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戈清楚記得，他曾經的第一輛四驅車，是15塊錢買的盜版勝利衝鋒，動畫中小豪的用車。
那時候能買到正版玩具才奇怪。
誰認識你田宮雙星，奧迪雙鑽才是我的夥伴。
在當時的卓戈心裡，它並不是什麼盜版劣質產品，而是嚮往已久的神器。
雖說「神器」買貴了，其實10塊錢就能買到，小賣店老闆坑他。
他一直以為學校門口小賣店的老闆，是位善良和藹的大叔。
直到後來聽說大叔買了三套房子，才意識到這人專坑小孩錢。
如果只是買貴了還好，更難受的，是那輛勝利衝鋒，在他手裡只存活了兩分鐘。
那是一個寫完作業的傍晚，天氣很好，拆掉包裝，拿出嶄新的勝利衝鋒，它仿佛在閃閃發光。
安上兩節華太電池，南孚電池太貴了小屁孩用不起。
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
是的，地上。
這台勝利衝鋒的生命如此短暫，四驅兄弟動畫片必須負主要責任，給小觀眾們對於四驅車玩法的認知，造成極大誤導。
動畫裡的四驅車能跑賽道也能跑馬路，會加減速，會拐彎，還有技能，車在前面沖，人在後面跑……
那玩意兒是跑著能追上的嗎！
價值15塊「巨款」的勝利衝鋒，在水泥地上衝鋒出去，它也不會拐彎，直直地懟到牆面上。
「啪！」
牛爵爺有雲，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牆沒事。
車碎了一地。
三周零花錢聽個響。
和動畫片裡勝利衝鋒的下場一樣，十分還原。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卓戈的悲傷回憶。
「他們到了。」艾莎說道。
「哦，好，都進來吧。」
阿克萊特家的兄弟倆，哈坎和卡拉曼，還有漫畫二人組，羅本加里貝里，走進辦公室。
「艾莎都跟你們說過了吧，我打算做一款叫做四驅車的玩具，漫畫和玩具都要，後續也有動畫化計劃，漫畫先行，玩具的發布在今年的博覽會上，和家用車一起。」卓戈介紹道。
羅本聽後率先舉起手。
「說。」
「四驅車，還有家用車是什麼？」
「家用車和你沒太大關係，就是讓普通工薪家庭買得起的車。」卓戈輕描淡寫地回答。
說得容易，其他幾人聽起來可驚訝得很。
無論是馬車還是魔導車，都不是一般工薪家庭買得起的東西，馬車的車不貴，貴在馬。
至於魔導車，屬於頂級奢侈品，最便宜的也要幾百金幣，連屋裡這倆正當紅的漫畫家，買一輛都要肉疼許久。
很難想像到處都是車的景象。
「到時候，車就會成為熱門概念，玩具車也能一起獲得熱度，而四驅車，則是一種可以賽道競速，還有手工樂趣的玩具車。」
隨後卓戈問卡拉曼：「你們店裡的魔導車玩具帶來了嗎？」
「帶來了。」
卡拉曼拎著一個箱子，他放在地上打開，裡面有好幾台魔導車模型。
「這是威廉工坊的款式，這是塞西莉亞工坊的款式……」
卡拉曼一一介紹。
由於需求量少，製作難度大，魔導車不是在大型工廠里生產的，基本都來自家庭單位的手工作坊，屬於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的買賣。
同樣，魔導車玩具，在玩具中也是奢侈品定位。
手工打造，高度還原真車造型，使用大量魔法鍊金工藝，甚至可以遙控。
「這些是它們的控制器。」
卡拉曼在卓戈桌上擺了一排截然不同的控制器。
「為啥他們的控制器差別都這麼大？」這一堆玩意兒屬實超出卓戈的預料。
為了研究費林的車輛玩具，他自己試玩過一款玩具魔導車，還以為其他車都差不多。
卡拉曼回答道：「因為要全面還原真實魔導車的駕駛方式，而不同工坊的車，開法都不一樣。」
紅龍無語。
魔導車行業比他認為得還離譜。
「總之，這些車並不是大眾玩具。」
「是的，」卡拉曼表示肯定，「而且僅有的買家大多是大人，很少有孩子，孩子們並不喜歡這種玩具，大人們買回去，也極少會遙控著玩，基本當個擺件。」
「很好，那麼先不論價格因素，為什麼它吸引不了孩子。」卓戈反問道。
「因為它不夠帥？」里貝里語氣不是很確定地回答，「我只是直覺這麼認為，不一定對啊。」
