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副所覺得, 杜鵑放假,這四個字兒就有點玄學。
不誇張,真的有點玄學的。
怎麼說呢?
之前星期天休息, 這人上山挖出幾百支歪把子,那功勞蹭蹭蹭的,誰知道這東西落在別人手裡得造成多大的危害。更不敢想的是,如果這東西落在特務手裡,該是天大的麻煩。
別以為不可能, 畢竟普普通通的地主可藏不起來這麼多東西。他們清點過了,五百支,這絕不是個人私藏了。那這東西是誰藏的, 就顯而易見了。所以這事兒才是真的可怕。杜鵑提前發現了密室, 解決了這個隱患。
這就是大功勞。
再說現在,你看看,你看看啊!
這不過就是請假陪考,竟然意外又抓到兩個搶劫的。
敢情兒這人放假比上班工作效率高啊!
哦對,還有李清木。
這也是個福將啊。
衛副所笑的臉上全是褶子, 看著自家的兩個新人,說:「你們真不錯,你看看, 老天爺都告訴我們, 你們就是天生吃這行的飯。真是好同志啊。」
杜鵑:「我們也是偶然遇見的……」
她聲音清清脆脆, 眼睛彎彎的。
衛副所笑了,說:「那別人咋不偶然遇見?還得是你們啊!」
杜鵑笑容更大,李清木也跟著傻笑。
衛副所:「你們跟著審訊還是……」
畢竟倆人今天請假呢。
杜鵑:「時間還來得及, 我們跟著審訊一下再走吧。」
「行!」
別看這兩個搶劫犯叫喚的厲害, 但是來了派出所, 就縮成了大耗子,老老實實的不敢蹦躂,哭喪著臉叫:「我們不是想搶劫,我們不是啊!這事兒是個誤會,真的公安大姐,都是誤會啊。」
杜鵑:「……」
老娘十八一枝花!你叫誰大姐,你是瞎!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認真把事情交代清楚。別以為能隨隨便便就糊弄過去,我們可是現場抓到你們的。你們還想狡辯?」
「沒狡辯,真的沒狡辯。李夢那包比臉都乾淨,她也沒錢啊,我們搶包是因為她包里有報考的准考證,我們是他後媽雇來的,就是想要攔著她去考試,讓她考不上,只能下鄉……」
「是的是的,她後媽想讓她去自家老家下鄉,然後嫁給傻子侄子。所以故意的阻攔。我坦白我交代我什麼都知道,她媽今早在飯里下了巴豆,但是她沒吃。我們都是備用方案,她出門挺早的,我們給她推路邊種樹的大坑裡了。本來以為她摔暈過去就不能來考試了。結果誰知道她又醒了,爬出來往考場跑。我們才用了第三套方案,搶包,把考試證明搶走,她就進不去了。然後我們就被抓了。」
「我大哥說得對,我們真是比竇娥還冤啊,我們不是要搶劫啊!我們就是想搶一張紙啊!」
杜鵑眼瞅著這個人迫不及待的交代,說:「你們是她後媽雇來的,她後媽會跟你們說這麼多?」這不對吧?
「我們不是外人啊,我們認識李夢的哥哥,她親哥哥,他跟他後媽合夥兒的,他幫他後媽算計妹妹,他後媽就拿彩禮出來讓他娶喜歡的姑娘。再說,他妹妹下鄉,他就不用下鄉了。就是他給我們介紹給他後媽的,我們幹活兒,他還扒皮一層介紹費呢,要了一塊錢好處費。」
雖然下鄉政策有幾年了,但是以前還比較鬆散。
就是從去年開始嚴格起來,今天更是嚴上加嚴,政策更多,家家戶戶都上門做工作,要求沒有工作的知識青年必須下鄉。可能在城裡,誰想走啊!
「真的,我們沒撒謊。」
「是啊,他說他妹妹連高中都讀了,已經比很多姑娘幸運很多了。也該為家裡做點貢獻了。幫助他這個哥哥很應該的。」
杜鵑皺緊了眉頭,不敢想有這樣的親哥哥。
後媽這種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充滿算計她倒是能理解,但是親哥哥為了自己算計親妹妹,那是親的!真是歹毒!
