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合縱連橫
三日之後。
幾位獵妖人老祖從一開始的激動，熱淚盈眶，到後來的沉默。
異獸是沒了。
可吃人的東西一直都在。
白淵對此也並沒有什麼好勸說的。
世道就是這樣。
有些東西是如何都不會變的。
而且他也沒有時間繼續思考這些哲學性的問題，因為東海的異獸已經跨過萬裏海域，來到江南。
江州。
一片礁石灘前。
一隻足有數十丈高的巨大怪物在海中興風作浪，而在他身前，一個身穿道袍的老者手中閃動雷光。
裴老道身為龍虎宗天師。
本就有斬妖除魔的職責。
萬年來，自從初代龍虎宗天師以雷法行走天下，鎮壓人間，龍虎宗就天然帶有斬妖除魔的指責。
所以他一聽到有妖怪在海岸邊作祟，第一時間就趕到。
神門大開，大妖紛紛出世，出亂子是遲早的事情。
之前一直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若這些異獸全都上岸，威脅可比封印者還要大很多。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裴老道甚至都不覺得有點化的可能，或者，即便這些異獸最後都被三教教義歸化，但在此之前，也必定會經過一輪又一輪的血腥廝殺。
這樣的事情在之前的歷史中已經出現過太多次。
早就不需要證明。
異獸絕大的身軀足以遮蔽天日，巨大怪鳥發出震天嘶鳴。
裴老道眼神無比凝重。
他已經認出，這怪鳥正是傳說中的凶獸，蠱雕。
異獸亦有靈智，並非所有的異獸都是凶獸。
否則當年人族早就滅了七八回，哪裡還會有翻身的機會，可叫他頭疼的就是這些凶獸。
這些凶獸受天性驅使，在他們看到，吃人和吃草沒有任何區別。
可在人族眼裡，這區別可就大了。
因此無論是在上古的時候還是現在，人類和凶獸都是絕對對立的關係，畢竟沒有哪個人喜歡自己被當成食物。
曾經與凶獸大戰的是獵妖人，如今獵妖人已經落寞，做這件事情的自然該是龍虎宗。
「不能讓他上岸！」
就在裴老道施展身外化身，一分為二之時，餘光看到遙遠處的海平面上又浮現幾道巨大的身影。
他心頭一沉。
又有異獸上岸了。
就在他準備打算咬牙先鎮壓眼前這蠱雕時，一道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裴前輩，辛苦了。」
一轉頭，就看到白淵。
除了白淵之外，還有紀風、董萬鈞、嚴少安足足七八位通神大宗師。
裴老道心頭微動。
他有些慶幸自己當年所做的決定。
否則即便是當年鼎盛時候的玄陽，也召集不了如此多的通神大宗師。
白淵對著身邊的人抱拳：「諸位，辛苦了。」
說罷，自己率先沖了上去。
霎那間，他就穿越十里，來到一頭大妖身前。
檮杌。
這個名字或許不夠響亮，但一說到與它並列四大凶獸的窮奇、混沌、饕餮，那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白淵選中檮杌的原因很簡單。
因為它最強。
「人類，你很有意思。」
檮杌張開血盆大口。
它所說的語言極為獨特，並非是人類之語言，但偏偏白淵就是能聽懂。
檮杌望著眼前的人類。
在它的印象之中，人類雖然偶爾也會出一兩個強者，但比起眼前這個人類，似乎都差了很多。
「放心，我會把你吃掉，徹底融為一體。」
暴虐的氣息在它身上炸開。
檮杌似獅子一般的頭顱猛地向著白淵撞去。
白淵雙眼微微眯起。
他沒有絲毫閃避的意思，一拳悍然向著檮杌的頭顱砸去。
砰！
震天巨響。
不同於之前裴老道和蠱雕的大戰，各種招數眼花繚亂。
白淵與檮杌沒有絲毫技巧，就是力量與力量之間的碰撞。
檮杌巨大的身軀向後倒退了足足數十步。
好不容易才停下。
搖了搖碩大的腦袋。
剛才那一拳是真的疼呀。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拳頭，這反而叫它更加興奮。
