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對天發誓, 她壓根不知道這兩個人的事兒!
眼瞅著大家都看她,杜鵑趕緊大聲說:「我不知道啊!別看我!」
她抱怨:「你有啥就說唄?搞得好像我知道似的。」
孫婷美哼了一聲,她揚了揚下巴, 說:「我也沒說跟你有關係啊?」
鄰居們:「……」你沒說你看啥啊!這事兒搞的。
孫婷美:「是關秀月,這事兒跟關秀月有關係。」
杜鵑:「????!!!」
怪不得孫婷美看她,原來是她的小姐妹的事兒。杜鵑沒搭話兒,豎起了耳朵,認真看著孫婷美。孫婷美得意洋洋的抬起了下巴, 別人都沒有她消息靈通啊!
不過這個事兒可不是做夢夢見的,她的夢可沒有那麼詳細。
這事兒是她前幾天看見的。
孫婷美:「這事兒要從前些日子說起……」
前一段日子有一天中午,孫婷美鬧心就在院子裡轉悠, 正好看到葛長柱糾纏關秀月, 他舉著一把狗尾巴花,要送給關秀月。他的心思,不用多說都曉得了。
不過他這就是屬實有點癩-□□想吃天鵝肉。
雖說關秀月也不是什麼高幹家庭小天鵝,但是她還真是看不上家境長相工作學問年紀都不行的葛長柱。她自然是不樂意的,當時孫婷美可真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關秀月要是搭理葛長柱,她才覺得奇怪呢。
可是就這,那個周如竟然冒出來了, 她十分不善, 陰鬱的看著關秀月, 說:「人世間最不可多得就是真摯的感情。你踐踏這樣的感情,實在愛慕虛榮。你這樣貪慕虛榮的女人,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將來你就知道你辜負了一個多好的男人, 莫欺少年窮!」
這一出兒, 真是給葛長柱感動個夠嗆。
關秀月可不是杜鵑這樣不吃虧的,她氣個夠嗆,但是卻沒有罵人,嗖嗖的離開了。
從那天以後,葛長柱就常跟周如湊在一起談天說地。兩個人頗為膩歪的。
孫婷美可是偷偷的盯梢兒了。
她得意:「我偷看他們好幾次了,倆人湊在一起嘀咕什么女人都是愛慕虛榮,還有什麼她不會知道自己錯過一份多麼真摯的感情,還有我們是真心相待的知己,喏,就是說這些……」
嘔!
杜鵑都要反胃了。
她怒道:「有毛病!真是有毛病!秀月才看不上這樣的。」
可憐的秀月哎,被噁心了咋不跟他們說啊!
他們小夥伴兒可以一起套麻袋啊!
杜鵑:「真是半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大家難得的紛紛點頭。
再怎麼招,也不至於找葛長柱吧?
杜國強眼神閃了下,開口說:「葛長柱指不定跟多少人表白過,別提這茬兒了,怪噁心人的。」不讓話茬兒在關秀月身上打轉。
「強子這話說得對,前些日子在廠里,他還跟我們廠子廣播站的大桃兒表白了,也是采了狗尾巴花,人家大桃兒跑的比兔子還快。就是一個不干。」丁老頭也是見識了啊。
「哎不是,他今天相親不是先頭兒就定下來了嗎?那都定下來相親了,還跟別人表白?這什麼人品啊!太次了吧?」杜鵑抓到了重點。
「這人真不行,廣撒網啊。」
「就是,怪不得找不到對象,哪有這麼幹的。」
「咋找不到?那個周如不是……嘿嘿。」
孫婷美趕緊說:「周如說他們是知己,知己,不是對象。」
一眾人等:「……」
大家都頗為看不上葛長柱乾的這個事兒,哪有這樣的,少不得議論紛紛。
倒是陳虎出了門,叫:「別嘮了。來家吃飯。」
