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冬落
空中飛艇，聖尼索伊爾號。
在這艘飛艇上，時刻都有僧侶不斷念誦讚揚光明之龍的聖詩。
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化成流光沒入飛機上的天使翅膀中成為天使翅膀飛行的燃料。
注重以人為本的神聖教廷，早已將人的潛力發揮到極致。信徒們產生的信仰之力是神聖教廷大部分建築和道具的主要燃料，其能量利用效率甚至超過了無所不能的魔力。
飛艇落下，巨大的光耀翅膀緩緩收起，狂風席捲，將等候在停機坪上的法師身上的黑色法師袍吹得獵獵作響。
飛艇的艙門緩緩打開，一道潔白的聖光道路從飛艇上投射下來。
「他使我生命重新得力，使我抬頭高昂
他使我如鷹展翅上騰，飛躍在高崗上
他是我生命的亮光，照亮我的前方
雖有暴風雨把我擋，注目我的亮光」
隨著艙門的打開，一輪輪聖歌從飛艇中冒了出來，向著四面八方擴散。
「哼。」黑袍法師的人群中響起了一聲悶哼，一道無形的屏障升起，將飛艇籠罩起來。恢宏的聖歌打在屏障上，又被反彈回去，只能在飛艇周圍迴響。
嗡……
隨著光路徹底成型，響亮的聖歌驟然消失。光路之上，一道身穿修女服的人影緩緩走了下來。
她身著一襲潔白無瑕的長袍，衣袂輕輕飄揚，仿佛雲端落下的羽毛，帶著不染塵埃的純淨。頭戴一頂簡樸的修女帽，黑色的細邊勾勒出她溫婉的輪廓，帽上垂下的白紗輕輕拂過她柔和的臉龐，增添了幾分神秘與莊嚴。
在耀眼光路的照耀下，冬落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那笑容溫暖而寧靜，如同春日裡初綻的花朵低調婉約。她的皮膚白皙細膩，透出健康的粉色，仿佛是未經世俗沾染的瓷器，散發著柔和的光澤。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傳遞出無盡的耐心與善良，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尋求那份心靈的慰藉。她的雙手交疊於胸前，手指細長，指節分明，輕輕握著一串古樸的十字架，每一次是十字架的晃動都伴隨著低沉而悠長的聖音。
眼見著貞潔聖女獨自一人緩緩走下來，黑袍法師的人群也迅速分開，身穿暗紅色披風的星歌昂首挺胸地迎著冬落走了過去。
兩人步伐相當，距離恰到好處。
當冬落走下光路，踏上停機坪的一瞬間，星歌也剛剛好來到了她的面前，一步不差，如同精心計算過一樣。
「城主姐姐，多日不見，旅行之城在您的建設下愈發繁榮了。」
冬落握著十字架，柔柔弱弱地微笑道：「又來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
星歌的臉上並沒有笑容，她冷冷地說道：「你還知道不好意思呀。上次你留下來的禮物，可是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就差一點，現在迎接你的就不是我了。」
冬落委屈地搖了搖頭，說道：「姐姐你這絕對是冤枉我了。掌管聖痕的天使，每一個都是神聖教廷無比珍貴無比寶貝的秘密武器，就連教宗想要調用，都要經過層層審批。我這個小角色，哪裡有資格單獨啟用那天使的。
想必是那天使見到姐姐天賦異稟才華橫溢擔心姐姐將來覆滅神聖教廷，這才忍不住自作主張對姐姐您下手吧。」
「呵呵，你推得倒是乾乾淨淨。真不愧是貞潔聖女，自己一塵不染，過錯都是別人的。」
星歌冷冷一笑：「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勇氣。
親自在我旅行之城埋伏，當間諜，遙控硫磺案，殺了我們那麼多人，溜之大吉。
我以為上次逃出去後，你會很長時間不敢回來。可你現在卻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我面前，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
