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東山狐娘
痛苦大學者,靜靜欣賞著手裡帶血的獠牙,像在端詳一件剛剛出爐的藝術品。
「真美啊,滿滿當當的靈性氣味,光是這質地,我便能望見老天爺對你的賜福,你天賦真的很好,
骨中有如此天賦,才能幫我乾兒子衝上七炷香。」
他右手的五指,一點點的深入林霞的咽喉:「林女士,你的女兒死在了拐子手上,於是你便有了仇恨,但你卻不明白,在這個世道里,弱小的人,是不配復仇的,
獠鬼堂口太小了,復仇是你們承擔不起的奢侈,和這個世界好好道別吧。」
痛苦大學者是六炷香火,而且還在六炷香之路中,走出了不短的路程,
林霞是坐四望五的香火,與痛苦學者之間的差距過大,
哪怕在對方的五指已經穿過皮肉,握住了她脆弱的喉管時,她依舊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死之前,讓你當個明白鬼,你組織那麼多獠鬼為你女兒報仇,但你卻連真正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你並不知道你女兒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你女兒提供的貨物,被送到了誰的手上,
我乾脆講給你聽,你女兒是被艷中刀取了六顆獠牙,活活疼死的……」
痛苦大學者冰冷的話語,像一條鋒利的冰棱,扎進了林霞的心臟里。
她胸口劇烈起伏,眼睛快瞪出血來,獠鬼的獠牙,很小便會在身體裡長出,但牙沒有成熟前,等同於身體裡的骨頭,若是強行取出,便等同從血肉中活活拔骨。
女兒被取牙時的苦痛,林霞感同深受,仇恨之感這一刻,已經攀升至巔峰,
但弱者的仇恨,除了懲罰自己之外,於事無補。
「你女兒的牙,被取出來後,裝到了禮盒裡,三天之後,出現在我書房的寫字桌上,
老實講,
你女兒於獠鬼堂口的天賦,還在你之上,她是一頭好獵物,比你還好。」
噗!
痛苦大學者的五指,扯斷了林霞的喉管,血從她的嘴裡大量溢出,將她的白色睡袍染得通紅。
痛苦學者鬆開了手,林霞的身體癱在了地上,眼睛依然瞪著,死不瞑目。
痛苦大學者將自己西服褶皺的地方,理得平順後,走到牆壁前,再次驅動神行甲馬,離開了別墅。
明江府的夜晚,巡夜遊神的燈籠在天上遊蕩,痛苦大學者身份敏感,做髒事也需小心翼翼,他得躲著燈籠。
殺人,他可以出手,但剩下的取貨、收拾現場之類的事情,自然有其餘的人來做。
走在夜明江的街道上,痛苦大學者不禁望著夜空,自言自語著:「小於要是進入七炷香,就什麼都不用怕了,井國秩序啊,到底是強香火之人定下的,只要香火高了,做什麼都不需要忌諱,
骨老會要求我們骨老必須正義,呸,什麼是正義,香火就是正義,道行是永恆的真理。」
……
天光漸亮,周玄起床洗漱後,照起了鏡子,睡了一大覺,他身上的死氣祛除了不少,皮膚上的紫斑,已經消退了大部分。
「怎麼還是有不少屍斑。」
周玄扭著頭,一會兒看看左邊的脖子,一會兒又看看右邊的脖子,脖子兩側,都有紫斑。
「買條絲巾系脖子上遮一遮。」
他下了樓,雲子良又在跳很浪的藝術。
「老雲,這一大早你就活動上了?」
「唉,小周,你昨晚上找姑娘去了,脖子上被姑娘香了兩團那麼紫的印?」
嗯,
確實找姑娘去了,
找的是三百年前的桃花姑娘——天神的媳婦兒。
「少扯那淡,你守在一樓,我有沒有找姑娘你還不知道?」
周玄大步朝門口走去,他還得去買絲巾。