這會兒大家才反應過來,嗐,對哈,是飯點了。
再聞一聞這香味兒,饞蟲都要勾上來了。
「這咋又吃肉啊,瞅著像雞肉啊。」
「今天杜鵑他們去采蘑菇了,肯定是燉雞肉了。」
「吃的真好啊。」
這樣的好東西,誰不想要啊。
汪春艷捏著自家的大盤子,想要上前要。但是這麼多人……再一想,自己從來沒在陳虎梅他們家要到一丁點東西,她又有幾分氣惱。感覺到一道視線,她一抬頭,就看到丁大叔盯著她的大盤子,意味深長。
汪春艷表情一僵,抿抿嘴,拎著盤子趕緊進家。
丁老頭兒:「這是想出來占便宜啊?」
他自言自語。
「這真香,我也得趕緊的,回家拿個饃饃過來吃,正好就著香味兒,又省了菜!」
不過他也沒念叨太多,他們很快的就散了。
畢竟,總不能人家吃著你聞著吧?那多遭罪啊。不是每個人都有丁大叔這樣的神奇技能,蹲在別人家門口,聞著味兒下飯。做不到。這個真是做不到。
各家都回家吃飯,孫婷美也回了家,不過他家的氛圍就不是很好了。
街道辦天天上門,孫婷美實打實面臨下鄉了。
孫婷美心裡也很著急,雖然她比別人多了「先見之明」,但是夢裡她可是下鄉了的,她記得很清楚鄉下的日子多苦多難,她是半點也不想下鄉。
孫婷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口:「我想要一個工作。」
這話沒人搭茬兒,孫婷美看向了後媽,說:「你把你的工作給我吧,你把工作讓給我,我每個月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資交給家裡做家用。家裡也不虧的,我還不用下鄉了。正好你也能操持家務。」
她自認為自己肯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資就是很好了。
畢竟,她可是要嫁人的。
她自己想的倒是挺美,但是很顯然她的後媽不這麼想。
朱愛霞冷淡的說:「我的工作要留給我自己的兒子。」
她以前對孫婷美也算行,可沒像別人家後媽又打又罵,甚至沒有冷待視而不見。可是這丫頭怎麼對她的,知道真相就埋怨她。真是一個白眼狼。
他家的這個事兒,孫婷美怪誰都行,就是怪不著她。
她嫁過來的時候還幫著帶孩子呢,如果不是娘家條件不好,誰樂意嫁給一個帶著拖油瓶的?拖油瓶還沒周歲,全要她照顧。真是白瞎了她的辛苦。
朱愛霞沒忍住,又說:「我的工作不給你,工資全是我自己的,怎麼的我給了你,你交三分之還一副我要感恩戴德的樣子?你知道一份工作多少錢嗎?再說,工作給了你,誰管我兒子?你不要做夢了。」
孫婷美:「你!」
她憤恨的盯著朱愛霞,說:「我就知道後媽沒有好的,你露出真面目了吧?你個自私自利的,就知道顧著自己兒子。你……」
「我不顧著自己兒子難道還顧著你?你從幾個月大就是我帶著,我又上班又帶娃兒又操持家務,我自認為也是幹了不少,盡心盡力,可是你還不是翻臉不認人?別的話不必多說了。我沒興趣聽,工作你也別想了。」
孫正方:「好了好了,你怎麼還翻小腸兒,過去的事情過去就算了。孩子不懂事你計較什麼。婷美你也是,不是爸說你,你實在是有點不懂事了。你媽對你多好?你看看你乾的這些事兒,讓她傷心了吧?」
朱愛霞看著跳腳自私的繼女,隱身不應聲的婆婆,和稀泥的丈夫還有兩個不敢吱聲的兒子,又想想出差不在家的公公,只覺得這個家真是煩死了。
不過她不管那些,誰不顧著親生的,難道向著白眼狼?
朱愛霞:「我吃完了!」
她起身回房,呵呵,刷碗?誰能幹誰去干吧。
她難道不是上班一天?
