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喬遷宴,除卻來尋舊仇的一行人外,賓主盡歡。
席間,有送賀禮唱禮單環節,除卻晴城諸多道場、公司,以及李七的老朋友們送來賀禮之外,尚且有許多意外的祝賀。
有在場大半人不認識的,名字寫著「百鴉」和「止戈」的賀禮。
其中『白鴉』送了一列長長的禮單,全是各種對錘鍊人體極有好處的珍惜交界地藥材。
而『止戈』則送了一副裝裱起來的發黃古舊畫像,上面畫著的一尊佛陀在蓮台上側臥的景象,其名為一一獅臥涅圖。
在場大多數人對送來賀禮的這兩個名字很是茫然,只有一部分人聽到名字後,面色一變,對藏龍道場如今的勢力有了新的認識。
而其中,只有幾個江湖地位很高的老人,聽到「獅臥涅圖』時,露出了極為熱切的眼神。
更是出現了令全場震驚的晴城政府剛上任的首席議員褚敏義的賀禮,雖然送的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但在場眾人皆知,真正的賀禮,是其公開表現出來的,對藏龍道場支持的態度。
還有許多沒有具體名字的賀禮,其中有三份分別只寫著『來自源城』『來自星城』『來自玉城』,送的東西也並不貴重,讓人搞不懂。
最讓人矚目的,還是一份完全沒有任何註解的賀禮,送的是一桿九尺大槍,其名為一一『夜裁冰』。
整桿槍呈現通體暗藍之色,在燈光的照耀下,不同的角度會閃爍出略有不同的色彩,異常漂亮,鋒芒極盛。
在場眾人皆是武道行家,一眼望去便知,這是一桿極其難得的神兵利器,可遇不可求,有錢也不可能買到的那種,必是出自名家手筆。
這杆神兵到底是誰送來的,便是李七這個正主也很茫然,只有薛璟眸光一閃,若有所悟。
一場喬遷宴就此結束,隔日,藏龍道場正式開業。
薛璟的照片投放在場館外面巨大的電子屏上,旁邊還有個孟伯傷撞出來的,用布暫時遮住的破洞。
場館大門口,衝著電子屏上的那個少年而來,渴望進入藏龍道場習武的人絡繹不絕密密麻麻,僅僅一天的時間,便招收了近千名新學員。
這已經是讓幾名親傳大致上挑選過的結果,比較適合練武的人才讓進,
不適合的都勸退了。
修煉室里,薛璟盤腿坐在正中央,伸手輕撫橫在雙腿上的九尺大槍。
暗藍的色澤,在窗外陽光的照耀下,隨著槍身的轉動,顏色也在小範圍內不停變換,被陽光直照的部位更是呈現出些微透明,有種水晶一樣的通透感,極為漂亮。
長槍未系紅纓,近半米長的鋒銳槍頭,其下半部分有兩側銳利鋸齒,給本來優雅的槍身增添了一縷兇殘。
薛璟伸手拂過接近槍尾的部位,那裡有個很不明顯的蝕刻長方形框,框裡用小篆寫著「夜裁冰」三個字,框的內部右下角,則是用更小的字,寫著「何九錫」。
「何九錫·————」薛璟目露思索。
他聽過這個名字。
竹師姐將那柄伏兔刀送給他的時候就曾提到過,這刀是一名叫做何九錫的大師鍛造而成的。
而這杆『夜裁冰』,槍身上蝕刻著何九錫的名字,想來也是這位大師鍛造的。
「不過,伏兔刀上只寫著伏兔,沒有刻他的名字,而夜裁冰卻刻7
略微一想,薛璟有了猜測。
「看來伏兔刀應當不是讓他滿意的作品,而夜裁冰則是讓他得意到想在槍身上刻名字炫耀的程度。」
他將長槍舉起,在空中挽了個槍花,鋒銳的槍尖割過空氣,發出尖銳的嘯鳴,將虛空斬出兩邊肉眼可見的白痕氣浪。
薛璟點了點頭:「有這槍的話,我施展天衣無縫至少能平添五成殺傷力——..—·確實相當不錯。」
他頗為喜愛的輕撫著槍身。
「伏兔刀,遺忘巨劍,夜裁冰———」
「按照竹師姐的說法,伏兔刀是從她爺爺的庫存里拿出來的,那麼夜裁冰應當也是,反推一下,遺忘巨劍大概率也是她爺爺的。」
