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鳳樓總舵。
樓主暗室深處。
荀淵高坐鳳椅,整個人大半籠罩在陰影之中。
荀家九子則是靜立一旁。
而在荀淵注視之下。
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正虔誠的跪拜著,不敢抬頭看荀淵一眼。
此人正是巴忌。
荀家九子在虎頭寨這麼久,早就發現了巴忌這個九鳳樓的分舵主,這次回來,便把他帶上。
因為他是除了洪綰、南宮雪以外,唯一在安城變故中存活下來的管理層。
在鹿城來講,巴忌這個間城的分舵主,不過一個小嘍囉而已。
但在安城變故發生之時。
巴忌是絕對的高層,他手下指揮著千名九鳳樓人馬,與秦凡的人,在青龍峽交易兵器。
暗室中,一片死寂。
峭壁上,油燈中,火苗燃燒的噗噗聲,都清晰可聞。
巴忌心臟咚咚狂跳。
對他而言,九鳳樓樓主,就是天!
他此生最大的抱負,就是能進入鹿城,升任總舵執事!
執事上面有四鳳使、有長老。
長老之上,還有太上長老。
太上長老上邊還有聖女。
聖女之上,才是樓主。
樓主,對他而言,就是難望項背的存在。
而此時,他距離樓主只有十丈距離。
他就在樓主的注視之下。
來自荀淵身上,那屬於上位者的壓迫感,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厚。
好似一座大山,壓的巴忌喘不過氣。
在他抬頭見汗之時。
荀淵終於開口了。
「說吧,安城變故,你所知道的一切!」
巴忌鬆了口氣,趕緊回道。
「回稟樓主,當時屬下正奉命押運兵器前往交易地點,跟大乾朝廷的人交易兵器。」
「結果,朝廷的人設下埋伏,要黑吃黑!」
「在屬下支撐不住的時候,聖女與御寶齋、琉璃閣兩位聖子趕到,來支援。」
「再然後,龍頭嶺地龍翻身……」
「……」
巴忌一五一十的回答,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地龍翻身後。
他被壓在亂石之下,是如何被齊雲救出來的。
然後又是如何跟著齊雲的隊伍,返回虎頭寨,在虎頭寨如何養傷的,全都和盤托出。
他說完之後。
荀淵沉默不語,良久之後,才問道。
「你說……齊雲救起你的時候,你問他,聖女何在?」
「他說聖女死了?」
「不錯!」巴忌恭敬回道,「當時屬下懊惱不已,我賤命一條,若是連累死了聖女,那我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贖罪!」
「嗯。」荀淵點了點頭。
「你過來!」
巴忌愣了下,趕緊遵命,起身向荀淵走去,拾階而上。
待走到荀淵面前時。
荀淵的面目在他眼中,清晰了不少,但如此近的距離,威壓更盛,他有些甚至感覺自己有些站不穩了。
「老實說,你是不是跟齊雲合謀了?!」
荀淵突然低喝。
「啊?」巴忌錯愕,噗通一聲跪下。
「沒有啊,屬下對九鳳樓,忠心耿耿!」
「他沒給你下毒?」
「沒有啊!」
「沒有許諾你好處?」
「沒有啊,樓主!」
荀淵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巴忌,猛地出手。
對於巴忌而言,磅礴好似天崩的內力,呼嘯而下,停在了他的頭頂,在下一寸,他腦袋直接就會被拍扁。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實話,不然……」
伴著話語聲,內力緩緩下落。
巴忌能聽到自己的頭骨在咯吱作響,嚇的亡魂皆冒,大喊冤枉。
「樓主,冤枉啊!」
轟!
罡氣爆鳴,在巴忌頭頂化作氣流。
「嗯,你下去吧,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做一個九鳳殿殿前護衛。」
「遵命……」
巴忌趕緊回道。
緊接著,他就被人帶走了。
直到出了暗室,走在九鳳樓總舵的大道上,他才回過神來。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來的。
一陣冷風吹過,只覺得胯下濕冷刺骨,有腥臊味鑽進鼻腔。
這才反應過來。
剛才,他竟然被嚇尿了。
他自認是鐵骨錚錚的漢子,甚至搏命之時,眼都不帶多眨一下的。
但在剛剛,他竟然被嚇尿了……
生死一瞬,有大恐怖。
若是眨眼就死了,人還能升起勇氣。
可若是一個堪比死亡的大恐怖,就那麼明晃晃的出現在面前,壓迫下來。
又有什麼人能頂得住?
這一瞬間,他渾身力氣都好似被抽空,雙腿一軟,昏了過去,倒在雪地中。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被人抬走了……
樓主暗室中。
「他沒有說謊……」荀淵低語一聲,陰影之下的雙眸,浮現獰色。
「南宮雪能踏入尊者境,定是生死之間,在假死狀態下,實現了九轉潮聲決的蛻變!」
「她真好命啊……」
「老天都在助她!」
「族長,那要不要傳信給南楚皇室?」荀天豪恭聲問道。
「不!」荀淵擺手,俊朗的面容上,湧現瘋狂。
「我再試一下……再給我一點時間!」
「若是我的毒功,可以操控尊者……我荀家必將拿回曾經屬於我們的一切!」
荀天豪聲音狂熱。
荀家九子,其餘八人,也是跟著開口。
「族長,雄圖偉略,我等誓死追追族長!」
……
御寶齋總舵。
一處氣派府邸之中。
賈峰面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一對眸子,在泛紅的眼眶中,宛若滴血。
「齋主,宵夜……」
一個面容姣好的侍女,端著食盤,上面是精緻的餐食。
她小心翼翼的把食盤上的糕點、肉湯,一各個擺上賈峰身邊的桌案上。
拿著盤子的手,不受控制的發顫。
他在齋主身邊伺候,已經有三年了。
對於齋主的威勢,也算是習慣了。
但今天的齋主,太嚇人了。
那眼神就好像,隨時可能將人撕成碎片的野獸。
她很小心,連把瓷碗放在桌案上,都儘量別出聲。
似她這樣的侍女,人生根本不受自己掌控,可能主人一個不順心,她們就得受刑,被要了半條命。
做侍女的,不但要會伺候人,還得懂得察言觀色。
可她雖萬般小心,但命運似乎跟她開了一個玩笑。
她正在往桌案上放肉湯。
原本一動不動發呆的賈峰突然伸出手臂,去拿水喝,正好撞到她的手腕。
咔嚓——
盛著肉湯的小瓷碗,被打翻,肉湯灑了賈峰一身。
「齋主,奴婢該死!」
侍女趕緊跪在地上,拿出手帕,給賈峰擦拭。
賈峰赤紅的雙眼,突然回過神來,怔怔對額看著侍女,伸出手來。
一把抓住了侍女!
(周日第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