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塵歌壺
此時已值深夜。
晚風微拂，萬籟俱寂。
晦暗的深空中，輕雲朧月，雨霧遮星。
整片星斗大森林，都仿佛陷入了沉睡，顯得格外寧靜。
星斗大森林東南角邊緣，是那處近海的小漁村。
甘雨、七七、古月娜三人，忙碌了一整天，終於將逝去的村民們安葬。
此時，小漁村外的空地上，已坐落了大大小小近百座無名墳塋。
在這樣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這些村民們的死亡，似乎無足輕重。直到他們故去，留給這個世界的，也只是一抔黃土。
然而。
七七卻是冒著朦朧細雨，為他們每個人的墳塋前，獻上一束白花。而甘雨則在一旁，為七七撐著紙傘，寸步不離。
總會有人，在意這些籍籍無名的生靈！
看到眼前這一幕。
即便是厭惡人類的古月娜，也對此深感觸動。
當七七手裡的白花，即將用完的時候。古月娜已然從山間，折下一簇簇新的花束，送到七七面前……
待到一切做完。
東方的地平線上，泛起了淺淺的魚肚白。
此刻，都已是黎明時分了。
古月娜凝視著天邊的朝霞，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這都一整天了，那傢伙……怎麼還不回來？」
相比於古月娜，甘雨卻是顯得淡然許多：
「降魔大聖實力高絕，我們只需要安心等等，就好……」
忽然。
兩女身後。
響起了那聲久違的低語，亦如往日般平靜。
「抱歉……」
「遇到一個強勁的對手，讓你們久等了。」
古月娜與甘雨，齊齊回過頭。
卻見此時的魈，竟是傷痕累累、滿身血漬。從額頭到腳跟，魈渾身上下，不止於百道劍傷！
甘雨見狀，匆匆上前，攙住魈的胳膊。
魈收回胳膊，拒絕了甘雨的攙扶。
「皮外之傷，無妨……」
習慣了獨自一人舔舐傷口，對於甘雨的攙扶，魈反倒有些無所適從。
對此。
甘雨微微蹙了蹙眉，無奈輕嘆一聲。
沉默片刻，甘雨試探性問道：
「降魔大聖您剛剛所說……強勁的對手，是來自於這個世界的強者嗎？」
魈直接給出答案。
「是阿帽。」
甘雨一怔，神情有些驚訝。
「阿帽？」
「難道……是帝君點名，要我們去尋找的那位阿帽？！」
魈點了點頭。
「嗯。」
一時間。
甘雨的神情，變得愈加困惑了。
「他與我們來自同一個世界，按理來說，應該精誠合作才對！為什麼……」
甘雨話還沒說完。
古月娜卻是搶上前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喂喂喂！」
「現在，可不是討論問題的時候！」
古月娜蹙緊眉頭，上下打量著魈的身體。
「你看你，都傷成什麼樣了？還有心思在這兒閒聊！」
「現在，你應該去療傷！立刻，馬上！」
古月娜一席話，使得魈和甘雨齊齊一愣。
「對，對！是我疏忽了……」
甘雨輕輕拍了拍腦門，眼中滿是歉意。
「提到與工作有關的事，我就情不自禁……」
甘雨的話，再次被打斷。
「只是區區小傷，不礙事。」 魈此時眉頭緊鎖，神色格外凝重。
「我在這裡，待得太久了。如今外界的局勢如何，我卻全然不知！」
「與那位『阿帽』一戰，我能感覺得出，他絕非善類！如今的他，已然學會了掌控這個世界的力量，而我們依舊一無所知……」
「為了不讓他影響到帝君的計劃，我們應當行動起來，去儘快了解這個世界了！」
魈的目光，望向遠處的地平線。
此時，朝陽初升，一縷曦光落入魈的眼底。
「我們，出發吧！」
見魈如此執拗。
兩女彼此相視，竟不知應該如何相勸。
忽然。
甘雨靈機一動，淡然自若的說道：
「降魔大聖說得沒錯！我們，是該出發了。」
甘雨順著魈的意思，對魈的想法表示認同。
「不過……」
只見甘雨伸出縴手，輕輕拂起自己濕漉漉的衣袖，苦笑道：
「您看，現在我們幾個，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是不是應當梳洗一番，再啟程上路呢？」
古月娜心領神會，連忙湊上前來，隨聲附和道：
「對，對哦！」
「我們現在這樣，根本沒法上路嘛！梳洗一番，用不了多久的。」
對此。
魈雖然有些無奈，卻也無法反駁。
「嗯，好吧！」
「這個無名小村里，應該有梳洗的工具。」
「你們，快去快回……」
甘雨聞言，卻是莞爾一笑：
「不用這麼麻煩，你看這個！」
話聲剛落。
甘雨優雅的伸出右手。
只見一縷縷金色光蘊，在甘雨掌心中聚集，漸漸凝聚為實體。
片刻後。
甘雨手中，竟是出現了一盞造型古拙的黃玉茶壺。
看到玉壺的瞬間，魈瞳孔一震。
「這是……塵歌壺？」
甘雨淺笑不語，只是輕輕一拂衣袖。
霎時間。
包括七七在內，四人眼前天旋地轉！
眾人此時，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傳送進了一個未知的空間。
古月娜更是嚇了一跳，不由閉上雙眼。
片刻後。
感覺到四周的事物，重新歸於平靜。
古月娜試探著，緩緩睜開眼。
僅僅一瞬。
眼前所見，便徹底震驚到了古月娜。
雲天之巔，風雲際會，九霄雲外，神采飛揚。
雲中絕壑，山上飛流，兩者相比，不分軒輊！
雲升白月，天若浮嶼，誰人還舉杯同醉？一朝風起，萬世皆沉淪。
此番絕景，不存於塵世，為有仙境能與之相稱。
古月娜駐足遠望，心馳神往，久久不能醒神。
望著眼前的景色，與昔日的璃月一般無二。
魈頗為感慨，不由輕聲問道：
「你不會是……把整個絕雲間都搬過來了吧？」
甘雨娉婷而立，淺笑不語。
直至此刻。
古月娜終於收回神思，連忙追問道：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難道，是傳聞中的仙境？」
甘雨神情頗為自豪，挽著古月娜的手臂，認真回應道：
「這裡是化外之境，壺中洞天。」
「而此時你眼前所見，曾是舊時我與降魔大聖的故鄉，其名——璃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