怪不得當時那姑娘一身狼狽,原來是摔進了溝里。
因為兩個人交代的很及時,衛副所安排人:「去把當事人找來吧,那個李夢……」
杜鵑:「她還要考試的,能不能等她考完?」
下午還有才藝考試,如果早早就找她過來,讓她知道內情,知道親哥也是這麼個貨色,保不齊會影響發揮。
衛副所想想也有道理,說:「行,那就下午考完,你過去一趟吧,正好你們今天也是請假……」
說起這個,杜鵑也點頭:「也對,那這邊就交給你們了,我還是過去,我心裡不太放心。」
李夢能遇見這樣的事兒,她還真是怕關秀月也遇到這種情況,畢竟孫婷美看著癲癲的。李清木也是這麼想,兩個人很快的離開,不過他們這來回一圈兒,回來的時候正好人家也考完了。
杜鵑他們匆忙趕回來,見到關秀月往外走。
杜鵑迎上前:「考的怎麼樣?」
關秀月低聲:「不難的。」
他們主要是考才藝,文化課考試自然不會多難的。
杜鵑:「那就好那就好。」
杜鵑掃了一眼人群,看見了李夢,也看見了孫婷美。她輕聲:「你等我一下。」
她來到李夢身邊,李夢:「你是今天那個公安同志,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
幸好有他們!
不然她的包如果被搶走的話,就不能證明自己了。她的考試就完了。
其實她是對今天的事兒有些猜測的。
「真的謝謝你。」
杜鵑:「不用謝,應該的!你下午還有考試,所里商量決定讓你下午考完再過去做筆錄。中午這段時間你就別到處亂走了,謹慎一點,不要影響下午的考試。」
李夢沉默了一下,說:「我知道了。」
不要亂走,謹慎一點,這八個字兒的意思還是顯而易見的。
有人想要阻攔她。
其實,李夢也發現了。
但是她沒想到真是防不勝防。
「我哪兒也不去,就留在這個門口等下午考試。」
杜鵑:「你看著辦吧。」
孫婷美看著杜鵑,路過她的時候哼了一聲,你等著吧,這工作,你別想要了!
她的算計,迫在眉睫!
那是真真兒的迫在眉睫。
今天這考試,十道題裡面九道題她都不認識。雖然對自己迷之自信,但是這會兒孫婷美也知道自己光靠筆試的成績很難了。媽的,媽的媽的,這文工團不就看外形就可以了嗎?為什麼還要考試?有什麼可考試的?
考的那些都是個啥!
她讀高中的時候就混日子,根本沒有用心學,如今也是真的麻爪兒。
她可以預見,自己文化課成績不會很好了。
不過沒關係,她還有秘密武器,她下午可是準備了一首別人沒聽過的「歌曲」,到時候她就說是自己原創的。嘿嘿,別人沒有這個能力吧。
就算是招考的考官不識貨,她也是有後路的。
孫婷美陰鬱的盯著杜鵑,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她有後路。
她一定可以的。
孫婷美真是難得的對自己有了點數兒,事實也確實是這樣,下午的時候,別的人各種才藝表演。有唱歌有跳舞有樂器的,只有極個別幾個,純純的啥也不會。
孫婷美唱歌有些跑調兒,不敢唱現有的,索性唱了一聲夢裡聽過的歌,號稱是自己原創。
嗯,她會原創歌曲,這是加分項吧?
孫婷美洋洋得意,這是她的秘密武器。
你們會這個會那個,總歸沒有我會的這個更少見。
我是能「寫歌」的,孫婷美十分驕傲。
但是卻沒看到,幾個考官互相對視一眼,看著個人才藝上面寫著「原創歌曲」,幾個負責招人的那眉毛都要夾死蒼蠅了。
孫婷美也很不會看人臉色了,只看這幾個人的表情,只以為他們被自己「鎮住」了,越發的得意,她清了一下嗓子,說:「這一次,我要表演的歌曲是我自己創作的,叫做《茶山情歌》,講述的是感情。」
好麼,考官眉毛皺的更厲害了。
別說江樺市,整個北方都沒見什麼茶山,你見過茶山嗎?你就創作茶山情歌?而且,情歌?情歌?你確定要唱情歌?這是靡靡之音啊!