「人類，再來！」
檮杌咆哮。
白淵也不客氣，當場就滿足了檮杌的要求，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射檮杌眉心。
又是一拳。
這次檮杌做足了準備，終於沒有再後退半步。
可白淵幾乎在一瞬間又是一記鞭腿。
「艹！」
檮杌巨大的身軀飛起，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砸入海水之中，掀起一道巨浪。
它懵了。
這人類的力氣怎麼會這麼霸道。
一直以來，人族給他的印象都是手段多，夠靈活，也曾出過一些厲害的人物。
僅此而已。
畢竟但比肉體力量，人類先天不足，難以與異獸相提並論。
可眼前這個人類就太逆天。
硬生生在力量上把它壓得死死的，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肉身證道？！」
檮杌很快想通其中關節。
「對，就是肉身證道！」
悚然。
在上古時候，肉身證道的存在就少之又少，無一不是超級狠角色。
檮杌已經曉得，它已經來到萬年之後的世界。
可也沒料到，都過了萬年，後世居然還能碰上這等恐怖的存在。
「不打了，不打了。」
檮杌惱怒。
一想到在上古的時候，它就是被一隻肉身證道的朱厭打得滿山亂跑，就更加窩火。
索性一轉身，向著東海深處飛去。
沒了對手。
白淵又向著另外幾頭大妖飛去。
一刻鐘之後。
海面終於恢復到平靜，上岸的大妖盡數被驅趕。
通神與通神之間很難拉開太大差距。
這個道理放在異獸和人族之間一樣管用。
裴老道一臉擔憂：
「這僅僅是第一波，之後還會有更多。」
其他人也都是心頭一沉。
這一次從石門之後走出來的異獸，少說也有過千。
其中不少都是九階大妖。
數量如此龐大的大妖，根本不是玄陽朝廷一方勢力就能抗衡的。
等異獸全都上岸，到時候肯定是一副滅世景象。
白淵沉吟一聲。
「繼續阻擊異獸，我去去就來。」
說罷。
他就化作一道弧光，消失在天際。
東海極東之地。
一座巨大的石門橫亘在天地之間。
門前聚集著大量的異獸還有封印者。
經過數天的大亂戰。
它們已經基本達成某種默契，畢竟大家都是通神，繼續打下去也實在沒什麼價值。 所有人、妖都在等待。
石門氣息已經逐漸復甦，很快便會再度開啟。
也有少數大妖選擇離去。
在東海一座遠離大陸的無人荒島上，海邊沙灘上一隻渾身雪白、龍首虎身的異獸正愜意的躺在沙灘上。
「一萬年，還是老樣子。」
它口吐人言。
異獸的靈智其實都很高，而它恰好是所有異獸之中最高的。
只因它叫白澤。
與那些異獸不同，它對石門不感興趣。
當時如果不是被那條老龍誆騙，它甚至都不會參與那次的事件之中。
異獸並非全都是好勇鬥狠。
就與人類性格不同是一樣。
白澤一族就是異獸中最平和的一族，恰巧，它又是白澤一族中最懶的一隻。
陰差陽錯。
反倒讓它成了世間最後一隻白澤。
復興白澤一族。
顯然是不可能了。
白澤都死光了，一隻母白澤都沒有了，除非它願意學老色龍，不挑食，生下九個怪胎。
「算了吧。」
這個世界都是猴子多，也它對母猴子不感興趣。
就在它胡思亂想時。
一個猴子突兀的出現在它面前。
白澤看到那個人，但還是懶洋洋的：「我沒興趣打架，你走吧。」
白淵饒有興致的望著白澤。
「我不是來打架的。」
比起檮杌那些凶獸，眼前的白澤確實顯得很高貴，祥和。
難怪能被後世記載為祥瑞。
「哦。」
白澤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白淵無語。
雖然大家都是姓白的，但他對眼前白澤這副死洋洋的模樣，實在是頭疼。
索性開門見山：
「你的能力對我很有用，只要你願意幫助我.」
白澤眼中露出嘲諷：「怎麼，給我寶貝，神藥，還是你們人類所謂的錢？」
白淵搖了搖頭：「命。」
「你在石門之中呆過，應該很清楚裡面的情況，我可以救你。」
