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綠影
「布萊恩？那個青年。」
柯西皺起眉頭，不解道，
「那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凡人，不是嗎？
「而且做這件事的人都已經被你殺死，我也向你道過歉……
「我懂了，如果你還覺得歉意不夠，只要你願意過來幫我，你想要多少魔石都可以。」
柯西爽朗笑著，臉上的疑惑不似作偽。
在他看來，布萊恩不過只是一個林恩僱傭的一個幫手，死了便死了，他已經道過歉，也做出了補償。
那5枚魔石，已經夠給面子。
如果較真來講，柯西覺得5枚魔石里，布萊恩只占1%，剩下的99%都是賠給林恩受損的顏面。
林恩沒有回應，他知道回應並無用處，兩人的觀念存在著鴻溝。
而且，他從頭到尾都不曾相信過柯西的鬼話。
他與布萊恩只是有一絲可能是來搶生意的，柯西便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
柯西把這門生意看得如此重，真的會這麼大方，這麼輕易將其分出去嗎？
嘆了口氣，看著毫無反應的林恩，柯西見時間不早，最後說道：
「若是閣下改變主意了，隨時可以來找我。這翠影市場，有大把做不完的生意，賺不完的錢。
「我還有別的事，就先走了。」
說完，他就這樣帶著維恩轉身離去。
……
「老大，就這樣放過那個林恩？」
「暫時而已。」柯西冷笑一聲，眼裡的惡意毫不掩飾。
「我的生意可沒那麼好碰，只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在這個關頭，不能節外生枝！」
維恩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如果不打算放過林恩，又何必給那些魔石。
但他沒有反駁，事實上，自從昨天開始，柯西就變得有些奇怪。
「走吧，那群人還在等著我們。」柯西繼續說，大步向前。
「如果一切順利，不僅我的力量會大大提升，你也能擺脫孱弱的凡人身份，獲得超凡力量，屆時再應付那人不是更容易？」
維恩繼續點頭，他其實很想說一句，那些人有些奇怪，但最後還是保持了沉默。
昨日他已勸過，但柯西已經下了決定，他也只能接受。
昨天下午，一群人忽然找上了柯西。
維恩不知道他們具體交談了什麼。
但柯西沒有過多久，便說與那些人達成了交易……
可是柯西明明生性多疑，他跟在其身旁兩年，還從未見其如此爽快過，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只可惜，他並沒有反對的權利。
而且，柯西給出的承諾也的確撼動人心。
『擁有超凡力量，擺脫凡人的身份……』
維恩心裡很是期待。
……
半個小時後。
柯西帶著維恩來到了翠影森林外。
維恩此刻背著一個沉重的背簍，裡面裝滿了白影蘑菇。
片刻後，數個人影從幽暗的森林中走出。
他們長相各異，身材各異，但唯有一點都驚人的相似，那就是眼裡都籠罩著一層霧靄般的綠意。
維恩反射性移開視線，心裡莫名有些發憷。
「白影蘑菇都帶來了嗎？」一個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這個聲音仿佛擁有某種魔力，維恩稍微平靜了下來。
他抬起頭，瞥見了一個穿著黑巫師袍的男人。
男人的面容隱沒在兜帽下，只有兩雙瞳孔散發著幽綠的光芒。
那朦朧的綠意，讓人迷醉。
「全都在背簍里，一共37朵。」維恩聽到柯西回答。
「多爾。」為首的男人出聲命令。
一個面容溫和的青年從男人身後走出，伸手向他背後的背簍抓來。
在青年旁邊，還跟著一個捲髮的瘦弱少年，正是安特。
『什麼也沒付，就要拿蘑菇嗎？』
維恩忽然清醒了下，他下意識轉頭瞥了眼旁邊的老大柯西。
而後心裡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頓時一激靈，