走著走著,他忽然想起一樁事,
刺青古族是三百年前開始執行族群的大計劃,雲子良又活了三百來歲,古族制定計劃之時,應該與雲子良是同一時期啊。
「老雲,你年輕那會兒,認不認識一個刺青師。」
「刺青師叫什麼?」
「彭升。」
「……」雲子良直接沉默了。
屋內安靜了好一會兒,雲子良才幽幽講道:「你從哪兒知道這個名字的?」
「哦,我不是夢裡學刺青嘛,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了這麼個人。」
周玄的謊,是對刺青古族講的,如今古族的連結還掛在手上呢。
好在圖騰殿是不可知之地,能切斷周玄身上的連結,不然他下血井,就得當著刺青古族的面進行。
「你怎麼這麼能做夢?」
雲子良快瘋了,周玄一個二炷香,發呆悟道能悟「道者隱秘」,做夢能學古族刺青,甚至還夢到了「他」。
「少扯那沒用的,你就說認不認識彭升?」
周玄催著老雲。
「小周,你還記得我跟你講過,我在尋龍之時,有一個刺青師搭子嗎?」
「你說的搭子,就是彭升?」周玄聽出味來了。
「就是他呀。」
「你認識他的時候,他幾炷香?」
「八炷啊。」
雲子良說道:「他可是刺青數千年傳承中,最驚才絕艷的人物了,傳說,他爹不是人。」
「爹是妖?」
「那倒不是。」
雲子良說:「他是夢境所生,傳聞他母親在某一日,夢見自己進入一片無邊無際的桃園,夢醒之後,他母親便懷孕了,
十月懷胎之後,彭升出生,他的背後有一幅桃樹刺青,桃花盛開,便有人懷疑,他是天神轉生,是天神的氣息凝潔成人,再加上刺青一族是巫族後裔,所以,他有一個綽號,叫桃花巫。」
周玄聽到這兒,憂心道:「那他爸接受得了嗎?」
既然是天神氣息凝結,那彭升和他爸沒啥關係,這何嘗不是另類的「牛頭人」?
「巫人的觀念和咱們不一樣,甚至有些部落還有走婚的習俗呢,男不娶、女不嫁,男訪女家,夜合晨分,對於兩性之間的觀念,巫人比咱們開放得多,對了,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雲子良被周玄一打岔,忘記說哪兒了,周玄提醒道:「走婚,男不娶、女不嫁,請你展開細說。」
「胡說,我聊桃花巫呢。」雲子良不上周玄的當,繼續說:「彭升背扛刺青祖樹,屬於天生異象,往後的成長極快,四歲清晨入了香火,傍晚便升入二炷香,二十歲出頭,便已經七炷香,
在族人以為他修香火的速度會慢下來時,一年之後,升入八炷香,成為刺青古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祭司。」
「他一個大祭司,怎麼跟你尋龍當了搭子?」
「我感應到西邊出現一條大龍,西行尋龍;他於桃樹之下望見西方雪山將出現三佛凌空,那三尊大佛傳聞能解世上一切煩憂,他為了族人,便朝西見佛。」
「為了族人?」周玄揪住重點,問道。
「他說是為了拯救族人,但族人到底為什麼需要拯救,他沒講。」
雲子良說:「我們倆一路西去,到了雪原府,便分道揚鑣了,從此,再沒見過。」
「沒再聽說彭升的傳聞?」
「倒是聽過一些,但真假難辯。」
雲子良掰著手指頭,數道:「有人說彭升修行太快,引來天上道者追殺,他連殺六尊道者之後,也身死道消,
有人說彭升升入天穹,斬掉了刺青舊異鬼,成了刺青新的神明級異鬼,
還有人說,彭升散道,將自身重新化作了一片桃園。
我個人覺得,這幾個說法,都不太真實。」
「那彭昇平日的人品心性如何?」