她在屋裡侃侃而談,杜鵑在窗口偷看,身邊還有李清木和關秀月。
這倒不是杜鵑他們偷偷進來的,而是這邊允許的,上午杜鵑他們抓人被門衛看見了,等中午再來,兩邊一溝通,大家都對基本情況有了個瞭然。之所以讓他們進來,也是震懾一下大家,告訴大家不要搞事兒。
杜鵑和李清木都換上公安警服了。
不過既然都來考試了,搞事兒的肯定是沒有的。
這個當口,誰也不傻啊。
杜鵑站在窗口,人都有點懵了。
她低聲:「孫婷美會創作?我咋不知道?就她那五音不全的能耐?」
李清木笑了出來,低聲:「她說會,那她就會唄。」
關秀月:「……」
作為同班同學,他們是半點也不相信啊!誰不知道誰啊!
不過屋內的孫婷美很自信,她揚了揚下巴,說:「茶山的阿妹俏模樣,啊耶耶耶俏模樣,十指尖尖採茶忙……」
她信心知足的唱了出來,她做夢的時候,這些歌曲都是十分流行的,大家喜歡的不得了。現在她提前知道了,這些都是她的了。該輪到她大放異彩了。
她挽著手花,一下下轉圈兒。
考官:「!!!!!!」
杜鵑:「……」
其他在外面等著考試的同時觀察對手的姑娘們:「……」
啊這!!!
大家一個個都震驚了。
她再唱什麼!
這是唱什麼!
還沒唱兩句,為首的女同志立刻嚴肅的說:「停,你唱的這是什麼!」
她更加嚴肅:「你知道這是靡靡之音嗎?另外,你說這是你原創的,你寫一下譜子。」
孫婷美一下子慌了。
壞了!
壞了壞了!
她怎麼忘了,這不是現在的歌曲!
她也是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社會環境不一樣啊!
她是被得意沖昏了頭,瞬間臉色慘白,她唱這個,如果被革委會知道,她就完犢子了。
幸好,幸好,幸好她就唱了一句……
再想下面的歌詞兒,孫婷美搖搖欲墜,幸好沒有唱出來!!!
其實孫婷美不知道,這是人家考官人好,及時打斷,因為一聽這曲子,再看歌名,就能猜到這是男女之情,如果下面繼續唱下去……那孫婷美連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了。
那是真的要出問題的。
但是這會兒就這麼一句,還能勉強說得過去。
可以說孫婷美這次真是要感謝遇到好人。
不過她不知道,只覺得還是自己幸運。而且還挺看不上考官的。
她囁嚅嘴角,說:「寫,寫譜子?」
這個考官這麼這麼惡毒啊!
她都不唱了,那就不算事兒了,幹啥還要寫譜子?她都說了是自己原創,相信一下怎麼了。
在孫婷美看來,雖然自己不唱了,那歌詞沒唱出來,問題就不大的。但是這能原創歌曲的才女名聲,還是在她身上的,到時候換個詞兒,一樣是她的。
但是寫譜兒?
她不會啊!
她壓根就不懂的!
