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川答應親自為太子尋藥,且軍中糧食不多,此去正好順手淘換些糧食回來,遂其叫得手下點齊一隊人馬,便欲下山進村去。
「老蕭,我也隨你去吧!」
聞聽蕭靖川下令,邱致中亦央求跟隨。
蕭郎點頭應允。
而後,蕭靖川、邱致中、顧長庭、王傳武換上便服,做走山貨郎打扮,帶著一隊人離了臨時駐紮點,奔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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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走了不過半刻,一隊人遠離了駐地,邱致中捏著個隨手拔的草葉子,邊晃蕩邊隨口問言。
「我說老蕭,這所謂的石膏,確能救急,退了太子高燒嗎?」
「對呀,這等事,我騙他們做甚?!」蕭靖川隨意答。
「哦?行啊老蕭,剛看你講的頭頭是道的。」
「按理說你一個駐京的武官,自統兵以來,總共也沒帶兵出過幾趟城吧?怎得懂這些?」
「看來背地裡沒少下功夫啊!啊?!」邱致中頗顯調侃地笑言。
「嗨!軍中小技罷了,瞧讓你吹的!」蕭郎不以為意。
「小技?誒,我所長庭,傳武你們兩個。」
「可知石膏為何物?能否治退高燒?」邱致中閒來無事,旁問以佐證。
「啊?什麼石膏?不知!」顧長庭回。
「不知!」王傳武一怔,亦跟著回。
「哈哈,你瞧吧!」
「你倆不知,但你們家將軍,老蕭,他就知道!」
「要不怎麼你倆當不上將軍吶,還是應向你家將軍多學習才是!」
邱致中言罷,顧、王二人撓著頭,嘿嘿傻笑起來。
「行啦,行啦,光聽你扯淡了!」
「實話講吧,我幼時亦曾得過一場大病,高燒幾日不退,山野之間,娘親無有辦法了,遂用這石膏救活撿回了我這條小命!」
「所以我能知石膏退燒有奇效,這總可以了吧!」
蕭靖川無奈回說。
「哦?將軍,你國公府家的少爺,怎會幼時進什麼山野之地呀?」王傳武不解。
「將軍十幾歲才入的國公府,你忘啦!」顧長庭提醒。
「哦哦,是了是了!是我昏了頭了!」王傳武回言。
「對了,老蕭啊,咱倆相識這些年,還從未聽你言及過自己幼年之事,只知你是以烈士遺孤身份被成國公收為義子的。」
「老蕭,你此前家在何處啊?」邱致中好奇問說。
忽聽邱致中問言,蕭靖川微不可查地輕輕怔了下,旋即開釋,繼續趕路。
沉默良久,其才再度開口。
「家在山海關!」
邱致中聽得,亦是一怔,頓住片刻。
「山海關?你哪年進的京?」
「崇禎二年!」蕭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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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二......」談及此地此時間,邱致中忽地想到了什麼,但話到嘴邊,確又不太好開口。
「對,你猜的沒錯,崇禎二年,己巳之變!」
「後金建奴攻進大明京畿腹地,我一家十餘口,皆死在此戰中!」
「獨我一人僥倖得活,逃進京師!」
聞言,邱致中心裡已有些判斷,但不知對錯,遂急忙再問。
「那,你既是烈士遺孤,你父親是......」
「家父蕭自在,袁崇煥,袁大將軍帳下副將。死在陣前了!」蕭靖川冷冷講著。
言畢,邱致中及顧、王二人皆是愣住,半晌無言,不知如何寬慰。
又走了一段,蕭靖川見無人再語,遂反應過來,自覺沒趣,忙自嘲調侃著。
「幹嘛呀?你們幾個,往事不可追,一個個哭喪個臉做什麼?!」
「弄得好像老子有意煽情似的!」
「樂!都給我咧嘴露個笑模樣!」
說著,蕭靖川一腳一個,蹬在顧、王二人屁股上。
如是,幾人下山途中的氣氛才略得緩和,重新輕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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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刻鐘,蕭靖川一行人抵近山腳下村落附近山林。
蕭郎站至一處視野開闊的高坡上,從懷中掏出單筒望遠鏡,朝那村中仔細觀瞧。
半晌,其嘿嘿樂著回頭言語。
「哈哈,今兒咱也算撿著了!」
「村口一隊迎親花轎,正往村里抬新娘子吶!」
「看那陣仗,頗像個富戶家迎親。」
「咱北方農村取妻,講究的就是個長席流水,村子裡挨家挨戶都要去噠!」
「圖的就是個熱鬧!」
「依老子看吶,咱這趟算是沒白跑,待會兒進村旁事不干,先吃他頓大席再說!」
經得蕭靖川這麼一咋呼,別說顧、王二人了,就是一項見多識廣的貴家公子邱致中亦都偷偷咽著口水。
畢竟自打這群人出京以後,連著三四天了,別說油水,隨軍帶的干硬餅子都是吃不飽的,如今簫郎這麼繪聲繪色地一引導,這誰人頂得住啊!
不僅他們,其四人身後亦還有著一隊兵吶,那些兵卒聽說有席面可吃,個頂個地伸長了脖子,直往蕭靖川跟前湊過來!
這般場面,蕭靖川一看,有點傻眼,遂覺出不妥來。
「誒?你們這是要做甚?」
「往前瞎湊合什麼?!」
「老子說要去吃席,我可沒說帶你們去哈!」
「都給老子整隊站好了!」
蕭靖川遭人恨地擺著一副狗臉,翻臉比翻書都快。
眾兵士聽得這話,那臉色唰一下就全都掉了下來,甭提了,比死了爹娘都慘!
但既是兵,就得聽令!
尤是自家將軍之令,那自是無人敢言一個不字,遂一副副苦瓜臉,極不情願的列隊排好!
「顧長庭!」簫郎喊。
「到!」長庭回。
「看見那邊那處石坡沒有,待會兒帶他們一隊人到那兒去待命!」
說著,蕭靖川再扭頭對回眾兵士。
「我是去進村尋藥,順帶手給你們採買些軍糧!」
「老子這可是正經差事,一丁點紕漏都不能有!」
「你們呼啦一幫人都去了,那不直接暴露行跡了嗎?」
「都睜眼瞧瞧,眼下,換了便服的可就我們四個。」
「所以呀,你們進不得村,只能在此處歇歇腳,等我們把物資帶回來,咱再一塊回營地去!」
「明不明白呀,兔崽子們!」
蕭靖川理由雖並不牽強,但表演很是拙劣。
嘴上講的自己像去做什麼苦差事,可臉上卻好似貓見耗子,兔子瞄上大胡蘿蔔一個熊樣,美得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