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齊朝陽, 今天就是說破天,這事兒也不行!你要點臉行不行!」衛副所的聲音震天響。
「案子你能拿走,但是人不行!你們特麼也太不講究了!咋的?你想上天啊。可著我們好欺負啊!這借了一個又一個!我們所里的人就跟那救爺爺的葫蘆娃一樣, 一個個的被你們借走!也沒見你們還回來一個,你還是個人了?消消氣?你不干人事兒還不讓我生氣了?我告訴你,不行,就是不行,趕緊給我滾蛋!見到你就沒個好兒。我每次看見你都覺得自己命都能短一截兒。」
「什麼叫為了大局, 你特麼怎麼不為了大局?你知道我們所里多少工作嗎?你知道我們這一片兒多複雜嗎?你知道我們所里人也不夠用嗎?借借借!你倒是還啊!你可真是太缺德了。」
「不行,就是不行,打死也不行!我讓你把案子拿走已經不錯了, 你還想咋的?要不你把老高和藍大爺還給我們, 反正上次的案子也差不多了吧?你把人還給我,我再借給你,你想借一個又借一個的,那不行!想的美!你做夢!」
「你聽不懂人話是吧?我特麼,憑啥啊!我們所里就倆大學生, 你還要要走一個,啊啊啊,你咋這麼不是個東西呢?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玩意兒。」
噼里啪啦的聲音從副所長的辦公室傳來。
杜鵑幾個人都趴在門上, 探頭往走廊里看, 盯著走廊最裡頭的辦公室。
他們所里沒有所長, 所長調走了,現在是衛副所當家,雖然是個副的, 但是應該很快就會變成「正」的了。他現在負責的是所里所有的工作。
只不過吧, 這一大早的, 領導的濾鏡碎了一地。
這大叔在辦公室里發癲,嗷嗷的,也不知道跟誰倆呢,那聲兒啊,整個派出所就沒有聽不見的。一個個腦袋都湊在門口,好奇的張望。
杜鵑也不例外,他們辦公室的四個人都抻著腦袋。
杜鵑還是第一次看見衛副所這麼暴躁,她小小聲,又疑惑又好奇的問:「誰啊?給衛副所氣成這樣?」
張胖子小聲:「你沒聽見?是齊朝陽過來了,這衛副所還不七竅生煙?」
杜鵑眨眨眼,不認識啊。
雖然她爸這些年一直都在派出所工作,她跟所里的人也都熟悉,但是同系統的其他人,那還是不認識的。她撓撓頭,又問:「齊朝陽是誰啊?」
張胖子震驚:「你連齊朝陽都不知道啊,那可是咱們系統的風雲人物。你爸回家是真不說單位的事兒啊,齊朝陽是市局的,刑偵那邊的隊長。咱市里幾個派出所的領導感看到他沒有不翻白眼拍桌子的。」
他小聲蛐蛐兒領導。
「咱市里各個所平常都互相看不順眼,誰不想做最好的?大家都想拔尖兒爭第一呢,但是一遇到齊朝陽,那就團結的不像話。真的,各所大和諧,全靠齊朝陽不做人啊。」
杜鵑更好奇了,問:「他幹啥了啊?」
張胖子:「搶人啊,咱市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交通樞紐又有東北最大的鋼廠,稱得上是鋼鐵基地。咱市裡的案子可比其他的地方多多了。他們市局忙的要死,刑偵那邊也不夠人,齊朝陽見天兒的借人,各個所里的好手兒,他都整天借,借了還不還。非要鬧到領導那兒,才肯拖拖拉拉的還人。搞得各所的好手兒撒手沒。大家看到他警惕的都跟遇到賊一樣了。」
杜鵑眼睛圓溜溜兒的,輕聲:「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啊,這都不懂?」
「誰說不是呢?所以衛副所發飆啊,老高和藍大叔還沒回來呢,還想借!」