朱愛霞最羨慕就是陳虎梅,你看看人家。
護犢子的親哥,貼心的丈夫還有省心的婆家。
她也就能拿兒子在陳虎梅哪兒找找優越感了,陳虎梅沒兒子。
可是就算沒兒子,杜鵑也挺好的。
實在是讓人羨慕。
朱愛霞躺在床上,心情不是很好。
孫正方從客廳進來,說:「大家都吃完了,你去收拾一下飯桌兒。」
朱愛霞:「你給我滾犢子,誰吃得慢誰收拾,我上一天班累個夠嗆,回來還要伺候你們?你閨女一天天的在家不上班,讓她干去。」
孫正方坐在了床邊:「你怎麼又發火了!」
提到閨女,孫正方期期艾艾:「媳婦兒啊,要不,你把工作給婷美?婷美要是沒有工作,就要下鄉了,這下鄉多吃虧啊!你把工作給她,咱寫個收條,等兒子要用的時候讓她讓出來。再說,估計那會兒她也出嫁了。出嫁之前,就讓她把工作讓出來,你看呢?到時候工作還還給你!你看怎麼樣?」
「我看不怎麼樣!孫正方,你糊弄傻子呢?這工作是我自己的,你就別做夢了,你樂意給,就把她媽的工作給她。我這個工作,她是別想了,我再說一遍,我的工作是給我自己兒子的。你想想,是兒子重要還是她重要,你要是耽誤了我兒子的事兒,我就跟你拼了。」
朱愛霞呼啦一下坐起來,盯著孫正方。
孫正方尷尬的嗯了一聲,在兒女之間,他可是毫不遲疑的選擇兒子的。
女兒那都是外姓人。
孫正方:「那,那真是沒辦法了。媽也不肯把工作讓出來,她也要留給兒子。」
自家兩個兒子,確實是需要兩份工作的。
「算了,還是讓她下鄉吧,這丫頭也有點驕縱,正好下去鍛鍊鍛鍊,這不是壞事兒。」
「我不管,反正不是我生的,我帶她一場,半點也沒有對她不好。她這麼對我,就別指望我多熱情。」朱愛霞翻身又躺下。孫正方無奈的嘆息一聲。
這可不是他不維護閨女,是做不到啊。
不管是老娘還是媳婦兒,他都管不住啊。
他只能讓閨女受委屈了,她一定能理解自己這個當爹的辛苦的。
你別說,你還別說,孫婷美真的能理解的。
她爸對她一直都很和氣的,就是很可惜,被那個歹毒的女人拿捏了,家裡什麼都說的不算。她爸是好的,缺德就缺德在後媽身上了,孫婷美格外埋怨朱愛霞。
可是,可是這怎麼辦!
雖然恨透了朱愛霞想給她一個教訓,但是現在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下鄉的事兒啊。這已經迫在眉睫了。街道辦沒臉沒皮天天來,煩死個人啊。
她猶豫著不知道怎麼辦。
「要不……」孫正方想了想,說:「你也報名文工團?我看那個關秀月就報名了文工團,估計成績下來之前,街道辦不會過去找她。倒是省了不少事兒,如果能考上,就更好了。你看你長得也不比關秀月差的。」
孫婷美瞬間眼睛一亮:「爸你說得對……」
不過很快的,她又愁了:「可是我怎麼報名啊,這個不是誰都能報名的吧?」
她很自信自己能考上,雖然她從來沒跳過舞,但是她長得可不錯,而且老天爺都讓她夢到未來了。那肯定會給她一個機會的。肯定是這樣。
「這個事兒你別急,爸幫你找找人,不行讓你媽去關秀月家打聽一下。」
孫婷美哼了一聲,說:「誰知道朱愛霞那個女人會不會搞鬼。」
「別胡說,你媽人很好的。」
「她才不是我媽。」
孫婷美覺得一起都是朱愛霞的錯,如果她爸不再婚,她就是獨生子女了,還用為下鄉的事兒難受嗎?所以都是她的錯。
孫婷美的心思,一般人不懂。
但是進展倒是挺順利的,在孫家人的忙活下,孫婷美真的報名了。
她跟杜鵑關係一般,跟關秀月關係也一般的。
她討厭杜鵑陽光開朗,也討厭關秀月裝模作樣的假仙兒書卷溫柔氣。
裝什麼啊!
在學校男同學面前裝的溫溫柔柔的,但是別以為她不知道,關秀月跟杜鵑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挺咋呼,就能裝!這一次,她一定要考過關秀月。
甭管是杜鵑還是關秀月,都不知道自己被當成假想敵了。
她們都還在為前途努力呢。
關秀月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在家練習跳舞。
文工團嘛!
