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163.「變態版」無相天賦(8.1K字-大章求訂閱)
拜火魔宗
地下秘境。
曠野上,木裂陽平日時慈祥親切的面容明滅不定,一側在黑暗,一側則被慘紅火焰照的熾熱無比。他高聳的鼻樑被火光拉出了側影,映貼在嘴角,顯出一種詭異和猙獰。
那雙眸子幽幽注視著正燃燒骸骨的火焰,須臾盤膝坐下,開始運轉《鬼嬰真經》。
他忽似想起了什麼開心事,嘴角微微一勾,卻復平息。
這開心事也沒什麼。
就是他去年憑藉殘缺的《鬼嬰真經》,從那個無相古族二世祖手裡騙了不少古族貢獻點,然後他又用些貢獻點加上自己原本積存的,從而兌換了一些重要的稀有材料,加固了眼前的陣法。
離火聚生陣!!
以獻祭強大修士為核心,汲取整個宗門乃至一方百姓生機為代價,來促成他踏出最後一步————鬼嬰化生入神嬰。
這一步,拜火魔宗歷代宗主一直在做,要麼培養了強大的徒弟投入火中,要麼則是徒弟反噬把師父投入火中。
總之,要麼你變成養分,要麼我變成養分。
廝殺始終在持續。
可卻不得不做。
因為,這離火聚生陣的核心必須是修煉了《鬼嬰真經》的修士才可擔任。
然縱然如此,時機卻始終不至,因為火還不夠旺盛!如此輾轉,最終落到了他木裂陽手中。
此時,隨著《鬼嬰真經》的運轉,木裂陽只覺一股股慘紅火焰從空氣中抽絲剝繭般抽搐,順著他的身體,慢慢爬遍他血肉乃至神魂。
一股難以言說的興奮感從身心傳來。
對此,木裂陽也曾疑惑過,他疑惑這到底是「燃燒生命」造成的興奮,還是「汲取生命」帶來的興奮,可在反覆研究後,他覺得是後者。
別人燃燒生命,此陣匯聚生命,而他正坐在陣心,正是在汲取這些生命,從而凝練鬼嬰。
許久,木裂陽長舒一口氣緩緩起身,他抬手從虛空抓出一張特殊紙張,反覆看了看,然後收起,踏步出了這地下秘境。
不一會兒功夫,廳外,有裹著雪白紗裙的美人踏步而至,看到他便歡呼一聲,足尖踏地,輕盈蹁躚地落入他懷裡,肥軟的臀兒熟練地一陷,落入他那雙強壯的大腿根上。
柔荑輕摟,勾上脖頸。
「別讓他起疑心。」木裂陽冷冷道出句。
汪素素委屈地憋起小嘴,道:「奴家不是想宗主了嘛,那小毛孩子根本沒男人味,根本比不上宗主一根寒毛呢。」
木裂陽道:「他有沒有再提要求?」
汪素素道:「就是火啊什麼的,他要了一些,然後說對這火感興趣。」
木裂陽冷哼一聲道:「看來也不完全是二世祖,倒是有幾分敏銳,給他些日子成長,未來還算可期。」
汪素素嘻嘻笑道:「哪比得上宗主您呀。」
木裂陽道:「說正事。」
汪素素道:「我按照您的吩咐,好不容易將他扭了過來,否則他真要開始修煉《觀火功》了。」
木裂陽道:「他是個來送貢獻點的二世祖,是個幫我坐鎮宗門的泥菩薩,可不能真讓他練了《鬼嬰真經》,萬一出了事,無相古族那些老怪還不來找我麻煩?