「那自然不用說,這人極好相處,領悟了什麼好玩意,也不藏著揶著,總願意與人分享,桃花巫,那可是個好稱謂,走江湖的大神人、大陰人,提到他,都翹大拇哥呢。」
在雲子良的印象里,彭升是個大好人,這一點,與周玄回溯時光之後,遇見彭升的所見所聞,都對得上號。
雲子良說彭升西行見「三佛凌空」,為的就是拯救族人。
「會不會彭升帶領刺青樹族,要製造出一個天神,就是尋佛後得到的答案?」
周玄想到此處,問雲子良:「老雲,刺青古族的天神叫什麼?氣息被哪三尊神明連結了?」
「那尊天神,名字叫桃花源,也叫夢境天神。」雲子良又說:「連結這尊天神的三尊神明,有兩尊都和你相關,分別是刺青異鬼「彭侯」、說書人神明「畢方」、異鬼「地子」。」
「額,跟我確實挺有緣分。」
周玄兩炷香的堂口,刺青、說書人,都源自夢境天神旗下的神明、異鬼。
「老雲,刺青的老祖是異鬼,那怎麼是巫呢?」
「彭侯這隻異鬼,在天地間出現後,被巫族馴服,自然就歸流入巫了。」
「那彭升應該就沒有斬殺舊異鬼啊,不然,刺青異鬼,不就成了彭升?」
「天穹神明、異鬼的名字,不是代表某個具體的人,而是代表一個位置,一個名號,
舉個例子,天穹之上有「彭侯」,便說明刺青一族,一定有一尊名號為「彭侯」的神明級異鬼,
不管刺青族的彭升,還是彭天彭地彭什麼,他們之中,誰成了刺青族最強之人,便能升入天穹,成為異鬼,名號便叫「彭侯」。」
雲子良解釋完了規矩,周玄又提出疑問:「那假設我是仵作,我殺了異鬼「彭侯」,那我成了什麼,是「彭侯」還是仵作?」
「你若是以仵作的身份,斬殺了彭侯,那刺青便沒有天穹之上的位置了,這個位置,歸仵作堂口,神明級名號,以你的名字而定。」
「這天穹之上的二十四個位置,競爭這麼激烈。」
「沒有你想的那麼激烈,實際上,從最早出現二十四尊神明位置開始,一直到現在,沒怎麼變動,
主要的變化,還是來自堂口內部的競爭,比如說書人,「畢方」這個名號,易手過七、八個人,這也是為什麼神明級要在香火途徑里埋下陷阱,但又不敢埋得太深的原因。」
雲子良笑著說:「不埋陷阱,堂口弟子太強,總有那麼幾個天賦絕佳的,斬殺舊神,成為新神。
要是陷阱埋得太深,堂口弟子全是窩囊廢,一來,上供的香火不夠,神明級實力會衰退。
二來,若是遭遇其餘天穹之下堂口的挑戰,神明級應對不來,偏偏找不到有能力的堂口弟子幫忙,
所以神明級需要堂口的弟子強大,但又不能特別強大,八、九炷香太強,四、五炷香太弱,六、七炷香就合適了。」
「那彭升八炷香……」
「總有些天賦異稟的之人,神明難擋他的成長。」
「神明級與神明級之間,會互相殺戮嗎?」周玄問。
「偶爾會有戰爭,但大多數的時間裡,出奇的和諧。」
雲子良說道。
周玄點點頭,神秘學知識又加強了不少。
「老雲,還是得跟你聊,你這一肚子神話故事。」
雲子良:「……」。
「回來再跟你嘮,我去買條絲巾遮遮脖子。」
周玄出了門。
……
「劉姐成衣鋪」,極有東市喪葬一條街的特色,店面不大,左邊賣活人衣服,右邊賣壽衣。
店中間拉了一道布帘子,算作「陰陽相隔,生死分明」。
周玄在店裡挑絲巾,選中了款式,就讓劉姐拿竹竿叉下來,
他選了五條,挨個試,劉姐則瞧著街面發呆。
「劉姐,看啥在呢。」
周玄挑了一條藍色絲巾,要去付錢。
「周老闆,你瞧瞧那個讀書郎,倒躺著個毛驢。」
周玄順著劉姐的指引,目光投到了街面上,一個年輕人,躺在一頭黑驢子的背上,頭朝著驢頭,腿對著驢尾,倒著躺,坐起來便是倒著騎驢。
他躺著就算了,手裡還捧著一本線裝書,瞧得有滋有味的。
「這人真不怕摔。」