「當然不是……」冬落輕輕搖了搖頭。「姐姐你應當是知道的。我們這些人，看著耀眼好看，其實也只是身不由己。
如果我有更好的選擇，我也不願意來到這裡。但我別無選擇。
若是姐姐你真的決定要殺了我，那只能說明我命該如此。
姐姐你是了解我們的，你能殺死的只有冬落，沒有辦法殺死貞潔聖女。我死後，會有新的貞潔聖女在神聖教廷獲封。你們還得費心去尋找。」
「你們這7隻賴皮蟲，真是麻煩。」星歌搖了搖頭，冷冰冰地說道：「冬落，我希望你能明白，接納你的避難請求，是九環魔法師參議院的決定，不是我的決定。
我可從來不認為我有什麼庇佑你的義務。我只是在服從命令而已。
但是，我是城主，我是有權力不服從命令的。殺了你，會給我帶來一些麻煩，但也只是麻煩而已。
你要避難，就低調點。記住，我能留著你，是我保持著最大程度的克制。如果你的行為引起了底下的不滿，他們爆發起來，我一定會站在他們那邊。」
「妹妹明白的。姐姐放心。」冬落老老實實地低頭道謝。
呼啦。
星歌取出了一串漂亮的珍珠項鍊，明亮圓潤的珍珠互相撞擊著，發出丁零噹啷的聲音。
「這是？」
「魔導部的最新研究。可以監控你們聖女特殊能力的項鍊。
你是貞潔聖女，可以無聲無息地讓別人心生愧疚。戴上這串項鍊之後，只要你敢發動能力，這串珍珠項鍊就會將信息告訴我。」
「你們的魔法研究，都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冬落表情複雜。但她並沒有反抗，而是老老實實地將項連結過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珍珠項鍊和十字架相撞，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敲在了冬落的心裡。戴上項鍊，便是囚徒。
轟隆！聖歌重新響起，由聖光組成的樓梯緩緩撤回。虛幻的天使翅膀再次浮現，帶著飛艇慢慢飛上天空。
冬落回身，看著飛艇緩緩升空，淺淺一笑。
「嗯，走吧。我帶你去見你的保鏢。」
星歌率先轉身，冬落立刻跟了上來。
其他黑袍法師也快步跟上。可這個時候，星歌卻高聲說道：「你們不用跟過來，去機場外面等我。」
「是！」黑袍法師們停下腳步，面面相覷。
星歌大步流星地走著，一路將冬落帶到了機場角落，眼看著左右皆無人，星歌的忽然停下腳步，凌空揮手!
一瞬間，一雙無形的法師之手忽然出現，狠狠地掐在了冬落的脖子。
「城主姐姐？你這麼做什麼？」冬落心中一驚。「您要殺我的話，何必將我帶到這裡，直接動手就好了。」
「剛剛是公事，現在是私事。」星歌轉過身，嚴肅地問道：「冬落，或者說，洛洛。
實話實說吧，你跟李查德到底是什麼關係？」
冬落掐著自己的脖子，苦惱地問道：「李查德，是誰？」
「呵呵。還要裝傻嗎？」星歌冷笑道：「你在旅行之城的最後一個晚上，見的就是李查德。見完李查德，第二天你就給硫磺案背了黑鍋，主動暴露。」
「啊！小李老師！原來，他叫李查德……」
星歌：？
冬落臉憋得紅紅的，小聲地解釋道：「我在巫師學院潛伏，就得學習巫術和魔法。但我是走信仰系路線的神官，學習魔法的能力很差。
所以我就偷偷摸摸找其他學院的法師補課。
小李老師就是我找的其中一個老師。
我的線人告訴我，小李老師非常厲害，授課能力很強，但他的愛好很特殊，喜歡看各種各樣好看的衣服，所有我就跟他規定，我穿好看的衣服給他看，他給我上課。
那天晚上我體驗過後，確實不得不承認，小李老師對魔法的講解深入淺出，面面俱到，聽得我身心舒暢，茅塞頓開。就好像突然長大了一樣。
可惜，在我認識小李老師的第二天，教廷那邊就傳來了信號讓我改變任務。
要是我能早點找到小李老師上課，我在旅行之城的潛伏工作一定會更加輕鬆。
我跟小李就是這樣單純的師生關係。」
「你管這個叫師生關係。」星歌臉上一片寒霜。「下流！無恥！神聖教廷就是這麼教育你當貞潔聖女的？簡直比地獄的魅魔還放蕩。」
「這話可就錯了，姐姐。」冬落輕聲道：「美德貞潔與原罪縱慾相對。
貞潔並非完全禁慾，而是有序地釋放欲望。
小李老師想要看我穿好看的衣服，我想要學習魔法，這都是十分正常且合理的欲望，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地方。
