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倖存者偏差里的倖存者
「你的意思是，我付錢，找一幫人，來打遊戲？」城主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花錢讓人玩遊戲，這一定是他今年聽過最離譜的事情。
比魔鬼組團來玩遊戲都離譜。
魔鬼好歹一直少量存在於費林大陸中。
而且他經常能收到對於遊戲害處的控訴，什麼人們沉迷遊戲脫離現實生活，遊戲會激發心中的暴力邪念，學徒工不認真上工，法師學徒無心鑽研法術什麼的。
對此城主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他看來人會沉迷的玩意兒多了，沒有這個還會有另一個。
說實話他挺煩這幫人的，他們什麼娛樂的東西都反對，連酒都反對，好像所有人都應該和他們一起過苦修的日子。
但是這話不能公開講，畢竟那部分群體也是股人數不小的力量。
如果城主公開招募什麼職業選手的話，就等於表明支持遊戲的態度。
貴族的價值觀里，不講對錯，只論值不值得。
組織職業選手得到的收益，值不值得他面對保守力量的反對。
「是的父親，就是這個意思。」格蕾絲肯定地回答。
說著拿出一份計劃書，她認真考慮過這件事情，就算今晚城主不來問，也會找機會和他說。
格蕾絲繼續說道：「僱傭職業選手，和我們會培養賽馬，角鬥士，本質是一樣的，人們會樂於支持與他們同屬一個地區的選手，或是戰隊，把觀看競技比賽當成生活中一項娛樂，或許時間久了之後，當地的觀眾們還會和這個隊伍共榮辱。」
目前費林還沒有一個像「足球」那樣普及程度的項目，因為超凡力量的存在，涉及身體對抗的比賽可能註定無法推廣開。
而建立在虛擬基礎上的遊戲，就不存在類似的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一款遊戲不可能流行那麼久，但好消息是，永遠有流行的遊戲。
城主聽後點點頭，如今貴族們已經漸漸示意到，給平民提供點娛樂，能有效減少他們的反抗情緒。
「而且，培養一批選手，並非是純粹的金錢投入，如果操縱得當，可能還有錢賺。」格蕾絲又說道。
「哦？怎麼賺錢？」城主來了精神，說到賺錢他可就不困了。
「根據卓戈集團的說法，比賽不是只辦一屆就不辦了，會年年舉行，常態化，今年只是試水，未來會增加更多項目，那麼，在足夠的曝光下，玩遊戲的選手，也可以成為明星，成為偶像，和那些演魔影的一樣。」
「就像勞爾？」
這是城主唯一了解的魔影演員，可惜他現在很少演戲。
「是的。」
提到魔影明星，城主就知道收益從哪裡來了。
如今但凡能被大多數人叫出名字的演員，身上的代言GG都多到數不清。
自從商人們發現明星GG的好處後，不請幾個代言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賣東西的。
其實這一套古已有之，過去的角鬥士，在戰勝對手後，就會在角斗場裡當場開始帶貨。
但角鬥士的影響力可比不上現在的明星，現在很多粉絲甚至會為了支持偶像，代言的東西完全用不上也必須買。
「但是遊戲選手能有魔影明星那麼大的影響力嗎？」
「很難，畢竟現在遊戲的受眾遠比不上魔影受眾，而且也並非所有遊戲玩家，都熱愛競技，但是……」
格蕾絲話鋒一轉，「遊戲比賽有個魔影不具備的優勢，它是個比賽，比賽結果就有不確定性，而一切不確定……」
「都會吸引賭徒。」城主接著說出格蕾絲沒說完的話。
賭徒，是一群不能用常理理解的生物，他們會為一切看起來能開盤的東西開盤。
而與他們那些莫名其妙的賭局比起來，遊戲比賽至少挺像那麼回事兒。
「因此賭博行業會很樂於贊助比賽，以及比賽中的選手，這又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只要保證……」
「沒有假賽。」城主補充道。
做假賽，是不入流的莊家才會幹的事，只為了撈一筆，敗壞未來的名聲。