素素,你能把他騙上榻,算是大功一件,以你的本事定然能讓他對你神魂顛倒。
你尋些機會再故弄玄虛,將我宗門別的功法多賣他一些,讓他多掏點貢獻點出來,我還有大用。
同時,你儘可能注意注意喜公主的動向,如果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記得向我匯報。」
「是,宗主。」汪素素風騷地道了聲,又問,「您答應奴家的紫府契機,什麼時候能兌現呀?」
木裂陽道:「快了,你別催。」
汪素素點點頭,然後臀兒一動,從他身上掠起,又扭著腰肢,一搖一晃地出了門。
木裂陽雙目盯著那扭動的臀兒,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邪意。
這女人在塌上確實是極品,用來迷惑那種毛頭小子正好。
讓那毛頭小子掏貢獻點,同時.有他在雪國,無論自己做下什麼事,他也是和自己綁定的,要倒霉就一起倒霉,嘿
木裂陽「桀桀」笑了起來。
慘紅火焰在周邊壁燈中焚燒,火中燒著的是已經廢了的紙人皮影,甚至還有一些細碎的骨頭,辨不清是人是獸的指節。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木裂陽需要將它們剩餘的力量全部用來獻祭。
正想著,殿外忽的傳來沉重的氣息,腳步轟隆,地面顫動。
木裂陽微微皺眉,然後換上和藹笑容的表情,匆匆往殿外而去。
一看,卻見喜公主站在門外。
木裂陽一拱手,笑道:「今兒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
喜公主瓮聲道:「我來代主人告辭。」
「告辭?」
木裂陽如遭雷擊,呆了半晌,緊接著道,「這這是我有那裡招待不周嗎?這才住了一年多,怎麼就.」
喜公主瓮聲道:「主人說住膩了,想換個地兒。」
木裂陽:
他有一種算計全部落空,算盤全然撥亂的感覺。
他呵呵笑道:「我我親自去見見上使,我這雪國還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呢,上使那是不知道。」
喜公主道:「主人說,每天都是白不拉基的山啊水的,看膩歪了,沒勁。木宗主能讓雪國的雪停下來嗎?」
木裂陽道:「這倒不能。」
喜公主又道:「主人很喜歡侍寢的汪長老,你開個價吧。」
木裂陽怒道:「這,這可是本門長老,怎麼可能賣?」
喜公主道:「她壽元不多了吧?而且九宮血都是普通血,屬於廢物中的廢物。想必宗主心底也不太想把輪到的玄心使用權交給她吧?」
木裂陽越發憤怒:「這可是我門辛辛苦苦培養到絳宮後期的長老啊!」
喜公主冷聲威脅道:「真不賣?」
木裂陽頓時不說話了。
他心頭飛快盤算,在過了一遍後,確定汪素素並不知道拜火魔宗真正的秘密後,於是嘆息點了點頭,道:「既然上使喜歡,也是汪長老的福氣。這樣吧,我也不要多,就要這個數。」
他豎起三根手指,嘆息道:「三」
話音未落,一個令牌已經甩了過去。
木裂陽抓住,一看,發現其中竟然只有三百古族貢獻點,頓時皺眉,他要的是三千。三百算什麼?
喜公主沒等他開口,直接冷笑一聲,呵斥道:「賣了破功法,白賺了那許多貢獻點,就不追究了,別得寸進尺!」
說罷,她猛一踏地,在隆隆雷霆聲里直接遠去。
數日後.
才在正陽峰落腳一年多的南吳劍門劍修們再度啟程,追隨著飛輦一同往遠而去。
劍修們心中不無怨言。
因為正陽峰其實各處都挺好,她們完全不理解那位古族少爺為什麼說換地兒就換地兒,又沒遇到什麼危險。
不僅如此,甚至連危險徵兆都沒有。
那拜火魔宗正處於換了宗主、蒸蒸日上的時候,不挺好嗎?
劍修們只能覺得那位古族少爺過於任性,想一出是一出,真就是把修煉的時間都用來折騰了。
宋延毫不在意別人的想法,他此時也沒有很悠閒地坐在飛輦中,而是小心且拘謹地畢恭畢敬地坐著,因為對面.安莉在看他。
俗話說君子不立於危牆,更何況魔頭?