「基本上能確定,竹師姐背後那個不知道是在幫我還是在考驗我的人,
就是她的爺爺。」
薛璟思索道。
「看來是個很喜歡收藏兵刃的老人家--··-他知道我習得了天衣無縫,需要一桿適合的兵器,便送來了『夜裁冰」—-—-這是什麼意思,單純的祝賀麼。」
「看起來像是好意,但又為什麼我至今聯絡不到竹師姐。」
『還是說,並不是他送的,而是竹師姐跟上次一樣,擅自偷拿了他的藏品悄悄送給我的?」
缺失太多基礎情報,難以推測,薛璟搖了搖頭。
「算了,既是好處,拿著便是,以後的事以後再想。」
他喚出不存之獸,張開無形巨顎,將長槍緩緩放進無形裂隙之中。
隨後抬起頭,望向掛在牆壁上的古舊畫像。
獅臥涅圖。
這是『止戈」送來的賀禮,薛璟在宴席結束後打電話和寧元泰確認了一下,是那位止戈的『美人指揮官閣下』親自下令送來的。
對這副畫像,他並不識貨,詢問了一下滿臉震驚痴迷的李七之後,才知道這份賀禮的含金量。
這畫像,是佛門秘傳中的秘傳,據說乃是近三千年前,佛祖釋迦牟尼涅之時,由佛祖十大弟子之一的阿難親自照著他的模樣畫下的畫像。
其涅之時,作獅子臥之姿,頭北面西,右脅而臥,左腿壓右腿,右手曲枕頭下,左手舒伸放在身體左側,安詳放鬆至極。
獅子乃獸中之王,沒有任何天敵,居於生物之頂端,因而其睡姿極其放鬆,絲毫不懼任何生物的靠近偷襲,此等睡姿,蘊含看極深的自然奧秘。
佛祖乃覺悟之人,他的睡姿如同獅子,也是世界上最自然,最放鬆的姿勢,以獅子臥入眠,睡時意不渙散,不失正念,不做噩夢,常做吉祥清淨夢。
以此姿勢迎接死亡,也能減少痛苦,安詳逝去。
根據李七的說法,盯著此畫像觀想,悟性高深之輩能漸漸領悟一門極為厲害的佛門絕學,名為「涅功』。
「獅臥涅圖真正的原圖被供奉在佛祖涅的聖地,這一幅應該是佛學造詣高深的大師照著原圖臨摹而成。」
據說原圖表面看上去反而沒有任何出奇之處,供全世界任何人隨意參觀,只有佛學精深,悟性超絕的大師能從中感悟到特異之處,臨摹出蘊含『涅功』的神異畫像。」
「當是原圖的境界太高,返璞歸真的緣故,才讓一般人看不懂。」
薛璟注視著涅圖,目光幽森。
佛門秘傳涅功,號稱天下第一睡功,其功效繁多,能通過『睡眠』這一媒介,達到快速補足體力精力,清淨意識,平復心緒,增強精神,破滅煩惱,化解心魔,增長壽命—·--作用多到離譜的程度。
練到高深處,更是通過獅子之臥姿,漸漸練出一身獅王之大力。
相傳佛祖釋迦牟尼從未習練過任何武功,卻能將巨象輕鬆舉起擲到天上,直至三個日落之後,大象才落地砸出一個大坑。
釋迦牟尼晚年時期,身高達到丈六的程度,能單手舉起一百二十步長,
六十步寬的方形巨石,將其拋到天上看不見的高度,落下後再以手接住。
如此神力,已近神話。
而現代佛門習武之人,成功將涅功練到高深處的佛徒,一身龐然大力傲視同輩,極少有流派能與佛門弟子在這方面爭鋒的。
薛璟在網上就經常看到那種一身枯瘦的苦行僧佛教徒視頻,他們骨瘦如柴,嘴唇乾裂,看上去極為虛弱,仿佛拿個碗都費勁,卻能輕而易舉的舉起巨石,拔出大樹,視覺效果極為誇張。
想來便是因為佛學精深,修煉涅功有成的緣故。
「功效極好,但習練要求卻異常的高,恐怕比修煉黃婆功要求的道學修養還好高上好幾層。」
「不僅要求佛學精深,更重要的是對佛理的悟性也有要求,普通人再怎麼看圖模仿,頂多也只能練到睡眠良好身體更健康一點的程度。」
薛璟手肘壓在膝蓋上,用手掌撐看下巴。
「不過———.-對我來說,無論要求多高都是無所謂的。」