當假賽被曝光出來後，賭徒雖然瘋，但是不傻，他們不會在有前科的莊家那下注。
而維持賽事的公正，結果不確定，才是維持整個系統運轉的方式。
「城裡需要一個足夠有名望的代表，來證明賽事的公正。」
「而我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代表。」城主恍惚間看到金幣壘成的山出現在眼前。
現在他宣布卓戈就是他的教父，至於那些保守主義者，見鬼去吧。
幻想時間結束，城主突然意識到一個潛在的問題，「我身為城主，帶頭搞賭博，是不是名聲上不太好。」
格蕾絲很想回答，咱們這些貴族在大家眼裡本來就不是好東西。
但是計劃周全的她還是考慮到這點。
「我們可以不叫這個名字，就叫遊戲彩票怎麼樣，以比賽為媒介發行，人們自願購買概率獲利的憑證，不是賭博，我們又沒有強行讓他們買。」
「是啊，我們又沒有強行讓他們買。」
城主兩眼放光，讓格蕾絲來管這方面的事務，絕對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明智的決定之一。
「格蕾絲，你真是個天才！」
「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父親，」格蕾絲冷靜地說，「我們現在的任務，是必須把與惡魔的比賽贏下來，不然人們對這項賽事的熱情一定會大減。」
「哦，是的，你說得對，那根據你計算，大概需要多少經費。」
「三千金幣。」
「三千？」
不是三千金幣城主掏不起，而是這個數字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玩個遊戲需要這麼多錢？」
對於城主的疑惑，格蕾絲也早有準備。
「根據比賽的賽制，一方至少需要五名選手，組隊賽的規則是擂台賽，雙方各從第一位選手開始上場，贏的守擂，輸的下場，直到一方沒有選手可上為止，最後一位選手是主將，其他選手對局三局兩勝制，而主將對主將是五局三勝制。」
「等等，」城主打斷說，「如果是這樣的規則，理論上來說，只要有一位特別強的選手在，有一穿五的實力，那其他四個找湊數的就行。」
經驗豐富的城主，要懂得在任何地方省經費。
「那只是理想情況，首先找不到那麼強的選手，就算有，體力也無法支撐他連續打那麼多盤比賽，遊戲比賽也是很累的。」
這點城主倒是知道，剛才他和人機玩已經汗流浹背了，至於看到的比賽錄像，他懷疑那麼玩下去手都會斷掉。
「不是有個叫托托的玩家嗎，把她找來做主將是不是能至少省出倆名額。」
托托的大名，連幾乎不玩遊戲的城主都聽過。
「托托是一位半精靈，而且也不是薩頓國人。」
「這有什麼問題，半精靈，那不就是半人類，辦事要靈活。」
「更關鍵的一點，」格蕾絲繼續說，「她是決賽的直接邀請選手，不用參加海選。」
城主無奈地搓了搓鬍子，「好吧，我還以為三千金幣的一大半是為了請她呢。」
「我們確實要請她，不過不是作為選手，而是作為教練。」
「教練？玩個遊戲還要教練？」
「不僅如此，還需要選手設備，封閉式的訓練場所，配套的廚師，服務人員，為了研究魔鬼的習慣，還需要觀看其他賽區錄像的視頻設備，然後才是選手需要的錢……」
格蕾絲一項一項地數著。
「三千金幣已經是最低預算了，如果理想的話，我希望有五……」
「好吧，三千，就三千，這麼說定了，三千金幣，換來對魔鬼的勝利。」
城主只得同意格蕾絲的要求。
格蕾絲則是露出滿意的笑容，「明智的決定，父親。」
「那選手呢，有人選了嗎？」
「有幾位備選，都是在天梯中找的，首先是這位，候選主將，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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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現在過上了晝夜顛倒的生活。