杜鵑好奇吧啦的,抻著頭,感嘆:「這樣真的不怕挨揍嗎?」
「那哪兒打得過啊,他參加過全國公安系統大比武的,直接拿了個第一,這特麼誰打的過?」
杜鵑又撓頭:「還有這個活動啊?」
「有,前兩年搞的,這兩年可沒有嘍!」
他低聲:「咱們市局,那是臥虎藏龍,齊朝陽還有你家樓上的江維中,那都頂頂厲害了。」
杜鵑眼神兒清澈:「維中哥不厲害的啊,我感覺一陣風都能給他吹跑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厲害,是專業,先頭兒西街那邊從下水道挖出來一個死人,都死十天半個月了,唉呀媽呀,真的,想到就好幾天吃不下飯。真的,扛不住,一般人扛不住。我看了都噁心的三天沒吃飯。江維中跟沒事人一樣,他就敢上手啊!要不說他不好找對象呢。那多少人看見了啊,誰不怕啊!一傳江維中就更完犢子了。」
兩個人小聲的蛐蛐兒,辦公室還在震天響,衛副所的嗓子都要冒煙了。
「你還是不是人了?你特麼三歲是吧,有事兒找家長?你就會用領導壓人。我們所里真是該了你的啊?你說,司機殺人案,我們所里讓出去了吧。這會兒三月紅的案子,我也交給你了吧?案子都給你了,你咋還能要人?你還找領導。你過分,你可太過分了。你……」
杜鵑:「我感覺衛副所都要上不來氣了。」
沒見看到人,也聽的到聲音啊。
杜鵑正蛐蛐兒呢,就看陳晨眼巴巴的看著,搓手。
她疑惑:「你這是幹啥啊?」
她冷不丁想到剛才的話,說:「你想去市局啊?」
陳晨被人戳穿了,有點小尷尬,不過還是說:「我就是,我就是想去學習學習。」
他是公安大學畢業的,陰差陽錯的來了江樺市,其實他更想去市局刑偵工作的。而不是在東街勸架在西街找人。他想去辦大案子的。
「我我我、我不是想背叛大家啊,我就是覺得,我就是覺得……」
陳晨的臉,紅了,他不知道咋解釋好。
杜鵑看他這一出兒,說:「想去就想去唄,有啥可解釋的啊?」
張胖子:「就是,你還年輕,想要干點大事兒是正常的。」
幾個人嘰咕嘰咕,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嗯,更像是踹開。
衛副所站在門口叫:「陳正民,陳晨,你們兩個來一下。」
陳晨激動:「到!」
他猛地衝出來,順拐走,杜鵑:「噗!」
她記得上一次啊,藍大爺和老高去市局幫忙,陳晨就很羨慕的,如今也是得償所願了吧?
張胖子伸手戳了杜鵑一下,說:「羨慕不?」
杜鵑反問:「我羨慕什麼?我一來年輕沒有工作經驗,二來沒有讀過公安大學有專業知識,做個片警兒我就很高興了。讓我去別的地兒,我還不樂意去呢。有多大頭戴多大帽子,沒什麼能耐就不是幫忙了,是添亂。我可有自知之明了。」
她可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呢。
張胖子:「你這心態啊,就對嘍。」
杜鵑驕傲的揚了一下下巴。
不過吧……
她小聲問:「市局要把王棗花的案子拿走啊?」
作為新新人,她的消息沒有其他人靈通,杜娟覺得自己落後了啊!
雖說吧,她的系統是天降正義系統,不是吃瓜系統,但是感覺也是個正義的瓜田,她咋能落後呢。第一時間掌握所有,摟草打兔子啊!
小小的事兒,最起碼也能給個0.5啊。
杜鵑決定了,以後自己要積極的沖在最前頭。
各種瓜也少不了,誰知道就觸碰到了什麼,爆金幣呢。
就像是李志剛,明明他們沒接觸,但是就因為李秀蓮不跟胡相偉結婚,他就不會丟了性命,這多大的事兒啊!人命最無價!
