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川調兵遣將,定了三里外一線天設伏之後,組織兵馬隨神機營與家丁先行一步而去。
李虎臣部下150騎就地下馬休整,待得前兵走後,那墩胖漢子齊大勇湊到李虎臣身前。
「把總,這啥意思,叫咱阻擊,他們先跑路啦?」
初春三月,又飄著飛雪,齊大勇兩隻手凍得厲害,習慣性地揣進袖子裡,一副莊稼漢看熱鬧的架勢,蹲到李虎臣近旁言語。
「虎子,去撿幾個人,到後邊去探探,見到追兵蹤跡,速回來稟報!」
「是!」
李虎臣令本部全員下馬休整後,自個兒亦下得馬來,一屁股坐到石堆上,拿出隨身帶的干硬餅子,狠命地嚼著。
其見齊大勇湊來,亦並未急著回他的話,而是為防萬一,先派出了隊中哨探。
做完這些,李虎臣這才瞧了瞧身側的齊大勇,隨手掰了一大塊遞給部下。
「怎麼?怕死呀!」
「啊?瞧把總您說的,俺大勇跟把總這些年,出生入死,上陣殺敵無不搶先!」
「我只是不願意不明不白地,就拿腦袋給人家當了墊背的!」齊大勇悻悻言說。
「哈哈哈......」
「你小子呀,一天天就知道沒事兒瞎尋思!」
「告訴你吧,此向前去三里遠,有處地方叫一線天!」
「神機營那批人馬先走一步,是去那裡設伏去了。」
「咱們的任務,是在此地等身後追擊敵兵。」
「一會兒交上手後,且戰且退,將敵軍引至設伏點,然後,嘿嘿......」
李虎臣自地上隨意撿跟樹枝,邊說邊在地上劃拉。
齊大勇聽得分明,看得仔細,登時恍然大悟!
「哎呀呀!原來如此啊!」
「小的明白了!」
「他娘的,臭小子,這下明白啦?」李虎臣笑罵著,抬手照著墩胖漢子後腦勺就削了一下。
打完,還覺不過癮,遂一腳蹬在大勇屁股上。
「去,別閒著,給老子的馬餵些帶來的細料,待會兒還有的仗打呢!」
「嘿嘿,好,好!」
「待會兒迎敵,把總你就看我表現就完了!」齊大勇鞠著笑,亦還不忘誇口。
「你拉到吧,待會兒只能裝慫,聽到沒?」
「等將敵軍引進了伏擊圈,你小子再給我玩命招呼!」李虎臣出言提醒。
「好嘞,您就擎好吧!」
齊大勇一山西漢子,頗顯笨拙的整出了句蹩腳的北京話,逗得李虎臣一陣大笑。
............
子時四刻(0點0分)!
李虎臣部身後,哨探拍馬回來。
「報——」
「報!」
「稟把總,追兵來了,距此已不足一里!」哨兵馳馬直奔李虎臣所在位置,到得近前後,飛速跳馬見禮回報。
「終於咬上來了,看清沒有,對面多少兵馬?」李虎臣騰地從地上拔起身子,正色問。
「晚上看不太真切,粗略數來,至少兩千。」
聽得這般數字,李虎臣眉尖一凝,心下計較著。
好傢夥,這是派了個滿編的騎兵營來啊!
明末軍隊編制,多以營為獨立行軍單位,滿編的一個營相當於現代陸軍的一個加強團左右。
營以下分部、司、局、旗、隊五級編制,每隊可編步兵12名,3隊為1旗。每旗編旗總1名,隊兵36名;
每局可編百總1名,官兵111名;
每司可編把總1名,轄4局,官兵448名;
每部可編千總1名,2司為1部,官兵898名;
每營可編將官1名,中軍1名,火器把總1名,全營滿編總計官兵2697名。
「看來太子爺的事兒,劉宗敏已經知道了,要不也不會派這麼多人來追殺了!」
自顧言語著,李虎臣一個翻身上馬,不再耽擱。
「兄弟們!上馬!」
「後面追著的賊狗咬上來了!」
「咱們待的這是盤山道,古人說,狹路相逢勇者勝!」
「全體將士,雖我李虎臣殺上去,殺賊狗!」
「殺!」
「殺!殺!殺!」
在李虎臣鼓動下,歇了足有一刻鐘的騎兵士卒們,以逸待勞,又居狹地,利己不利敵,遂個個士氣高漲,喊殺著,跟從李虎臣身後,向迴路阻擊而去!
............
話分兩頭!
李虎臣這邊一行動,廝殺聲,槍炮聲迅速便傳到了不足三里外的一線天。
「將軍!我剛帶人在陡坡上都找遍了,大些堪用的石塊嚴重不足啊!恐一會兒難以起到阻路的效果!」
蕭靖川跟隨護送太子及諸臣,剛事畢蹬上一線天一側陡坡,孫培忠便火急火燎地跑上前來稟報。
「啊?這......,這可如何是好啊!」邱致中與蕭靖川同路而來,聽得這消息,亦焦躁起來。
耳聞李虎臣那邊似與敵軍已然是交上手了,不出一刻鐘,估計那邊就會依計將敵兵引到。
可這邊如無有足夠阻路之物,那伏擊設局的效果便會大打折扣,屆時遲滯敵軍追咬的目的不但達不成,恐還將再次加重己方脫困的風險。
事已至此,蕭靖川沉默深思。
良久,其抬眼堅定地望向狹口。
「培忠,派人去將神機營兵士的全部馬匹集中起來,銜枚置於陡壁兩側最狹處上方!」
「兩側最狹處,再各增派百人,隨時候命等我下令!」
「啊?是!」
「可......,將軍,您這是要?」孫培忠跟隨蕭靖川十年,忠貞不二,從未違逆過蕭郎的任何命令,可此刻,他似乎猜到什麼,心中猶豫起來。
「殺馬阻路!」
蕭靖川當機立斷,篤定言語。
可這四字從蕭郎口中吐出的霎那,孫培忠卻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其臉色煞白,難言的痛楚。
馬為兵之本,國之大用也!
冷兵器時代,衡量一個國家的軍事實力,只需數騎兵即可。戰勝敵人最重要的力量是騎兵。
騎兵靠的是戰馬。歷史上幾乎任何朝代都在認真養馬,以獲得令人垂涎的軍事優勢。
高大戰馬可在戰場上獲得很大的優勢。
馬幾乎影響了整個中國的歷史。只要有好馬,就能打勝仗。無好馬,則必敗無疑。
且通常意義上來講,每個騎兵士卒,對戰馬的感情那可都是相當深的,沖陣殺敵,無言戰友般的情誼。
正因如此,所以在蕭靖川提出要殺馬時,孫培忠才會如此失態。
「將軍,不能殺馬呀!」
「那可都是咱的命根子!殺了馬,咱日後還如何應戰吶!」孫培忠聲淚俱下。
「老蕭,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邱致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