魔導車的造型，為了適配貴族審美，走的都是雍容華貴路線。
龐大的車身，複雜的雕花，看起來毫無動感。
「不，你的直覺很對，玩具要吸引人，視覺是第一要素。」
卓戈接著拿出他畫的草圖。
是勝利衝鋒，還有颶風音速。
畫得並不細緻，但只要不是瞎，就能看出和魔導車的巨大差別。
凌厲的線條，張揚的顏色，看著好像就要衝出去一樣。
羅本立刻被這兩輛車的造型吸引，「這個看起來帥多了。」
看起來有種熟悉感，感覺設計風格很像構裝勇士中的構裝，把實用性先丟在腦後，怎麼抓眼球怎麼來。
不需要特別精緻的造型，但一定要有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突出元素。
「這種四驅車的體積有多大？」卡拉曼問道。
作為玩具設計師，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實現問題。
「大小看你們設計，最大不超過玩家一隻手抓住的程度就行。」
卡拉曼稍微腦補了一下，便說道：「最大不超過魔導車玩具的四分之一，以目前我們的技術，很難把遙控系統放進去，從現在開始研究，很難趕上博覽會。」
「不，不用遙控，四驅車只需要前進就好了。」
「一款只會往前跑的玩具車，」卡拉曼有些擔憂，「玩法是不是太單調了，甚至都不會拐彎。」
「四驅車拐彎，是靠賽道。」
卓戈說著展示出賽道示意圖，彎道，上下坡，甚至大迴環。
不過最突出的特點，是賽道都用護欄隔了起來。
「四驅車的前後和中間兩側，會設置有橫向的導輪，它們撞在賽道護欄上，就能引導四驅車轉向，至於玩法，如果競速只是一味地追求快，在這種賽道上會發生什麼？」
卡拉曼戴上晶片，認真地觀察起這張賽道示意圖。
「會……衝出去？由於太快了，在小坡道上直接飛出賽道，或者過彎時因為撞得太狠側翻。」
「是的，所以四驅車玩法的另一個重點，在於自己動手，針對不同賽道的特性，進行改裝，做手工，四驅車上的所有配件，都是可以更換的。」
卓戈列了一份長長的表格。
上面全是精心設計的消費陷井，不對，性能改裝件。
分類極其詳細，從大件的車架，輪胎，供能的小塊魔能石，到過彎的導輪，起飛時幫助把車身壓下來的可活動配重塊，甚至螺絲都有不一樣的規格。
「我們售賣的，並不是完整的成品，而是直接把套件給買家。」
「賣套件，生產上少了組裝環節，不會被玩家認為我們在敷衍嗎？」哈坎問道。
從業幾十年，他還沒聽說過直接賣「半成品」的事。
「相信我，組裝環節，對於很多人來說也是一種樂趣，就像積木，或者拼圖，而且這個過程還能讓玩家認識到結構，方便他們以後自己選擇組件，設計獨一無二的車。」
哈坎對於卓戈的說法不太確定，他本身就是做玩具的，當初店還小，玩具全都得自己親手製作時，受夠組裝環節了，理解不了有人會把那當樂趣。
不過隨著生意越做越大，他是見識到了物種多樣性，喜歡什麼玩具的都有，比如魔方，現在有一大批愛好者，入了魔一樣研究怎麼還原更快。
不理解，但尊重。
說不定真有人喜歡組裝東西呢，卓戈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考慮過，」卓戈繼續說道，「還可以通過在車上搭配符文，實現簡單的操控，比如通過衝擊符文的反作用力，進行橫移，速度增益減益符文，甚至攻擊對手的符文。」
這也是卓戈四驅車最大的特點，他要儘量實現四驅兄弟動畫裡表現的效果。
當然聲控車還是太誇張了，符文需要用對應的符文石觸發。
影響一輛只有幾百克重四驅車的符文，成本極其低廉，不入流的法師學徒都能成批地製作，可以用在玩具上。
而有了這些符文效果，賽道上就可以設置一段沒有擋板的長直道，讓玩家們使出動畫裡里才有的騷操作。
戰術配合，撞車，跳躍，甚至放暗器直接破壞對手的車。
想贏不一定要最快，把對手弄壞也行。
車有了多樣的功能，就也能設計多樣的賽道，再加上幻術造景，復刻出動畫中四驅車翻山越嶺的場面。
用了不到一小時，卓戈就和阿克萊特兄弟敲定下大致的實現方案。
「剩下的就是外形設計了，羅本，這部漫畫和構裝勇士的不同點，是你設計出車輛的外形後，要先交給玩具店，讓他們確定可行性，需不需要改進，再畫到漫畫中。」
羅本點點頭表示明白。