杜鵑走神兒,張胖子又戳她一下:「跟你說話呢?」
杜鵑:「說啥?我沒聽見。」
張胖子:「王棗花的案子,咱們市這幾樁全是未遂,不嚴重。但是別的市可都成功了,要各地協查的。還有王棗花那個師妹四月紅,他們那個的盜竊團伙也是全國流竄作案的。王棗花對他們那麼熟悉,她自己又樂意戴罪立功,自然不能放過。一般這種牽扯廣的案子,都會交給市局的。像是這次陳正民和陳晨借調過去,肯定要跟著到處跑出差了。你也別羨慕,這到處出差也不容易的。你一個姑娘沒那麼方便。一般出差,除非不得已,基本上還是老爺們。」
杜鵑失笑,清清脆脆:「張叔,我真的沒在意的。」
不過吧,她小聲問:「那這案子算是我們破獲的還是他們的啊?」
張胖子:「肯定都有啊,這也不是他們搶功勞,主要是咱所里也抽不出那麼多公安偵辦。我們主要還是維持本轄區治安。」
他拍拍杜鵑的肩膀,說:「你慢慢就懂了,也會習慣的。」
杜鵑哦了一聲,兩個人探著腦袋看,這會兒幾個人從辦公室里出來了,為首的男人大高個兒,看著跟江維中差不多。估計……二十四五歲?
江維中雖然二十八,咦?二十七還是二十八來著?
杜鵑也記不清的。
別看江維中實際年紀二十七八,但是他看著很年輕,也就二十四五,你要是再說小一點,都有人信。主要是他整天窩在屋子裡工作,也不見太陽,人看著蒼白清瘦,像是剛畢業的男大學生。
江維中就是個例子,所以啊,男人的歲數也不好說。
不過就算是不好說,這人也絕對年紀不大。
杜鵑倒是沒想到,市局的刑偵隊長竟然這麼年輕。齊朝陽雖然年輕,但是氣質冷峻,稜角分明,有些黑,但是又不是黑不溜秋那種,帶著幾分古銅色。
這人眼神很銳利,他掃了杜鵑一眼,杜鵑默默的吞咽一下口水,後退一步,縮縮腦袋。
怪嚇人的呢。
齊朝陽也看到杜鵑了,各所都有什麼人,他也是門清兒的,但是倒是第一次見杜鵑,只一想就知道了。
「杜國強的閨女?」
他對杜國強特別有印象,杜國強武力值是不出眾,但是腦子快啊。
齊朝陽恨不能一年借上三百六十五天。
可惜了,杜國強是個奇葩,才三十八就下崗讓閨女接班兒,就沒見過這種不上進的人。
齊朝陽再次看了杜鵑一眼,微微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
杜鵑:「???」
她歪頭問張胖子:「他是跟我打招呼嗎?」
張胖子:「是啊!」
杜鵑:「???」
張胖子:「他以前也借過你爸幾次。」
杜鵑嘴角抽了下:「……」
「齊朝陽。」
衛副所本來好好的站在辦公室門口,這會兒倒是喊了一聲。
齊朝陽都要出門了,回頭,態度和氣:「衛副所,還有事兒啊?」
衛副所可不管什麼臉面,吼道:「以後你少來!!!」
齊朝陽:「您看您這火氣大的……」
「以後也別跟我們所里任何人搭話兒!」
他衝著齊朝陽吼完了,又衝著杜鵑和張胖子吼:「你們都趕緊回辦公室,幹什麼玩意兒,沒看見土匪進村啊,你們這金疙瘩還不趕緊自己把自己藏起來,一個個還敢冒頭兒,也不怕讓人薅走!」
張胖子一把抓住杜鵑,嗖的縮進去。
杜鵑小迷茫:「……」