「那個……」
主考官:「既然是你原創的,把譜子寫下來。」
另外一個更是直白:「江樺市沒有茶山,你怎麼想到寫茶山的?你是根據什麼來寫的?這是你自己寫的嗎?」
孫婷美:「我、我我……我隨便寫寫的。」
她期期艾艾:「我還有別的才藝,我還有別的才藝的,我不唱這個,換一個……」
「你先寫譜子,我再問一遍,這是你寫的嗎?」
孫婷美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幾個人,覺得這幾個人就是故意的,她們都是嫉妒自己長得好看,所以故意找事兒。
「是我自己寫的。」她嘴犟。
「那既然是你自己寫的,你給譜子寫下來,你已經耽誤很多時間了。」
孫婷美:「呃,呃……」
窗外看熱鬧的都嗡嗡嗡,一個個低聲:「這不是她寫的吧?」
「你看就知道了啊,肯定不是啊。要是她自己寫的,能這樣?這什麼人啊,偷別人東西啊。」
「這歌兒也有點……」不好說啊,現在唱這種肯定不行的啊。
「應該沒啥吧,有的話也不敢唱出來啊!估計是寫熱愛採茶,啊不是,咱們這邊確實沒有茶山啊……」
「這人人品太次了啊。」
「是啊!」
「她不知道偷了誰的歌……」
大家議論紛紛。
杜鵑看著還在磨蹭的孫婷美,無語了,她怎麼不知道孫婷美這麼蠢呢。
哦,也不奇怪。
她當初還讓自己給她帶肉菜一起吃呢。
還美其名曰一起搭夥兒吃飯,她出鹹菜。
嗯,這麼看,她的蠢不是第一天了。
關秀月握住了杜鵑的手,說:「杜鵑,快輪到我了,我有點緊張……」
杜鵑:「別怕。」
關秀月:「可是考官因為她撒謊很生氣,她們心情不好,會不會更嚴格啊!」
她這麼一說,周圍幾個姑娘都有點緊張了。
杜鵑拍拍關秀月,說:「你緊張什麼?我倒是覺得這是好事兒,有她這麼一對比,你簡直是多才多藝,清新脫俗。我看這倒是個好事兒。你想啊,她這樣都敢站在這裡,你有什麼可怕的?你個人才藝比她強多了吧?」
關秀月:「好像是哎!」
「你該有自信的,這有人襯托你呢。」
關秀月沒忍住,笑著戳了杜鵑一下:「別瞎說。」
杜鵑:「其實你們大家都不用緊張的,發揮自己本來的實力都可以。既然文工團選拔,那就是很專業的。考官哪裡會被情緒左右?他們既然能來給你們做考官,肯定是最最專業最最有水平的。那看的就是你們的天分和專業,再說你們又沒有弄虛作假,不是該更加自信嗎?沒水平的人都這麼自信,有水平還不敢自信?那不是讓人看不起?要相信自己!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
「你說得對!」
「謝謝你啊!」
別說關秀月了,周圍還沒輪到的姑娘們一個個都被安慰到了。
杜鵑看她們都不緊張了,淺淺的笑,一抬頭,就見李清木對她豎了一下大拇指。
杜鵑眼睛彎彎,笑的超甜。
就在杜鵑安慰人的時候,屋裡孫婷美吭吭哧哧的說:「這、我、這、我、我不會……」
「不是你自己寫的嗎?你不會?你原創的你不會?」
孫婷美期期艾艾的,怎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我聽到的,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這不是為了考試嗎?就想拿來用用了。」
一干人等:「……」
杜鵑嘴角抽了下,你好理直氣壯啊!
「你聽誰唱的?」
孫婷美總不能說是夢裡,只能說:「我就是路上聽別人哼的,我又不認識。我就是覺得這個歌比較歡快,所以就想當成自己的給自己增加點加分,畢竟別人也不會原創歌曲……」
一個人等:「……」
杜鵑也相當無語,孫婷美總是能刷新她的認知。
「你可真行。」為首的考官忍無可忍:「弄虛作假,品行低劣,出去吧。」
「我、我、你們不能因為這個就否認我啊,其實我也會跳舞。」
她生怕別人不允許,趕緊又挽起了手花轉圈兒。
考官:「出去!」
這跳的是個什麼!
跳大神嗎!
毫無半點美感!
「我……」
「出去!」
「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們不能攆我走,你們知道我為了考上有多努力嗎?」孫婷美覺得自己還是要爭取一下的。
「出去!!!」
孫婷美被攆了出來。
她站在門口,氣惱的跺跺腳,說:「沒眼光,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們看不到我的好,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外面等著才藝考試姑娘們:「……」
大家一個個面面相覷,都陷入了深深的懷疑,她是哪種金子?
這看不出來啊!
曲子是偷的,唱歌是跑調的,跳舞是沒節奏的。
啊這……
這還可不該你說啊!
