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趕緊結束
路遙跟著徐若晨一起走進了這棟洋樓。
只因他用一臉疑惑的表情盯著對方等待解釋後,抽完煙的徐若晨直接讓他跟著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也好奇。
什麼叫一群土鱉對著神經病···
而他進入到這棟洋樓里時,發現裡面確實有著不少人,來來往往,並且每個人都穿著的很正統。
男人無論大小,行為都顯得十分紳士,女的則各種珠寶首飾,顯得貴氣非凡。
他這個穿著襯衫、黑色休閒褲的司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一樓則擺滿了一些餐點,有一些人在三三兩兩的攀談。
不過徐若晨並沒理會,帶著路遙直接踩著油光亮的木質樓梯往上面走。
而路遙在剛上來後,就懵了。
二樓也有不少人—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一個肌肉線雕一看就是類固醇戰士的洋哥們,此時此刻就穿著一條小褲,站在了一處搭建起來的大約一米左右的小舞台上。
聚光燈之下,這幾乎快要裸奔的三角褲哥們正趴在一隻----山羊的標本上說趴也不恰當·——因為他是男同胞想像中的那種趴。
而按照路遙的想法,這隻羊肯定是只母的。
這洋哥們的神情專注,但臉上和全身抹了一層厚厚的白灰,白灰上還有無數用各種顏色勾勒出的線條,線條像是血管,其中以他肚腹處最密集。
就像是·—··-無數血管都往他小肚子那集中一樣。
這哥們一動不動,小舞台旁邊則有著一塊幕布,上面就倆字:獸性。
路遙嘴角一抽。
下意識的看向了周圍圍觀的人。
發現——.——以上了歲數的女人居多。
嘿這時,徐若晨發出了一聲輕笑,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捂著嘴低聲說道:
「現在懂了吧?」
「—這是行為藝術?」
路遙問道。
「嗯徐若晨點點頭:
「東南亞那邊一個藝術家———-叫什麼來著,不記得了,舉辦的藝術展。這哥們「玩人」是專業的。這次是應人邀請,來這裡舉辦一場展覽。」
一時間,路遙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走,找我姐去。」
「好。」
路遙點點頭,跟著他走進了這些洋房的房間。
這洋房在以前應該是某個機關辦公室,結構並不是居家型,而是由一個又一個很寬綽的房間組成的。
每個房間都站著一些人。
徐若晨帶路遙走到了第二個房間後,他也看到了展出內容。
房間裡有一大堆干稻草,而一個西裝革履的哥們,就在這堆乾草里上下翻飛,似乎在找著什麼東西。
旁邊的幕布上寫著一行字:《乾草堆里撈針》
路遙心說好傢夥,這取名可真夠直白的。
這屋子裡沒徐若初,徐若晨繼續帶他往裡面走。
而第三個房間,還是一個只穿了褲的男哥們,不過他這屋比較髒。
四周和地板上都鋪滿了白布,他就在幕布上來迴轉圈,而旁邊有個人拿著個粉刷不停的蘸顏料,然後用「捅」的方式在他身上捅出一塊又一塊的紅色顏料。
名字叫做《肢解》
接下來是第四個.—···第五個.····
終於,在第六個房間裡,路遙看到了徐若初。
她正站在一個穿著一身白色正裝的婦人旁邊,被一群人圍著,似乎在聊天。
每個人都是面帶微笑的模樣。
而徐若初臉上也同樣是得體的笑容。
可路遙還沒細看,就直接被徐若晨抓著胳膊給拉走了。
「?你不過去?」
「不去。」
徐若晨低聲搖頭:
「穿白衣服那人就是今天的主辦人,現在人多,我就不去了。一會打個招呼就行——.—·咋樣,我沒說錯吧,這展覽很神經病。」」
路遙無言。
對於所謂的「藝術」,他確實沒什麼鑑賞能力。
接著就聽徐若晨繼續說道:
「你說這群人能看懂什麼?咱們這一路,你發現了沒?就門口那個捅羊的人身材最好,圍著他的人也越多。你說她們到底看啥呢——」
路遙想了想,問道:
「那——·徐總和小晨哥你今天來是幹嘛的?」
「應邀啊。不來不行,人家請帖發到你手裡了,莪倆不來,來的就是我爸了————-我爸懶得來。他也覺得那個穿白衣服的老娘們是個神經病。」
見他聲音有點大,路遙趕緊豎起了一根手指。
好在倆人這屬於走廊,目前大家都在屋子裡「欣賞」藝術,沒什麼人經過。
而徐若晨也確實止住了話頭。