當然不是只看會不會跳舞,但是如果樂器也不會,唱歌也不行,跳舞也不行,那麼想進去就很難了。這裡可不是輕輕鬆鬆就能進來的。
所以關秀月很努力。
這份工作對她很重要的,如果考不上,她差不多也得下鄉。
她爸媽都是十分有事業心的人,絕對不可能才四十來歲就讓她接班,自家退居二線。這不可能的。
不是人人都是杜國強。
關秀月不可能接班,只能努力抓住這次機會,杜鵑之所以不來找關秀月也就是因為這個,她要專心「備戰」。好朋友更是不能打擾她。
不過杜鵑對關秀月還是有點信心的。
除了關秀月從小就會跳舞,確實有點實力之外,她還比別人多了一個優勢。
是的!
優勢!
同樣的人,關秀月可是立過功的。
他們發現了歪把子,這事兒很快落實下來了,一共五百支。
這可是五百支!
這種東西是很嚴肅的,別說五百了,就是五□□事情都不小的,而五百支,這要是落到壞人手裡,能幹多少事兒?
而且啊,杜鵑其實沒想明白,這歪把子八十年代中旬的時候被挖出來,那會兒幾乎都不好用了。但是現在是六七年啊,提前了十八年。這可沒幾個不好用的。
大多數都是好用的,所以他們功勞還挺大。
每個人的檔案都有一次立功表現的。
這個年代,這樣的事情對本人可是十分十分有好處的。
像是報名參軍的王冬,他就被秋季徵兵第一批次順利錄取了。
像是田苗苗,她作為知青,也憑藉檔案里的立功表現,分配到了大隊記分員的工作。
要知道,就算是田苗苗有私人關係在他們大隊,頂多是照顧照顧,他家又不是大隊長,不可能給人安排到多輕鬆的工作。這個管不著的。畢竟村里都是熟人,誰不想干輕鬆的。
但是田苗苗就因為這個立功,那就完全不同。
而且,這是別人都說不出什麼的。
一般這種情況,不管去哪個大隊都會這麼安排的。
是的,王冬和田苗苗已經離開了。
隨著李清木接班進入派出所加入杜鵑他們小組,沒幾天,王冬就提前第一批次錄取了,小夥伴們一起去車站送了他。緊跟著就是田苗苗,田苗苗也是今年秋天第一批下鄉的。大家又一起去送了田苗苗。
杜鵑他們已經送走兩個好朋友了。
以前都是每年春天統一安排下鄉,但是從今年開始就分成春秋兩批了。
因為突然增加了,所以很多人都磨蹭不想走。各家真是都沒少鬧騰,因此今年秋也分成了兩撥,第一撥就是田苗苗他們這一波,已經在八月末下鄉了。
還有一撥是一個月後。
如果關秀月考不進文工團,這一波差不多也得走。
而孫婷美這樣死硬不走的,也逃脫不了的,也得走了。
他們倒是不想報名,但是如果不報名,到時候估計就會影響家長工作了。
這種事兒,有的是辦法。
杜鵑他們幾個人送走了王冬,又送走了田苗苗。
下面就看關秀月得了,不管關秀月考不考的上,她也會離開。她們考的文工團是省城統一招收的,會全都集中在省城那邊待一年。然後才會往各個市文工團安排。
杜鵑是不太懂了。
但是她還是很希望關秀月考上的。
五個小夥伴,一轉眼就三個了。
杜鵑和李清木也成了新的搭檔,李清木他媽本來是管戶籍的,但是大小伙子那自然是要放在外勤,所以把他跟藍大爺換了一下。正好,藍大爺這樣的江湖百事通也很適合做內勤,方便大家找他打聽事兒。
老張:「我這領著你們兩個,就跟領著童男童女似的。」
雖然李清木也是新入職的,但是都是一個家屬院兒的,也沒啥陌生的。
甭管是杜鵑還是李清木,都是大伙兒看著長大的。
「你們好好干!」
張胖子還挺羨慕:「你們運氣也真是挺好。」
杜鵑嘿嘿笑,她知道張胖子說的是什麼,先頭兒歪把子的事兒,對他們也是有很大的幫助的。杜鵑和李清木雖然是接班,但是也要實習一年的,因為立功,兩個人都直接跳過實習期了。
最直觀表現就是,工資調整了。
杜鵑作為新新人,一個月的工資是二十六。
她的小夥伴李清木也是一樣的。
上班時間,難得今天沒啥事兒,杜鵑整理材料。
她第一天上班觸發系統那個大貨車司機殺妻外加謀財害命,這事兒已經審結的差不多了,作為同系統的,杜鵑知道的,這人已經判了。這輩子就不要做人了,下輩子做個好人吧。
哦,如果有下輩子,這人可能也很難投胎成人了。
垃圾!