孫婷美:「看什麼看!你們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你們呢!文工團?呵,就算是找我,我還不想來呢。有什麼了不起。以後就算是求著我來,我都不來。不過就是一群跳舞的,還以為自己能上天啊。嘚瑟什麼!下九流的玩意兒,老娘有更好的前程!」
嚯!
大家再次震驚。
姑娘們更是互相看著彼此,一時間,大家都生出了相同的情誼,她們這是遇見個啥人啊。
孫婷美是不知道,許多年後,文工團還有她的傳說。
當年有個馬不知臉長的神經,她……
她們也不知道,因為孫婷美的蹦躂,這次錄取的姑娘們關係都相當不錯,沒事兒都要湊在一起蛐蛐兒一下這次考試的情況。那真是,多少年之後,還沒有一個比她更神奇的。
這會兒杜鵑都不敢上前了,嗯,別問,問就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跟這個奇葩認識。
好丟臉啊!
真的好丟臉!
她覺得自己還是小看孫婷美了,也不太了解孫婷美。
她竟然是這樣的嗎?
「下一位,關秀月!」
關秀月瞬間昂首挺胸,杜鵑說得對,跟孫婷美比起來,自己太有天分太有能力了,她要自信!關秀月格外自信的進門,其他姑娘也受到了感染。
是的是的,她們完全可以自信!
全靠同行襯托!
孫婷美眼看沒人理她,又看杜鵑的樣子,嫉妒心又起來了。
她等不及了,完全等不及了。
今天她就一定要算計杜國強,一定要拿到杜娟的工作。
到時候這工作就是她的了。
她上下打量杜鵑,哼,不過就是個子高點,有什麼用啊,兩條腿跟電線桿子一樣。
她揚了揚下巴,驕傲的轉頭就走。
大步流星。
杜鵑:「她這什麼意思啊?」
李清木:「我反正覺得她看你的眼神兒不對,你真的要小心點。」
杜鵑點頭。
杜鵑充滿了防備,而孫婷美也開始琢磨該怎麼辦!她想要算計人,可是卻也實在想不到什麼好辦法。要不,直接寫信?她是半點也不相信杜國強不上套兒的。
陳虎梅五大三粗的,人普普通通又不溫柔,她就不信杜國強沒有什麼心思。
陳虎梅怎麼跟她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比啊。
「那……找誰見證這個事兒呢。一個不行,至少得兩三個,這樣才不會被收買倒戈。」她其實是很想找大偉哥的,但是大偉哥不想摻和。那就只能找別人了。
找誰呢?
汪家姐妹!
對,她可以找汪招娣汪來娣。
他倆最合適了。
孫婷美想好了,立刻加快腳步回家。
她興沖沖的回家,帶著幾分興奮。大院兒正在乘涼的老大媽們看見她這個態度,嘀嘀咕咕:「這是考的挺好?你看著興奮的。」
「也許是能考上?」
「她長得行,考上也不奇怪。」
「老關家的閨女怎麼還沒回來?不是都去考試了?」
「那誰知道了?」
大家紛紛議論起來。
「你還別說,婷美這丫頭有點能耐,雖然家裡靠不住,她自個兒能耐的啊,你看,朱愛霞不把工作讓出來又怎樣。她還不是靠自己找到工作了。」
「是啊!」
杜國強混跡在老太太中間,半點也不相信孫婷美能考上,他們家屬院兒也好幾年了。誰不知道誰!