張胖子:「嚇死人,我告訴你,以後躲著點齊朝陽。你可別讓他盯上,不然保准來借人。市局的活兒,可不適合你,真的。」
杜鵑:「???」
「你且感受著吧。」
陳正民和陳晨進屋收拾東西,張胖子心有餘悸:「你們要去了啊?」
兩個人點頭,陳晨很高興的,說:「我會好好乾的。」
張胖子:「還是年輕啊!」
他問:「老高和藍大爺誰會回來?」
「你怎麼知道他們要回來一個?」
張胖子得意一笑:「他們不回來一個,衛副所是死都不會放人的。齊朝陽薅羊毛也沒有這麼薅的啊。」
「藍大爺回來。」
張胖子想一想也是,說:「也對,老高正值壯年,總不能讓藍大爺跟著到處跑。」
杜鵑:「那,王棗花的案子我們轉給市局了,接下來就不用我們處理了吧?」
「不用了。這兩天本地的我們也查的八-九不離十了。外地的一些人需要核實,我們所里真是抽不開更多人了。」
別看市局抽走了兩個人,但這可不是兩個人就夠的。
如果這案子繼續留在所里,他們查是可以查清的,但是肯定需要更多時間。而且還有其他工作呢!本地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可不少呢。所以杜鵑也覺得沒什麼,她不像是陳晨,一心想辦大案子。
不管大小,她都可以的。
別看案子拿走了,但是這案子結案了,該他們的也不會少。
杜鵑他們也忙活了一個禮拜了,盯梢兒抓人審訊,日子過的倒是快。算一算,明天就是星期天了。
杜鵑伸個懶腰,明天她還要回鄉下呢。
「老張,杜鵑,你們兩個走一圈兒,咱們街道的各個大院兒還有小區都去一趟,不管是樓長還是管院兒,都多叮囑叮囑。凡事兒留點心,多留心外來人,租房還有人際往來,遇到摸不準的人要及時的上報。不能存有僥倖心理。另外也要謹慎些,不要盲目相信別人,騙子的手段,數不勝數。」
「好的!」
兩個人很快的出門。
杜鵑:「我這才參加工作半個月,六個人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張胖子失笑:「誰讓趕上大案子了呢,你說你這運氣啊,一來就遇到這事兒了。不過你放心,大案子肯定是少的,主要還是家長里短。」
杜鵑點頭:「我知道的。」
兩個人一起挨家挨戶的走,這年頭兒老百姓對公安還是有幾分懼怕的,所以也沒人故意挑事兒。這一路都很順利,就是吧,杜鵑深深感嘆:「自從上班,我覺得我的鞋子報廢率就要變高了。」
張胖子:「那是你的鞋不行,你這是百貨商店買的吧?這小白鞋看著好看,穿著可不抗造。趕明兒我讓你嬸子給你納兩雙千層底兒的布鞋,又好穿又抗造。我跟你講啊,咱這行,有個好穿的鞋子可是很重要的。」
杜鵑:「謝謝張叔。」
張胖子:「嗐,謝什麼,我跟你爸多少年的老同事了,我們可是同一批進所里的。」
「東方紅,太陽升……」
倆人走街串巷呢,走到火車站附近,就聽到一陣陣歌聲嘹亮。
杜鵑遠遠的看著,是一群年輕人正在唱歌,應該是剛下火車的,一個個都帶著幾分狼狽,沒什麼精神頭兒,但是唱歌聲音倒是不低。杜鵑詫異:「這是知青吧?不對啊,他們怎麼來的這麼早?」
她記得苗苗說,她是九月初下鄉啊,這不是差了一個來月了?