周玄覺得這年輕小伙子有點裝,比騎自行車撒把兒還裝。
「他在東市街晃悠一上午了,會不會是附近哪個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
「劉姐,你先別管他哪個精神病院的,他那驢子,尿你家門口了。」
周玄提醒著劉姐。
劉姐連忙朝門口一瞧,可不是麼,那驢在她家門口身子往前傾了些,然後那大行貨朝著她家門口的石板猛猛的滋。
那尿騷味都辣眼睛。
「哎呀,你個長臉畜生,往哪兒尿不行,尿我家門臉……」
劉姐跳著腳,就找那倒躺驢的年輕人去了。
周玄掏了兩塊錢,放在櫃檯上,順帶拿了桌上的算盤,將紙鈔壓住。
「劉姐,錢我付了,壓桌上呢。」
劉姐沒顧得上周玄,正和那年輕人扯皮呢。
她平日裡見人就擺笑臉,但吃不了虧,吃點虧跳著腳的罵街。
好在年輕人態度還不錯,自知理虧,從口袋裡摸了一塊錢,遞給了劉姐。
劉姐收了錢,這才消氣,順帶還威脅道:「下次你家驢子再往我門臉上尿,我噶它籃子。」
「知曉知曉。」
年輕人一陣賠禮後,繼續倒躺著毛驢逛街。
他一直逛到了東市街的東頭大槐樹下,下了毛驢,亦步亦趨的走到大槐樹前,伸手觸摸後,在樹皮上,找出數條淺淺的痕跡。
「是狐娘砍過這陣中之龍……她在哪兒呢?」
年輕人掏出懷裡貼身的羅盤,
羅盤的磁針像是壞掉了似的,貼著天池底部,動都不動。
「咄、咄。」
腳步聲響起。
年輕人回頭一瞧,只瞧見個穿著長衫,戴著茶色眼鏡,提著兩個長方形木盒的中年男人,男人臉上有一條長長刀疤,臉相很兇。
「兄台,找我有何貴幹?」
年輕人很有禮貌,雙手抱拳,朝著男人行禮。
男人是夏金,曾經平水府的斬魈游神。
夏金取下茶色眼鏡,問年輕人:「你有五炷香火,敢問拜的哪個堂口。」
「我是個道士,向來不說假話,我出家天眼觀。」
「天眼」是九個古老堂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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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天眼呢?」夏金問。
「天眼豈能隨意給人觀瞧?」年輕人微笑著說。
夏金將雙手的長方形木盒放在地上後,從寬大的衣袖裡,拿出一張剪紙畫。
畫是個燈籠,他將剪紙畫扔出,燈籠迎風便長,緩緩升空,成了一盞點了燈芯的紅燈籠。
燈籠壁上,畫著一截白色頭骨。
「斬魈游神?!」
年輕人頓時改口:「我是趙家坳的尋龍道士。」
「亮招子。」
夏金反背雙手,語調陰冷,催逼年輕人亮出本堂口的手段,以此證明他確實是個尋龍道士。
「尋龍九炷香,第五炷香「起勢成龍」。」
年輕人右手一招,周圍忽然就起了一陣狂風,風捲起了黃土沙塵,有數丈高,風中似有龍嘯之聲。
接著年輕人輕輕前躍,狂風隨他而動,朝著夏金逼近一步。
「你果然是尋龍道士。」
夏金揚手收了燈籠,提著木頭盒子離開。
年輕人收了風勢,朝夏金說:「我是個道士,向來不說假話。」
「你剛才還說你是天眼觀的人。」
「……」年輕人。
夏金不管年輕人講不講假話,只關心他是不是「刺青惡鬼」。
如今夏金只有一個任務,守住東市街,不讓刺青惡鬼進街尋找百鬼謠。
等夏金走後,年輕人又騎上了毛驢,他來東市街的目的也簡單,找尋失蹤將近二十年的東山狐娘。
「阿額……阿額。」
驢子叫喚了幾聲,馱著主人巡遊東市街。
……