杜國強可不相信這丫頭的水平。
「強子,你在這兒啊?正好,你跟我來,我給你閨女做了兩雙布鞋,你給帶回去。」
杜國強喜滋滋的:「那敢情兒好,謝謝張嬸子。」
張嬸子是張胖子他媽。
「這謝啥啊,你還瞎客氣上了,他們整天出去走來走去,可得穿個舒坦的鞋。你別看外面賣的鞋好看,但是穿著可沒有我納的這個千層底舒服。」
「我曉得。」
杜國強:「你等我回家上趟廁所就過去。」
「行。」
杜國強自然不是上廁所,他家也不會白要人家的東西。
不管是朋友還是鄰居,都是相互的,這樣才能長久。
杜國強回家數了幾個雞蛋,盤算著不比買兩雙布鞋價格低,這才拎著過去。
張嬸子:「你真是幹什麼,我這給孩子做鞋,也是自己樂意的,你這……」
還不等說完就被杜國強打斷,他笑著說:「這跟鞋可沒關係啊,我這是給您老補身子的,您要是不要可是傷我的心。你看我都帶來了,總不能讓我帶走吧。」
「不是,哎不是,你這也太多了,好幾十個雞蛋了。你自家不吃了?」張嬸子稀罕的不行,但是真是不好意思要。
杜國強:「我家要是吃還能回鄉下拿,我們家鄉下有親戚,這兩年年景兒也好了些,我缺啥還是能回村換的,村里誰家不養兩隻雞。」
這麼一說也是。
「嬸子你要是不要的話,我以後可不敢登門了,我們家杜鵑穿好了,以後還想找您做鞋呢。」
「那行。那嬸子就收下。」
杜國強:「這就對了。」
他跟張嬸子寒暄好了,這才離開,這麼多年啊,他家可是穿了不少張嬸子做的鞋。你還別說,張嬸子做鞋是很行的,她納的千層底兒布鞋穿的格外的舒服。一般人比不了。
杜國強這些年也沒少穿,不過他也不是占便宜的人,都禮尚往來的。
杜國強哼著小曲兒回家,一開門,就看到門縫上夾著一張紙條。
杜國強:「???」
他疑惑的看著紙條,又左右看看,這才進了家門。
這是誰幹的?
杜國強低頭看向了紙條,紙條上的字體娟秀,內容倒是讓人覺得驚悚。
是的,驚悚!
這個年頭兒,男女關係不妥帖都能直接吃花生米,這還不驚悚?
愛情從來都是身不由己,愛你不是兩三天。
今晚九點,院裡小倉庫見,不見不散!等你!一個默默關注你的女孩子。
杜國強:「……」
他看了一會兒,嗤了一聲,這種東西,他是半點不會放在心上了,擺明了這是算計,還是很粗糙的算計,杜國強有那麼一瞬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蠢升天了,所以別人才覺得這樣的紙條都能把他約出來。
有病!
杜國強冷漠的笑,琢磨這個能是誰寫的。
呃,看不慣他的人肯定是不少的。
但是能看出這麼沒有腦子的事兒的,應該也不多吧?
可是,成年人做事情都該有些分寸的,而且他家也沒說跟誰家那麼大的仇,會有人恨不能坑死他。
這不是杜國強自信,而是真的沒有啊。
這人和人互相看不慣肯定是有的,但是如果設套兒害人真的不至於啊。
杜國強盯著字條兒看,開始琢磨,是誰呢?
難道是汪春艷?
應該不是,汪春艷雖然不老實,但是最事情很謹慎的。她做事情有目的,不會盲目的發癲。
難道是胡家?
應該不是,他們兩家沒大矛盾,唯一的不愉快就是胡相偉結婚沒掌勺兒,但是這叫什麼啊!
難道是對門許元?
應該不是,雖然許元這人道貌岸然,心裡也嫉妒他們家,但是他自己還沒甩開周如呢,沒功夫坑人。
難道是……
杜國強陷入頭腦風暴,開始琢磨所有人。
等杜鵑回家,杜國強還在琢磨呢。
「爸。你幹什麼?」
杜國強揚了一下紙條:「我琢磨誰想坑我。」
他都沒想瞞著,這種蠢事兒,真是無語。
杜鵑:「坑你?我看看!」
她接過紙條:「噗!有病吧?」
杜國強:「有那麼一瞬間,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傻子,不然別人怎麼會這麼粗糙的算計我。」
這是看不起他的能耐啊。
「我在想是誰……」
「孫婷美。」
「嗯?」
杜國強看向了閨女,他向了好些個人,也懷疑了很多人,但是還真沒想過孫婷美,一個小輩兒的姑娘,她寫這個?他們八竿子打不著啊?
杜國強:「哎不是,她有病?」
他們沒來往啊!
這人是哪根筋不對了?
他可不懷疑自己女兒的水平,他說是孫婷美,應該就是她了。
可是孫婷美有病嗎?
