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較比臨泉縣，更靠北。
如今正是深冬，比起臨泉縣來，還要冷上幾分。
此時，雪花飛揚。
儼然將鹿城渲染成一座冰雪巨獸。
寬闊雄偉的城門，大開著，好似猙獰獸口。
寒風在其中穿梭，發出呼呼風聲。
進進出出的行人，全都裹緊了大氅，在城門口接受城衛的盤查。
無論出城入城，都要繳納一筆不低的費用。
進城要進城費。
出城要出城費。
在五逐郡這地界，九鳳樓、御寶齋、琉璃閣的斂財手段，就是如此蠻橫而強硬。
相較於普通路人，以及商隊。
齊雲一行，浩浩蕩蕩的車隊，在城門口，沒有受到一點阻攔，也沒有繳納半點費用。
甚至，城衛們都是恭恭敬敬，甚至恨不得去幫這支車隊進城的路，清掃飄落的雪花。
無他。
這支車隊前面，騎著駿馬的眾人，身份都太特殊了。
南宮雪此時，內里穿著小襖，外罩狐裘，面上帶著純金鏤空鳳凰面具。
這打扮，一看就是九鳳樓聖女。
而在南宮雪身側的洪綰，更是被城衛們一眼就認了出來。
相比於南宮雪常年以面具示人，和賈泉的深入檢出，他平日裡更喜歡拋頭露面。
他這張臉，鹿城中，上到一流家族，下到販夫走卒，無人不識。
而在他們身後的數十人。
以城衛的身份，自然是不認得。
但他們不認得人，卻認得他們穿的袍服，也知道那象徵著什麼。
長袍玄黑，上以金線繡飛鳳的，是九鳳樓袍服。
樓主繡九鳳。
聖女繡八鳳外加雙翎。
副樓主、太上長老繡八鳳。
四鳳使、長老繡七鳳。
這群人中，九鳳樓袍服上，都是繡著七鳳，說明他們都是九鳳樓長老級別的人物。
長袍玄白，胸前繡青山的，是御寶齋袍服。
齋主繡青山九座。
聖子繡青山八座加雙枝。
副齋主、太上長老繡八座青山。
四御使、長老繡七座青山。
這人群中的御寶齋眾人，一人胸前繡著八座青山，其他十人，繡著七座，這顯然是一位副閣主、太上長老層次的大人物，而其他十人也都是長老一級的人物。
長袍紫金，胸前以繁星點綴，是琉璃閣的袍服。
閣主點星九顆。
聖子點星八顆加雙雲紋。
副閣主、太上長老，點星八顆。
四星使、長老，點星七顆。
人群中，緊跟在洪綰聖子身後的中年人，紫金長袍，胸前點星八顆，這顯然是副閣主、太上長老一級的，在後面跟著的十人，皆是點星七顆，清一色的長老級人物。
就這數十人打頭。
哪有人敢阻攔、盤問？
齊雲浩蕩的車隊，就這樣緩緩駛進城門。
城衛們連頭都不敢抬。
車隊之中，一架馬車上，王暢玄透過車簾的縫隙，打量著外面景象。
「這鹿城可真不小啊，這城牆，比得上兗州州城了。」
兗州是大乾最大的州。
兗州州城，是大乾除去京城，最大的城池。
聽到王暢玄的感慨，齊雲心中一動，問出了一個他一直以來，忽略了的問題。
「這鹿城比京城如何？」。
「比起京城，那自是小巫見大巫。」王暢玄撇嘴。
「京都城牆高三十六丈，取道家三十六重天之意，巍峨如山嶽，遮天蔽日，豈是這小小鹿城可比？」
三十六丈？！
齊雲心頭一顫，這次是真的被震驚到了，不禁問道：
「最高處三十六丈？」
「豈止？」王暢玄撩了撩額前亂發，「三十六丈，取均數而得之。」
三十六丈，還是取的平均數？
那豈不是說，最高的位置，遠超過三十六丈？
這方世界的丈、尺等計量單位，與前世的漢尺相仿，一尺約二十三厘米。
一丈便是兩米三。
三十六丈，那豈不是有八十多米？
在他記憶中，他知道的，前世古代京城城牆，也就在十三米到二十六米之間。
大乾的京城，城牆竟然修到這麼高？
這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再有……
能修到這麼高，可不僅是只靠人力物力就行的，那也得有高超的建造技術才行。
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這方世界了……
不過，京城城牆修這麼高，多半也是因為這方世界的武學。
達到化勁的高手，施展輕功，一躍便是八丈遠，兩丈高。
這還只是化勁的基操。
更不要說化勁大成、小圓滿這樣的高手，還有凌駕在這之上的尊者了。
只是。
能達到化勁的習武之人，終究是極少數，萬不存一的比例。
就為了這點高手，有必要建造這樣的巍峨的城牆嗎？
齊雲沉思，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
「大乾京城城牆，花費多久建成的？」
「這我不知道，史冊沒有記載，按史書所載，三百年前就建成了。」
「三百年就建成了？」齊雲嘀咕一聲，追問道：
「那三百年前，武學高手，可是比現在多？」
「那是自然的。」王暢玄點頭，語氣感慨。
「據記載，前朝大秦，全民尚武，武學高手，猶如過江之鯽。」
「不過，大秦末年，王朝崩塌，天下戰亂不斷，後來大乾、南楚、西夏分裂而治，各自建朝，都對天下的高手進行了大清洗。」
「那這個多，到底多到什麼程度？」齊雲繼續追問。
「這個……」王暢玄頓了頓。
「大秦末年，那一段歷史，史冊上，記錄的並不詳盡，具體高手如今天下多出多少，這個我也不知道。」
「嗯……」
齊雲只是微微點頭，沒再多問。
在他不斷的了解中，管中窺豹，便可知前朝一統的時代，恢弘遼闊。
但涉及到前朝末年那段歷史，他也問了不少人。
都是出身不凡之人。
先前的白澈、葛林。
包括現在的段罡、洪綰、王暢玄。
但對那一段歷史，這些人都是知之甚少。
史冊所載如此模糊。
三百年前的那段歷史，必有辛秘。
心中念頭閃過，齊雲壓下雜念。讓心靜了下來。
對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好五逐郡的事。
那些事，等以後有時間、更有實力了，再去琢磨不遲。
兩人對話的時間。
車隊已經進了鹿城。
即便是冬日，街道兩側，依舊熱鬧，商鋪鱗次櫛比，街邊叫賣的小攤更是目不暇接。
街道上的喧囂，把王暢玄的注意力勾走，他撩來車簾，伸頭向外看去。
他剛伸出腦袋。
「誒呦！」
（周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