張胖子:「沒錯的,這會兒來也對,咱們市是九月初統一下鄉,但是也有別的地兒早一點。基本上各地的時間七月初畢業之後,各個學校拿到畢業證之後,就是各地安排下鄉的時間了。有的早點有的晚點,基本是七月到九月之間。」
杜鵑恍然大悟,她還真是不知道這麼詳細。
杜鵑還沒接班那會兒就知道自己不用下鄉,她是獨生子女,按照政策是不下鄉的,因為這個,她也就沒太關注。如今看著一張張年輕的臉,倒是切實到背井離鄉四個字兒了。
她心裡其實是輕輕鬆了一口氣的,她打小兒就沒有離開過家人身邊,真是不敢想,如果下鄉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該怎麼辦。杜鵑看著他們還能朝氣蓬勃的唱歌,說:「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來的?」
「那就不好說了,這一趟車可路過不少地方,你瞅瞅,這麼多知青呢。這突然多了這麼多人,城鄉差距的,又是沒幹過活兒的小年輕,到時候事兒肯定不少了。下面的派出所也都不好干。」
杜鵑輕輕點頭,認可這個話。
幾個人正要繼續走,突然間就聽到一個女孩子尖叫:「啊啊啊!我的錢包不見了,我的錢包……」
張胖子和杜鵑趕緊過去:「怎麼回事兒?」
臉色蒼白的女孩子急的語無倫次:「我的錢,我的錢包沒了。剛才我就放在這個大包里,可是不見了……」
周圍的了都七嘴八舌:「會不會是你放忘了啊,再找找吧。」
「你是什麼時候不見了的啊,是在車上的時候還是下車之後啊……」
「你錢包里有多少錢啊?」
「知青辦的人來了,你可不能耽誤我們的事兒啊。」
……
嗚嗚渣渣的。
杜鵑:「都靜一靜!安靜!」
她高聲呵斥。
這可不是她態度不好,有時候就是要大聲才有效啊。
她很快的說:「沒事,你過來,說一下你錢包的事兒,你別緊張,冷靜點,你說說。」
女知青哆嗦著:「我,我的錢包下車前還在的,我下車的時候還摸了一下,確認在的,下車之後我們就在這裡集合等著知青辦的人。我們一起唱歌,剛才準備走了,我一摸,才發現錢包沒了。」
杜鵑:「別著急,你別著急,仔細想一想,下車之後都有誰靠近你了?」
女知青:「就是,就是火車上認識的幾個人在一起,沒有別人的。」
杜鵑:「你說一下是哪幾個?」
杜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個個的看,就見一個女知青不自然的抿抿嘴,攥緊了衣角。
杜鵑眼神閃了閃。
她輕輕的咳嗽一聲,說:「有誰看見什麼了嗎?如果有誰看見了什麼,還是要說的。你們都是一起來的知青,出門在外,誰還不帶點防身的錢。那小偷兒能偷她就也能偷你。今天沒有中招,不代表明天沒有中招,早日把這樣的人抓到。對大家來說都是一個好事兒。我相信你們都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是懂這個道理的。」
杜鵑繼續說:「如果大家擔心報復,你們這邊的人我會逐一詢問,我詢問的時候,誰知情就悄悄跟我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知青辦是有點著急把人送走的,但是這遭了賊卻又不能不處理,說:「大家趕緊的啊,趕緊配合公安同志。」
杜鵑問的很快,她是第三個叫了那個不自然的女知青,杜鵑琢磨著她這麼反常,不是小偷兒就是見到小偷兒了。果然,那姑娘小聲說:「我、我說了之後,你能不能別告訴別人是我揭發的?我不想惹事兒,其實我看到了,我看到是李偉,是李偉動了張純的包。」
杜鵑曉得她的顧慮,她從外地來,自然不想得罪同樣是知青的人。
杜鵑:「行,你放心,你回去。」
她很快的又叫了幾個人,簡單問了兩句之後就讓人回去,果然也有人看見李偉靠近了張純的包。雖然不像是先頭兒女知青那樣看見他確實動了。
但是也看見他湊過去了。
杜鵑和張胖子是湊巧趕上了,這會兒鐵路乘警也過來幾個人。
杜鵑:「我們檢查一下吧,苦主發現及時他們沒有離開的機會,自然也沒有時間處理掉錢包。錢包應該還在那人身上。」
她又補充:「雖說我們有證人,但是也說不好李偉是否確實就是小偷兒。我們多檢查幾個人,別檢查一個人,一旦是人弄錯了,我們只檢查一個人,也傷人自尊。這樣不太好,多檢查幾個,著重檢查那個李偉。」
「行!」
張胖子欣慰的看了一眼杜鵑,雖然才上班半個月,但是她成長的很快,考慮也是很周祥的。
杜鵑他們和車站的鐵路公安一起,很快的就檢查開。
被人偷偷檢舉了的李偉面色有點不好,咋呼:「憑什麼只檢查我們幾個,這不是把我們當賊嗎?你們這樣做太欺負人了。」
杜鵑深深的看他一眼,說:「沒人說你們是賊,只不過你們幾個都距離她的包比較近,現在錢包丟了,自然要檢查一下的。你們肯定也不樂意因為靠近了所以才被人懷疑吧?就算今天沒會找到小偷兒,以後大家回想起今天,保不齊也會互相懷疑,這樣其實也不利於以後生活。這次檢查了也是證明你們的清白,你不用這麼大反應的。」
「憑什麼,憑什麼檢查我,我不允許!反正我沒偷,你們找別人啊。」
他真是有些怕了,豆大的汗珠兒吧嗒吧嗒,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就連沒怎麼經過事兒的知青看他的眼神兒都不對了。
你這有點明顯啊!
