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遇水化龍
京城，皇宮。
如今的皇宮已經愈發冷清，一開始是大臣辭官，現在連宮女和太監都有偷逃的。
這些人消息靈通，對皇宮裡的氛圍感受得更是比誰都真切，他們不想死，更不想給皇帝陪葬，所以只好想方設法的逃。
李承遠一人坐在御書房中。
「朕乃天命所歸。」
「殺，殺，殺！」
仿佛有兩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爭吵，他已經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誰。
「靜！」
李承遠猛地握住桌上的一方印璽，腦袋中的聲音才停歇。
他右手緩緩鬆開，印璽在桌面上赫然留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
不錯，此方印璽正是傳說中的傳國玉璽。
這方玉璽相傳乃是前朝，或者說是魔宗的鎮宗之寶，而後前朝傾覆、魔宗被放逐北原，這方玉璽就落到了太祖皇帝手裡。
八個大字也是太祖皇帝親手刻下。
這可不是世俗的珍貴玉璽，更是一件神器，有清心養神的功效。
要不是靠著這玉璽鎮壓心魔，李承遠恐怕早就入魔。
他緩緩站起身。
「來人。」
威嚴的聲音再度響起，現在已是天下大亂，李承遠已經做出決定，動用九天玄兵！
九天玄兵乃是武聖的專屬。
李家皇族的九天玄兵正是太祖皇帝的兵器，只不過並不在皇宮，而是在皇陵天宮。
話音落下，門外沒有絲毫動靜。
李承遠眉頭微微皺起。
忽然——
他身形一閃，瞬息之間就出現在御書房的門口，就在他即將推門而出的瞬間，房門卻被人從外面打開，門外儘是璀璨奪目的漫天佛光。
「阿彌陀佛，李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在佛光之中，四道身影緩緩走出。
說話之人乃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僧。
世間有如此佛法者，不過寥寥幾人，還幾乎都在兩間寺廟。
這老僧正是懸空寺主持，寶空僧人。
除了寶空之外，還有三人，分別是正陽門門主宋安，南疆大巫和東海龍主，皆是通神關的絕頂強者。
李承遠看到這一幕，臉色反倒變得平靜，罵了句：「早知道當年就該殺了那些老東西。」
他口中的老東西並非旁人，正是李氏皇族的那些老怪物。
京城能矗立千年不亂，可不僅僅是強者夠多，更因為有皇陵的九天玄兵鎮壓，可現在眼前這四大高手無聲無息的就出現在這裡，原因不言而喻，他已經被李家皇族拋棄。
只有李家人能操控九天玄兵，但並不代表那個人只能是皇帝。
正陽門門主宋安面無表情的開口：「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都是你作繭自縛罷了。」
李承遠冷笑。
他望向南疆大巫和東海龍主。
「那你們又是為何？」
南疆大巫用沙啞的聲音說著：「等你死後，世間會多出一個巫國，南疆便是巫族人的土地。」
李承遠眼中滿是戲謔，而後又望向東海龍主：「那你呢，他們難道把江南讓給你了？」
龍頭人身的東海龍主張開血盆大口，口吐人言：「不，玄陽水族自此皆由東海統轄。」
李承遠點了點頭：「價格合適。」
老和尚與宋安滿口仁義，最後卻是用天下利益換來的。
忒噁心。
寶空老僧雙手合十：「李施主，你心魔深重，只要你願意放棄俗世身份，隨老衲前往懸空寺修行，懸空寺當即退兵。」
李承遠眼裡全是嘲諷。
「老禿驢，就憑你也配降我！」
東海龍主脾氣最是暴躁，東海與玄陽大戰多年，他早就想把這個玄陽皇帝撕成碎片。
「跟他廢什麼話，一起上！」
話音未落，東海龍主周身竟然涌動水浪，僅僅瞬息之後，御書房前就如同陷入萬里波濤一般。
幾乎在同一時間，其餘三人也紛紛動手。
佛光、劍光、巫咒齊齊向著李承遠身上轟去。