左右看了看——··
「走,抽一根去。」
「·你菸癮這麼大?」
「還行,你一天抽多少?」
「我兩三天才抽一包。」
「我一天一包。走,衛生間去。」
路遙只能跟著他朝衛生間走去。
洋房的衛生間不算特別大,蹲坑3個,小坑倆。
而徐若晨在要了一顆煙後,就直接去蹲坑裡面,順帶還把門給關上了。
路遙估摸他應該是不想讓人看到他抽菸。
於是自己也點了一顆。
反正男士衛生間裡一股煙味。
他也沒啥心理負擔。
倆人都很安靜,因為旁邊衛生間裡還有人。
伴隨著一陣抽水聲後,裡面的中年人出來,看到路遙後,禮貌的點頭,隨後洗手走了出去。
這下,衛生間沒人了。
當聽到了房門的關閉聲後,徐若晨那蹲坑的門打開,他靠在門上說道:
「昨晚半夜和他們出去喝酒,喝大了,這會兒難受的很-—-要不是推脫不了,我真不來了。」
說著,他看著路遙笑道:
「咋樣,我沒騙你吧?一群神經病。」
路遙想了想,說道:
「其實就是社交唄?」
「嗯。就是社交。然後一會兒舉辦一場慈善捐款,捐的多,就是熱衷慈善,
大家都捐點錢,不管是支持這個東南亞猴子繼續搞藝術,還是什麼非洲人民快餓死了-—----總之,找個由頭,給自己戴上個慈善家的帽子,以後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了,好往下交流。」
這下,路遙算是看出來了。
這哥們·—-不能說憤世嫉俗,但挺瞧不上這群人的。
既然瞧不上.—....可偏偏又沒法推脫。
想來,那個穿白衣服的·—..老阿姨應該能耐不小不過看著她拉著徐若初和其他人聊天時那種親昵的態度,倆人應該挺熟的。
「那我們不去找徐總——合適麼?」
「我都不去,你去了幹嘛?我姐擅長這個,你就讓她自己來吧。你去了,別人一聽你是她助理,一會兒的功夫,你就會發現有許多秘書啊、司機啊之類的跟你攀談聊天——.——你不煩?」」
話音未落,衛生間的門再次被推開。
徐若晨一閃身,又「縮」了。
最後,一根煙抽完,倆人走出了衛生間。
路遙又挨個房間看了看—確實,和對方說的一樣。
這種行為藝術,他是真欣賞不來。
而他也同時細心觀察了一下大家的表情,
每個人的目光里都或多或少的充滿了「欣賞」,甚至還有人不停的說著自己的見解。
「哎呀,這股蓬勃的生命力————··
聽的路遙頭皮發麻。
心說你看著一顆風乾了的仙人掌被個老人抱著COS這個殺手不太冷,能看出來個錘子的生命力—
就這樣,他跟著徐若晨兜兜轉轉了大半個鐘頭。
忽然,人群都開始往外走去。
「走,該撒錢了。」
徐若晨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路遙跟著他下了一樓,拐進了一個窗明几淨的大廳後,發現裡面同樣是一個小舞台,而那個老阿姨已經站在了舞台上,
徐若初呢,站在下面觀中的最前排。
「走。」
本來路遙是想跟在最後面看看熱鬧,結果卻被他拉著擠著人群來到了第一排。
瞬間,他就能感受到好多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而那老阿姨也看向了這邊,對著———-應該是徐若晨微微一笑。
這時,路遙看到了倆人———·
一個留著鬍鬚,頭髮亂糟糟的綁在一起,渾身都是顏料痕跡的帶眼鏡的中年人,以及他旁邊站著一個歲數最多十三四的女孩。
而之所以看到這倆人的原因很簡單。
小女孩正解開自己披著的單子,露出了那完全沒發育開的身體。
當然了,並不裸露,只是短褲和內衣都是貼身肉色的。
她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很瘦,甚至說是皮包骨都不過分。
眼神里滿是不安,茫然,但卻被那個亂糟糟頭髮的中年人帶著走了上去。
直覺告訴路遙,她應該不是天朝人。
白衣老阿姨的聲音同時響起:
「接下來,是帕里亞大師今天展覽的最後一幅作品,同時也需要大家共同來完成·—.」
隨著她的話語,女孩和那個帕里亞大師一起走到了她旁邊。
路遙清晰的聽到了徐若晨發出了一聲「」。而伴隨著那老阿姨的講解,路遙也明白了這幅作品是咋回事。
這是一幅沒有命名的作品,以五萬為底,五萬塊,可以用顏料刷在女孩身上,或者後面的幕布上畫上一筆。
而最後,這幅作品的命名權.·價高者得。
所有善款將會捐獻給海地大地震里受災的難民們··
路遙心說你有這錢先管管國內的人不行麼?