宋延是那種只要察覺了不對勁,哪怕花費再多功夫,都不會因為偷懶而不想離去,而是繼續靠著「應該沒事吧」這種念頭維持原狀的人。
他喜歡安定,可如果嗅到了危機的苗頭,他就會立刻在內心進行風險分析。若是他覺得這危機能弄死他,那他就會用最快的速度反應,決斷,然後行動。
在看到「魔嬰」、「獻祭」,在意識到整個雪國,甚至是冰境荒原,凌波一族覆滅可能都是一個「布局在千年」之上的大局後。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跳出去。
過去,他沒得選,他每一次「跳出去」都伴隨著極大的艱難,也必然要付出代價,可現在卻是想跳就跳。
不僅想跳就跳,甚至連對方的長老也是說帶走就帶走。
地位的提升,會帶來諸多便利,哪怕修玄者也不例外。
這就是權柄。
安莉還在看他。
安莉已經和過去不同了,天真不在,縱是柔情蜜意地看著情郎,眼中卻還是有著這些年裡積存下來的滄桑。
那眸子,有心如死灰的哀傷。
那哀傷,是等待百年的遲暮。
原本這遲暮會一直持續下去,但在認出了白師兄的那一刻,她似乎就開始了逆生長,遲暮哀傷的眸子裡重新生出了天真的小芽。
她撲閃著大眼睛,仿如初見「白壞人」時的震撼,此時好奇地盯著眼前的少年。
宋延咳嗽了下,輦外有皮影飛至。
「進來。」
皮影落於簾中,顯出白裙美人模樣。
宋延道:「你說,我到底有沒有碰你?我命令你說實話!」
汪素素一愣,贊道:「主人真的是個特別的男人呢。像木宗主那種色老頭,真是一看到人家就撲上來,可主人卻是無動於衷,哪怕人家諸多挑逗都絲毫不管。木宗主,真是比不上主人一根寒毛呢。」
宋延看向安莉道:「所以,你聽到的,看到的,都是.咳咳都是為了哄那宗主的。否則,他怎麼會如此輕易將汪長老賣給我呢?
若無所欲,必有他求。
我若不是貪好汪長老的美色,就定是他宗門的秘密。
如此,他就不會放人了。」
汪素素撫掌道:「主人真是英明神武。」
說罷,她抬手從虛空一翻,翻出一張陣法拓印圖,雙手遞呈而上,道:「請您過目。」
宋延接過,眯了眯眼,見到汪素素垂眸欲言又止,見安莉想起身似想避開,便道:「直說,不必避她。」
汪素素詫異地看了一眼安莉。
她是真的沒弄明白,為什麼這麼一個小娘子會得到主人的看重?
不過,她還是直接道:「老東西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可這麼多年了,我怎麼可能逮不到機會?
我悄悄拓下了這陣圖。
這陣圖是什麼我不太清楚,也沒敢出去問人,但我知道這一定是拜火魔宗的核心秘密。」
宋延道:「你就這麼果斷地出賣了老東家?」
汪素素掩唇發出銀鈴般的笑:「貪我的人,要我騙主人的錢,還拖拖拉拉不把答應我的東西給我,人家也不算是出賣他吧?人家只是受盡了委屈而已。」
說罷,她美目一番,看著宋延笑道:「主人是唯一一個沒碰我的東家,也沒欺負我,人家自然會忠心耿耿,誓死效忠。」
聽到「忠心耿耿,誓死效忠」八個字,宋延哈哈大笑起來。
如果說他是殺一個BOSS,往上爬一步;素素師妹就是睡一個男人,往上爬一步。
如今的素素師妹肯定滿心想狠狠睡了他。
此刻,汪素素眸中露出受傷之色,輕嘆一聲道:「素素知道主人不會相信,但時間會證明素素所說,一切皆真。」
宋延掃了眼安莉,發現安莉在看他,於是收斂起本想發出的狂笑,深吸一口氣,淡淡道:「好。」
想了想,又道:「賞。」
他擺了擺手,汪素素不甘地退出飛輦。
宋延取出那拓印陣圖看了看,又暫時收起。