「李偉,你怕什麼啊?檢查就檢查唄。」
「就是,公安同志,你檢查我吧,我不怕的,我是靠得近沒錯,但是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檢查了也證明了我的清白。」
「對啊,檢查一下也是好的。」
李偉反應這麼大,別人都不用檢查了。
張胖子:「小同志,你拎包過來一下吧。」
「我不……」李偉慌亂的一甩,立時就想跑,杜鵑猛地將人抓住!
哼,她可早就有準備了。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
吧嗒。
他扭動的時候,一個錢包掉在地上。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不過很快的,張純叫了出來:「啊啊啊,這就是我的錢包!」
「我擦。怪不得他不讓搜查,真是他啊!」
「這手也太快了吧?」
知青辦過來的幾個接應的都無語了,你就這麼著急嗎?人都沒到地兒就開始偷東西,這下子好了。你不用去村里了,直接去吃牢飯吧。
這叫什麼事兒啊。
不過幾個人還是很感謝路過的杜鵑他們兩個,這要不是他們過來的及時,當機立斷。就算是去派出所報案,給了他們時間和機會,保不齊這錢包就被處理掉了。
且不說被偷的苦主肯定要鬧騰,以後也是後患無窮。
「謝謝兩位同志,多虧了有你們啊。」
杜鵑:「應該的,走吧。」
雖說是在車站廣場,但是鐵路這邊的倒是沒爭,直接把人交給了杜鵑他們兩個。
李偉嗷嗷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看她一路上顯擺,想給她點顏色看看。她一個女人哪裡花的了多少錢?我家條件困難,我就想著先應應急……再說我是男人,下鄉了我多幫她干點活兒,也彌補了這事兒啊……」
杜鵑瞠目結舌:「你要臉不?你們倆都不一定分在一個地方,你糊弄二傻子呢?再說偷就是偷,她的錢憑什麼給你應急?你這麼想應急你咋不去搶銀行?你就看人家是個姑娘好欺負吧?」
李偉:「你,你是女人,才幫著女人。」
杜鵑翻白眼。
你媽不是女人?
沒有你媽這個女人,咋有你這個沒臉沒皮的賊!
