了起來,內心對紅星廠的歸屬感和自信也多了幾層。

  李學武著重關心了他們的成長和發展,講了紅星廠未來對科學技術發展的目標。

  也強調了廠管委會,廠領導對科學技術引領生產力的態度,鼓勵他們在新的工作崗位上繼續努力,再創輝煌。

  沙發上就座的幾人心情各異,態度是統一的。

  紅星廠依靠科學技術發展生產力不是一天兩天了,一年多的時間,無論是資金投入還是安全保障方面,這是有目共睹的。

  華清大學都快把實驗室搬過來了,這裡也快成為華清大學紅星分校了。

  尤其是紅星職業技術學院的創建,優秀的教學環境,豐富的教學資源,更是讓以華清大學為主的京城重點院校覬覦和珍惜。

  能跟紅星廠一起合作,培養人才,保存師資力量,在這個時代是很難得的。

  尤其是大量的科學人才湧入紅星廠,走進科研所實驗室。

  一份份實驗,一項項成果,通過紅星廠技術發展領導小組辦公室直接運作生產,經濟效益反哺科研所,讓教授和學生有了更多的學習和發展空間。

  僅僅是一年半的時間,在紅星廠實習的大學生就有超過兩千人。

  真正留下來,並且正式入職的就有超過五百多人。

  這其中也包括谷維潔從全國其他高校直招來的大學生,切實地充實了紅星廠的技術人才隊伍,也豐富了企業管理隊伍。

  此次基層和中層人事變革,老李的決心有一部分是來源於這些大學生。

  這個年代的大學生可不得了,拿得出手,真能挑起擔子來。

  尤其是經過實習鍛鍊的大學生,放在車間裡一兩年就能培養出個車間主任來。

  不僅僅是李學武,全廠上下,從李懷德開始,就已經形成了尊重技術,尊重知識的意識,所以大學生在紅星廠實習,很能體會到安全和信任。

  這一次幹部調整,也包括了一部分中層幹部,主要是十六家工廠兼併的結果。

  也有項目組兼併的情況,比如701項目組。

  一個月的時間,冰城飛機製造廠已經給這些人辦理了組織人事移交手續。

  隨著工程師團隊的陸續到來,紅星廠飛行器研究所也快速形成了規模。


  當然了,現在的701項目組已經沒了,早在上個月月中就拆分了。

  一部分人員參加了赴日考察團,一部分則被上官琪挑走,剩下的這些人將作為支撐力量,組建飛行器研究所。

  飛行器研究所目前的主要工作目標是配合赴日考察團,在鋼城籌建飛行器製造廠。

  同時也要整理和歸納目前國內的直升機研發情況,搭建和考察供應鏈市場。

  701項目組原主任孔曉博任技術處副處長、原副主任白光明任飛行器研究所所長。

  原總工程師施致遠任飛行器研究所總工程師(赴日),原副總工程師邱冠霖任飛行器研究所副總工程師。

  邱冠霖的心情是很複雜的,他被留在了京城,要配合紅星廠這邊組織力量去鋼城籌建製造廠。

  這方面他們是最有經驗的,完全可以從冰飛取經,也是為什麼紅星廠給了他們這麼好的待遇。

  孔曉博一躍成為了行政處室的副職,白光明還擔任了研究所的正職,總算是讓他們安了心。

  只是有一樣,他是副總工程師,團隊裡原來的研究員上官琪這一次也成為了副總工程師。

  莫名其妙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對方在研究什麼項目,掛副總工程師必然是項目帶頭人。

  問過孔曉博和白光明,兩人也不大清楚,只知道這個項目在京城,未來的科技園裡。

  而且,雖然上官琪的組織關係是在飛行器研究所,但飛行器研究所內,並沒有與之相匹配的組織結構。

  很奇怪,也不奇怪,他們心裡都有譜,這一定是保密任務了。

  只是邱冠霖有些不服氣罷了,可沒奈何,人家就是跟他平起平坐了。

  當然了,他後來也想清楚了,上官琪一家人都來了京城,但又都沒見著。

  這裡說的沒見著,不是人沒見著,他們都在一個生活區內,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他的意思是組織架構名單上,只在研究員的名單上能找到上官一家人的名字。

  也就是說,學識和能力更強的上官宏正,也就是上官琪的父親並沒有擔任任何職務。

  這是有點反常的,可也能說得通。

  當初上官一家回來後,冰飛是安排上官宏正擔任技術管理的。

  只不過後來撤掉了,可能對此有所顧慮,安排上官琪站在了前面。

  如果這樣想,就全都能想得通了。

  上官琪一家人參與的一個項目,其實技術的主要力量是她的父親和兄長們。

  她更多的負責了行政和對外的工作,與紅星廠的這位李副主任溝通。

  保密任務,還是脫胎於冰飛廠,調了好多優秀的研究員,他們在研究什麼?