「你這絲巾,怪好看的,你眼光這麼靚,幫我也選一條。」
雲子良瞧著周玄戴在脖子上的藍色絲巾眼饞。
「你不用選,戴條紅色的就行,旺牌運。」周玄拉了個小板凳,坐子云子良身旁,說道:「我昨天不光夢到了彭升,我還夢到了六幅刺青圖。」
「……」
雲子良五官都皺成了一團——真能做夢啊。
「第一幅是架棺材,被髒兮兮的繩子纏滿了,
第二幅是一柄血跡斑斑的鬼頭刀,
第三幅是一面白色紙幡……」
周玄還沒講完,雲子良邊磕著瓜子,邊打斷他的話:「你三幅刺青,都是天穹之上的異鬼,分別是「苦鬼」、「六壽」、「地子」。」
「地子,就是和說書人、刺青同時連結了夢境天神的異鬼?」
「就是它。」
雲子良說道:「「地子」背後的堂口,叫夜先生。」
講到了「夜先生」,老雲來勁了,說這夥人專門殺嬰。
「一個專門殺嬰的堂口,這也太作孽了。」周玄說道。
「他們殺的不是普通嬰兒。」
雲子良先給周玄科普了一下「地子」。
「地子」的法相,按照古籍中的記載,是一個無眼、無鼻、無耳的嬰兒,體型肥碩,手腳無骨。
「地子」不能行動,又沒有眼鼻耳,他感知世界靠的是夢境。
他醒著的時候,會做清醒之夢,睡著了之後,會做天地隱秘之夢。
天地隱秘之夢裡,「地子」能夠夢到即將出生的異鬼,能夢到未來的新神,甚至還能夢到多年後的天地局勢。
「「地子」的夢境能夠預知天地的某些變化,夜先生們的本事,師承地子,所以他們在井國之中,擔任一項職責——將不詳之人扼殺在嬰兒時期。
他們每日做夢,一旦夢到了不詳之人出生,便會用紙幡引路,前去殺掉降生不久的不詳。」
「他們通過夢境判斷的不詳之人,準確度高嗎?」
周玄覺得這裡頭有漏動,不詳是未來的事情,只通過夢境去判斷,是不是太武斷了?
「準不準,誰又知道呢?」
雲子良嘆了口氣,說道:「是否不詳,皆在夜先生一念之間,偏偏這堂口,在井國還很得勢。」
他往下便不再多講夜先生,將話題引到了「六壽」和「苦鬼」的身上。
「「六壽」的堂口叫「行刑」,也就是劊子手,職責就是砍囚犯腦袋,所以他們的圖騰是一柄砍頭用的鬼頭刀。
「苦鬼」的堂口叫「船夫」,船夫不光指在大江大河撐渡船的人,他們包括了所有吃水上飯的人,撐渡船的,做縴夫的,撐船捕魚的……等等。
大江大河流經之處,有許多崖壁,崖壁上,經常會有懸棺。
傳聞,苦鬼便是在某處高崖之上的懸棺中出生,所以它的圖騰,便是棺材。」
雲子良講到此處,又說:「三幅異鬼刺青,便叫斬魈降妖圖,斬水中妖魈,斬天生不詳、罪孽深重之人魈。」
「我還有三副刺青,說給你聽。」
周玄弄懂了這三幅刺青的作用,便要將後三幅刺青,也講給雲子良聽。
誰知,雲子良一揚手,說「那三幅待會再說」,然後他脫下了右腳布鞋,氣勢洶洶的朝著翠姐家門口走去……
……
年輕人倒躺在驢子上,在街面上逛著,每過一家店前,便分神去瞧上幾眼,看看這家有沒有東山狐娘,
他從東頭逛起,一直到路過周玄的店門口,再到翠姐家的小食攤處。
此時,翠姐和木華正做著生意,她煮麵的間隙,瞧見了個倒躺在驢身上的人,當即便覺得奇怪,剛好她又與那年輕人對視,她更覺得不對了,慌忙將頭低下。
但那年輕人,卻一個骨碌從驢上翻了下來,朝著麵攤走了過來。
「老闆娘……」年輕人正要和翠姐攀談,忽然,他只聽「啪」的一聲,然後腦瓜子嗡嗡直響,當即便捂著後腦勺,扭頭看去。
只見一個老頭,手裡捏著個鞋板。
「老人家,你這是……」
「啪!」雲子良又是一鞋板砸年輕人的腦門上,邊打邊罵:「老人家?見了祖宗都認不出來!」
年輕人委屈極了,仔細辨認。
「還沒瞧出來!」
啪!