「你這種心思不正的小偷兒我見了多了,說的再多你也是個賊。」
杜鵑冷哼一聲。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我家這麼困難,你們怎麼就不能體諒體諒我?」
「你們公安欺負人,知青辦也欺負人……」
「閉嘴!」張胖子呵斥一聲:「你個小偷兒都被抓了現行兒,你叫喚什麼呢。真給知青抹黑。」
杜鵑掃了一眼其他人,不管是知青辦的還是這些知青,一個個都瞠目結舌。
到底是年輕人見識少啊,被這人鎮住了。
哪裡見過這麼厚臉皮的。
知青辦倒是見識的多,但是這人能這麼不要臉也是少見了。
杜鵑再看看張胖子淡定的樣子,果然,他們這一行啊,時間長了就見多識廣。
她,也可以的。
杜鵑和張胖子出去一趟,順手兒抓了個賊,還是個有點噁心的賊。
杜鵑覺得,這種人就該讓他吃教訓,不然看他這個不知悔改的勁兒,下鄉了也得再偷。他們把人抓了,倒是避免了其他人遭殃。這麼一想,杜鵑有點期待自己的「統子」了。
系統啊,也不知道這個能給多少金幣。
雖說臨時抓了個賊,但是一個小偷兒,處理的倒是也快。並沒有耽誤杜鵑正常下班。
今天有「收穫」,杜鵑心情真是蠻不錯,下班騎車往家走,都透著快活:「咦?」
杜鵑正往家走呢,竟然看見汪春艷了。
汪春艷竟然跟常大媽走在一起,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態度還挺不錯。
杜鵑:「唉呀媽呀。」
眾所周知,常大媽是狗都嫌棄的。
汪春艷竟然跟她一起?
杜鵑正要繼續騎車回家,突然間就看到兩個人身後不遠處還吊著一個人,是孫婷美。
孫婷美跟在常大媽和汪春艷后頭,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跟蹤。
杜鵑:「!!!」
這是鬧哪出兒?
自從上了班,她難道對大院兒的八卦都不能第一時間知曉了嗎?
杜鵑猶豫了一下,悄悄的跟在了後頭。
她,她承認自己是有點小八卦啦!
杜鵑並不敢靠近,離得很遠,遠遠的看著常大媽兩個人繞過馬路,很快的走到一個胡同兒。而孫婷美繼續跟在後頭。她們三個人前後腳走過去。
杜鵑沒有跟上,呃,因為她來過。
白晚秋就住在這個胡同兒里的大院兒。
他們是來白晚秋家?
汪春艷幹什麼要來白晚秋家啊?
孫婷美為什麼要跟蹤常大媽和汪春艷啊?
不過最近孫婷美神神道道的,看人的眼神兒都怪嚇人的。
杜鵑有點不解,但是總不能進人家大院兒偷聽,她撇下嘴。這才掉頭騎車回家。
雖然很八卦,但是她也是知道的,自己總歸不能跑人家炕頭兒上看熱鬧,被人發現就很尷尬了。杜鵑騎車一路回到家屬院兒。一進院子就聞到噴香的味道。
這會兒正是飯點兒,家家戶戶都做飯呢。
她把自行車放好,蹦蹦跳跳的上樓回家,很期待今天的統子啊。
不知道會不會給她驚喜。
杜鵑快樂的開門:「爸,我回來了……呃?呃呃?」
杜鵑不可思議的看著屋裡的人,又看看門口,再看看自家。
哦,確實沒走錯。
啊這……
她驚訝:「齊隊,你怎麼在這兒啊?」
這誰特麼能想到啊,上午才見到過的市局齊朝陽,竟然在她家。
感覺見鬼了一樣。
齊朝陽:「我來找一下老杜。」
杜鵑:「……哦。」
她看看齊朝陽,又看看她爸。
沒聽說她爸跟齊朝陽有交情啊。
她客氣的笑了下,說:「那你們聊著。」
她直接竄到衛生間洗臉,大熱的天兒哎,涼水才最舒服呢。
因為自家閨女回來了,杜國強也準備送客了。
「齊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去市局做臨時工,我真的不想干,你看我家四個人,要是都上班誰來照顧家庭?我這個人還是很顧家的,你要是有什麼想讓我參謀,信得過我的,就來叫上我,我原來也是公安,是樂意幫忙的。但是如果是讓我過去做臨時工,我是真的不能去,我沒有那麼多精力的。」
就他們市局的工作強度,給個正式工,杜國強都不想干。
那沒結婚的大小伙子行,他這拖家帶口的,真不行啊!