「只要你跟『武』沾了一點邊,任你是佛門秘傳還是道家奇書,在【真武】的面前·—
薛璟沉下心來,注視著牆上的畫像,心中再無他想,專心致志的照著畫像勾勒著心中的場景。
極為不可思議的,沒有任何艱難險阻,他輕易的根據畫像,逐漸在心中生成一副真實的場景。
娑羅雙樹下,大覺蓮台之上,一尊身高達到六點一米的巨大佛陀,正側身靜靜的躺在蓮台之上,兼具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的肉體沒有半點瑕疵,竭盡人世間美好。
在其身前,十大弟子在側,百萬信眾朝拜,梵香陣陣,妙音層層,佛陀口中緩緩誦念著什麼,細青色的慈悲眼眸漸漸閉合。
恍惚間,隨著景象越來越清晰,薛璟心中開始不停的憑空湧現出陣陣佛理,和觀想中的佛陀一起,雙眼漸漸開始閉合,面現慈悲之色。
此時,若有佛門中人在此,看到薛璟身上漸漸出現的慈悲氣質,定會不可思議至極。
沒有接觸過佛學,卻能憑空領悟佛理,要麼是佛陀轉世,要麼就是六祖慧能那一級別的天生覺悟之人,能再開佛學一大派的傳說級人物。
薛璟沉浸在憑空湧現出來的無窮佛理當中,身體自然而然的開始更換姿勢。
兩腳收起,身體側臥而下,頭北面西,右脅而臥,左腿壓右腿,右手曲枕頭下,左手舒伸放在身體左側,如獅王酣臥於草原,如佛祖入滅於蓮台,
安詳清淨至極。
漸漸的,他進入了睡眠狀態,身體不自覺的開始了自行運轉。
無數的氣勁自動生成,開始在他的身體裡按照奇妙的複雜路線運轉著,
精神意識外放,以某種無形的形式影響著肉體的變化。
他渾身體表開始浮現一層淡淡的金色微光,原本就極為光滑的皮膚越來越緊緻,微觀層面中,細胞與細胞之間的連接似乎多了一點什麼,粘的越來越緊,縫隙越來越小。
筋絡,血肉,骨骼,內臟,大腦-—----所有的一切都在發生細微的變化。
「師父—」
修煉室的大門緩緩被打開,一顆小腦袋探了進來。
宗侍蟬一進門,便看到薛璟以涅之姿躺在地上,呼吸綿長,體放金光,似在酣睡。
她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知道薛璟是在練功,不敢打擾。
悄無聲息的關上大門,宗侍蟬跪坐下來,目光痴痴的看著薛璟。
看著看著,不知為何,她的想法開始從「師父真好看』過渡成了「師父真偉大』。
她不自覺的擺出了雙手合十的姿勢,對著薛璟微微低頭,像是信徒正在禮佛一般。
不知過去了多久。
薛璟緩緩睜開眼睛,從睡夢中甦醒。
他的雙眼清澈至極,透著一抹潔淨的細青之色,猶如新生之孩童,半點污穢雜質也無。
一股莫名的氣浪從他身上緩緩擴散開來,威嚴至極卻又帶著無量慈悲的氣勢將整個修煉室籠罩在其中。
略微體會了一下身體的變化,薛璟眨了眨眼,打開面板。
【已滿足條件,激活技能:睡眠】
睡眠·——·
薛璟眉頭一挑。
這個理所當然的技能,居然直到現在才激活?
轉念一想,他便瞭然。
面板技能的激活會要求一定的專業性,諸如每個人日常中都會演戲扮演別人眼中的自己,但薛璟也是得到面板很久後才激活的【演技】。
這麼看來,普通的睡眠雖然也是人人都會,但因為睡的不夠專業,所以此前薛璟並沒有達到激活【睡眠】的要求····
「真是讓人一整個無語住了。」
薛璟吐槽道。
他剛想用屬性表看看自己修煉涅功後的屬性變化,卻注意到小徒弟正跪坐在旁邊,拜佛似的跪地雙手合十,表情還很虔誠,
薛璟皺了皺眉,走過去伸手按在宗侍蟬的腦袋上,精神氣場一放一收。
「嗚哇!!」
宗侍蟬跟溺水的人終於被解救上岸了一樣,開始急促的大口呼吸,委屈巴巴的看向薛璟:
「師—師父·——」