王棗花這位神奇女同志,本名三月紅,她的仙人跳和詐騙還沒審結。這位為了減刑,把自己師妹四月紅檢舉揭發出來了。還要去各地協查同樣受騙的。陳正民還有陳晨就是跟著市局一位同志,各地出差核實呢,同時也追查四月紅的盜竊團伙。
陳正民和陳晨,估計短時間是回不來了。
再接著是寶樹他們家的事兒,他家的事兒倒是進展很快,該進去的進去,該生活的生活。
至於其他七七八八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杜鵑也都記得很清楚。
李清木:「你比我早上班一個半月,就做了這麼多?」
杜鵑:「那可不。」
她睨著李清木:「所以我說你該叫我師姐啊。「
「別做夢了。」
兩個人跟小學雞一樣,張胖子抬眼:「清木啊,你還別說,你真的得跟杜鵑學一學,杜鵑做事情還是很不錯的,人也敏銳果斷。咱這行,敏銳果斷是十分重要的優點了。」
李清木:「我知道了。」
他跟杜鵑不見外鬧著玩兒,但是也知道好賴。
再看一眼杜鵑,這人驕傲的鼻孔朝天。
李清木:「……」
哎呦喂,這給你顯擺的。
衛副所:「杜鵑,李清木,你們來我辦公室一趟……」
「是!」
兩個人齊刷刷,回答好了,杜鵑小聲嘟囔:「最近沒啥事兒啊?」
張胖子意味深長:「就是沒啥事兒才能要叫你們,不斷的給你們洗腦,不讓你們被齊朝陽騙走。」
說到這裡,張胖子都無語:「陳正民和陳晨去外地出差也就算了,他們竟然連老高都死扣著不還!案子都結了,他們還不還人。真不是人。去吧去吧,衛副所沒事兒給你們洗洗腦,也是好的。讓你們不要一衝動就去市局拼死拼活,咱們所里也是很好的啊。」
杜鵑:「……」
李清木:「……」
兩個人乖乖去接受「教育」,張胖子笑著搖搖頭。
其實吧,哪個崗位不需要人?
他們所里也是真的人手不夠。
要是人手夠,誰要這樣啊。
果然啊,杜鵑他們被衛副所念叨的頭昏腦漲的回來,眼神兒都發直。
杜鵑一回來就噸噸噸的幹了一大杯水,還不等她說啥,就有人來報案。
杜鵑立刻起身,三個人一起出動。
是的,就是這麼忙!
張胖子雖然帶著兩個新手菜鳥,但是這哼哈二將瞅著面上光啊,長得真好。
「快點,走了。」
最近下鄉的事情更加的嚴峻,這矛盾也與日俱增。雖說大多數時候都是家醜不可外揚,但是也有鬧大了要找公安的。他們出警都變多了。
這次鬧事兒又是一個大雜院兒,怎麼說呢?大雜院兒的矛盾就是比樓房更多一些。
樓房各家是各家,界限清晰,但是大雜院兒就不同,院子裡的東西,地窖的東西,多一寸少一寸,都要爭論的。像是再窗戶上曬點鹹菜鹹魚也比較容易丟。
這一點,樓房就事兒少了。
畢竟你掛窗戶上,一般人還不至於拼死爬高偷!