無論如何,他已不需要那麼匆忙,不需要揣著腦袋,抱著亡命之徒的癲狂在鋼絲上行走,在刀尖上跳舞。
他還有不少時間。
安莉還在看他。
看著看著,安莉忽然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在她心中,白師兄其實也挺天真的,而如今.眼前的白師兄到底是經歷了多少痛苦,才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本來,她還在擔心白師兄奪舍了人家無相古族弟子會露餡。
可如今看來,白師兄哪裡會露餡
白師兄完全就是個真正的大家族子弟,高深莫測,揮灑自如,別人都以為白師兄是因為任性離去,可她卻知道白師兄有著深意。
入夜。
飛輦還在雪國區域,此時落足在一處頗有些玄氣的山地暫作歇息。
篝火升騰,劍修們盤膝打坐,環繞著中央的飛輦。
輦中,宋延和安莉竊竊私語,聽後者說著些南吳劍門往事。
這往事無非是與傀儡宗從原本的鬥爭變成了合作,繼而共同開啟了古傳送陣,連通南北。鬥爭是因為那片大地只有傀儡宗和南吳劍門,而傀儡宗在知道古傳送陣後,想通過控制南吳劍門控制古傳送陣,合作則是.妖魔南下,不得喘息。
而其中一些人的故事也慢慢在宋延眼前展現開來。
田小久的侄女田小靈,因為入門時恰逢滅門,根本沒有機會修煉,所以在劍門隱世時,與一名不錯的師兄共同遁入紅塵,再未歸來。
曹玉妝,自從宋延老魔處逃命歸來,且帶回了不少魔門功法後,便一直在負責管理那些魔門功法,其中包括養屍,紙人,皮影等術。隨後在妖魔南下,晉國將傾時,曹玉妝一人一劍離去,通過埋伏,將逃命的晉國皇室斬殺殆盡,算是報了滅國之仇。隨後其又遭到妖魔追捕,不知所蹤。最後一次通訊石傳訊,她好像是在東海附近。
蘇瑤,一直苦修,在隨宗門到達冰境荒原附近的新地界後繼續苦修,境界於三十年前達到了絳宮中期。她不甘宗門沒落,所以想冒險服用強大妖血的絳宮丹,心想著自己強大了,一定能撐起宗門。安莉為了提升絳宮丹的成丹率,儘可能解除其中丹毒,便多列了一些材料。可那些材料昂貴無比,窮到了極致的南吳劍門根本買不起,蘇瑤於是獨自前往冰境荒原凌波古族廢墟附近尋找機緣,想要碰碰運氣。可這一去.也沒能回來。
至於傀儡宗
汪素素雖然沒怎麼說,但宋延也大概猜到了走向。
血婆婆,銅鬍子等長老在加入拜火魔宗後,因為是外來者,故而並未得到玄心使用權,之後一個個老死。
汪素素則是主動把傀儡宗傳承都賣了,然後抱上了老宗主大腿,隨後又在新老鬥爭中,幫助木裂陽把老宗主搞死,從而抱上了木裂陽大腿。
當然,素素師妹自己絕不會承認這些,都是宋延猜的。
素素師妹見風使舵,趨炎附勢,趨吉避凶的本事極高,可謂是真正的禍害活千年。要不是她繞不過絳宮丹毒這坎兒以至自身的九宮血都為普通血,怕不是那木裂陽也會真正心動,幫她突破紫府境。
安莉說著說著,便感到了一陣疲倦。
她已經很久沒有如同最近般夜夜睡得安穩了。
在她閉上雙眼後,宋延溫柔地取了毛毯為她蓋上,這些動作讓他感到自己心裡的念頭在變化。
正在這時,他忽的感到有念頭傳來。
是喜公主的念頭。
「主人,你的要求我向族中提了,族中.」
宋延掀簾而出,信步而遠,來到不遠處正在雪林陰影中的喜公主身邊,道:「直說。」
喜公主道:「你想去無相古族的圈養地長居,但那個地方縱然是本族人也休想輕易進入。」
「輕易?」宋延道,「直說要求吧。」
喜公主道:「要麼立下大功,要麼通過天賦測試。縱然是主人,也需要測試。這測試不是神魂天賦的測試,而是我無相一族本族天賦的測試。