「那故事呢？」里貝里問，「故事上有什麼要求嗎？」
「具體情節上沒有，不過儘量寫實，主角團就是一群玩四驅車的孩子，一步步贏下更高級的比賽就好，不用整出什麼賽車拯救世界的劇情。」
卓戈想了一下，補充道：「還有，劇情里要把配件也展示出來，這是重要盈利點，什麼配件帶來什麼效果必須說清楚，主角團的用車也要逐步升級……」
里貝里把這些要求都記下來。
在他看來，劇情的展開更像火力少年王，但多了自己設計車的部分。
「哦，對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不要把四驅車當成工具，要當成角色設計，就像人物角色有人設，車也要有車設，戲份多的車需要不同的特質。」
大約又花了一小時，整個四驅車的計劃完全確定。
保持著卓戈玩具的一貫特色，低門檻。
不想研究可以買成套的車，不改裝，就像買一提就能回收的悠悠球。
方便忽悠新人入坑。
以及高上限。
每個零件都能調整，給大佬們秀操作展示理解的空間。
這也是大眾化娛樂產品幾乎必備的素質。
當一款娛樂產品，總是以高門檻著稱，那它的現狀多半不太樂觀。
幾人確定新項目後，一同離開。
卓戈自己窩在墊子上，總覺得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點沒說。
哪還有問題呢？
瞥到桌子上的勝利衝鋒草圖草圖，不幸的回憶再次湧上心頭。
想起來了。
「艾莎！告訴卡拉曼，給這四驅車加上限速，這玩意兒不能太快！」
卓戈記起他還做人，不過已經工作時，有一天突發奇想，打算買台四驅車彌補童年。
於是上網查找了一下當時四驅車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然後就發現當年四驅車比賽的視頻。
已經不是跑步追不上的水平了，那是眼睛都追不上。
整個視頻，能看見車的時候，只有在選手手裡的時候，只要一啟動，賽道上可以看到的就是幾道殘影在飛。
快成那個樣子啥符文設計都白搭，根本反應不過來釋放時機。
四驅車玩具計劃穩步推行，漫畫也很快開始連載。
不過熱度並不高，完全是出於羅本和里貝里的名號，有些忠實讀者。
因為人們還不知道四驅車是什麼，而且車距離大多數人生活也很遠。
不過卓戈玩具的忠實擁躉，不知道窮怎麼寫的克雷格少爺，還是關注到了這個漫畫。
認為自己已經長大，不會再沉迷悠悠球陀螺這種玩具，成熟了的克雷格少爺，被造型和概念也稍微成熟那麼一點點的四驅車折服。
出於對卓戈集團的了解，他給卓戈發來一封郵件，裡面包含兩個問題。
「什麼時候開始賣四驅車？」
以及「給我設計一台車多少錢？」
兩句話，讓卓戈多賺好多錢，指想起來要增加車殼定製服務，和根據需求代設計配件搭配服務。
首台樣車很快就被設計製作出來，完美符合卓戈的要求。
各種亂七八糟功能的小符文設計了一堆。
連刀片超車和原地起跳這種怪東西都被阿克萊特兄弟搞出來了。
不過相比十分樂觀的玩具項目，真車的生產出現了點小問題。
因此，深水城科學技術研究院。
本茨的實驗室，尤諾也在場。
卓戈正在認真地看報告，其實他本龍不用來也行，不過很快深科附小要舉行聖誕節的活動。
是魔法女神出生那個聖誕。
他作為名譽校長，要出席一下，不是講話，是去發禮物。
所以也就順便來看一下真車項目存在的問題。
本茨最終選擇了最穩妥的命名方式。
生產汽車的品牌叫做卓戈-本茨。
因為通用語裡本茨和奔馳倆詞啥關係沒有，也不諧音，不能叫奔馳。
本名當做品牌名，很沒創意，不過也不會出錯。
至少比隨便瞎想個名字，做大做強後市場營銷部門再絞盡腦汁給名字想寓意要好。
首款車名為勝利者。
四座，定位為家用出行車。
極限速度50公里，滿油箱可以行駛200公里。
在當前條件下已經算很好的配置了。
預估售價也可以在20金幣左右，是工薪家庭攢攢錢買得起的價格。
卓戈仔細看了好一會，才說道：「這不是挺好的嗎？我提的要求基本都實現了，郵件里說不能實現的問題是啥？」
「是車殼，」本茨解釋道，「您給的設計圖裡的車殼，我們現在的技術沒法量產。」
卓戈之前沒事的時候，畫過不少汽車外形圖，是為了變形金剛準備的，因為本茨的車造型實在沒法設計變形玩具，零件沒地方藏。