又是一鞋板。
「你是……感應……藏龍山的雲祖爺爺?」
「認出來了還不磕頭?等著我捶你?」
雲子良又連著朝年輕人砸了三鞋板。
「趙家坳尋龍先生趙無崖,拜見雲祖爺爺……」
趙無崖單膝跪地,拜向了雲子良。
店裡的翠姐聽說趙無崖是個尋龍道士,身體忍不住抖了抖。
「啪!」
雲子良又是一鞋板下去。
「我都拜您了,祖爺爺還打?」
「這次是打你倒騎毛驢!年紀輕輕的,還裝上了,下次給我正著騎。」
雲子良又給了趙無崖倆鞋板,才將鞋子穿上,揪住他的衣服,往周家淨儀鋪裡帶。
周玄剛才一直站自己店門前瞧熱鬧,見雲子良把趙無崖帶過來了,笑著問:「老雲,好歹人家也是你尋龍弟子,你發這麼大脾氣作甚。」
「這伙尋龍道士特別孫子,這麼多年,又是尋大龍,又是尋隱秘,從來沒想著把畫裡的我尋出來……害得我這些年一直憋悶,我看就是這幫孫子,怕把我找回去了,尋龍堂口就要換堂主了?」
雲子良回頭,又要給趙無崖一個爆栗。
趙無崖往後躲了躲。
「不打你,滾過來……給我講實話,今天怎麼想著來東市街。」
雲子良問趙無崖。
「我是奉了堂口的命來的,抓捕東山狐娘。」趙無崖說道。
「抓東山狐娘去食攤做什麼,那老闆娘是東山狐?」
雲子良指著翠姐的方向,呵斥道。
「不是,不是,老祖,我是餓了,想去吃碗素麵,還沒跟老闆娘開口,腦袋差點被你開瓢。」
趙無崖說道,
聽到此處,雲子良便去了翠姐店裡,買了一碗牛肉麵、一籠包子、一杯酸梅湯,拿食盤端了,放在周家淨儀鋪的櫃檯上,說:「吃吧,別說老祖虐待你。」
「老祖,我不吃牛肉。」
「你又想吃鞋板了?咱們尋龍道士,什麼時候吃過素?」
「牛肉吃了嘴裡有味,不體面。」
「挨鞋板體面不?」
雲子良作勢又要脫鞋,趙無崖連忙呼嚕呼嚕吃了起來。
吃了幾口,趙無崖又惦記自己的驢,想去把驢牽到店門前,被周玄攔住了。
「你可別讓它過來,怕它糟蹋我家門臉!」
驢子在劉姐家門口的那一泡,周玄記憶猶新,很黃、很騷,量超大的。
「大黑要丟了……」
「丟不了,翠姐幫你盯著驢呢。」
趙無崖這才專心吃麵,說是不吃牛肉麵,吃起來是真香,一頓風捲殘雲,就剩個湯底了。
他吃飽喝足,也搬了把椅子,和雲子良在門口排排座,周玄斜靠著門抽菸。
雲子良問趙無崖:「東山狐娘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騎個驢子在東市街里晃蕩?你肯定不講實話,騙你老祖。」
「真不知道,這條街有大古怪的。」
趙無崖又說道:「堂口裡有一件法器,專門監測妖族、精怪氣息,但是這法器,到了東市街就不靈了。
堂口裡六個大天師聯手推演過,說東市街里有一極厲害的風水局,在這風水局中,只要妖族、精怪不使出道行、手段,就監測不到它們的存在,
只有在它們使出道行、手段,它們才會短暫的暴露,
最近,東山狐娘暴露了兩次,第一次,法器有動靜了,我們以為法器壞了,第二次法器又有動靜了,我們才知道,東山狐娘一直就在東市街,才派我來追捕他。」
雲子良聽到此處,吸溜一口茶氣,說道:「你說的那件法器是——點睛尋妖尺?」
「嗯。」
「尋妖尺都找不到藏在東市街的東山狐娘,這東市街的風水陣,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
雲子良站起身,望向了東市長街……
ps:更了個大章,兄弟們麼麼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