白澤沉默。
腦海中浮現出曾經看到的畫面。
那條奸詐、狡猾的老龍，最後被是被一個大恐怖存在生生扯斷了筋骨，龍血撒了一整片天空。
白淵看到白澤的表情，就知道已經成功了七八成。
他為何會知道這些事情？
當然是從其他異獸口中聽到的。
準確的說不是他，而是朝廷的探子。
異獸里並不只有凶獸，還有很多喜歡遊戲人間。
這些事情就是從那些異獸口中知曉的，朝廷人多的優勢就在此刻體現出現。
白澤：「你憑什麼能救我？」
大家都是通神，誰又比誰差。
它打架是一般，可論保命能力，自問還是很強的。
白淵也不解釋。
只是緩緩釋放體內的氣息。
白澤臉色猛地一變，大驚失色：「肉身證道？！！」
但隨後就從震驚變成了驚恐。
白淵眉頭微微皺起。
「怎麼回事，就算我很厲害，它也沒必要被嚇成這樣子吧。」
有問題！
白澤忌憚的望著白淵：「你到底是是誰？」
這個問題並非聽上去那般。
回答什麼？
白淵？
玄陽一字並肩王？
似乎都不是白澤想要的答案。
白澤深深的望了白淵很久，最後才鬆了一口氣：「只是氣息像，你不是他。」
白淵微微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白澤又恢復到之前懶洋洋的模樣：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在進入落淵之前，曾經在路上見過一個極其可怕的人類，你身上的氣息.你們人類應該叫功法，很像他。」
「神府功？」
白淵瞳孔微微收縮。
「他是誰，叫什麼名字？」
白澤搖了搖頭：「我只能曉得異獸的真名，人類的我怎麼會知道。」
白淵深吸一口氣。
顯然。
白澤在上古之時看到的那個人類，或許就是抓狸力和麒麟妖做苦力，神宮玄兵真正的主人。
「罷了。」
這都已經是上古的事情。
那個人就算白澤見過，到現在也應該成了一捧黃土，除非也去了石門之後。
只不過可能性不大。
石門之中大多數強大的存在都已經在第一批出來，還沒出來的都是一些更弱小的異獸。
「所以，你的決定是什麼？」
他找上白澤。
當然是為了白澤的特殊能力。
白澤在世人眼前，一直都是智慧的象徵，這一切不僅源自於白澤自身的靈智足夠高，還因為白澤天生便知曉天下大妖的真名。
真名並非是說白澤就是白澤。
而是每個異獸與生俱來的印記。
這個印記對異獸來說極為重要，幾乎所有異獸都會把真名隱藏得極好。
但偏偏白澤身負神通，能知曉天下所有大妖的真名。
就這麼說吧。
白澤一族論戰力在大妖之中算不上頂尖，可地位一隻都是與龍鳳這些大族平起平坐。
就是因為這項逆天的能力。
只要能招攬到白澤，就等同於能拿捏了天下大妖。
雖然實際情況沒有這般誇張，但也能叫那些大妖都規矩些。
白澤先是一陣沉默。
許久之後才開口：「好，我跟你。」
白淵眼中閃過喜色。
「放心，你會為你這個決定感到慶幸。」
有白澤相助。
對付起那些大妖就要輕鬆很多，否則以現在的玄陽根本經不起如此多異獸的衝撞，氣運只會瞬間崩碎。
到時候他花大力氣重聚的氣運，就全都變成徒勞。
白淵當然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三日之後。
東海之畔出現一座城。
這座城名為白澤城。
白淵和白澤坐鎮白澤城之中，東海的大妖想要上岸，就必須經過白澤城。
不要想著繞開。
白澤會帶著白淵一個個的去請到白澤城。
在白澤的神通之下，那些大妖一身本事最多能施展出六成，再加上白淵肉身證道的恐怖戰力。
要是跑慢些，就算不被打死。
但囚禁起來永世封印還是大有可能。
哪個大妖都不想變成那般悽慘的結局。
原本即將爆發的妖獸大亂，就這般有了停歇的跡象。
當然。
最重要的還是大部分大妖都被石門吸引，並沒有上陸地的打算。
與那些大妖一樣。
白淵也在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