  坐在李學武的辦公室里,技術處的一眾幹部們仔細聽著李學武的講話。

  在隨後各自也做了表態發言,得到了李學武的認同和點評。

  談話結束後,李學武主動送了眾人出門,與孔曉博握手道別時,對方感慨頗多。

  李學武也是笑著鼓勵對方,既來之則安之,仔細感受一下紅星廠的工作氛圍,絕對不會讓他們失望。


  人都在這了,孔曉博也成為了副處級幹部,他自然知道屁股往哪邊歪。

  所以話里話外除了感激全是忠心,誰說文化人就不會拍馬屁了,你看拍的李學武多舒服!

  ——

  「李副主任,謝謝您。」

  好像是故意的,上官琪並沒有隨夏中全等人一起離開。

  她留在了最後,語氣感激又溫柔,聽得李學武耳朵痒痒。

  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李學武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著自己又進了辦公室。

  正在收拾茶杯和衛生的彭曉力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不是都走了嘛,咋又跟回來一個。

  他的反應多快了,微笑著同上官琪點了點頭,示意了手裡的茶杯說道:「不好意思啊,我再幫您準備一杯。」

  「謝謝您,不用了——」

  上官琪微笑著道了謝,示意了走向辦公桌的李學武那邊說道:「我就說幾句話。」

  「等會再收拾吧,」李學武坐在了辦公桌後面,端起茶杯對看過來的彭曉力點點頭,示意他不用留在這。

  這就是領導和秘書之間的默契,彭曉力早就鍛鍊出來了。

  甚至在出門的時候還把風吹偏的辦公室門開到了最大掩上了。

  領導為啥沒去沙發那邊坐,而是坐在了辦公桌後面。

  畢竟是女同志,真要遇見豁得出去的,那可就說不清楚了。

  所以隔著辦公桌談話挺好的,就算對方爬上來,也能一腳踹回去。

  「坐,不要拘謹,」李學武一邊翻找著桌上的文件,一邊點了點對面的椅子,示意了她隨意,「咱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對吧?」

  上官琪抿了抿嘴唇,這才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

  「感謝的話就不要再說了,這一上午我聽的夠多的了。」

  李學武示意了手裡的人事任免通知,全廠通發的那種,厚厚的一迭,可見這一次的調整範圍之大了。

  「是您大公無私,慧眼識人。」

  上官琪見他很是隨意,心中的忐忑也鬆弛了幾分,嘴上也學著別人恭維了兩句。

  只是現學現賣,臉面還是有些放不開,誇人都顯得不那麼真誠。

  「有事吧?」

  李學武好笑地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隨後擰開了手裡的鋼筆示意了一下,道:「別介意啊,你說你的,我都能聽見,手裡不得閒。」

  「對不起,打擾您工作了。」

  上官琪不知道李學武說的是真話還是故意提醒她的,這會兒剛剛鬆弛的內心又緊張了起來。

  「要不我……」

  「沒事,說吧,到底啥事?」

  李學武頭也沒抬地看著手裡的文件,鋼筆在文件上時不時地圈點兩下。

  「我記得跟你說過了,紅星廠和我本人對你們沒有什麼壞心思,咱們也不是一錘子買賣。」

  讀完了文件,他落筆在文件的最後做了批示,嘴裡卻是繼續說道:「無論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有什麼困難直接講。」


  「能辦的辦,不能辦的想轍辦!」

  他簽好了自己的名字,抬起頭看了她微微一笑,道:「怎麼?這麼說,夠敞亮吧?」

  「嗯——」

  上官琪回來幾年了,但都在冰飛廠生活和工作,並沒有接觸太多的內地社會。

  來京城的這段時間,算是她遇到的最複雜的工作狀況,也是最複雜的人際關係了。

  她實在想不出李學武為啥要出手幫她,更想不出李學武為啥要把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她。

  如果說惜才,冰飛廠也好,其他飛機製造廠也罷,都能找到相關的人才。

  起初她還以為紅星廠缺少科研力量,沒什麼基礎呢,直到去了科研車間和研究所。

  真正的研究所,不是他們最開始來時參觀的那幾間。

  這個時候她才認識到,紅星廠已經具有了比較好的科研基礎和條件。

  她不是小孩子,更不是愣頭青,內地的科研狀況和組織狀況,好像不太可能把一個耗資頗大的項目交給一個年輕人。

  哦,眼前的這位領導也是年輕人,可這不能算理由吧?

  聽見李學武溫和的語氣,她心裡思緒翻飛,低著頭理了一下頭髮。

  見對面的李學武又低下頭看文件了,這才猶豫著從兜里掏出了一塊金燦燦的懷表,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辦公桌上。

  「李……李副主任……我……」

  好像做了什麼錯事似的,她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像下了油鍋的大蝦一般。

  她支吾著,低著頭,伸手把懷表往前推了推,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說道:「謝謝……」