圖啥啊?
不過他也隨口感嘆一句:「我猜了好幾個人,還真是沒懷疑她。」
杜鵑:「這是孫婷美的字。」
她說:「我們同班那麼久,我認得出。」
別看孫婷美學習不好,但是她的字寫的挺好的,這是在班裡被誇過的,因為有反差,所以杜鵑記得挺清楚的。
杜國強:「她真是有病啊。」
杜鵑:「她應該是為了打擊我,我說她今天看我的眼神兒怪怪的,原來是這樣。」
杜鵑嘖嘖。
杜國強:「哎對,你們今天陪著秀月去考試了,怎麼樣?」
杜鵑立刻叭叭叭:「我們今天可不是僅僅去陪考,我們還抓了兩個壞人呢,我跟你說,今天……」
杜鵑小嘴兒叭叭的,絮絮叨叨的講起今天的事兒……
突然間,杜國強驚訝的問:「你說她唱的歌叫什麼?」
「茶山情歌,我記得個清楚了,茶山的阿妹俏模樣兒……」
她跟著哼了一句,這個歌兒還挺好記的。
杜國強:「……」
他眼神深沉了幾分,突然就笑了出來,說:「原來如此。」
「怎麼了?爸你知道?你是知道這個歌兒?她說是聽別人唱的,你說哈,她聽別人唱的,就敢大膽的說是自己的,可真是奇葩。」杜鵑好奇。
杜國強笑笑沒言語。
她不怕,她不怕是因為她知道,這個歌兒不是現在會出現的。
杜國強以前一直都懷疑孫婷美不對,但是卻沒有肯定,但是如今倒是徹底確定了,孫婷美確實有貓膩。她唱的這是九十年代的歌曲。根本不是現在該有的。
她不是重生,因為她依舊衝動做事情毛躁,不是成年人回到年輕時候的狀態。
就算外表年輕,一個有閱歷的人做事情都跟十八歲的少女不同的。
她不是穿越,她的生活習慣並不現代。可見她就是這個年代的人。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
她可以夢到將來!
不是重生不是穿越,那如果說還有什麼可能會讓她對未來的事情清晰瞭然,那就很可能是她可以夢見未來的事情。這種情況小說里也是有的。雖然穿越前杜國強看過的小說不多,但是也不是沒有見識的。
這最能說明她現在的情況,她對未來知曉,但是她還是十八歲的她,雖然有這些記憶,但是她的行為還是十八歲。但是因為她知道將來,所以才莫名自信。
是了,十有八-九是這樣的。
杜國強猜測是這樣,但是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但是卻又覺得,這樣是最可能的。
這也說明了她為什麼知道自己不是朱愛霞親生的。
他之前懷疑是胡相偉說的,但是也許胡相偉也不知道呢。
也是就是她自己能夠夢見將來。
可能,太可能了。
杜國強這邊猜個八-九不離十了,而實際上,他也是半點都沒有猜錯。
呵!
如果是這樣就有點意思了。
「爸,你怎麼了?」
杜鵑覺得她爸有點奇怪。
杜國強:「沒事兒,我就想怎麼處理這個。」
杜鵑:「扔了就好了,知道她不懷好意,我們自然不能去。」
杜鵑突然抬頭,說:「爸,你說會不會是胡相偉給她出的主意?就昨天,就昨天哦,我看見他們兩個人嘀嘀咕咕的。之後孫婷美看我就怪怪的。我是知道孫婷美的,她雖然跟我不對付,但是跟你們又不熟悉,不會想到算計你的啊。但是她竟然對付你,這擺明了不對啊。」
她說:「我懷疑是別人給她出的主意,就那個胡相偉,很像是他。」
孫婷美和胡相偉就沒想到的是,還沒咋地,杜家父女就猜到個七七八八了。所以啊,人家做公安,也不是白乾的。
杜國強冷笑一聲:「如果是這樣,那到時候肯定很多人抓姦。」
這是奔著要命來的啊。
杜國強面色更冷了。
他可沒得罪他們!