「嗨，我設計的車殼做不了多大點事啊，現在能量產的車殼什麼樣？」
卓戈還以為出現多難解決的技術問題了。
「就是這樣。」
本茨遞過來一張設計圖，上面是一輛方方正正的車，和馬車廂很接近，最大的區別就是馬車前面是車轅，勝利者前面是放發動機的地方。
相比卓戈的那些現代設計確實丑了點，不過能接受。
「那沒問題，按這個做就行，我的那些設計圖什麼時候做得了再說，相信我能等到技術水平足夠那天。」卓戈擺擺爪說。
這時尤諾接話說道：「其實老闆你的那些設計並不是完全做不了。」
「什麼意思？」
「矮人和精靈的高級工匠，可以手錘出這種車殼，只不過工期會很長，高級工匠也沒那麼多，不能大量生產。」
「等等！」聽到能手錘，卓戈頓時來了興趣，「你是說，車殼手工生產？」
「是這個意思。」
「那其他零件能手工生產嗎？」卓戈追問道。
「能是能，可是為什麼？」尤諾想不出手工做車有什麼意義。
「那太好了，勝利者，是咱們的主要售賣車型，工廠生產，然後找高級工匠，按照我的設計，做限量全手工車型。」卓戈說道。
「全手工？」
「全手工！」卓戈非常肯定，「連車漆也要手工噴，上面的花紋也要手工畫。」
「花紋完全可以機械印上去，手工畫還更容易有瑕疵。」本茨解釋說。
「不，有瑕疵就對了，這叫獨一無二無法複製的特色。」
「那成本會非常高，高級工匠的工時費很貴。」
「這就更對了！成本高，我們就可以賣得更貴啊，還不能一般貴，成本占售價十分之一就差不多了。」
卓戈相當滿意，拍拍本茨的肩膀，「很不錯，不是問題，是優勢，繼續工作吧，再見，我要去給孩子們發禮物了。」
留下本茨和尤諾在實驗室里大眼瞪小眼。
「所以到底為什麼非要手工不可？」本茨還是沒理解，「得有多奇怪的人，才會買成本占售價十分之一的車。」
「問題不大，以我對老闆的了解，這玩意兒多半會賣斷貨。」尤諾意味深長地說。
聖誕節。
在教會成為大陸話事人後，就成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節日。
通常的傳統，是舉行大型祭祀活動，教徒們一同沐浴女神的榮光之類的。
沒有發禮物環節。
不過這不重要。
卓戈就是找個由頭，和平安夜要吃蘋果一樣，完全屬於自創式的發明。
搞這種活動，首先可以帶動消費，其次，對於學校里這些來自各地，長時間回不了家的學生們來說，是個增加對學校歸屬感的機會。
他們認同這裡，就會更進一步認同這座城市，成為他們新的家。
然後等他們長大了，只要其他地方給的待遇不是好太多，他們就會傾向於選擇回深水城工作。
誰不想幹個離家近的活呢。
這樣卓戈就能有源源不斷的牛馬，不對，勞動者了。
桀桀桀……
模仿就仿全套。
卓戈甚至在校園裡的操場上插了一棵巨大的聖誕樹，上面用各色的照明晶石裝扮。
學校里的小朋友們的願望，會裝在信封里掛到樹上。
卓戈除了發人人有份的小禮物，還會在樹上隨機選願望實現。
雖然有很大作秀的成分，但是卓戈確實也幫他們實現願望。
紅龍論跡不論心。
現在，全校的學生們，正在大禮堂里觀看數碼寶貝的大結局。
而卓戈正在換造型。
他的形象太兇了，所以做了個可愛版紅龍皮套，類似艾莎當年發傳單穿的那個，套進去變身聖誕老龍。
同時篩選一下掛在樹上的願望，雖然確實是隨機，但要把太扯淡的願望排除掉，不然到時候抽出來實現不了的，他這名譽校長的面子往哪擱。
「那一片，掛著幾個想復活失去親人的願望。」
真校長指著聖誕樹說。
她看過孩子們的全部願望，打算力所能及的幫著實現一些。
卓戈點點頭，這活往前個千十來年能幹，現在是做不到。
聽起來很抽象，但是死亡之神被魔法女神弄死了。
「那裡有想要星星的。」
「那有幾個想變身構裝勇士的，還強調了玩具不行。」
「要成為傳奇法師的……」
校長指出好幾塊不能碰的願望。
卓戈表示記住了。
「孩子什麼時候出來？」
剛問完，禮堂里傳出小孩子特有的哭聲，聽起來是哭了好幾百，匯成一片。
「行了，他們看完了，應該馬上出來。」
「您怎麼知道？」校長好奇地問。
「數碼寶貝結局，我看我也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