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氣收好印泥,直接運念將其放入新得的洞石中。
金印則直接將印綬繫到了腰帶上。
如今便是左佩劍,右垂綬印。
宗內發下的那塊還有精血氣息的玉佩雲氣沒有帶出,就留在小萬山丙辰院。
雲氣頗為感慨,金石之禮,不可謂不豐厚。
他想了想,道:「江南。」
「弟在,恩公可是有何吩咐?」
「你應當尚未開府吧?」
「小弟慚愧。」
「五行之中,我知金相是你根本,除金相外可有偏好呢?」
「坎離之道直指陰陽,又為內丹精要,弟嚮往已久。」
「嗯。」,雲氣稍加思索,「既然如此,我悟有一咒,意在火行,又與金行相配,你可願學呀?」
江南景看著雲氣,又愣在原地。
「莫不是令宗有規矩在?」,雲氣問了一句,隨即搖了搖頭,「那便不提,只是我實覺禮重,卻又身無分文以回贈,實在慚愧。」
江南景回過神來,趕忙搖頭,「非也,非也!只是弟一時意外而已。」
「哦!那好,你可願學麼?」
雲氣問道。
江南景連連點頭,「若得聞上宗妙法,實乃江南之幸事!只是咒術艱難深奧,弟恐不得其意,徒費恩公精力。」
雲氣聞言笑了笑,搖頭道:「這你可就高興早了,此咒乃是我個人所悟,非是山門妙術。」
江南景聞言又是一愣,這個境界、這個年紀,就可以自悟咒術的嗎?
雲氣卻是又會錯了意,尷尬笑了笑,確實,自己在這個境界、這個年紀悟出的咒法,別人不願學實屬意料之中,莫說能不能成,便是成了,又能有多大威力?
「不學也無事的,哈哈,日後再說。」
雲氣主動說。
江南景又回過神來,差點急出了眼淚,「非也!非也!只是驚於恩公天資而已!弟願學!」
江南景不會忘記,就在昨日,恩公是如何僅憑几個咒語就將瘦道人戲耍,而且修行界誰又不知咒術是最貼近大道的根本之術?
只不過咒術實在太難,非得口口相傳或是以灌頂之法授之,各種關竅,非遇名師不可得!
而正是因為咒術教授、傳播太難,所以法寶、符籙才成為鬥法的主流,畢竟施展起法寶不需咒語,而施展符籙,則僅需對符籙本身念咒,而非直接號令天地靈氣,簡單的不是一丁半點。
就說在金相宗,直接號令天地靈氣的咒術也是不多的,所以金相宗才更依賴於法寶與脫胎於咒術的音律之道。
更重要的是,江南景昨日親眼所見、親耳所聽,恩公念出的咒語均是一字之咒!
咒術是愈簡愈難,愈簡愈近道。
一般而言,咒術是要呼喚神名,禱告祈願,才能借神明之威號令天地靈氣,一般是以十三字咒、九字咒最為常見,五字咒便少見,一字咒更是少有聽聞。
世間早有公論,善一字咒者,必然天賦異稟,是親道之人。
江南景一直覺得,昨日瘦道人最後選擇逃走,除了因為自家長輩過來,未嘗沒有忌憚恩公之意。
雲氣見江南願學,也是笑了笑,「好,那我便教你,我這咒喚作「大日光明咒」,雖落腳於火行,但立意卻可朔源到大日上,取陽火照徹之意,與你金相也算相配。」
雲氣說這話是想起了昨日那璀璨的金光。
江南景聽得連連點頭。
雲氣帶著江南走出屋子,來到院外木道上席地坐下,娓娓道:「我這道術法有兩個用處,原本是我悟出做內視之用,另外在鬥法時也可用於大放光明遮蔽視聽所用、或是掃蕩陰邪之用——就像是你昨日。」
雲氣指了指江南景的肺竅,又笑著說,「當然,威力是不比你這個厲害。」
而江南景則是再三震驚,於身可內視,於外可鬥法,這是什麼咒術?恩公又是怎樣的才情能自悟這般的咒術?
「內視和外施之法手訣不同,我先教你外施之法,這與你自身道途和法寶意蘊相近,應該更容易明悟。」
江南景點頭稱是。
「右手平抬到胸前,掌心向左,拇指扣住中指,無名指、小指隨中指蜷曲,食指伸直。
「指向前。
「對,再用力些,緊繃。
「不是這樣,拇指中指無名指小指是虛握。
「不是這樣,掌心要正,食指要直,不要挺過了,過猶不及。
「你看,是這樣的。
「……
「對了。」
雲氣眨巴眨巴眼,有些意外,怎麼一個手訣也能捏差了,自己不是已經把手伸到他的眼前了嗎?
江南景看來對自己學習的速度還算滿意,目光灼灼看著雲氣。
雲氣避開他的目光,深呼了一口氣,「保持這個手勢,我教,你念。」
江南景抿緊嘴,用力點點頭。
「曌!」
雲氣右手捏訣,口中念出了一個音節。
隨即,他的右手指尖大放光明。
一字咒!
江南景勉力按捺住內心的雀躍,跟著念出了這個音節,「曌!」
無事發生。
他看向雲氣。
「濁音,要急促。」
雲氣提醒說。
「曌!」
江南景又念了一遍,無事發生。
「舌頂上顎,再快速彈開。」
雲氣又提醒了一下。
「曌!」
江南景又又念了一遍,無事發生。
雲氣抓了抓額頭。
他想了想,道:「你閉眼,抬頭,直視大日。」
江南景照做。
「現在所見是不是一片赤紅?」
江南景立刻點點頭。
「好,現在把這片赤紅想像成火海,再觀想一輪大日浴火海而升騰,再念!」
「曌!」
江南景又又又念了一遍,無事發生。
雲氣抓額頭的力道又大了些,「我想想,你讓我想想。」
「噢。」
江南景應了一聲,臉像是被太陽曬紅了。
「這樣試試,你跟我重新念過。」
過了好一會,雲氣似乎想到了法子。
江南景連忙點點頭。
「淫霏遮日,昴宿敕令,曌!」
雲氣的指尖散射出耀目的瑞靄。
「淫霏遮日,昴宿敕令,曌!」
江南景的指尖無事發生。
雲氣頗感有些痛苦。
————
時至午時,有下人來小築欲邀雲氣與江南景赴宴,今日江燕行和江月行大擺宴席,要正式答謝。
可下人們才到小築院門前,便見貴客和自家少主盤腿坐在院子門口,手上有勢,口中有詞,似乎是在修煉。
下人們不敢輕擾,折身返回宴席稟告家主與二爺。
而另一邊,江燕行和江月行還在宴廳里說著話。
「怎麼回事,時辰已到,怎麼景兒還未將貴客帶過來,他忘了不成?」
江月行說道。
江燕行則道:「無妨,已經讓人請去了,應該在路上了。」
這時,有下人回來稟告,言說在小築門前所見所聞。
「你是說口中念念有詞,手上還行著訣法,程小友在教,景兒在學?」
江燕行詫道。
下人們點點頭,只說聽起來是這樣的。
江燕行和江月行對視一眼,立即起身趕往風荷小築。
兩人幾乎是飛著過來了,腳底沒怎麼沾過地。
兩人在小築百十步外站定,靜靜聽了一會,隨後江燕行和江月行緩緩後退,同時江燕行吩咐,
「除非少主主動離開,否則任何人不得靠近小築八百步,不,是所有人,所有人離小築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