他有些無語。
同時更理解了徐若晨的話。
真特麼一群神經病。
而當目光落在那女孩身上時,路遙發現-她其實在微微發抖。
同時,站在了那個大師給她安排的位置上之後,閉上了眼晴。
消瘦到肋骨外翻的女孩,此刻和老阿姨那一聲「開始」後,第一個捐贈五萬而上台,珠光寶氣的貴婦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那婦人還挺收斂的,只是拿著工作人員的顏料刷,在幕布上畫了一筆後,
就下台了。
接著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在路遙看來,他們似乎今天都是帶著捐款任務來的。
一筆,五萬塊。
不一會兒,幕布亂七八糟,少女身上卻乾乾淨淨。
可那位帕里亞大師似乎有些不同意,嘰里呱啦的對旁邊的助手說了什麼,助手又對老阿姨說了些話。
老阿姨點點頭,暫時叫停了「繪製」,說道:
「帕里亞大師希望大家可以描繪出自己最想要的那一筆,接下來他會為大家示範。」
說完,那大師接過了一個紅色的顏料刷,對著少女的肚子就是「一刀」。
紅色的顏料瞬間侵染了女孩的身體,顏料流淌之下,如同鮮血,淋漓。
女孩明顯抖動了一下,但卻並沒有睜眼。
而有了他的示範,這才有一個中年人拿著板刷上前,在少女的胳膊上輕輕的點了一些藍色的顏料。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畢竟這是大師的意思。
沒多久,女孩的身上除了敏感部位之外,都被塗抹上了顏料。
可以說,大家都很克制,並沒有做出來什麼逾越的舉動。但那流淌的顏料還是讓她全身變成了五顏六色的模樣。
這時,徐若晨扭頭,對姐姐說了些什麼。
徐若初歪了歪頭,思索片刻後,點頭。
見狀,徐若晨忽然轉身湊到了路遙耳邊低聲說道:
「你覺得該取個什麼名字?」
路遙一聽,就懂了他的意思。
心說女總裁這五萬塊可能保住了。
但————可能要花更多了。
他搖了搖頭。
「不知道。」
「別啊,大狀元,頭腦風暴一下,趕緊結束,看不下去了。」
他不說這個還好。
一說這個,路遙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思索了不到一秒後,便說道:
「那就叫《趕緊結束》吧。」
徐若晨一愣。
目光下意識的鎖定到了那個身體微微顫抖的女孩身上。
看了兩眼後,忽然目光亮了起來。
於是,他忽然舉手:
「兩百萬。」
人群一靜。
剛才還在「五萬五萬」的大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這兩百萬是什麼錢。
而舞台上那老阿姨在聽到了這話後,笑著看向了其他人:
「這幅作品的命名權兩百萬,還有更高的麼?」
無人回應。
顯然,沒人打算加價了。
「那好,若晨,上來吧。投影亮起。」
伴隨著老阿姨的話,幕布另一側,忽然一束投影儀的光芒打了下來,照在了大師身邊一片空白的幕布上。
徐若晨直接走上了台,來到了老阿姨身邊後,在工作人員捧著的筆記本電腦上敲了幾下。
「白姨,可以了。」
說著,幕布投影上,出現了兩個大字:《結束》
「啪、啪、啪—.」」」
徐若初第一個鼓起了掌。
而她的掌聲就像是個開關,掌聲在整個表演大廳中響起。
連那個女孩也睜開了眼。
似乎察覺到結束了,她如釋重負一般鬆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作品的合影,以及那個白姨說的一些諸如「這幅作品將會在我的藝術館裡珍藏」、「阮珍身上的油彩會洗去,但她的身影卻會烙印在這幅作品上成為永恆」等等··
最後,是徐若晨和這位白姨,以及女孩和那個大師的合影。
合影在掌聲中結束。
而結束的第一時間,徐若晨脫掉了自己的西裝,直接反披到了女孩的身上。
十三四歲的女孩從脖子到大腿,都被這件衣服所遮擋。
她抱著衣服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可徐若晨卻對她微微一笑,在徐若初和路遙同時上揚的嘴角中走下了台。
這哥們—.
人不錯。
路遙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