不過今天鬧事兒倒不是丟東西,是一家子兄弟幹仗,都拎棍子打了,為的就是兩個字「下鄉」。
張胖子:「讓一讓,都讓一讓別圍觀了,這打成這樣,你們是想進去嗎?都是一家人,仇人也不止於此。趕緊的,都分開!杜鵑清木你們兩個給大伙兒做個筆錄……」
「好的。」
別看鬧得歡,但是看到公安還是害怕的。
現場很快的平靜不少,沒那麼多戾氣了。
各人都有個人的難處。
「公安同志,這事兒不怪我,我是老大,誰家不是長子養老,到時候我爸媽都是要跟著我一起過的,我接班有什麼錯,我要是下鄉,那這往後憑什麼讓我養老呢?再說,我為這個家貢獻多少,老二貢獻多少,他憑什麼……」
「公安同志,我是老二不假,但是誰家不是大哥頂頭兒,他也在家裡得到好多資源了,咋的拿好處沒夠兒啊。那以後我父母是不是一分錢也不讓我交養老費?沒有這麼偏心的。」
「公安同志,我大哥二哥都夠歲數,他們不下鄉,讓十六歲的我下鄉,這合適嗎?雖然現在知識青年下鄉,但是也不能讓我一個十六歲的下鄉吧?」
大家都覺得自己最有道理。
但是這種事情,哪有道理可言?
張胖子比兩個小年輕經驗多,語重心長:「你們都不想下鄉,可是政策就這樣,這大聲嚷嚷大聲鬧,鄰居們不當回事兒,那革委會呢?知青辦呢?誰下鄉,這種事兒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可是你們說的再有理,還不是得家長定?你們抄著木棍子打,是有用嗎?沒用,不僅沒用,你們要是鬧大了,都得進去,尋釁滋事。你們想進去?我可告訴你們,真要是進去,那你們會覺得下鄉都是好地方。」
大家都縮了縮脖子。
「你們下鄉的事兒,我管不著,你們自己在家好好商量,但是鬧大了,打起來,這是絕對不行的。看你們都長的聰明,聰明人就該懂自家事兒怎麼解決都行,但你們鬧到外面,打傷了不花錢?有那個錢給下鄉那個留著不好嗎?最起碼還能心安點。凡事兒好說好商量……」
張胖子語重心長的勸著,也是真的不想他們這麼鬧。
杜鵑兩個也在大院兒走訪了一下,確認他們家沒有別的事兒,就是為了誰下鄉誰不下鄉。這會兒真的很慶幸自己不用面對這些。不過又一想,杜鵑也不擔心,因為她知道的,爸媽和舅舅最疼她。
就算是再有一個孩子,也會疼她。
她爸才不是那種重男輕女的人。
她曾經偷聽過她爸媽的談話。
她媽說:「是我傷了身子不能生,你想過要跟我分開找人再婚生個兒子嗎?如果你想離開我,我不怪你。」
她爸當時笑的都要喘不上來氣了。
她爸怎麼說的來著?
「你二百五啊,好端端的又聽誰瞎咧咧了?我幹啥要離開你?我們夫妻感情多好?我犯得上嗎?我家又沒有皇位要繼承。我有病啊!離開你,我又沒瘋。一個孩子挺好的,生的多了養著多累啊,養的多了我們日子還艱難,就一個孩子,我們家三個人掙錢,你看看這日子,這誰比得上啊!我們就好好養小杜鵑。我閨女怎麼機靈,給一百個小子都不換。」
杜鵑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來小時候了。
這事兒發生在她小時候,很小呢。
那會兒她還是小豆丁,都沒讀小學。
但是這件事兒她記到現在,也因為家裡人的偏愛,她超有自信的。
女娃兒怎麼了?
她一樣可以很棒!
她爸媽一樣不會重男輕女,嘿嘿!
「杜鵑?你怎麼發呆了?」
杜鵑:「沒事兒。」
幾個人正處理著,街道辦倒是過來的,他們倒不是因為打架,而是日常每天登門勸下鄉。
杜鵑看著幾個人滄桑的表情,曉得他們也是為了工作,同情的瞄一眼。
聽說他們到處走訪勸下鄉,遇到脾氣不好的還要挨罵。
也是難啊!