內心深處莫名其妙覺得這種欲望放蕩的你，才是真正的不貞潔。」
「你！」星歌咬牙：「你們神聖教廷的人，總是這麼伶牙俐齒。所有關於正確的定義權都在你們手上，怎麼說都是你們有道理。
但你們能欺騙別人，卻無法欺騙你們自己。你跟李查德之間到底做沒做過虧心事，你們自己心裡清楚。
冬落，我警告你，你避難就在這好好避難，不要傳播你的宗教，也別亂搞男女關係。我會一直盯著你的，一直。
如果你老老實實，那離開我的旅行之城時，除了你的小命，我什麼都不會讓你帶走。
如果你不老實，那你連小命都得留在這。」
啪嗒。
星歌打了一聲響指，法師之手鬆開，將冬落放下。剛好，停機坪的拐角處，一輛閃耀著魔力光輝的蒸汽動車落了下來。
「跟我來吧。」星歌走著八方步。大大方方地朝著蒸汽動車走了過去。冬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著星歌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修女裙，也慢慢地跟了上去。
她遠遠看著那從車上跳下來的熟悉身影，只覺得心中竊喜，沒有半點苦澀。
……
……
李查德幻想過很多再見洛洛的場景。
比如說他在神聖教廷恢復魔力之後，用魔法書指著冬落問她為何要欺瞞自己。
又比如說在某個陰暗的角落，洛洛掀起遮擋面部的斗篷，向他下達來自神秘組織的任務。
再比如說某個會所里，一個長相普通少女嘴中突然發出了洛洛的聲音。
可他從來沒有幻想過，自己竟然會在這麼一個裝修豪華，官方正式的地方，看到穿著修女服的洛洛被星歌堂而皇之地帶到自己面前。
「貞潔聖女冬落這次來我們這裡做客，各方面都是下達了任務的，必須保證她的生命安全。
如果她在我們這裡遇害，很容易釀成嚴重的外交問題。依露娜你心中要有數。」
「您放心城主，我已經非常嚴肅地將任務交代過了。我們穹頂法師團會嚴格保護貞潔聖女，不讓她在我們的地盤上出任何問題。」
星歌站在依露娜面前，口中有一句沒一句的寒暄著。但李查德能明顯感覺到，星歌的眼角的餘光一直牢牢地鎖定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目不斜視，更不敢讓自己的眼神和冬落的眼神有絲毫焦急。
「好。那冬落就拜託你了。」
「沒有問題城主。」
眼見著星歌終於跟依露娜交接完畢，李查德立刻站直了身子，等待星歌城主的吩咐。
果然，星歌一下子就看向了他，溫和地說道：「李查德，你跟冬落算是有舊，今後依露娜不方便跟冬落溝通的問題就由你去溝通。
不要因為你跟冬落的性別不同就不好意思或者遮遮掩掩的，都是公事，公事公辦，不需要避諱他人。有什麼自己不能處理的問題，記得來問我。」
李查德：……
李查德聽懂了星歌的言外之意。
星歌說了，都是公事。那就不能任何私事讓她逮住了，不然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李查德立刻拍著胸脯表忠心：「城主大人您放心。
我和我們的同事們一定以飽滿的熱情、專業的態度和周到的服務，做好安保與接待工作，為聖女留下一段難忘而美好的時光。讓聖女能感受到家的溫暖和賓至如歸的舒適。」
「呵。你頭腦倒是清楚，希望你說到做到。」星歌笑了一聲，打了個響指，開啟傳送門，原地消失不見。
李查德心中鬆了一口氣，他抬起頭，剛好對上了冬落柔情似水的目光。
冬落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緊緊抓著自己的十字架，聲音顫抖地說道：
「小李老師，好久不見，我……回來了。」
「哦~」「嗯？」一瞬間，扎克和馬其頓看李查德的眼神都曖昧了起來。就連依露娜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李查德心裡一個咯噔。他一抬頭，剛好看到懸浮在高空中的洞察之眼。
哦吼，完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