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怎能一直困居於此，止步不前？！
寧焱漫步走在石板街上，左右觀望。
小元門所在的乙六街並不算長，兩邊到處都是白牆紅瓦的小院，一座座看起來十分奢華。
往日裡這些小院常常都是門戶大開，毫不設防。
可如今看來，好幾座宅院都已閉門落鎖，剩下的就算開著門，裡面也有精悍的護院武者來回走動，每當他稍作停留，裡面的人都會滿臉警惕的盯著他。
「就連距離小元門最近的大院都變得如此警戒，可見趙師兄的擔憂並非空穴來風，青蒼縣的風氣確實有些不太對。」
離開石板街後，寧焱前行沒多久，很快就來到一條狹長的街道，見到了一處還算熟悉的豆腐攤。
這家的豆腐寧焱頗有些印象，記得他家的豆腐又嫩又滑，隨便澆上點鹵湯都能吃的很香。
以前他跟老李頭過來買豆腐時，那位年紀頗大的老爺子，每每都會笑呵呵的給他多舀一勺。
可現在，這攤子卻早就已經沒人了。
矮小的木桌從中間破開，垮成兩半，露出尖銳的木刺。
條凳整個嵌入了牆上，邊上隱隱能看到大灘乾涸後的暗紅血跡。
地面的石板上更是殘留著許多抓痕，甚至還有兩枚斷裂的枯黃指甲，混在污泥裡面。
寧焱看著那指甲怔怔發愣，忽然一陣悽厲的哀樂從遠處遙遙傳開。
他扭頭看去，就見一支頭包白布舉著白幡的送葬隊伍，跟在吹打哀樂的樂師後面，蜿蜿蜒蜒向前走來。
隊伍里滿是嚎哭之聲，不時有人灑出漫天紙錢。
待到隊伍中最後一人自面前路過，寧焱喃喃自語道：
「二十七。」
一共有二十七具棺材。
如果朱家那晚沒有接到他的通知，會不會也死這麼多人？
寧焱沉默著繼續向前，一路四下打量。
越來越多往日裡未曾注意到的細節，盡皆落入他眼中。
他看到了熱鬧的街市變得冷清。
也看到了慘死在巷中無人收斂的屍體。
還看到了如野獸一般盯著路人的幫派混混。
……
諸多景象，從未如此鮮活的在他心中留下印記。
讓他更加深切的感受到了這座城池的脈搏。
就連他身為穿越者，與這個世界之間的隱隱隔閡，都徹底為之消除。
整個人仿佛都通透了不少。
正當他凝神感悟之際，一聲刺耳的嚎哭忽然打破了他的狀態：
「救命啊！」
「搶人啦！！」
寧焱猛地睜眼，場中的情形瞬間落入他眼中。
一個穿著灰色麻布衣裳的婦人癱坐在地上，頭髮散亂，大聲哭嚎。
在她身前不遠處，身手矯健的黑衣武者，右臂攔腰夾著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大步往前衝去，臉上滿是扭曲的興奮之色。
「讓開！」
「讓開！」
「都踏馬給我讓開！」
「別擋小爺的路！！」
黑衣武者左手拿著一根鐵棍，胡亂揮動著，不少攤位直接被整個打翻。
更有躲避不及的路人，挨了一棍後慘叫著摔倒在地上。
他前行不久，立刻瞧見直愣愣站在路中央的寧焱。
黑衣武者眼神微微一滯，緊跟著變得萬分暴躁，左手拿著鐵棍便朝寧焱腦袋劈來，似要將他的腦袋當場打爆。
「砰！」
伴隨著一道沉悶的震響聲。
兒臂粗的鐵棍砸入寧焱掌中。
沒有皮開肉綻。
沒有骨折筋斷。
甚至連一絲疼痛的表情都沒有。
仿佛就是一根極其普通的炭木條，落入對方手裡
黑衣武者臉上的表情立刻僵住了。
他試圖將鐵棍抽回來，可鐵棍卻像長在寧焱手裡一般，紋絲不動。
隨即在黑衣武者驚異的注視下，一隻大手豁然蓋住他的頭頂，往後猛地一轉。
人生第一次，他無比清楚的看見了身後的風景。
「這角度，好像還不錯……」
隨即永恆的黑暗，徹底淹沒了他的思緒。
轟然的震鳴聲中，寧焱隨手撈過那五六歲的小女孩，安穩放在地上。
打眼瞧見黑衣武者身上掉出一本秘籍。
赫然是《三血印身功》。
「又一個亂練功法的蠢貨麼？」
寧焱拿著秘籍，眼神鄙夷。
「妮妮！妮妮！！」
灰衣婦人連忙衝到近前，一把將女孩抱住，猶自哭聲不止。
「放心吧，沒事了。」
見到寧焱笑意溫和的看來，她嘴唇翕動著，似是想說些什麼，可看到地上的屍體，神色立刻變得驚恐，一把抱起女孩，遠遠的逃掉了。
這時，就連原本被撞到的的行人，乃至路邊的攤主們，也都畏怯的遠離，滿臉驚懼之色。
寧焱見到這一幕，終究是長嘆了一聲，轉身離去。
「城裡的大家族雖然很難，要擔心會有歹人打上門來。」
「可相比那些大家族，底層的平民們其實過的更加艱難。」
「他們不用擔心會有人專門針對他們。」
「因為路過的武者隨便一個不高興，他們的生命就會輕易結束。」
「底層的芸芸眾生，根本就發不出自己的聲音，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去學武。」
「可是學武需要天賦需要恆心還需要運氣，這世間能夠學有所成的終究只是極少數。」
「並且這極少數的武人，一旦掌握了力量，又會有相當一部分忘掉自己的初心，變成自身原本所厭惡的恃強凌弱的存在。」
「究竟是什麼讓他們變成了現在這樣？究竟是什麼締造了這樣的一個世道？」
「我不明白，我看不透，但我既然穿越過來，必定會有著相應的使命存在。」
「而踐行使命恰恰需要力量。」
「需要比元氣巔峰更加強大的力量！」
「怎能一直困居於此，止步不前？！」
寧焱眼中的神芒逐漸變得盛烈。
預想中原本還要許久才有可能突破的境界桎梏，竟在這一刻輕易破開。
無盡的元氣自體內波盪開來，彼此之間紛紛融合，再無任何牴觸。
嶄新而強大的力量，驟然貫徹全身，充盈體內每一個角落。
「這就是聚氣麼？」
在更加鮮活更加凝練的元氣作用下，他體內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寧焱感覺自己的皮膚筋膜變得更加強韌，握拳時的力量也出現了巨大的提升。
整個身體變得更加輕盈，若是運用【疾風勁草】，必定能奔行更快。
此外他的五感也變得更加敏銳。
能夠看得更遠，聽得更多。
一陣嘈雜的動靜忽然隱隱傳入他的耳朵。
寧焱扭頭朝右邊看去。
隔著上百米的距離，就見一隊人馬正在快速穿行。
憑藉過人的目力，他似是看到了六當家朱武的身影。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