柯西的眼中不知何時也浮現出了和眼前這些神秘人如出一轍，只是更加稀薄的綠意。
「別緊張，我的朋友。」黑袍男人低語。
維恩轉過頭，忽的對上了男人亮著綠芒的雙眼。
他渾身一僵，而後又慢慢放鬆了下來，眼裡漸漸浮現綠意。
這一剎那，維恩模糊的感受到了一個複雜龐大的東西，面前的黑袍男人是其中一部分。
「多爾，白影蘑菇一事，就交由你負責，記住務必儘可能多的收集白影蘑菇，偉大的存在需要這些……」
「好的，綠影大人。」
似乎有模糊的聲音響起，旁邊的青年點頭回應。
又過了一會，維恩『醒了過來』。
他平靜看向黑袍男人，心中再無迷惘。
而倘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黑袍男人身後昏暗的森林裡，不知何時亮起了許多幽綠眸光。
他們有的屬於人類，有的來自野獸。
此時匯聚在一起，如憧憧鬼火，在森林中飄蕩。
……
……
黑溝巷。
一處隱蔽的路邊。
林恩已經在這裡矗立良久。
在他前面不遠處的棚屋外，一個女人正時不時左右眺望，似乎在等待什麼人。
在她的身邊，還有一名小男孩，正在幫女人幹些雜活。
啪嗒。
啪嗒——
林恩手裡輕輕拋著柯西因為布萊恩的死，而賠償給他的5枚初級魔石，相當於500金龍。
他想起來布萊恩當初為了取信於他，曾向他誠懇直言：
「大人，請您放心，我有一個深愛的妻子和一個可愛的兒子，我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她們，而您知道她們住在哪，所以我絕不會背叛大人您。」
現在想想，布萊恩之所以沒有向柯西等人透露半點自己的信息，恐怕也是在他身上寄託了某些期望。
可能是復仇，也可能是……孤苦無依的妻兒。
『無論如何，總得面對這些。』
林恩收起魔石，深吸一口氣，大步向布萊恩的妻女走了過去。
「大人……您怎麼來了？」
女人很快發現了他，先是一怔，而後往他後面看去。
發現林恩他孤身一人後，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面色忽然變得刷白。
「布萊恩死了。」林恩說。
他本以為女人會崩潰，會嘶吼……
可女人只是默默流淚，將旁邊的小孩攬進懷中，用手背不斷地擦拭眼淚，哽咽回答：
「我…知道了……大人。
「布萊恩和我說過，他某一天可能會回不來……我明白的。」
『布萊恩已經向妻兒說過自己可能會死麼……』
林恩沉默，他還記得自己當初找上布萊恩的場景。
那名青年在聽到他的要求後，臉上的表情雖很是複雜，但卻很快便下了決定。
他不曾想到，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布萊恩其實已經做好了可能會死亡的準備。
前世自己在和平的環境待了太久，原主也一直待在山上，都是溫室花朵。
而面前這些底層人，他們是不起眼的野草，卻有著旺盛得多的生命力。
沒有說太多，林恩仔細觀察四周，準備給錢。
因為布萊恩的死，柯西給了他5魔石，相當於500金龍。
但林恩只是將身上原本要給布萊恩的貨款，以及一些隨身攜帶的零錢統統掏了出來，遞給面前的女人。
沒有仔細數，但應該相當於布萊恩一家十幾年的收入，已經足以讓面前的母親撫養兒子長大。
再給更多的錢，只是災禍。
而且……林恩在心裡坦然自語：
『我做不到照看她們一輩子。』
「害死布萊恩的兇手，不會活太久。」林恩平靜說道，握住女人的手，將錢幣塞過去。
柯西一定要死。
林恩明白，只要自己還打算做白影蘑菇的生意，柯西就一定會再來找自己的麻煩！
而放棄白影蘑菇的生意？
憑什麼？
而且，即使他不做白影蘑菇的生意，柯西也未必會放過他。
更何況，還有布萊恩……
最後再摸了摸男孩的頭，林恩轉身離去，沒有再多叮囑什麼。
這些生存在底層的人們，比他更懂得如何安全的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