李承遠雙眸變得赤紅，腦海里全被殺聲淹沒，再抬頭，眼裡已經再無人性，儘是無盡的殺意。
「你們還不配！」
下一瞬，狂暴的黑色魔氣在皇宮肆虐。
四人見狀都是臉色一變。
寶空老僧看到這一幕更是驚駭：「他竟然修了魔神的血法，難怪能恢復得如此快！」
其餘三人聞言，眼神都變得凝重。
魔神血法起源自魔宗，乃是那位精彩絕艷的魔宗祖師所創，曾經不知在世間掀起多少血屠，後來太祖皇帝崛起，才將這門功法親手毀去。
沒成想今日竟然重現世間。
宋安臉色也變得難看。
天下邪法無數，可要說到這最邪，當屬魔神血法。
此法秉承了魔宗教義，一人得道，天下飛升，只不過此法相比之下就偏激太多，直接就是吃了眾生，一人升仙。
一旦修煉，實力提升會快到一種無法想像的地步。
現在的李承遠不用氣運加身，也達到了通神大宗師的境界。
寶空老僧念了聲阿彌陀佛，李承遠能一日千里，那都是用屍山血海堆出來的。
南疆大巫更是怒到極致。
因為李承遠磅礴的功力可都是用巫族人的命堆出來的，難怪李承遠在南疆時會如此瘋狂。
「殺了他！」
南疆大巫一身強悍巫術被發揮到極致。
四大宗師出手，可李承遠竟然硬抗四人的攻擊！
縱使完全落入下風，但四人想要將他斬殺也是幾乎不可能。
魔神血法確實強悍！
四人越戰越是心驚，心頭也升起一絲貪婪。
這邪法就算不自己練，用來培養宗門死士也是極好的，威力必定非同一般。
大戰愈發慘烈。
皇宮一間間宮殿在五人的戰鬥餘波下化為灰燼。
「朕乃天命，誰能殺我！」
李承遠暴喝一聲，直衝天霄而去。
宋安四人見狀也齊齊追上天去，今日他們既然選擇出手，那就已經註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寶空僧人望向李承遠飛去的方向：「他要去皇陵拿九天玄兵，攔下他！」
此話一出，四人的攻勢頓時更加猛烈。
李承遠不知硬抗了多少輪轟殺，終於看到了皇陵一角。
可就在這時——
皇陵之中竟然立起一柄足有百丈高的光影巨劍。
正是李家皇族的九天玄兵，蒼龍劍！
李承遠雙眼變得血紅，他咬牙切齒：「老匹夫！」
下一秒，蒼龍劍轟然落下，徑直斬在李承遠身上。
李承遠被那恐怖一擊裹挾，身子在空中劃出個拋物線，砸向地面。
東海龍主肆意大笑：「玄陽皇帝被自家玄兵砍死，有趣，當真是有趣。」
但很快，它的笑聲就停止。
李承遠忽然化作一團血霧，而後消失不見。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四大宗師都措手不及。
宋安眉頭倒豎：「此為血法之中的血遁！」
幾人對視了一眼，他們聯手鎮殺，甚至還動用了九天玄兵，沒想到還是讓李承遠逃走。
寶空又念了一句佛號：「施展血遁之後全身氣血枯竭，恐怕連明心都保不住，已經無礙，三位施主，老衲就先回懸空寺了。」
說罷，寶空老僧還真就飄然離去。
其餘三人見狀，也都先後飛上九霄。
「皇帝李承遠無德，自願讓出皇位，傳李威為新帝，大赦天下。」
皇帝退位的消息很快傳遍玄陽。
三皇子李威成為新帝，更是叫人玩味。
這個消息一出，頓時引得其餘皇子不滿，更是有人以清君側為由已經帶兵入京，局勢一時間更加混亂。
自願退位？
白淵對此不置可否。
現在京城已經被三皇子率領懸空寺大軍完全封鎖，任何消息都傳不出來，他亦不知道那日在皇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以他對李承遠的了解，自願是肯定不可能的。
就是不知道懸空寺到底出動了多少強者。
因為李承遠的突然退出，現在更是亂上加亂，李承遠的幾個皇子全都不約而同的與宗門大族聯手，拼了命的要奪下皇位。
這便是得位不正的後果。
既然三皇子李威能勾結懸空寺逼得李承遠退位，那其他皇子也能做。
而且做起來更加沒有負擔。
好在南疆、東海、西漠還有北原的外敵都暫時退去，不然這樂子只會更大。
白淵嘿嘿一笑，轉頭望向李桓。
「李兄，其實你也有資格做那皇位。」