齊朝陽:「我知道你顧家,不過多個工作也沒什麼不好的,雖說我現在就只能爭取到臨時工,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證,最多兩年,我就可以讓你轉正的。」
杜國強堅定:「真的謝謝你,也是真的不行。我要是上班了,誰收拾家誰洗衣服誰買菜做飯誰……」
齊朝陽:「……」
你個大老爺們,幹這個還挺高興?
不過齊朝陽也是知道杜國強為人的,他說:「行,那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以後有難事兒少不得登門打擾啊。」
杜國強:「打擾倒是沒事兒,不過你也最好是少打擾。」
齊朝陽笑了出來。
「那行,我就先走了,不耽誤你們了。」
杜鵑臉上掛著水珠兒出來送客,齊朝陽看她一眼,說:「對了,還沒問,杜叔你家閨女這怎麼稱呼?」
杜國強:「杜鵑。」
他帶著幾分警惕的說:「你沒事兒也別借調我閨女。」
齊朝陽:「……」
哎不是,他對外是什麼人品啊。
至於這麼防備他嗎?
杜國強看著齊朝陽一瞬間疑惑的樣子,心說你對自己可真是沒數兒。
「我就不送你了。」
走吧走吧。
齊朝陽:「那回頭見。」
齊朝陽倒是個果斷的人,走的挺快的。
杜國強認真叮囑閨女:「以後你離他遠點。」
杜鵑:「???」
杜國強更嚴肅:「反正你就聽我的,於公於私,你都離他遠點。」
杜鵑湊過去,眼巴巴:「怎麼說?」
她撒嬌:「你總得有個理由吧?說嘛說嘛!」
杜國強:「於公,市局真的太忙了,你是我閨女,我自然心疼你,工作強度你吃不消的,我怕他借調你。於私,他還是個單身呢,我可不想我閨女嫁給他。就他忙的那個勁兒,誰嫁給他都得跟守活寡一樣,半點也別想指望上他。」
杜鵑眨眨眼,很疑惑:「市局真的那麼忙啊?」
杜國強點頭。
他說:「咱們江樺市情況比較複雜,除了是整個北方的交通樞紐,三教九流不管去哪兒只要在北方都得從這兒中轉。咱這裡可是有北方最大的車站。又有最大的機械廠,你知道剛解放那會兒,多少特務想搞破壞嗎?咱們市廠子多,居民富裕,那多少想發財的人過來?你別看解放快二十年了。但是多少人都是舊社會出生長大的,思想觀念不好改的。咱市局一個月的事兒都比有些地方一年的事兒都多。那別的地兒的公安都是老公安繼續干或者是部隊轉業過來的。可咱們市,你看看公安大學那邊分配多少大學生過來?為啥?還不是因為情況複雜需要更多專業人才?他們真的太忙了。齊朝陽有能力也厲害,但是我還是那句話,你於公於私都別靠邊兒。咱家可就你一個孩子。你舅舅和你媽什麼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也就你一個閨女,沒打算再生的。所以你就在派出所給我好好的做個小片警兒,別給我鬧么蛾子。聽見沒!」
杜鵑乖巧點頭:「我知道的。」
杜國強:「你知道就好。」
杜鵑其實也沒有那麼大的志向啦,主要是她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厲害。
他們這個行業,自大是最要不得的。
杜鵑甩甩頭,打起精神,說:「爸,我今天抓到小偷了,嘿嘿,我看看給我多少……」
杜鵑點開自己的統子。
她之前的餘額是:219.5。
杜鵑都記不得自己有多少私房錢,但是一定記得住自己有多少金幣。
不要票買東西,真是太爽了啊!
杜鵑看向了新的餘額:227.5。
這是……增加了八個金幣。
杜鵑翹起了嘴角,囂張的說:「爸,明天回鄉下,買什麼,你說吧!我給你買!」
就囂張,就得意,就顯擺!
杜國強看著閨女,幽幽的說:「你媽還沒回來……」
杜鵑一秒縮成小白兔,抿抿小嘴兒,說:「我媽、我媽肯定聽我的。」
杜國強:「呵呵!」
吹牛吧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