果然工作啊,就沒有輕鬆的。
好在,他們勸說住了這三兄弟,街道辦又來接班,大家寒暄打個招呼,順利撤退。
總的來說,一般情況下還是不會把人帶回派出所的,差不多就得了。
三個人一起往回走,杜鵑:「哎?那是葛長柱的二姐吧?」
「她好像最近準備要結婚了。」李清木知道一點。
張胖子:「葛長玲十一國慶節結婚。」
他們住一個樓,知道的更清楚。
為啥提到這個呢?
因為,葛長玲!她跟胡相明走在一起,神態曖昧!
這就……
杜鵑冷不丁響起胡相偉結婚那天,她還趁機打了胡相明好幾下呢。後來聽家裡人說,他們處過對象黃了,但是現在這……???
杜鵑也不能說,人家走在一起就是有一腿,但是,她不瞎啊!
不瞎不瞎不瞎!
葛長玲那手「不經意」的碰了胡相明的腿,一下又一下,一下又又又一下……
噫~~~
她的火眼金睛啊!
都看見了!
有時候眼神兒太好也是很糟心的,真是什麼辣眼睛的東西都能看見!
杜鵑無語的別開視線。
不過幾個人都穿著公安警服,十分明顯,胡相明自然也看見了,他心理素質極好,很快的走過來,客氣的打招呼:「張大哥,這大熱天的,你們還是那麼忙。」
又看向了杜鵑他們兩個,笑著說:「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們穿警服,真是精神。」
張胖子:「那可不,他們兩個在,襯托的我都更英氣了。長的不行,都不好意思來我們這組了。」
葛長玲嘴角抽了下,心說你看看你的大肚腩!
你也好意思提長相,你長相不行啊!
「你們這怎麼走到一起了?倒是少見。」張胖子說話也不藏著掖著,挺大大方方的。
他這樣,胡相明倒是更大方:「這不,她找我弟妹有點事兒,自個兒也不太好過去,托我幫個忙。」
張胖子:「行,那我不耽誤你們了,你們忙。」
「回頭見。」
幾個人寒暄兩句,各奔東西。
走了幾步,杜鵑回頭看過去,這一看——唉呀媽呀。
葛長玲摸了一下胡相明的屁股。
嘔嘔嘔!
杜鵑趕緊回頭,李清木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噁心個夠嗆,不過卻沒說什麼。
這會兒杜鵑倒是要感嘆,胡家人果然都不是啥好鳥兒,當初她也看到過胡相偉在大街上摸那個白晚秋的屁股,不然她也不能通風報信,讓維中哥倖免於「毒手」。
這會兒竟然又看見了。
哦,好吧,胡相明不是摸別人,是被摸的。
但是,也是夠嗆啊。
還有葛長玲,你不是都趁機揍他了嗎?
這咋又勾搭了?
你們玩的可真花。她這會兒真是覺得自己半點也不懂了。難道成年和沒成年,差距就這麼大?可是再看李清木,這人也不懂啊!
難道,這是因為他們剛出校園?有可能!他們還是太單純了啊!
杜鵑心裡碎碎念。
「甭管他們那些人的屁事兒,跟你們沒關係。」張胖子突然來了一句。
杜鵑:「啊?哦哦哦!」
懂了!
李清木也懂了。
他們是年輕,但是又不傻。
不過等回去沒人了,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李清木:「哎。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我沒覺得咱大院兒的人有什麼啊!但是這咋突然就感覺,什麼都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你看到了吧?他們在大街上就動手動腳,可真是大膽。」
杜鵑也小聲嘀咕:「對對對,我也有這種感覺!怎麼一參加工作,什麼都不一樣了。不過你說大街上動手動腳這個事兒……這豈止是他們,別人我也看過啊。」
兩個人都好納悶,為啥以前是學生的時候,啥也不知道呢。
就不懂啊!