「.」
一向開朗的李桓破天荒沒有回答。
他雖然只是個世子，但要真按祖宗章法，他還真就也有逐鹿天下的資格。
那些個皇子除了一個七皇子李泰之外，其餘的有些出生甚至都不見得比他好，聽說他那位大哥最近就動作不少，顯然也是動了坐皇位的心思。
「我不知。」
李桓最後苦澀一笑。
那皇宮之中的龍位，有誰不想去爭，只不過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以他的身份和勢力，根本沒有那種可能。
白淵：「或許.我可以助你。」
聞言，李桓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白淵。
「阿淵，你.」
白淵呵呵一笑：「也不過是個可能而已，現在局勢不明，而且我們的勢力也不夠，若是真等到時機成熟，你可願做那皇位？」
李桓眼中先是震驚，隨後又變成掙扎，最後變成堅定。
「願一試。」
「好。」
白淵點了點頭。
既然這天下那些姓李的皇子做得，那姓李的世子就一樣做得。
當然，倒不是現在就起兵謀反。
以他的實力，還不足以與那些逐鹿中原的大宗相提並論，雖然岳曉白曾言龍虎宗和西嶽派都對他暗中下注，但那也僅僅只是代表對他武道前程的看好，覺得他有一絲證道武聖的可能。
但也僅僅是可能而已。
要是他現在自北境起兵，龍虎宗和西嶽派肯定不會管。
除非等他也突破到通神，才有爭霸的資本。
可世事難料，說不定還真就有那一天，所以他需要提前鋪路。
以他的地位和名聲，遲早也會到不得不站位的時候，與其投靠別人，還不如以李桓世子的身份自立門戶來得爽快。
亂世就要有亂世的生存法則。
正如白淵所預料的那般，雖然他暫時沒有爭霸的心思，但別人可不這麼認為。
特別是對於那些有野心之皇子。
北境這麼大片土地，現在一半被天玄派掌控，一半在白淵手裡。
自從三皇子坐上皇位成為新皇之後，原本還是叛賊的天玄派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匡扶社稷的忠臣，風評是一變再變。
董萬鈞率領的鎮北軍已經沒有再抗擊的必要，撤回了長城一線，不再參與玄陽之事，只抵抗北原的妖族。
有不少官員也是一樣的想法。
辭官賦閒在家的更是不在少數。
一些大族、大宗屹立世間萬年之久，這樣的場面早就見怪不怪，反正流水的皇帝，鐵打的宗門，除非是懸空寺這種有實力伏龍的大宗，否則都是選擇了觀望態度。
大皇子李康正好就看上了北境這塊土地。
現在爭奪皇位的皇子身後幾乎都有一個大宗，或者大族在背後支撐，而大皇子李康背後站著的就是道門大宗，全清宗。
道門分為南北二宗，南邊的自然是龍虎宗，北邊的則是全清宗。
除了本就發跡自北地的天玄派之外，全清宗幾乎是所有大宗之中位置最靠北的。
北境一半歸了天玄派，也就是三皇子。
大皇子李康自然而然就將目光落在了另一半上。
一旦擁有半數北境，那他在地理位置上便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局面，最差也能裂土自稱為帝。
中原大戰正酣。
大皇子的使臣就來到了陵州，黃龍府。
一個面容清朗的年輕儒生站在大堂之中，對著白淵緩緩行禮。
「白大人，許久不見。」
白淵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司徒大人。」
眼前的儒生，正是當年與他一同位列潛龍榜之上的大學士，司徒南。
自從皇帝李承遠被逼退位，眾皇子爭奪天下，司徒南就果斷投身到大皇子李康麾下，當時還引起不小轟動。
潛龍榜的含金量逐漸顯現，上榜的四人現在無一例外全都成了明心大宗師。
司徒南在大皇子一系的地位很高。
李康派司徒南前來遊說，足見誠意之足。
司徒南緩緩開口：「請問白大人，現在朔方姓李還是姓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