杜鵑:「爸?」
杜國強:「沒事兒,我還不是他們能坑得著的。」
他想了下,說:「紙條還我,我塞給胡相偉,看看他的態度,試探一下他。」
「啊,哦。」
杜國強這人就是這樣,別人算計他,他總是要還回去的!
這擺明了要弄死他,他還客氣?
「如果是他幹的,他不會相信的吧?」
「他會好奇啊,他肯定想知道出了什麼變故。」
杜鵑:「哦。」
父女兩個商量好了,等陳家兄妹回來,給他們也氣個夠嗆。他們就好好的過日子,招誰惹誰了?自家可從來不算計別人的,這不是欺負人?
陳虎梅擼袖子:「我打死那個賤丫頭。」竟然算計她男人,這是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杜國強:「不用,我自己來處理,不是什麼大事兒!」
「可是……」
「沒什麼!你們該是相信我的。」
杜國強淡定:「他們想抓我奸,我就找人抓他們,鬧唄,看誰丟臉。」
一家子,義憤填膺。
因為他們家真的很無辜啊!
杜鵑更是納悶兒,她也沒刨孫婷美他家的祖墳啊。她為什麼這麼嫉恨自己啊!
難道就是嫉妒?
一點點嫉妒?
真的不理解!
杜鵑不理解,但是杜國強已經行動了。
他倒是沒去胡家他們樓,他們不是一棟樓,他可不會給自己留下這樣的尾巴讓人抓,所以杜國強直接去了車棚。他把紙條折好了,塞在胡相偉自行車的車鈴上。
胡相偉下班回來的還是很早的,他單位不忙的時候,經常遲到早退,已經回來了。
但是他爸胡大叔可不是遲到早退的人,他一般回來的比較晚,如果看到兒子車上有紙條,一定會帶回家的。
杜國強是知道的,胡大叔這個人慣常標榜自己,一直都自稱有文化有涵養的人,他未必會打開紙條。不過就算是打開紙條,也沒關係。他不可能不跟兩個兒子說的。如果看到了肯定更要說,最愛說教的假正經了。
杜國強算著時間,計算著胡大叔差不多要到了,立刻去塞紙條。
胡大叔不樂意搭理常菊花,所以每天下班都磨蹭,留在單位不愛回家,所以每天都是後幾個回來的。這也是杜國強挑選這個時機的原因。
他塞好了,默默的離開。
杜鵑站在二樓的窗口,幫她爸爸盯梢兒。
父女兩個就這麼盯著,果然很快的,胡大叔騎車進了院子。
「老胡你還是這麼忙啊。」
「你這每天可都夠晚的。」
胡大叔:「廠子忙,為人民服務,應該的。」
他一路把車停在了車棚,大家都有自己慣用的位置,胡大叔也不例外,剛停在自家的位置,頓時一愣。
「這是什麼?」
夾在自己兒子車上的紙條。
他立刻給拿了下來,不過倒是杜國強猜錯了,胡大叔直接就打開了。
嗐,對外的涵養包容民主,那是對外的人設。
當爹的,哪能不管兒子?
再不管,就要被老太婆教壞了。
他一打開,瞬間臉就黑了,唾了一口,說:「這誰家不要臉的姑娘。」
再看是自家兒子的自行車,想也不用想,是給他兒子的。
真是不知羞恥!
這樣的女人,萬不能進門!
白晚秋進門已經是迫不得已了,絕不可再有這樣的女人進門。
哎不是,這是老二的車子,老二結婚了啊……
只疑惑了那麼一下,胡大叔就認定了,這是給老大胡相明的。畢竟老二結婚了,那這肯定是給老大的。
至於是別在老二的車上。
弄錯了也不奇怪。
他陰沉著一張臉,捏著紙條一路回家,他定要跟老大好好說說。
不要什麼不正經的女人都勾搭!
胡大叔一秒就確認,這肯定是汪春艷寫的!
肯定是!
他們大院兒這麼不講究不要臉的,只有汪春艷了。
這個汪春艷,看見他都黏黏糊糊的眉眼含春的。
是她,肯定是她!
這女人竟然想要勾搭自己兒子!
白日做夢!
汪春艷想進他們胡家的門?除非踩著他的屍體!
休想進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