  「嗯?」

  李學武正翻頁,這才瞧見了對面像鵪鶉似的上官琪的異樣。

  目光隨著她紅彤彤的手臂一直看到了她推過來的懷表,眼神不由得一凝。

  「你這是什麼意思?」

  「您——您別誤會!」

  上官琪的聲音好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樣,緊張著,顫抖著。

  她用帶著一點哭腔的聲音解釋道:「這是我父親的,他說……他真心感謝……感謝您。」

  「既然是你父親的,為什麼要送給我?」

  老一輩文人都喜歡懷表,既能在關鍵時候賣錢救命,又能做日常裝飾和使用。

  關鍵是這玩意兒當初作為紳士的標配,算是文明的象徵,跟文明棍一樣。

  你看徐志摩的照片,手不離棍,懷不離表。

  當然了,那都是黑白照片,不然你還能看見他的帽子上帶著一點草原色。

  金質懷表,這輩子如果沒有救命和送人的機會,那是要陪葬進棺材的。

  現在由上官琪送給自己,他可不認為自己是對方的老友,值得一塊金表。

  當然了,可能跟救人有關係,但對方這個時候拿出來,那必然是其他財物早就被搜刮一空了。

  至於是誰掠走了那些浮財,這裡就不多說了。

  「收起來吧,」李學武並沒有用嚴肅的語氣訓斥她,更沒有過分地表現廉潔,只是很輕鬆地說道:「我們領導說了,不讓收禮物。」


  這話要是小幹部說出來還不好笑,李學武這樣的人說出來才是玩笑呢。

  上官琪緊張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她也是第一次……第一次幹這個。

  「替我跟你父親問好,請他好好生活,好好工作,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李學武笑著用鋼筆把那塊金表推了回去,說道:「這一定是你父親的心愛之物,我就不奪人所好了。」

  看著倏地抬起頭,滿眼茫然的上官琪,他點點頭,認真地說道:「以後有機會了,我多向他討教飛行器的相關知識。」

  說完,示意了身後書架上幾本關於飛機製造的書籍,道:「才疏學淺,勤能補拙,我挺喜歡這門學科的。」

  「您……這……」

  上官琪不知道是自己送禮的方式不對,還是表述不符合對方的要求。

  臉色有些發白地看著桌上的手錶,不知道該怎麼是好。

  「我知道你的意思,並不是想賄賂我,是真心的感謝。」

  他這一句話說完,上官琪很是認真地點點頭,可沒等她開口,李學武又繼續講道:「可我是組織培養的幹部,是有原則的。」

  「無論你感謝我的心情如何,這禮物我都不能收,太貴重了。」

  他態度變的很認真了起來,但表情並不嚴肅,是一種坦然的誠懇。

  「君子不奪人所好,也請你尊重我的原則和人格,」他點點頭,說道:「你也相信我們的隊伍里更多的是好人,不然你們一家人也不會回來了,對吧?」

  「那……」上官琪猶豫著拿起了桌上的懷表,看著李學武遲疑地問道:「我該怎麼感謝您,我父親是真心……」

  「我懂,我懂你的意思。」

  李學武點點頭,解釋道:「咱們相處的時間還短,你可能不了解我這個人。」

  「我更習慣於把工作和個人分開,」他解釋道:「工作是工作,個人是個人。」

  「我不想你把我在工作上對你的幫助和感激反饋給我個人,這是不對的。」

  他笑著低下頭,看著手裡的文件說道:「時間長了,你就知道我是個特別正經的人了。」

  「對不起,又給您添麻煩了!」

  上官琪很是羞愧地低下頭,嘴裡說著抱歉的話。

  當——當——

  李學武手裡的鋼筆帽敲了敲桌子上的玻璃。

  看著對面抬起頭的上官琪問道:「來京城有好好轉轉這座古城嗎?」

  見她茫然的模樣,李學武笑了笑,說道:「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們全家吃飯。」

  說完,他還特意補充道:「交朋友,我是不會拒絕的。」

  「啊?」

  上官琪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李學武,還以為他是想私下裡要這塊金表呢。

  李學武洞察人心的工夫了得,特意點了點她,嚴肅地提醒道:「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第一次我還可以原諒你,再有下一次,我就請紀監的同事找你談話了。」

  「是,我請您吃飯!」

  上官琪理解了李學武的意思,不好意思地鬆開了兜里的懷表,主動表示道:「您選地方。」


  「你請我就不去了——」

  李學武見她這樣,臉上才有了笑容,叮囑道:「晚上我安排車去接你們,咱們去嘗嘗國際飯店的法國菜,不是出了名的吃不飽嗎?」

  「唔——」

  上官琪沒想到領導突然開玩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她捂著嘴站起身,微微躬身再次表示了感謝,這才出去了。

  可能經歷了太多的不正常,遇到一個正常的全家都變得誠惶誠恐了起來。

  這不是上官一家的悲哀,是時代的悲哀,李學武能做的就是儘自己的一份力,輕輕撫平他們心裡的創傷。

  恐怕他們還沒有意識到,李學武提出的這個項目,對未來的意義有多麼的重大。

  目光回到辦公桌上,卻不經意地掃到了那份人事通報上。

  一個意外的名字出現在了紙上,讓他的眉頭皺了皺。

  【王寒露,擬任紅星廠教育管理處辦公室副主任。】

  問:文末出現的人是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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