具體測試內容,應該是隨機挑出幾門法術,在施展一遍後,讓測試者以無相秘術進行模擬,再後根據模擬進行評測,通過者,即可帶著最多五名侍從在本族圈養地長居。」
宋延微微閉目。
在隨機挑選了拜火魔宗,卻發現就連隨便挑選的地方都存在危機後,他自然將目光投向了「無相古族十五國地界中最好的地方」————無相古族圈養地。
無相古族圈養地乃是一處玄氣充沛、地形極品的山域,名曰——姑射山。
姑射山不大,合計三座峰頭,卻兼顧五行玄氣,有左右兩個玄脈之心,可謂是奪天地之精華一時無兩的頂級福地。
在無相古族以陣法梳理之下,那五行玄氣就形成了五座特殊玄氣修行的道場,環繞三峰。
峰下有草原。
那草原上有著民風淳樸、受到保護的小國——青嬛國。
除此之外,還有著不少秘境。
那些秘境中種池的妖獸血都頗為珍稀,屬於無相古族特貢,不許外人進入。
宋延所需的「龍象九血」中的一種血,就是從其中秘境獲得的。
此地因為區域很小,所以一直作為無相古族的獎勵地存在,老祖們不是很需要這種地方,可這兒對下面的小東西卻是極好的福地。
諸多念頭閃過,宋延睜開眼,道:「告訴族裡,我要測試。」
喜公主打量著眼前少年,瓮聲道了句:「好。」
數月之後,飛輦橫跨了大半個無相古族屬國,來到了極西的草原,停在了姑射山腳下的一處空地。
在等了一日後,喜公主領著宋延來到了測試地。
一個老者,一個中年人,一個少年也很快到來。
那中年人自是唐嘯空。
「寒兒這便要挑戰姑射山了?」
「是。」
「老夫記得離時,你乃練玄七層,如今呢?」
「九層。」
宋延微微運力,顯出九層的氣息。
無相族先祖蔭澤只能收斂氣息,並不能增強。
唐嘯空側頭看了看喜公主,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問了句:「喜丫頭,這就是你說的修煉少?」
喜公主憨厚地撓撓腦袋,道:「他他是沒怎麼練。」
說著話的時候,她是看著唐嘯空的,可說著說著卻下意識地看向了那少年。
少年無聲。
老者則道:「兩年時間,從練玄七層到九層,縱是吃了資源,也是資質妖孽了,莫不是天玄根?」
唐嘯空道:「這是你四叔唐嘯平。」
宋延恭敬道:「四叔,我只是地玄根。」
他已辨出,此處地位最高的竟不是唐嘯空,也不是已生華髮的四叔,而是那個少年。
修士並不能以面貌斷年齡。
譬如壽元千歲的,縱然已經四百多歲,卻依然是少年模樣。
五千載的,縱有兩千歲,也是少年。
這少年相貌俊美,眼神卻浩瀚如海,明朗勝星,站立那處,似是模糊了自身和天地的界限,仿在天地里,又仿在天地外。
唐嘯空看向那最尊貴的少年,似要往後退兩步。
少年淡淡道:「我不過聽聞陰陽玄龍看他十息,又聽聞他狂妄跋扈,居然要以練玄之境來測試姑射山,所以生了點興趣。
剛巧,我又欲東去,路過此處,便繞了繞路,來當個見證,也隨便看看。
你們不需管我,也不需叫我什麼。
我無相古族不是排資論輩的地方,莫要因為什麼老祖宗,老爺爺,就壞了心氣。
少年當有少年狂,若能徘步參雲,就當凌駕眾生之上,何必謙讓?
祖宗?爺爺?也不過是拿來踩在腳下的。
若連這點氣魄都沒有,修什麼玄,斗什麼法?」
平靜的語氣里,充斥著不怒自威的霸氣,一切都似如此理所當然。
而唐嘯空和四叔,竟是半點也不反駁這少年的話語。
少年隨意坐在一塊青石上,整個兒如從天地里剝離了出去,縱然在那兒,卻已仿佛徹底消失,只要視線未曾落在他身上,縱連神識都無法掃見其存在。
唐嘯空也讓到一旁,老者上前一步,看定宋延道:「你既是練玄,那老夫便展示練玄法術.