為了實現他的目標，他幾乎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紅色警戒訓練中。
他上的是寄宿制學校，白天他會在課堂上抓緊一切時間睡覺，甚至已經練就了一邊罰站一邊睡的技能。
經這些天測試，數學課最好睡，都不用自己主動睡，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公式，和中了催眠術一樣。
而到了晚上，他就會翻牆跑出學校，到白麵包與葡萄酒遊戲店。
店裡已經為他預留好專用沙盤，天一黑其他玩家不許用。
里昂到店後的流程，一般都是先打幾局指導局賺錢。
指導局對他提高水平毫無意義，還可能會因為與低水平玩家玩多了，把自己帶菜，他通常只掙夠所需最少的錢。
於是里昂就成了白麵包遊戲店裡唯一一個啃黑麵包的人。
在食物加工水平，和糧食種植技術得到提高後，已經很少有人把最難吃的黑麵包當做主食了。
那玩意兒就不能算是食物，頂多叫生命體徵維持物。
里昂不是沒有生活費，但是他把有限的錢都用在開機器上了。
哪怕包宿有優惠，對於一位窮學生來說也不便宜。
他愣是憑著黑麵包加涼水，堅持了好幾個星期，同時還整夜整夜地進行高強度對局，肉眼可見地消瘦許多。
後來前台小哥實在看不下去了，把自己每天的晚餐都分給里昂一些。
用他的話說，「怕你哪天打著打著死在我們這兒。」
里昂的境遇好起來，是在人類魔鬼遊戲大戰的新聞出現後。
在那之後，投餵他的人越來越多，又過了幾天連機器都不用他自己開，開機錢已經被他的迷弟付好。
現在他是薩頓南方賽區的希望。
儘管里昂一再推脫，他參加的是個人賽，不知道與魔鬼打戰隊賽的是哪些人，但店裡的人們認定非他不可。
尤其是在中部賽區，王城人類戰敗的消息傳來後。
遊戲店的老闆大手一揮，以後小里昂在這家店裡玩遊戲不用花錢，晚餐，夜宵，早餐他也全部提供。
唯一的小小要求，是里昂的個人微博帳號上要打上白麵包與葡萄酒遊戲店的GG。
老闆很有自知之明，估計戰隊賽的贊助輪不上他，先把個人贊助名額占下。
從這開始，里昂成為了店裡的大明星，每晚來的時候都會受到其他玩家歡迎，開遊戲的時候，半個店都會去圍觀。
如果說熬夜打遊戲能有什麼好處的話，那就是高手都在這時候上線。
說來也奇怪，為什麼熬夜打遊戲會成為所有遊戲高手統一的習慣。
來自地獄的魔鬼高手們，因為現在身在費林，所以也會和里昂在遊戲裡遇到。
每當他遇見那些魔鬼高手時，店裡的圍觀玩家們會比他還緊張。
如果取勝，會立刻沸騰，好像是自己打贏了一樣，什麼魔鬼高手，不過爾爾。
如果失敗，還會幫著找藉口，大意了，困了，遊戲卡了，反正不是我們的小里昂技術不行。
還會七嘴八舌地一起幫著找問題。
里昂知道他們是好心，不過他們找出的問題，實在有點過於不切實際了。
每當有人湊過來說，我覺得你剛才應該怎麼怎麼打的時候。
他都會笑著回答，啊對對對。
沒有必要花時間和他們爭論。
今晚，里昂和往常一樣，翻出學校圍牆，最近吃得飽，翻牆都比以前利索很多。
他是個很有計劃性的玩家，每晚都會制定訓練目標，要測試白天想出的什麼戰術，要和高手打多少局，贏多少局。
他很喜歡每天進步一點點的感覺。
這些天努力下來，他已經打上天梯排名前二十，對上排名第一的托托，也從一開始的毫無還手之力，變成十盤能贏一兩盤。
至於那些魔鬼玩家，他大多已經遇見過，雖然現在還是輸多贏少，但勝率在逐漸增加。
他有信心再練一段時間，徹底超過那些魔鬼。
他的目標可是超越托托。
說來也奇怪，那些魔鬼的戰術並不新奇，只是基本功，好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知道他們每天是承受著怎樣的壓力在訓練。
一邊跑，一邊活動著手腕，從前天開始，他就覺得手腕有些不舒服，不過並不是太在意。
小小的不適，不能阻止他的夢想。
一路跑到遊戲店門口，卻看到兩個他不想看到的身影。
「爸爸，媽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