李清木:「還有誰啊?」
杜鵑:「就他弟弟和弟妹啊。」
反正這兩個都是夫妻了,說也沒事兒。
杜鵑:「哎,咱大院兒這些人,真的……真的沒法兒說啊。」
李清木:「真要命。」
他小聲:「哎,我跟你說,我前幾天看見汪春艷跟孫婷美她爸站在一處說話,那眼神兒,都拉絲兒了。」
杜鵑噓噓:「你小聲點啊,沒啥證據事兒,你小點聲,讓人聽了多不好,再說要是傳出去影響汪春艷名聲也不好。」
雖然她不喜歡汪春艷,汪春艷也沒啥名聲,但是沒啥憑據的事兒她可不說。
就算確實有,也不好說的。
她也是女同志,總歸知道名聲很重要。別人說不說的她不管,她自己還是不這樣的好。不過人過人盡皆知,她蛐蛐兒也就蛐蛐兒了。
李清木懂,低聲:「我這不是偷偷跟你說?我爸媽我都沒敢說。」
兩個人經常一起八卦蛐蛐兒,知道的對方嘴嚴的。
杜鵑:「這叫啥事兒啊。」
「誰說不是呢。」李清木感嘆一句,也說:「哎。你說他們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這一個個的也太大膽了。」
「那誰知道呢?」
吐槽夠了,李清木:「哎,你那個果乾還有不?給我點。」
杜鵑:「家裡有,你去我家拿。」
他家上次回鄉下拿了好多果子,雖然果子酸澀不好吃,但是做成果乾酸酸甜甜還是很好的。
不僅她家人喜歡,樓上的維中哥也喜歡,跟她要了好多。
如今又多了個李清木。
李清木:「那敢情兒好。」
他屬實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小時候都一起往水井揚沙子幹過缺德事兒的,那可是髮小兒,何必太矯情當外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一起蛐蛐兒過胡相明和葛長玲,下班回家的時候,兩個人又再次遇到了兩個人。兩個人這次沒走在一起,反倒是一前一後,拐進了一條巷子。
杜鵑作為整天東跑西跑的派出所小片警兒,一下子就想到這個胡同往裡走是什麼了。
她一條腿支著自行車,探頭看,說:「這邊往裡走就有一家招待所。」
李清木湊過去來,搓手:「看看去?」
「走,看看去。」
兩個人還真是八卦的人,彼此對視一眼,趕緊悄麼悄的跟上,這倒是不怕被人發現,兩個人還沒過去,就看到這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招待所。
杜鵑不遠不近的看著,雖然現在已經立秋了,但是天氣還是很熱的,秋老虎嘛!
招待所也熱,大門都是開著的。
杜鵑一看這一出兒,就跟李清木嘀咕:「前台那個招待所的,跟胡相明認識。」
李清木也看出來了。
他們都沒登記,就打了個招呼就前後上樓,這誰看不出來?
「他們這也太大膽了,這就亂來啊。」這可不是造謠了,他們兩個就這麼進招待所,要說清清白白,誰信啊?他們也不是沒家。
兩個人又都是單身,真是處對象,就直接來往唄。
這可真是……
「成年人的世界真是太複雜了啊。」杜鵑感嘆。
李清木:「真是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他們平時在大院兒關係不好的,誰能想到啊,他們背地裡有來往。」
兩個八卦的人,都感覺受到了大大的震撼。
胡相明和葛長玲倒是根本不知道,有人盯著他們呢。
兩個人很快的進了房間,大戰三百回合,結束後,胡相明抽著煙,靠在床頭說:「白晚秋的工作給你了,你可得儘快。不然白晚秋那邊可不好交代。」
葛長玲氣喘吁吁的,她靠在了胡相明身上,說:「你放心吧,我知道的,謝謝你肯幫我。」
胡相明嗤笑一聲,說:「你當我是你?冷酷無情,還對我動手。一日夫妻百日恩我還是懂的。我也不能看你過苦日子。這次白晚秋那邊,我是下了大功夫的,我不圖你感激,就想你過的好一點。」
「我懂!」
葛長玲感動的眼眶都紅了,說:「我知道,這世上只有你最靠得住……」
兩個人很快又開始了……
外頭好奇心重的兩個傻鳥兒一等二等三等,久久不見人。
毫無人生經驗的兩個人紛紛撓頭。
人吶!
幹啥啊!
還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