這些法術乃是我族數千年來搜集而來的,乃是練玄境中最為艱難,最為晦澀的秘術。
縱是絳宮境的無相族人也別想看一遍就用出來。
當然,還有些紫府不看上幾遍也模仿不了。
是不是啊,三哥?」
老者扭頭看了一眼唐嘯空。
唐嘯空無語道:「你奶奶的,那是我兒子,不是我。」
老者道:「你不也看了足足兩遍才能模仿?」
說罷,老者又看向宋延,認真道:「我剛剛說的只是第一個測試法術。
今日合計有三個,一個比一個難。
我是為了測試弟子專門學了這些法術,我可以告訴你,很難。
少年是當有狂氣,可卻也有心氣。
莫要因為狂氣而毀了心氣,做事需得沉穩,無有十拿九穩之把握,莫要輕易動手,損了心氣。
心氣易損,而難補。
如此,你真的確定要試嗎?」
宋延點了點頭。
前途漫漫,吉凶難卜,他不會覺得自己永遠有時間休息,自是要趁著這能夠喘息的大好局勢多占點資源,多修煉出幾分力量。
唐嘯平道:「我演一遍,給你一炷香時間,然後你和我打。
我們用同樣的招式。
我會把力量壓制在和你一個境界,只要你能和我打平,就算通過。」
宋延道:「四叔,請。」
說罷,他深吸一口氣,卯足了勁,全神貫注地看了起來。
頓時間,眼前老者,以及周邊一切空氣中蘊藏的玄氣都化作了一縷縷線條。
很快,空氣中的玄氣淡去,只剩下那老者。
老者周身的一切玄氣軌跡,都落入了他眼中。
唐嘯平道:「看好了!」
說罷,他陡然起手,手掌一顫,那玄氣就跟著一迭,手掌連顫,玄氣連迭。
老者又一個旋身,好似抱星攬月,那堆迭的玄氣不僅沒有散開,反倒仿是進入了輪迴,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迭加。
在迭加中,老者手上的力量在以恐怖的速度提升,因為他只是積蓄,卻毫不散去,故而越來越強。
宋延諸神無念,周邊一切人和物都好像消失了,就只剩下這老者身上的玄氣軌跡。
無相天賦飛快提取了這些玄氣軌跡,在宋延腦海中自動演練起來。
須臾,老者停手。
宋延閉目。
天地無息,風吹雲卷,長草如刀。
在接近一炷香時間的時候,宋延腦海裡面板陡然一跳,浮出了新的信息。
【法術】
玄山九迭(未入門)(模仿態)
「模仿態」意味著宋延可以直接動用著法術,只不過這法術卻只是模仿出來的,他並不能掌握其中真諦。
「未入門」三個字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他只是能以自己的力量模仿出來,而並不是真正學會了。
宋延沒什麼猶豫,他的注意力全部凝聚在「玄山九迭」上,開始直接以壽元推演。
事實上,以他如今的神魂強度,之前如墨劍門的《銀溪劍法》完全是看一遍就基本掌握了,花一天修煉就能圓滿。
可「玄山九迭」卻足足讓他花費了10年時間,才圓滿。
他並不滿意,又花費了55年時間,再進一步。
轉眼,面板變化:
【法術】
《玄山十迭化桑田》(圓滿)(第一次成功推演)
「好了麼?」
唐嘯平問。
宋延睜開眼,道:「好了,四叔。」
兩字落定,少年老者分別站開。
唐嘯平招招手,示意宋延先手。
宋延搖了搖頭。
他現在是測試,又不是殺人,測試就是要堂堂正正,殺人才要詭詐多端。
唐嘯平笑了笑,旋即踏步往前。
一步如風,身輕靈,手旋動,抱星攬月,玄氣迭加。
宋延幾乎複製了他的動作。
兩人飛快靠近。
唐嘯空滿意地點點頭,可緊接著,他似是看出了什麼,倒吸一口涼氣,然後佝身,探頭,眯眼仔細看著宋延的動作,好像在分辨什麼。
旋即,宋延和唐嘯平接觸到了一起。
不過是手與手的接觸,卻帶來了宛如兩座山峰的碰撞。
兩人手掌連翻,動作不複雜,速度也不快,可每翻一次,那山的重量就加一層。
兩人手上的重量越來越誇張,明明只是憑空施展,可每一次翻手,所帶來的壓迫感卻在飛快拔升。
練玄層次的法術大多是一次性的,哪有這種滾雪球類的?
唐嘯空仔細看著,卻見自家四弟此時臉上竟是表情嚴肅,眉眼深皺,出手動作雖無滯礙,但身子卻繃緊著,有一種在被動倉促迎戰的感覺。
明明他才是測試者,可此時卻仿佛成了被測試者。
因為少年的手總如山峰轟隆隆地碾過去,而他則在飛快對抗。
九手之後,所有堆迭一處的力量徹底爆發。
唐嘯平直接被震開了,雙手負後,隨風飄飄,往遠落開。
他再看向前方,陡然瞳孔緊縮。
不只是他,還有唐嘯空,喜公主都已瞪大了眼。
因為宋延沒動。
那炸開的力量在他面前憑空消失了。
就好像萬座山峰陡然之間.化為平地,再無半點威力。
這哪是模仿,哪是無相?
這分明是「以彼之道,加上三分,再施彼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